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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栽跟斗 第十章

孫少懷接到妹妹打來的電話馬上飆車返家,一跳下車,孫少熙臉色凝重的迎上前來。

「女乃女乃身體怎麼樣?」

「暫時沒事了,可是……少蓉說大嫂被她母親強行帶回去了。」孫少熙很懊惱,「都怪我當時不在家,大嫂一直嚷著不願走,可是少蓉得看著女乃女乃,根本沒辦法拉住大嫂。」

孫少懷快步的走進屋,神情匆忙的穿越走廊,驟然拉開拉門,「女乃女乃——」

孫少蓉趕緊讓開位置。

「少懷,你可回來了。」孫女乃女乃急著要起身︰

「女乃女乃,快躺下,有沒有哪里還覺得不舒服?」

「都怪我,這一切都怪我,可憐你和惟潔丫頭……」老人家自責不已。

「女乃女乃,你不要擔心,我這就去把她帶回來。她是我自己選的新娘,我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

「少懷,女乃女乃真對不住你……」

「女乃女乃,你別這樣說,你沒有對不起我,要不是你,我跟少熙、少蓉怎麼可以生活得這麼舒適?」

「去把惟潔帶回來,不管她母親怎麼刁難,這一切女乃女乃自己來承擔,我只要你跟惟潔那丫頭好好的在一起生活。」

「別說什麼承不承擔,沒有誰非得要承擔什麼,那都已經過去了,我一定會說服惟潔的母親,你不要擔心。」

安撫了激動的女乃女乃,孫少懷心情紊亂的走了出來,打電話給路惟潔,卻听見房里的手機鈴聲震天價響,這才明白她根本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

「大哥,怎麼辦?」孫少熙關心的問。

他爬了爬頭發,「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感覺自己整個人幾乎都被掏空了。

匆匆回到家卻見不到心愛的女人,孫少懷不禁感嘆起造化弄人。

一切因果都源自于二十多年前的破碎戀情——

正值花樣年華的顏麗英自小苞母親學了一手縫紉的好手藝,課余閑暇就幫著裁衣制服,那天她代替母親送來孫家夫人訂作的洋裝,正好孫家大少爺剛從日本留學回來,由于兩人都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雖然僅僅是驚鴻一瞥,可濃烈的情愛已經深埋。

而後,兩人低調的往來,一個欽崇對方學識淵博、聰穎俊帥,一個傾心對方溫柔可人、細心體貼,正打算要長相廝守,誰知孫家已經替兒子定下一樁門當戶對的親事,為了成就婚約,小兒女私下的愛慕就硬生生的被犧牲了。

而操弄一切的人正是孫女乃女乃,是以顏麗英才會如此怨懟。

當初孫少懷北上求學認識了路惟潔,顏麗英一知道這號人物,听到他來自中部孫家,馬上要人調查他的身家背景,確定臆測屬實後,她連夜驅車來到孫家,勒令他不準再接近女兒一步。

當時年輕氣盛,孫少懷一方面不願意女乃女乃受辱,再則顧及自尊,是以他輕易的選擇放手,可是,偏偏命運又讓他和路惟潔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逢。

如今的他,再也無法沒有路惟潔的陪伴。

他霍然起身,「不行,我一定要見到惟潔!」

「問題是伯母正在氣頭上,不可能讓你們兩個見面的。」

「我顧不了這麼多了,沒見到我,惟潔心里一定很失望。」

「可是已經這麼晚了,不等明天再去嗎?」

「不了,我現在就走。」他抓起車鑰匙,重回駕駛座,操控著方向盤駛離孫家大宅。

他不想埋怨什麼,現在他只想見到心愛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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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的行李已經開始打包,盡避路惟潔千百個不願意,可是面對母親強勢的決定,她根本無法反抗。

出版社的工作,母親擅作主張幫她辭退了,和外界的聯系,母親也一並幫她斬斷,她不懂,為什麼記憶中溫柔的母親竟會如此狠心?

