在一幢隱密的宅子里,有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陳老,你對王昊天娶妻這件事,有沒有什麼打算?」一名滿臉贅肉的中年男子正對著一名長相斯文、氣質高尚的老者問道。
這名被喚為陳老的人,正喝著上好的春茶,一點也不像中年男子那般急躁,反而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陳老,你倒是回答我啊,別像個沒事人一般。」
陳老冷眼睨了他一下,規勸道︰「張霸,你急躁的性子可不可以收斂些?都幾十歲的人了,還學不會收斂自己的脾氣,早晚你會被自己的急性子給害了。」
「陳老,咱們倆認識幾十年了,我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改啊,那直一是比登天還難。好了,別婆婆媽媽了,辦正事要緊。」張霸很不耐煩的對陳老叫道。
陳老一派文懦氣息的格調和張霸腦滿腸肥的凶惡恰成強烈的對比,任誰見了都無法想像這兩人竟會湊在一起,而且還是相交幾十年的朋友。
陳老無奈的搖搖頭,對張霸比了個手勢,要他附耳過來。當下兩人全沒留意房外站著一個人,正在豎耳聆听他們邪惡的計畫。
陳雪梅方才正好山門外經過,卻沒想到會意外听到她爹和張霸的計畫,不覺停住了腳步,更加詳細地聆听。
在得知她爹的丑行後,她很快的溜回自己房中,獨自思索著方才所听見的對話。
其中有一個名字是最為她所震顫的,她禁不住的全身發抖——
程剛,這個她愛入心肺的男人。
多久了,她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陳雪梅不禁淚流滿面,雙手緊捂著口,怕自己會忍不住哭出聲來。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
程剛……
雪梅泣不成聲,每次一想到這個名字,總教她一陣心悸,痛徹心肺的思念,使她整顆心像快碎了般。這個名字,她苦苦思念了六年,但她至今仍不敢見他,只能每晚在夢中哭濕了繡枕。
程剛,我想你、念你、愛你,心里滿滿都是你……天啊,這種日子要到何時才能結束,
我們兩人何時寸能再續情緣?
雪梅不禁想起六年前兩人初相識的情形———
那日是一個熱鬧的廟會,全城百姓都出來共襄盛舉,一起慶祝神明生辰的大日子。
那年她剛滿十六,正是嬌俏可人的年紀,對難得出門的她,那日正是她解放的日子,於是她逮到機會偷偷帶著丫鬟溜出門禁森嚴的陳府。
那一日……
「小姐慢點,小姐……」小丫鬟在人海之中努力的叫喚著陳雪梅,就怕她一下子玩過頭走丟了。
陳雪梅根本就是樂瘋了,她千方百計好不容易才偷偷從後門溜出來參加這難得一次的廟會,若不玩個痛快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看到那麼多好玩、有趣的束西,她哪還管得住自己的腳、听得進丫鬟的呼喚,整個人一古腦地往前直沖,一溜煙的鑽入人海中看那舞獅雜耍去了。
看得興高采烈之際,她突然一個顛僕——
「哎呀——好痛啊!」雪梅不禁痛呼失聲。
哦,她撞到牆了嗎?怎麼那麼硬?但又好像不對,這牆模起來還溫溫熱熱的,好像是——
一個人,一個男人!
