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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少情花開 第7章(1)

孟紫霓和項爾盟離開客棧後,兩人間的氣氛始終處于一種非常沉悶的狀況。

項爾盟走在前頭,孟紫霓跟在後頭,沒有人先開口說第一句話,最後是孟紫霓受不了了,往前拉住他的衣角,終于開口喚道︰「阿盟……」

項爾盟停下腳步,但還是沒有回過頭,「如果你還想繼續裝傻,那就什麼都不用告訴我。」

他很氣,但氣她隱瞞自己的成份很小,畢竟他也有秘密沒讓她及溫寒知道,真正讓他惱怒的是她躲避他的態度,居然寧願自己一個人下山,也不要他的守護陪伴。

他真的有這麼惹人厭?偏偏她又下告訴他之所以疏離他的原因,這才是他心緒煩躁最重要的原因。

「我之所以會裝傻是有原因的,咱們找一個地方先坐下來,我再把前因後果告訴你,好嗎?」她放柔嗓音懇求著。

在孟紫霓的懇求之下,他們倆進到茶館內,到二樓有屏風相隔的雅座,便于談論事情,不會被其它人所打擾。

直到店小二將茶送上桌後,孟紫霓才慢慢的道出自己的身世,「我的家其實在京城內,目前家中的親人只剩下大哥,而大哥的名字……叫做孟禹津,在京城內是個買賣糧食的商人,算是小有名氣吧。」

孟禹津?項爾盟微微蹙起眉頭,這個名字他有听過,想了一會兒終于想起來自己為何會對這個名字有印象了。

四方來糧行!那是京城內……不,應該說是整個東侖國最大的糧商,孟禹津買賣糧食的眼光奇準,他總是能在各種谷物最低價時買進儲存,然後等谷價翻漲時再賣出去,替自己賺進大把銀兩,而成為商界的傳奇人物之一。

就連他雖然沒見過孟禹津本人,也听過孟禹津這個名字,孟紫霓居然說自己的哥哥只是小有名氣的商人,還真是謙虛過頭了!

「我的父母早亡,從小我就與大哥相依為命,大哥對我的管教很嚴,我像是被關在籠中的鳥兒,沒有自由可言,甚至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所以就在一年前,我在大嫂的幫助下逃離京城,最後來到居安縣,就在這兒暫時落腳。」

其實她大哥一剛開始只是特別呵護她,但當他對她的呵護越來越深、控制欲越來越強,甚至禁止她出門、不打算讓她出嫁後,一切都變質了,那強烈的偏執不只她受不了,連大嫂也感到擔憂,所以大嫂才會選擇幫她逃離那一座牢籠。

丙然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但項爾盟只听孟紫霓輕描淡寫的帶過逃家原因,只看到表象,不知道還有更深層的其它問題,所以倒是覺得她因為被管得嚴就選擇離家出走,似乎有點太任性了。

不過他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轉而問其它的問題,「那麼你又是如何留在那個糟老頭身邊的?」

「其實和你有點像。」孟紫霓自嘲的笑了笑,「我也是餓肚子,恰巧路過師父的竹屋,向師父要了一碗飯,但師父煮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我就算肚子餓也受不了,干脆自己動手重新做了一些簡單的飯菜,師父在吃了我做的飯菜後,問我是要去哪兒,若是沒有地方可去,就留在竹屋幫他煮飯,他可以保我衣食無虞。」

她並非一出生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小姐,在大哥的事業尚未發達之前,她年紀小小就得負責打理家事,所以煮飯對她來說並非難事,她想那時師父肯定也已經受夠自己的爛廚藝了,所以非常爽快的招攬她來當廚娘,完全不管她的身份背景是否會替他帶來麻煩與危險。

