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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別戀 第6章(1)

失魂落魄的不只阿鵬,談梧霜也是。

阿鵬離開後,玉真觀里再也听不到阿鵬惱怒不滿的聲音,無論他走到哪兒,都是冷冷清清的,連心也跟著空了一塊。

莫名其妙,在他來之前,她一點都不覺得一個人生活有什麼不好,為什麼他一離開,她就開始覺得孤獨、寂寞?

躺在床鋪中,突然覺得這張床變得好寬好冷,只不過少了他在旁邊、听不到他睡著時規律的呼吸聲,為什麼就會差那麼多?

習慣真是一種討人厭的東西,害她如此不好受,她只能選擇忍耐,重新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她相信只要過個幾日,她就能恢復原本閑散自在的談梧霜,樂于享受一個人的日子。

但她沒想到,這竟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我已經失眠好幾日了,怎麼辦呀怎麼辦……」

在一連好幾晚都在床上翻來覆去、眼睜睜看著窗外的天色由暗轉明後,談梧霜終于受不了的來到城南大宅找刁南兒大吐苦水,非常無力的趴在桌子上,一雙黑眼圈是又大又明顯。

這處已經荒廢已久的大宅院,外牆處處都有裂開掉下的痕跡,內部雖然也非常老舊,但倒還能遮風避雨。

而這里就是長樂縣孤兒的依身處,平時他們都到外頭探听消息,夜里就會回到這過夜休息。

「你不是仙姑嗎?自己看著辦。」同樣坐在桌邊的刁南兒很沒良心的笑了笑,一臉幸災樂禍。

「刁南兒,你實在是太沒良心了!」談梧霜睜著一雙大黑眼猛瞪她,接著又趴到桌上繼續哀號,「怎麼辦…我不想再繼續失眠了啦,真的好痛苦呀……」

為什麼回不去?她與阿鵬相處明明只有短短的四十九日,為什麼會比不過自己住在玉真觀的四年?他憑什麼帶給她如此強烈的影響,害她想回到過去清淨的日子都不行?

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心軟幫他,現在反倒害到自己。

刁南兒對她如此反常的反應很有興趣,涼涼的問道︰「梧霜,你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心虛的一愣,趕緊否認,「你不要亂講話!」

「哈,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刁爺耶!」刁南兒伸出食指輕點她的鼻尖,形形色色的人,我看得還不夠多嗎?你這種癥狀,我一眼就瞧出來了,你正在犯相思病。」

「誰犯相思病了?」談梧霜極力否認,「我昏了頭才會去喜歡那個來路不明的家伙!」

他是個大麻煩,她怎麼可能會笨到去招惹麻煩?又不是吃飽太閑沒事干。

他只不過是在她最傷心難過時曾經安慰過她而已,雖然安慰的方式很笨拙,但以為這麼做就能打動她的心,也太小看她了吧!

「所以我現在看你就是昏了頭的模樣啊。」刁南兒一邊搖頭,一邊拍拍她的肩膀,「恭喜你,你完蛋了。」

「我哪里完蛋了?」

「對我來說,一旦踏入感情泥淖,心就不再是自己的,而是對方的,喜怒哀樂都將由對方主宰,這不是完蛋是什麼?」

「我已經說了,我才沒有……」

「看看你,沒他在身邊就沮喪失落,睡也睡不好,還跑來我這兒訴苦,你就算沒有兩只腳都踏入感情泥淖,至少也已經一腳踩進去了,當心越陷越深。」刁南兒毫不客氣的提點她,「那個家伙是朱小姐的,就算真要有什麼,也是朱小姐和他,不是你,你還是趁早死心吧。」