雪梅倏然驚覺,猛地抬頭看進一雙帶笑的眼眸。這個男人正用好笑、有趣又帶了些促狹的眼光看她,而雪梅也愣愣的盯著他。
好一個英俊挺拔的男子!雪梅整個人呆住了,只能傻傻的盯著他瞧。天下竟有如此好看的人,她頭一遭見到如此俊逸的男子。
「姑娘,你不要緊吧,有沒有撞到哪兒?」他有趣的盯著這位看這自己發呆的美佳人。
「哦,對不起,小女子失禮了。」雪梅這才清醒過來,發現自己還靠在他懷中,忙退了一步,俏麗的容顏全染上了火似的紅。
老天爺,她竟然如此失態的盯著一個男人看。
雪梅簡直羞死了,真想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她不敢再接觸他的眼神,不好意思的道個歉,急忙轉身想走。
不料人潮一陣推擠,雪梅又往後跌人那男子的懷中。
而他也見人潮洶涌,存心護著她似的為她擋掉了推擠的壓力,最後干脆將她整個人一個抱扶,硬擠出了人潮,來到較空曠沒人的地方,才將她放開。
「多謝公子。」雪梅羞怯的對他福個身,答謝他救了她。
「沒的事,姑娘,你要小心點。你一個人來嗎,怎麼不帶個丫鬟?」
「哦,我帶了小圓……對了,她人呢?」雪梅這才察覺到自己和丫鬟走散了,連忙往人潮中看去,卻沒見到小圓的人,只听到一大片人擠人的喧鬧聲。
那男子好笑的搖搖頭,一副了然的神情。
「姑娘,既然你和丫鬟走散了,需不需要在下送你一程?」
「唔,那怎麼好意思呢?小女子實行不敢麻煩公子如此辛勞。啊,公子,你的手……」
雪梅不禁驚呼一聲,他的手不知是被何種東西劃過,正流著血呢。
雪梅感到一絲愧疚,一定是方才他護著她時被人劃傷的。她忙從懷中掏出繡帕為他包扎傷口。不知為何,看到他受傷流血,竟能讓她感同身受,心痛不已。
「雪梅,好美的名字。」他贊賞的看著白帕上的繡紋,這錦帕上繡的正是雪中盛梅,底下還繡上「雪梅」二字。「好精細的繡工。」
「公子見笑了。」雪梅嬌羞的道。
知道他如此欣賞她的女紅,她心中好高興。頭一回,她的心如小鹿般亂撞,想盡情展現她的嬌美。
年方十六的她,正值花樣年華,正是青春活潑的時候,一顆芳心正擺蕩著,就盼有人能采擷。而他,似乎就是她等待中的人。
☆☆☆
雪梅悄悄抬眼望人他懾人心魂的眼眸里,被他瞧得有此不自在。
「在下程剛,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程剛直盯著雪梅,像是怕她會突然消失無蹤似的,眼光一刻也離不開她的俏臉。
「小女子陳雪梅,是城西‘誠記’陳家的獨生女。」雪梅自我介紹。
她又抬頭望了他一眼,股莫名的情愫正在兩人之間醞釀著。
後來他護送她回去,兩人並且約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從那次起,兩人的感情扶搖直上,秘密的約會更加深了兩人的情誼。
雪梅和程剛兩人漫步在湖畔,月娘正高掛星空,為這對有情人做見證。
不料天公不作美,突然下起大雨,兩人連忙躲進附近的一個洞穴中。
「這洞穴看起來挺干淨的,看來我們必須待在這里等雨停了。」程剛環視著洞穴說道。