「那麼你又為何要裝傻?」

「裝得傻傻的,很方便嘛。」她有些俏皮的輕吐舌尖,「遇到不想說的事情,一律裝傻帶過,屢試不爽。」

罷開始留在溫寒身邊時,她其實對溫寒是有防心的,怕他問她的身世,所以她都故意裝得傻傻的,避開他的詢問。

問了幾次她都裝傻的顧左右而言他後,溫寒倒也不再問了,而她也就習慣的一直裝傻下去。

「難道糟老頭不曾懷疑過你裝傻的事情?」他不信溫寒那麼精明的一個人會察覺不到她不時會露出的破綻。

「師父應該是知道的,只不過我不想說,他也就不點破,由著我裝傻,就像你一樣,你也有不想說的事,師父也不曾勉強你說過。」

項爾盟的表情略微尷尬,的確是這麼一回事,他連自己的本名都沒說過,溫寒也沒說什麼,就只是一直用各種莫名其妙的稱呼來叫他。

既然兩人都已經單獨談話了,項爾盟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非得要確認她的心意,不準她再繼續有意無意的逃避他。

他伸手越過桌子,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她先是愣了一下,但沒有甩開,默許了他的動作。

有了她的無聲回應,項爾盟更多了點信心,至少她對他不是沒有情意,兩人間的關系大有可為。

「傻妞,你對我是有情的,對吧?」

孟紫霓沒有回答,只是神色有些黯淡的微低下頭,似是有苦難言。

「為什麼想躲避我、不接受我?難道……你已經許了人,有其它婚約在身?」

「沒有,不是這樣的!」怕他誤會,她趕緊搖頭否認。

「既然如此,你又有何顧慮?可以告訴我嗎?或許我可以幫你想辦法。」他放柔嗓音,循循善誘。

沒有人有辦法的!孟紫霓無奈的苦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她不希望他卷入她與大哥的問題當中,她甚至害怕讓大哥知道他的存在。

大哥的偏執已經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了,如果他真要為了她與大哥硬踫硬,就算不是兩敗俱傷,也肯定會有一方受到傷害。

她不希望再有任何人因為她而性命不保了,然而只要她一告訴他,他肯定會想辦法介入這個問題,然後試圖解決,而她所害怕的事情就有可能發生,所以她真的說不出口。

只要一說,就是將他推入危險的境地,她下能這麼做,所以只能繼續保持沉默,就算會因此惹來他的不諒解。

項爾盟瞧著她愁眉不展的面容,真的想不出來到底有什麼問題糟糕到說不出口,真有那麼難解決?

雖然不解,他也不想再逼迫她,只能耐著性子,慢慢等她願意對他開口,「這樣吧,我不再逼你說這件事,等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說,好嗎?」

她暗暗松下一口氣,點點頭,慶幸項爾盟肯退讓一步,而不是將她給逼到死巷子里,進退不得。

「既然我都已經退讓一步,換你答應我一件事,應該不為過吧?」

「什麼事?」

他拉起她的手,刻意牢牢的十指交握住,「不準再躲我,也不能再像今日一樣拋下我不管,自己一個人下山,你可知道你這麼做多讓人擔心,尤其是被‘惡意’拋棄的我!」

他故意加重了惡意兩個字,好讓她明白自己被拋棄的極度哀怨心情,那滋味可非常不好受。

孟紫霓輕笑了一聲,只因他的抱怨既孩子氣又可愛,她就算心腸再硬也會忍不住心軟呀,「好。」

「還有,也不準排拒我對你的情意。」

她臉蛋即刻羞窘的泛紅,「哪有人喜歡一個人,還得逼對方一定得接受不可,這麼霸道無理。」

「我只對你一人霸道無理。」他更是緊扣住她的手,以表明自己的心意有多麼的堅定。

這一輩子,他就只認定她一個女人了,說起來緣份也真是奇妙,他們倆本來都住在京城里,在京內卻沒有緣份,直到來到居安縣,兩人的緣份才被陰錯陽差的牽起,就此對上眼,將彼此給放上心。

對了,既然她也是從京里出來的,那她認識他嗎?想想兩人這一陣子的相處,她似乎完全沒有露出認識他的感覺,只單純的將他當成「阿盟」,想來她應該是不知道他原本在京內的身份。

畢竟京城那麼大,居住的百姓那麼多,就算曾經擦身而過,互不相識也是非常正常,他又何必想這麼多?