不能怪她這麼想,朱羽茵對阿鵬的好,早已超過對一般人的幫助,要說朱羽茵對阿鵬沒有其他特別的心思,她才不相信。

所以她並不樂見談梧霜與阿鵬有情感上的牽扯,因為若是真的發展到談梧霜與朱羽茵共搶一個男人的狀況,朱羽茵一定擁有絕對的優勢。

除非談梧霜不打算繼續在長樂縣混下去,為了阿鵬杠上財大勢大的朱家,要不然真的趁早抽身得好。

「……我回去了」談梧霜已經不指望在刁南兒這里得到任何安慰,還是早點離開好,省得她又說出什麼不中听的話來刺傷她。

「不送啊,你別另一只腳也跟著陷進去時又來找我訴苦呀。」刁南兒也不阻止,笑笑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暗自希望她是個聰明人,能夠早點想開,畢竟感情這回事,外人插不了手,只會惹得一身腥而已。

「你別詛咒我!」聞言,談梧霜頭也不回的嗆道,接著火大的沖出宅子。

走在路上,越想越氣,她絕不承認自己喜歡上阿鵬了,更不會認為這幾日食不知味、睡不安穩,是因為沒他陪伴在身邊。

他算哪根蔥?他連來玉真觀幫她打雜都沒資格,滾一邊去吧!

「啊——」

談梧霜突然失控的大叫一聲,抱頭蹲下,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經成為來來往往行人側目的焦點。

「夠了,可以停止了,別再想他,我才不要讓刁南兒的烏鴉嘴有靈驗的機會!」

她和他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任何交集,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患得患失,將自己搞成現在這副德行?

不行,她要振作,一定要振作,絕不能再讓他有機會影響她了!

「沒錯,我要振作,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一個人繼續快樂的過日子!」

在自我信心喊話完之後,她又站起身來,但她這一陣子吃不好也睡不好,猛然一起身,眼前隨即一黑,感到頭暈目眩,身子左搖右晃的,眼看就要一跌坐在地。

「小心!」

「呃?」

一個熟悉的身影迅速朝她逼近,將她安穩的抱在懷里,那厚實的腳膛、令人安心的溫暖,讓她控制不了的心跳加速,沒來由的緊張又害羞。

她抬起頭來,果然見到多日末見的他,還露出擔心的神情,眉頭更是緊緊的整起。

「你怎麼了?還好嗎?」阿鵬擔心的詢問。

她沒有回答,只是有些傻愣的瞧著他,不懂他都已經離開了,為什麼又要出現在她面前?他這麼做根本就是存心動搖她的意志,給她帶來困擾。

「你…」

他見來未往往的路人一直瞧著他們倆,不免感到不自在,而玉真觀就在前方不遠處,他干脆拉住她的手,快步往玉真觀的方向走,有什麼話都回去之後再談。

等到兩人都進到觀堂內,阿鵬才放開她的手,不過眉心依舊緊蹙著。

「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我不在,你就過得這麼散漫,也不懂得要照顧自己了?」

明知不該再來看她,但他還是控制不了思念她的心,趁機過來一趟,結果就見到她像個瘋于一樣在路上尖叫,氣色差得像是隨時都會昏過去一樣。

她果然讓人放心不下,他到底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你……你還來干什麼?」談梧霜終于回過神來,努力掩飾見到他的欣喜,故意惡聲惡氣,「沒事就不要來打擾我,快點回去。」

她伸出雙手抵住他的胸膛,打算把他推出去,然而她這樣的舉動,反倒讓右手上的五色絲線露了出來,也讓眼尖的阿鵬發現。

他抓住她的右手腕,訝異的問道。「你為什麼還戴著這條絲線?」

「呃?」她心虛的臉微紅,沒好氣的回道︰「要你管。」

她只是懶得解下打得死緊的結,才會繼續戴著,才不是對他念念不忘,更不是覺得只要不解開,她與他之間的牽絆就還是存在,不會斷絕。

她絕對不會承認自己就是在乎他,免得他得意,或是以為她是個隨隨便便的女人,就只因為和他共同相處了四十九日,就將他放在心上,想甩都甩不掉。

這時,她突然發現他抓著她的左手腕上,同樣戴著一條五色絲線,正好讓她逮著機會,反問道︰「你還不是一樣沒把絲線解下,我不是說過你回朱府之後就能拿下來了,你又是為什麼還戴著?」