「嗯。」雪梅不在乎的輕應一聲。對她來說,只要能跟程剛在一起,任何地方她都願意待。
「你淋濕了。」他發現雪梅正微抖著身子,立刻生火為兩人取暖。「雪梅,來,你先把濕衣服月兌下來,免得著涼了。」程剛指著另一處較暗的地方,然後背過身除去淋濕的外衣。
雪梅點頭,快步向程剛所指的方向走去,月兌下外衣羅裙,只穿著一件粉色的小肚兜。正當她想把衣服攤開來晾乾時,卻模到了一個會動的小東西……
「蜘蛛!啊——」雪梅慘叫一聲。
她反身向程剛跑去,緊緊抱住他,一張小臉全嚇白了。
程剛一听到她的驚叫聲,馬上將飛奔而來的佳人緊緊抱在懷里,安慰的拍拍她的背,「沒事的,沒事的,有我在這兒保護你,那蜘蛛不敢過來的。別怕,雪梅,別怕。」
雪梅這才鎮走下來,安心的偎在程剛溫柔的懷中,享受他悉心的呵護。她緩緩的睜開緊閉的眼楮,卻一眼看到他赤果的上身,而她正緊偎在他胸膛上。
一陣紅暈染上她的臉頰,她嬌羞的抬首望向程剛,發現他正了然的直盯著她瞧,一雙眼中滿是熱情,火熱的眼神有別于以往。
她好美,那一日相撞時程剛就發現了這一點。她迷住了他,使他無法自拔的愛上了她,而今她的模樣——
雪白冰清的玉肌,在粉色的肚兜下更顯柔美,卻像是一把火焰,點燃了程剛壓抑已久的愛火。
「雪梅。」粗嘎的聲音,透露出程剛的渴望。
也許是火光,也許是兩人緊緊貼合的膚觸……程剛低首輕輕吻住雪梅的紅唇,並隨著漸漸加深的,更加深情火熱的吮吻她的唇。
他輾轉吸吮的探索,更熱情的探人她口中,兩舌相互交纏,傾訴愛意。
程剛瘋狂的吻遍她的臉頰,吻下她的玉頸,輕輕拉開她的肚兜,露出美麗的玉峰。
雪梅整個人都暈了,他的吻吻去了雙方的理智,雖知不行,卻都無力制止,只想隨著走,任誰都不願意開口喊停……
「雪梅……」程剛掙扎著抬首看她,只要她反對,他絕對會停下來,即使那樣會要了他的命。
雪梅嬌羞的低首—雙手圍上他的脖子,身體依偎向他,表示自己的意願。
「哦,雪梅……」程剛再也克制不了自己了。年少輕狂,十六歲的雪梅、二十一歲的程剛,禮教的約束已束縛不了這深情相戀的兩人了。
外面正飄著紛細的雨絲,而這洞穴中正籠罩存一片旖旎春色里……
事後,他們氣息微喘的緊緊依偎在彼此懷中,並不後悔這一切。
程剛從頸上取下玉佩,為雪梅戴上。「雪梅,這玉佩是我程家的傳家之寶,向來是傳給長媳的。今日我將它贈與你,代表我對你的真心。」
程剛眼中的光芒顯示出他對雪梅的愛意,深情眷念的眼神又染紅了她與玉的粉頰,她緊盯著他,一股深刻的情愫也從她晶亮的黑眸中傾泄而出。
「程剛,我今生今世都屬於你,身心只為你所有,我愛你。」雪梅嬌羞的傾訴愛意後,紅著臉緊偎在他胸膛上。
程剛心中狂喜不己,抬起她酡紅的臉蛋,細吻著輕聲道︰「我愛你,今生今世我也只要你一人。」他鄭重的許下誓言。
雪梅紅了眼眶,開心的屐開一個笑靨,歡呼一聲,主動的吻上他的唇。
程剛又再一次被她挑起,他翻身覆上她,更加深情的吻她,再一次帶領她翱翔,飛上雲端。
濃情布滿整個洞穴,兩人絲毫不在意外面嘈雜的雨聲,只留下滿室申吟,縱情纏綿……
☆☆☆?