是呀,不必想這麼多,在這里,他就只是「阿盟」,是個再單純不過、沒有任何身家背景的普通人……

兩人將話說開後,就沒什麼顧忌了,走在回竹屋的山路上,項爾盟更是從頭到尾緊扣住孟紫霓的手,兩人十指緊緊交握,難分難舍。

反正山里也沒什麼閑雜人等,沒人管得了他們做任何事情,至于唯一會暴跳如雷的溫寒,項爾盟也不怕,只要孟紫霓是站在他這邊的,他就等于是吃了一顆定心丸,沒什麼好擔心的。

孟紫霓一路上都是羞紅著臉蛋,完全不敢直視他,因為只要一瞧見他滿足的笑意,就會讓她感到更是羞窘,真想馬上找個地洞鑽進去。

這一切都像是夢一樣,美好得幾乎不像是真的,因為憑她的姿色,在京城內根本就不會引起他的注意,所以她只能將對他的傾慕始終放在心底,不奢望他也能回應她的情意。

沒想到換個地方,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終于能夠進入他的眼里,甚至是他的心里,還在他的心上佔了一角,成了他珍惜的人兒。

她多麼希望,兩人就一直待在碩山,別再回去了,至少在碩山內,她還可以逃避,不必顧慮太多事情,但如果回到京城,那就非常不一樣……

兩人終于回到竹屋前,才發現竹籬笆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旁站著幾名隨行的僕從,似乎有客人來了,他們倆納悶的對望一眼,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又有人上山登門求醫了?

「不知道這一回上山求醫的又是什麼樣的人……」孟紫霓好奇的低喃,就不知這個人能不能順利求到醫,師父的脾氣是很難捉模的。

「進去瞧瞧不就知道了?」項爾盟笑著說道。

「說的也是。」

他們走過前院,來到前廳大門前,在見到正坐在廳里的來客時,孟紫霓猛然一驚,瞬間停下腳步,不敢置信的睜大雙眼,被嚇得不輕。

廳里的客人年約二十七、八,表情冷漠,正不客氣的與同樣坐在廳內的溫寒大眼瞪小眼,氣勢與溫寒同樣強悍。

項爾盟即刻發現她的異樣,納悶不已,「傻妞,怎麼了?」

孟紫霓回過神來,慌得趕緊松開原本與他十指交握的手,就怕被里頭的男子瞧見,給項爾盟帶來麻煩。

「傻妞?」項爾盟訝異不已,她急急甩開他手的動作,就像是兩人之間的感情見不得光一樣,讓他非常非常的不是滋味。

廳內男子一听到門外有談話聲,即刻轉過頭,激動的站起身來,「紫霓!」

「大……大哥?!」孟紫霓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

「你果然在這里。」孟禹津來到她面前,揚起與剛才的冷臉回然不同的溫和笑意,「大哥一知道你在這兒的消息,就即刻上山來尋你了。」

他早就懷疑妻子知道妹妹的行蹤,只不過妻子始終很小心,沒讓他找到蛛絲馬跡,這一回妻子說要回鄉探親一段時間,他明里答應,暗里派人跟著,將她的行蹤全掌握住。

在知道妻子並沒有直接回家鄉,而是繞道到其它地方時,他就明白事情有異,暗中跟著,妻于在居安縣暫時停留,他也就跟著留下,內心有所預感,自己這一回肯定能知道妹妹的行蹤。

丙然皇天不負苦心人,妻子見事情已經瞞不了了,只好老實招出,妹妹目前住在碩山內,依附在一名大夫身旁,他即刻上碩山尋人,沒想到自己來到竹屋時,妹妹卻尚未歸來,他只好耐著性子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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