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紐約丹斯格企業總部,彌漫著沈重的氣氛。
被派去小島搜查的探子,站在馬丁.丹斯格的面前覆命,告訴他,他們翻遞了葉希能的書房,仍然找不到有關於研究的任何資料,他的臉色立刻變得比天空遍布的烏雲還要難看。
「不出手不行了。」考慮了許久以後,馬丁.丹斯格驟下結論,引來探子相互的好奇。
兩個探子互看一眼,其中一個人問道。
「但是這樣好嗎?他是你的義子——」
「是義子,也是棋子。」馬丁.丹斯格截斷那人的勸說。「我花了大量的心血栽培他,不是為了讓他跟我作對。既然他遲遲不肯交出研究結果,只好動手逼他加快動作,或許能有所斬獲。」
「但是子彈不長眼,我怕我們會在無意間傷到他。」探子擔心道。
「這就是你們的問題了。」馬丁.丹斯格皺眉。「我雇用你們,是因為我听說你們是這行的頂尖,而且前幾回你們表現得很好,只除了太輕易被希能嚇跑以外,其他沒什麼可挑的。」
馬丁.丹斯格故意提起上回的失敗,是警告,也是提醒。在場的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想起第一次入侵小島的情景。當時他們就是因為太輕敵,只派出一個人對付葉希能,誰知道反而被他的狗屁細菌嚇跑。
「你放心,這次我們絕不會失敗,一定會給他一點教訓。」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殺手恨恨地保證。
「記住,只要嚇嚇他就好。」馬丁.丹斯格的鷹眼掃過那名發誓的殺手。「希能是我重要的資產,千萬不能傷他。」只要達到刺激他的效果就行。
「但是他身邊不是還有一個保鑣?」他們搞不懂馬丁.丹斯格的想法,既然派他們去嚇唬葉希能,又何必特意幫他雇用女保鑣呢?
「不必擔心,她構成不了威脅。」馬丁.丹斯格很快給他們答案。「當初我之所以會雇用那個女的,就是看上她沒什麼威脅性。而且有她在,也比較容易轉移希能的注意力,記住,我那個義子也是很精明的,不容易上當。」
是啊,他若這麼好騙,馬丁.丹斯格也不會雇用他們了,他們也不必傷腦筋,該如何達到不傷害葉希能,又能逼迫他加緊實驗腳步的目的。
「我們會听從你的吩咐。」殺手們領命而去,坐在皮椅上的馬丁.丹斯格微笑,深信葉希能的研究,必定很快就有結果。
當晚,夜黑風高,陰風陣陣。
小島上的保全系統,突然問失去了功能。總是通著強烈電流的鐵絲網,瞬地被斷電。
這座大西洋孤立的島嶼,頓時失去一切預警系統,眼看著就要陷入危險。
還在實驗室里面做實驗的葉希能和方藤蘿,全然不察危險。男的是專注於眼前的研究,女的是專注於腦中的幻想,誰也沒有空理會外邊的狀況。
葉希能這方面當然沒話說,專心做實驗。方藤蘿那方面就有點問題,還陶醉在他這幾天充滿人性的表現,逕自猜想,他要她在實驗的時候陪在他身邊,這個舉動,是不是有什麼意涵?
她的幻想無限延伸,幾乎穿越大西洋海面,朝天際直奔而去……突然間,她的身體開始發抖。不受控制的顫抖毫無預警地侵襲她的身體,駕馭她的神魂。
還在一旁專心作實驗的葉希能,起先沒有注意到她的狀況,直到她不小心掃倒牆角邊的實驗器材,他才注意到她不對勁。
「怎麼了,原核生物,發生了什麼事?」葉希能見苗頭不對,立即沖到她的身邊,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鎮定。
無奈她還是晃、還是抖,還是不受控制。
「媽的!」他松開她,猛搔自己的頭詛咒。「你該不會是……」
葉希能喃喃自語,臉色比她還難看,並開始翻箱倒櫃,找起東西來。
方藤蘿不曉得他在找什麼,事實上她也沒空理。她腦中的預警系統正嗡嗡作響,反映出即將發生的影像。
這就是她下為人知的天賦——可以預知危險。當她開始把心思集中在某人身上時,就能夠事先預測到他周遭的危險,並因此顫抖下已。
腦中的影像正透過身體的顫動而釋放出能量。
影像中的兩道黑影,此刻正無聲地穿越沙灘,朝實驗室而來,再一分鐘就到達實驗室。
「危險!」鎮靜下來之後,她從背後拉住正在找東西的葉希能,將他藏在實驗桌下,然後掏出槍,對準實驗室門口。
身穿黑衣的殺手二人組,根本想不到方藤蘿還有預見這一招,才剛踢開實驗室的大門,就被方藤羅準確無比的槍法給轟到落荒而逃。
「可惡!」殺手一邊撤退,一邊詛咒。「這女人沒有老頭說的這麼好對付!」
原則上殺手的話並沒有錯,方藤蘿平常的表現或許不怎麼樣,然而一旦面對工作,則完全變了個人,冷靜的態度完全不輸殺手,下手也從不手軟。
她用最冷靜的態度、最準確的槍法,把不知死活的殺手趕出小島。直到他們搭乘游艇揚長而去,都還想不通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所有保全系統都被他們切斷了啊!