陳雪梅傷感的吻了卜自頸頭取卜的翡翠玉佩,心中一陣抽痛。
但她仍強自振作,她不能再沉陷在過去的回憶中,現在她有更要緊的事要辦。她爹的計畫將對王昊天和程剛他們不利,她雖無力制止,但她必須先通知他們,以防他們遭到暗算。
對于她爹——陳世景的為人處世,她比誰都還要清楚,更能夠深刻「體會」。她是他的親生女兒,但在陳世景的眼中,她只是一個可以巴結王親貴公的棋子,而這一切早在六年前就全讓她給破壞了,因此他們父女經年來時常爭吵不休。而他手上還握著一個把柄,使雪梅無法一走了之,只能在這兒兒著生生不如死日子。
這一次她絕不能再讓他得逞了,她必須想法子制止,而且一定要成功!如果可能的話,她要一舉離開這個牢籠。
對于陳世景,雪梅已經徹底失望了,甚至以有這樣的父親為恥。多年前,她在無意之中得知了陳世景以前的事情——
當年陳世景及張霸帶領手下設汁殺害王昊天的父母,搶奪了王家大部分的財產,但因為他們蒙面作案而無人得知是誰所為,連官府也無從查起。陳世景原本以為他的計畫天衣無縫,在搶了王冢後就洗手不干當起商人來了,卻沒想到被王家一個死里逃生的家丁看見了陳世景的面貌。
這名家丁向王老夫人稟明了事情的經過,但是因為證據不足而無法定陳世景的罪。後來王家得知「誠記」是陳世景所設,此後凡與商業有關的活動,兩家便爭得你死我活的。不知有多少次,王老夫人及王昊天僥幸的逃過暗算,及至王昊天長成後,接手飛鷹堡的業務,生意也越做越大,最後使飛鷹堡揚名商場,成了北地的商界霸主,兩家的商業競爭仍未停息。
王昊天欲報血海深仇,陳世景則想再一次奪人財富,這對于得知事情真相的雪梅來說無異是一大打擊。自己的父親人面獸心,如此不堪,以他和善的外表欺瞞眾人,骨子里卻是邪惡到了極點……甚至連親生女兒也不肯放過,硬是拆散了她和程剛。
已經六年了,不知道程剛是否改變了。當年的山盟海誓,他可還記得?他可曾想過她?
雪梅心頭亂紛紛的,六年來的辛酸無處宣泄,只有忍氣吞聲的暗自低泣。
六年前,當雪梅得知父親欲將她嫁給一名六十歲的王爺,而拒絕了程剛的提親時,她在多次抗議不成之下,欲與程剛相偕私奔,卻被父親捉回,程剛也自此不知所蹤。直到最近,她才又得知他的消息,原來六年前救走他的就是王昊天。
當年的程剛只是個初出江湖的劍客,並無多少家產,所以不被陳世景看在眼里,而打算將雪梅嫁給當時有權有勢的王爺為妾。
在被捉回的同時,因為發生了一件事,使得王爺要求退婚;而雪梅也在再三堅持之下,保住了自己的清白,沒讓陳世景又將她隨意嫁人。
六年來,她故意裝瘋賣傻,不讓父親對她有所懷疑,只為等待程剛回來救她。也許現在是時候了,她要想法子放出消息絕不能讓他們遭到危險。
其實陳雪梅知道這六年來程剛並不是沒有找過她,而是找不到她。陳世景早作當年便知道是王昊天帶走程剛,也早料到程剛一定會回來找她,為了不妨礙他賣女求榮的計畫,也為了打擊王昊天,她將雪梅關在這個隱密的私宅中,並派人日夜守著,使她和外界完全隔離,同時隱藏她和程剛的一段情緣所留下的一個「把柄」,一個他日後可用到的另一個威脅。
陳雪梅恨死了,在得知她父親的用意後,有一陣子她陷入瘋狂狀態,卻也因此而救了自己,免嫁他人。
這六年來她過著完全與外界隔絕的生活,時時有人看著她,讓她沒辦法送出消息,陳世景更將她身邊所有可信賴的人全調走,使她完全孤立在這間私宅中。而她之所以會在無意間得知程剛的消息,則是因為陳世景最近將這里當成一個秘密聯絡站,經常與他的手下在此商討計謀。