阿鵬同樣一陣心虛,他回朱府後的確曾經想過要將絲線解下,可是想到上頭有她的血,解繩的動作就停了下來,寧願繼續被它綁縛著。

他們分明都牽掛著彼此,卻都嘴硬不肯說明,但手腕上的絲線早已透露出掩藏的心思,再否認也沒說服力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假裝下去了,他再度將談梧霜擁入懷中,這一次不是滿懷擔憂,而是滿心的思念,渴望著她的氣息、體溫,以此慰借自己多日來的相思之情。

「呃?」她的臉蛋瞬間飛紅,手足無措,「你……你怎麼能……」

「我有事,所以我來打擾你了。」他已經豁出去了,說什麼都不會放手,拿出前所未有的厚臉皮在她耳邊說道。

「什……什麼事?」

「我精神不濟,總覺得三魂七魄似乎落了一魂一魄在你這兒,所以非得回來找你不可,肯定是你趁我不注意時,對我施了什麼邪術,要不然為什麼我一離開玉真觀,腦海內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就是無法將你的身影從心房內驅趕出去?

他不得不面對現實,明知道現在的他根本就沒資格愛人,他還是守不住自己的心,喜歡上她了,抵擋不了喜愛她的情緒如潮水般狂涌而來,灌滿他的心田,已成為汪洋一片。

無論他想出多少理由說服自己不該踫情感、不該喜歡她,都為時已晚,他早已將心遺落在她的身上,收不回,只能投降。

他這是在拐個彎向她示愛?一意識到這一點,她更是心慌意亂,羞得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我沒胡說,事實證明,見到你之後,我的精神的確好了不少,又重新恢復元氣了。」

終于能夠切切實實的擁著心念已久的人兒,原本空虛的心房因而變得充實,精神當然也好了許多,多麼希望能再抱久一點,遲遲舍不得將她放開。

他哪時變得這麼無賴了?她暗罵著,但心里卻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甜蜜。

「你是因為在朱府太無聊,才來耍我的嗎?」

原來受到影響的人不只有她,他也一樣,那四十九日的朝夕相伴讓他們都有了極大的改變,已經無法說斷就斷了。

他們互相思念、互相牽掛,沒有經過分別,不會發現到這樣的轉變,也不會察覺其實早在不知不覺中將彼此放上心,再也忘不掉。

「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要說,其實……我很想你。」

談梧霜心中的最後一絲矜持,就因為他這一句話,徹底消散開來,心也完全軟化,再也無法假裝對他的情意無動于哀。

她終于鼓起勇氣,伸手回抱住他,也表明了對他的心意,「我也……很想你。」

縱使刁南兒不看好她與阿鵬的未來,她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閃為她的心早就為他而深陷、沉淪,兩只腳都一同陷進去這感情的泥淖,不想再費力拔出來了。

她就是喜歡上他了,想和他在一起,不管之後會遇到什麼挫折阻撓,就當做是一場磨練及考驗吧。

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她相信只要兩人一起努力,沒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的。

此時此刻,她只想好好感受被他擁抱的幸福滋味,其他事情都暫時不去想,不想太快自尋煩惱……

互相表明心意後,阿鵬與談梧霜原本紛亂不安的心也跟著定了下來,也達成了共識,雖然未來情況不明,但無論出現什麼問題,他們都要攜手一同解決,絕不輕言放棄彼此。

而阿鵬首先要處理的問題,就是他和朱家之間的關系。

雖然朱羽茵說他在恢復記憶之前都能住在朱家,但一來不知道他還得花多久時間才能恢復記憶,二來如果他永遠都恢復不了,那該怎麼辦?

所以他不能再待在朱府了,無論他到底會不會恢復記憶,他都得離開。

他必須與朱羽茵將話說明,他要離開朱府,靠自己的力量謀聲,在長樂縣站穩腳步,他與談梧霜才有未來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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