十點三十分,門鈐又響了,這已經是將近一個星期來的固定模式,孫少懷在外頭不離不棄的守候著,只為了見她一面。

一听到鈴響,路惟潔整個人從床上跳起來,盡避覺得暈眩不適,可是她一心一意想要見到門外的人。

「惟潔,站住!」顏麗英喝止了她的舉動。

「媽,是少懷!我要見他,我想要跟他說說話。」她臉色蒼白的請求著。

才短短幾天她就憔悴了,茶飯不思的想著他,這樣的折磨就好像回到十七歲那年,她心碎得幾乎要死去。

「不用說了!等手續辦妥,我們就回澳洲去,至于他,你最好忘了。」

「媽媽,為什麼你要一再的拆散我們?難道你都看不見我的心有多疼嗎?」她哭泣的問道。

「為孫家人心疼,你真是白費力氣了。」

「為什麼你那麼討厭少懷?」她再也忍受不了的抗議嘶吼。

「我就是討厭他,討厭孫家的每一個人,你休想再見到孫少懷。」

「媽,我恨你,我再沒有一刻比現在還要恨你了——」她痛心疾首的吼著,旋即虛弱暈眩的癱坐在地上。

「惟潔!」顏麗英伸手想要扶起她。

「放開、放開!我不要你扶我,我寧可就這樣死去,也不要跟你回澳洲。」

顏麗英被激怒了,「由不得你!」

路惟潔失控大哭。「少懷、少懷……」

頑固的門鈴還是固定每隔一段時間就響起,終于,顏麗英打開門。

「惟潔,是我!你還好嗎?」

「孫少懷,我可不可以拜托你離開!不要再來騷擾我女兒了。」

「伯母,讓我見見她,我听見惟潔在哭,你讓我見見她好不好?」

「休想——」斷然拒絕。

「伯母,她是你的女兒,為什麼你寧可眼睜睜看著她受苦,也不願放下你心中的仇恨?」

「孫少懷,是誰給你這個權利來批判我的?」

「我不是批判你,我只是陳述事實。你也曾經痛苦過,為什麼你要惟潔也承受這樣的痛苦?」

「讓她痛苦的不是我,而是你們孫家。」

「夠了,都夠了!對,當初是女乃女乃狠心拆散了你和我父親,可是誰都沒有好過過。你痛苦難受,我父親也一樣,即便生下我們三個孩子,他和我母親之間的爭執始終沒有間斷過,為此,他們甚至賠上性命,我女乃女乃失去至愛的兒子、媳婦,她也嘗到懲罰,這樣還不夠嗎?」孫少懷激動的說︰「難道你也要等到失去惟潔,才像女乃女乃這樣悔恨嗎?」

「住口,你馬上給我走,要不然我就叫警察來!」

「伯母,你醒醒好不好?」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記劇烈的關門聲。

當天夜半,路惟潔扶著牆壁蹣跚的走著,為了抗拒母親的威權,她已經好幾頓飯沒吃了,可只要能夠見到孫少懷,這一點苦又算什麼?

她知道他一定還在門外等著,她知道他一定不會放棄的,因為他說過再也不會輕易放手……

這些天跟母親的抗爭讓大家都累了,趁著她休息的時候,路惟潔躡手躡腳的從床上爬起來,踏著不穩的步伐走向大門。只要拉開門見到他,就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把他們分開了。