可能是雪梅的「瘋癲」讓他總算失了戒心,又因為這個地方夠隱密,讓王昊天他們絕對找不到,所以陳世景也不怕讓雪梅知道他在做什麼了。
而最近派來照顧她的一個小丫鬟,則是她當年身邊最信任的小圓。主僕二人見面,小丫鬟倍加同情主子,亦將這些年她所知之事一一告訴雪梅,讓雪梅了解程剛仍在找她,始終沒有放棄,不斷地在打听她的消息。
雪梅听著,淚又止不住的落下。她的程剛……
緊握著玉佩,她在心中開始醞釀計畫……
☆☆☆
飛鷹堡是北方首富,住居要塞,在江湖上盛名遠播,這全是王昊天多年來努力經營的成果。
其祖母王老大人是個女中英豪,當年王氏夫婦遭人暗算後,她一肩挑起王家的一切生意,撫育王昊天長大成人,共同創建起飛鷹堡,不使王家自此落沒。因此說起王老夫人,江湖上沒人不豎起大拇指稱贊的。
此刻,王老夫人坐在正廳里,听著白雲對她報告內務事項及王昊天一行人目前的行蹤。
「女乃女乃,您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嗎?」白雲在報告完後,又細心的問道。
白雲的父母當年亦遭陳世景暗算而慘死,與陸風有著相同的身世。王老夫人心憐他們,將他二人當親孫子般疼愛,待他們成長後更教導他們商場上的事務,讓他二人輔助王昊天一同打理飛鷹堡龐大的產業。
因為三人一同成長,其兄弟情誼極深,但白雲、陸風卻也深知自己的身分,不敢太過逾矩,還是稱王昊天為爺。這是王昊天最為困擾的地方,卻怎麼也改變不了他們的想法。
會稱王老夫人為女乃女乃是多年的習慣,也是王老夫人的堅持。在王老夫人的威脅利誘之下,白雲和陸風也跟著王昊天稱王老夫人為女乃女乃,更將她當自個兒的親女乃女乃般孝順。
「哦,沒什麼事了,既然昊天已在路上,我多擔心也沒用。只是這幾天昊天、陸風、程剛不在,堡里大小事務都要你來處理,你忙得過來嗎?不要太勉強自己,我知道你昨兒個夜里又忙到二更才去休息。白雲啊,你也要照顧一卜自個兒的身體,知道嗎?」王老大人關心的勸告白雲。
白雲感動的對王老夫人笑笑,打起精神說道︰「女乃女乃,您別擔心了,我很好,還捱得住。他們三個不在是讓我忙了些,但他們也快回來了,況且還有其他管事幫著,我不會累著的,謝謝女乃女乃的關心。」
「那就好。若是真的太忙的話,可以叫玉丫頭幫幫你,她在算帳這方面挺在行的,別不好意思開口啊。」王老夫人若有深意的道。
丙然,白雲听了她的話後,臉色有了些微的變化,似乎顯得有些……緊張?
「女乃女乃,別麻煩小姐了,我還忙得過來。我在議事樓中還有點事,先告退了。」白雲一說完,趕緊轉身退出大廳,狼狽的逃走。
王老夫人無奈的搖搖頭,暗自在心中罵道︰「這孩子真是死腦筋,喜歡人家也不敢去爭取,害玉丫頭老是傷心難過。」她原本是想幫小倆口送作堆的,只可惜白雲那孩子死性子,
自認是下人不敢高攀小姐,使得一出郎有情妹有意的戲碼,變成「四目相望竟無語,獨留女兒盼情深」。
那王玉蝶就是王老人人口中的玉丫頭,今年已十八歲了,卻仍雲英未嫁。唉,又是另一場情傷。
不知白雲這小子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開竅,難道真要夭丫頭等白了頭發嗎?
王老夫人又無奈的嘆自一—真不懂這些年輕人是怎麼想的,既然愛就要勇敢爭取呀,還虧
白雲是個男人呢,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其實王玉蝶並不是王昊天的親妹妹,而是王昊天堂叔的女兒,算是王昊天的堂妹;而其父母也在她兩歲時相繼過世,故轉交由王老夫人帶大。她是王家唯一的小姐,因此倍受飛鷹堡上上下下的疼愛,從小就跟在哥哥們後面轉。由於她是可愛的小妹妹,又跟王昊天等人同樣是孤兒,所以從小這些做哥哥的就非常疼愛玉蝶,而其中又以白雲為最,也與玉蝶最為投緣。
每回玉蝶哭了總要白雲才哄得了,玩丟了要白雲才找得到,作噩夢要白雲在才睡得了覺,學習課業也要白雲教才願意讀……反正玉蝶就是纏上了白雲就對了,而白雲也不嫌煩的陪著小玉蝶,對她好得沒話說。
王老夫人原本還以為他們就這樣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定了下來,誰知道白雲長大後腦筋也變硬了,怎麼樣勸他、說他就是轉不過來,成天把主僕關系記在嘴上、掛在心上,弄得自己為情所苦不說,也讓玉丫頭死心眼地為他痴心守著。
☆☆☆
王玉蝶走出了她所居住的蝶夢園,欲往大廳找王老夫人,卻在途中遇見了白雲。
「白大哥,你走這麼急,是要上哪兒去?」王玉蝶趕緊上前擋在白雲面前詢問道。
白雲猛站住腳,呆愣了好一會兒,盯著眼前的麗人,一時之間看呆了。
「白大哥,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小姐有什麼事嗎?」白雲回過神,趕忙掩飾自己的失態。
「白大哥,你不要那樣叫我,為什麼你不能像小時候一樣叫我蝶兒呢?」玉蝶傷感的看著他。
白雲神色有些黯然,不忍心見玉蝶傷心,禁不住想安慰她,卻又不敢放縱自己的情意,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姐,白雲是下人,怎可直呼小姐的名字。」白雲一臉冷漠的看著玉蝶。
「白大哥,你並不是下人,你是我們的家人,我不希望你這樣說自己。而且你這話如果讓女乃女乃听到了,你知道她會有多傷心嗎?」玉蝶氣憤的反駁,對白雲如此貶低自己,感到既難過又生氣。
她並不是不了解白雲的想法,也就是他那自卑的想法使得他不敢面對她的感情。她多想回到小時候,回到那有他關心呵護的歲月啊!
她愛他,從她懂事起就只愛他一人。原本以為他對自己也有相同的感情,但現在她越來越無法肯定了,可是她愛他的程度依然,絲毫沒有因他的淡然而消褪。
他這一切的轉變全是三年前她及笄時才開始的,玉蝶到現在還是不明白,她對他的情意是眾所皆知的,而他卻是令人捉模不定。什時見他冷漠待她,回首卻又能看見他深情的雙眸,但他始終是躲著她。
有時玉蝶真想一棒打醒他,打掉他過於古板的想法。他何時才能真正看看她?她已經十八歲了,他還要等到何時才肯面對自己的感情?難不成真要見她嫁給別人他才高興嗎?
玉蝶哀傷的瞅著他,實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一相情願,自作多情,何以他始終躲著她?
他是在逃避她,還是在逃避他自己的感情?
「小姐,我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我……」白雲一副似有難言之隱的模樣。
「別叫我小姐!要就叫我蝶兒,不然就和大哥一樣叫我玉蝶,就是不要叫我小姐!」玉蝶難以控制的大叫出聲,她實在無法忍受他的疏遠。
如果他真的不喜歡她,她不會硬要求他的,她只希望他能像以前那樣待她,就算是當他妹妹,她也心滿意足,不敢多做其他妄想。
並不像他外表所顯示出的拒人千里的樣子。
玉蝶曾經以為自己對他是從小養成的依賴,模糊了她對感情的判斷,但現在她和道自己對他是一個女人對男人的情意並不是少女的迷戀。她非常清楚自己的感情,卻無法真正了解他對她的想法。