正當她在黑暗中刻意避開桌椅,小心翼翼的往大門走去,突然,一盞刺亮的燈光猛然照亮整個客廳。

「你要做什麼?」顏麗英就站在女兒面前。

「你不要管我!」她情緒失控的吼了回去,固執的就要越過母親往門口去。

「站住!路惟潔,我不許你任性。」

「我要見少懷,你走開!我不想再跟你爭吵了。」

「惟潔——」

「放手,你放手!」

夜半三更,母女倆的對峙再一次被挑起,不斷的拉扯、不斷的喝止,兩人的情緒經過這麼多天的累積都已經緊繃到了極限。

驀然,顏麗英失控的揮出一記巴掌,閃避不及的路惟潔硬生生的吃下那力道,整個人旋即跌了下去。

砰!頭向著地面倒下的瞬間,低沉的踫撞聲敲醒顏麗英的理智。

「惟潔、惟潔——」她趕緊蹲查看。

一注血流從她額上進出,染紅她的蒼白。

「惟潔!」顏麗英驚慌的大叫女兒的名字。

曲坐門外打盹的孫少懷被屋里的聲音驚醒,他趕緊站起身死命的按著門鈐,捏握的拳頭顧不了現在是三更半夜,拚命的捶打著路家大門。

「惟潔、惟潔!」

下一秒,顏麗英霍然開門,「快點,惟潔受傷了!快幫我送她到醫院去。」她滿臉的自責和慌亂。

神色一凜,孫少懷飛快的越過她奔向客廳,地上的鮮血幾乎要把他嚇得心髒停歇。

「惟潔!」

一把抱起她,他飛也似的奪門而出,「伯母,快幫惟潔拿件外套!」

外頭天冷了,單薄的她會熬不住的。

顏麗英抓著外套帶了錢包趕緊追出來,坐在車上她抱著女兒,內疚的眼淚直掉。

孫少懷把油門踩到極限,瘋狂的飛奔在台北的深夜街頭,火速趕到了急診室,他抱著路惟潔沖了進去,「醫生、醫生——快點救救她,醫生!」

他被推開了,路惟潔被護士們接走了,他蹲在地上懊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顏麗英站在一旁默默的掉著眼淚。

她不想失去女兒,她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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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傳來低低的對話聲。

「乖,多吃點!」孫少懷摟著路惟潔,極其呵護的喂著。

路惟潔的額頭綁著繃帶,傷勢還好,縫了幾針已經沒有大礙,倒是她為了跟母親賭氣,連續幾天的絕食把身體都弄壞了。

「太多了,吃不下。」她虛弱的說,閃躲著他遞到嘴邊的湯匙。

「不行,一定要吃完!這是你媽媽熬了一個早上的大骨粥,很營養的,快吃,」他不依她。

「我真的吃不下了。」她哀求著。

他嘆了口氣,擱下湯匙,抽來面紙為她擦拭嘴角。

「睡一下好不好?」

「不要,不要!」她環住他的腰,說什麼都不讓他走。

「乖,我沒有要離開,我會一直在這里陪著你。」他耐心的哄著。

「我想要回去。」

「快了,醫生說這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少懷,你帶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去澳洲,我不要去!」她十分激動。

「乖,當然不去,你哪里都不需要去,你只要跟我回家就可以了。」

「我好想念小白。」孫家的家犬。

「我也想念嘟嘟。」孫家的松鼠。

「我更想念小花。」孫家附近的流浪貓。

「哎,哎、哎,路惟潔,你夠了喔!你想念了一堆,不是貓就是狗,要不就是鼠,那你把我們其他人當什麼了?」孫少懷抗議。

「嘻,當人啊!還是你不想當人?」她反問。

「啊,好啦!枉費我疼你疼成這樣,你這個沒心肝的女人竟然這樣回報我,真是好心被當作驢肝肺,走了,走了,老子再也不理你。」他板起面孔作勢就要離開。

她不由分說的就從身後抱緊他,「我不只想念你,我還更愛你。」縴細的手扭得跟麻花卷似的緊。

他低下頭去覆住她的手,「傻瓜,我也愛你。」

淘氣的因子突然上身,她歪頭仰看他一眼,「少懷,背我去晃晃好不好?」

他整張臉都垮下來,「還晃?不是已經在花園晃一個早上了?」

「不夠、不夠,人家還想要去晃一圈,好不好嘛!」她極盡所能的撒嬌。

「我能說不好嗎?」

「當然行啊,如果你不愛我的話。」小臉馬上變了顏色。

他苦嘆一聲,「上來吧,我的女王。」

撲過去攀住他的肩膀,路惟潔得意的把頭枕在他背上,開開心心的去逛花園。

「少懷,你愛不愛我?」

「愛,當然愛!」

「你會疼我多久?」

「一輩子。」

「啥,才一輩子?」她一整個不滿意。

「不然呢?下輩子的事情是我可以掌控的嗎?」孫少懷哭笑不得。

「你凶我——」她指控。

「我哪有?」他百口莫辯。

「有,你明明就有!我要跟我媽媽說。」

「路惟潔,你講不講道理啦!」

「孫少懷,你不愛我了是不是——」

「我沒有……」

花園的這一幕,顏麗英站在窗邊含淚笑看。

「麗英,把丫頭交給我們孫家吧,我們孫家不會辜負她。」一旁孫女乃女乃嘆氣許諾。

「我知道。」

「當年苦了你了,對不起。」

顏麗英搖搖頭,「比起少懷的父親,我幸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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