白雲神色訝異的盯著她,難得看到玉蝶失措大叫的模樣,令他感到更加不知所措。
玉蝶對他的感情,他不是不知道,也並不是完全無動於衷,只是他自覺身分配不上她,她是那麼完美的好姑娘,該有更好的選擇。
從小玉蝶就是一個可人兒,紅紅的臉蛋配上一雙靈活的大眼,就像個精靈般俏麗可愛,是白雲最疼愛的人。以前他只當她是小妹妹,從未仔細想過自己對她的感情。他疼她、寵她、愛她,將她當自己最寶貝的人兒,直到她及笄那年,他才驚覺到她的蛻變——
她長成一他更美、更嬌悄的玉人兒了,柳眉杏眼溫柔深情的流轉,小巧的紅唇不點而艷,柔柔甜甜的笑靨,迷惑—許多人的心,她像朵臨水而立的水仙,讓人禁不住想憐惜、疼寵。
從那日起,白雲才驚覺到她對他的迷戀,及自己對她的感情。他不再是把她當娃兒,對她也不再是兄妹之情,一切全都變了。
白雲這才知道自己對她是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愛戀,這感情之深足他所無法控制的。
他就這樣完全的投人無法自拔,但他卻不能愛上她。他只是飛鷹堡的一名總管、一個下人,是王老夭人不嫌棄他,讓他負責管理王家大小事務,他下人終究還是下人,他配不上玉蝶這樣甜美的人兒。
所以他能終不敢對她有所表示,只當玉蝶是小時的依賴,轉變成現在的迷戀。他深信有朝一日她一定會明白自己的感情而愛上更好的人,即使到時她將屬於另一個男人,只要是她喜歡的,白雲也會深深祝福她。
這種忍耐是很痛苦的,多少次他看著她嬌俏的身影,心中的渴望幾乎將他淹沒,但他卻不敢讓她知道,只能在她不注意時深情地注視著她。
玉蝶兒,蝶兒,他多想再次呼喚她的名。
但他就怕把持不住自己,所以不敢叫她小時的昵名,只能堅持稱她小姐,用以提醒自己他們兩人身分上的懸殊,這樣他才能控制自己對她的深情。
白雲深深看入玉蝶的眸中,看到她的哀傷、深情、悲憤,他心疼極了。
「蝶兒,別這樣。」白雲情不自禁的喚著她,語氣中流露出他所有的關心和愛戀。
玉蝶眼眸一亮,滿懷希望的看著他。
他終于喚她蝶兒了。
「白大哥,你別再躲我了,我不要求別的,只要你不討厭我,像小時候那樣對我,我就很高興了。」玉蝶有些自憐自艾的瞧著他。
「我並不討厭你啊。」
「那你為什麼老是躲我,總不肯用正眼看我?你不要再叫我小姐了,我要你叫我的名了,如果你真的不討厭我,就叫我的名字。」
玉蝶淚眼盈眶的看著他,楚楚可憐的模樣打動了白雲冰封的心。他情不自禁的一把拉過她的身子,將她緊緊擁人懷中。
玉蝶的淚流下來了。他溫暖的懷抱觸動她內心最深沉的感情,像是洶涌的浪潮,一波一波的涌上心頭,讓她禁不住的感動落淚。
白雲緊緊的抱住她,心中五味雜陳。他有好久沒再抱過她了,以前那小小的身子,如今已完全成長為一個女人了。
玉蝶兒,玉蝶兒,蝶兒……
白雲在心中狂叫她的名字,卻不敢叫出聲,就怕一出聲會泄漏出他對她所有的感情。
「白大哥,你不要再疏遠我了,我會以為你是因為討厭我而不理我的,不要再讓我心中不安了,好不好?」
白雲身體一僵,拉開了兩人的距離,直直看人她的眼中。
「我再說一次,我並不討厭你,從來沒有。你刖再胡思亂想了。」
「那你為什麼老是躲我,讓我以為你不喜歡看到我?白大哥,我做錯了什麼嗎?」玉蝶哀傷的問。
白雲倒抽一口氣,他從不知道自己對感情的逃避態度傷害了她。她怎會以為他不喜歡她呢?她是他最寶貝的人兒啊!
「不,你沒做錯什麼,白大哥也不討厭你,做錯的人是我。」他話一說完,不給她回答的機會轉身就走。到這時候,他仍是選擇了逃避。
玉蝶不懂,他做錯了什麼?他為什麼不把話說完,每次到緊要關頭總是抽身而退?
他為什麼說錯的是他?
她真的不懂。
玉蝶呆愣的立在原地,眼楮仍注視著他消失的方向,迷惑的心得不到解答。她還要怎麼做,他才會肯正視她?她人都已經站在他面前了,他卻還是躲著她。
到底要怎麼做,他才會將她視為一個女人,才會接受她的情意?
他到底對她是何種感情?
白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