殺手們帶著遺憾趕去紐約,向馬丁.丹斯格報告這個驚人的消息。而從實驗桌下方出來的葉希能,也在思索同樣的問題,同樣腦中問號一堆。
她怎麼知道殺手會來?又如何判定該在何時開槍?更該死的是,之前她的身體為什麼抖成那樣?害他以為……
「抱歉來不及通知你,就將你塞進桌子底下,對不起。」方藤蘿誤以為他臉上的不快神情,是因為她粗魯的動作引起的,因而趕緊道歉。
葉希能的表情霎時更難看,這當然也是他生氣的主要原因之一,多謝她提醒,但他沒有空跟她計較這個。
「我不是生氣這件事。」他很沒風度的說謊。「我想知道的是,你剛剛為什麼一直發抖,我叫你,你也不听。」好像瘋了一樣。
原來他是在氣這件事,方藤蘿頓時放心下來。
「我不是故意不回答你的話。」她解釋。「當時我的腦中一直出現那兩個殺手的身影,我必須集中精神,才能預知他們在做什麼。」發抖不過是一種預測的手段而已。
「你在說什麼鬼話?」葉希能不信的眯起眼楮。「說得好像你真有預知能力一樣。」無聊!
「我本來就有預知能力。」她莫名其妙的看著他。
「什麼?!」他有沒有听錯。
「我說,我有預知能力。」她很認真的回答。「或者是說,我有預見危險的能力。當我開始把心思投注在某一個人身上時,我就可以預知他所面臨的危險,這對我的工作很有幫助。」
這是她的秘密武器,也是她能達成每件任務的主要原因之一。除了擁有準確的槍法和拆裝炸彈的技能,能夠比敵人快一步行動,就比別人多佔一分便宜。
「一派胡言!」葉希能顯然對她這項天賦絲毫不感興趣。「我只相信科學,也只崇尚科學,其余的都是狗屁。」尤其是她那他XX的預知能力。
「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她還是堅持,並且好奇的看著他。「你不相信我,我不意外。不過剛才殺手來臨前,我似乎看見你好像在找什麼東西……」
「你眼花了,我哪有在找什麼。」他不自在的調開視線。
「有,你明明在翻箱倒櫃,嘴里念念有詞。」她堅持。
「媽的!」他生氣的詛咒。「你還敢說你有預見能力,真有的話,哪來的空管我在干什麼。」羅唆!
「抱歉,我就是能一心二用。」她駁斥他的話,並死咬著不放。「你到底在找些什麼?」
別看她平時很溫馴,拗起來可真會要人命。
「沒找什麼。」她拗,葉希能也拗,看誰率先投降。
「你在找什麼東西?」
「我沒在找什麼。」
「你在找什麼東西?」
「什麼都沒找。」
「你在找什麼東西?」
「我——」混蛋,他居然輸了。「我在找藥。」
找藥?
這個意外的答案,當真讓方藤羅愣住,足足愣了好一會兒還無法回神。
「你在找什麼藥?」她好奇的看著他別扭的表情,上面反映著太多的情緒。
「可以不回答嗎?」他試圖逃避。
「不可以。」這回她很堅持,非要知道真相不可。
葉希能深深的嘆氣,抬頭仰望了一下天花板以後,才低頭看著地板低聲說道。
「我在找抑制劑,我以為你和我母親一樣,患了「亨丁頓氏舞蹈癥』,需要靠抑制劑控制。」
葉希能終於將他心中的恐懼托出,方藤蘿卻听不懂。
「我沒听過這種病。」她承認她的醫學常識不夠,她對於疾病只限於感冒和癌癥,其他的一概不知。
「正常的。」葉希能酸澀的回答。「知道這種病的人不多,因為它屬於一種家族遺傳疾病,一般人罹患的機率不高。」
「但是你母親卻有這種病史。」她指出重點。
「是啊!」他無奈的點頭。「『亨丁頓氏舞蹈癥』是一種特殊疾病,每當發病的時候,身體會不受控制,抖個不停。」
「就跟我的情形一模一樣,難怪你會忙著找藥。」她恍然大悟。
「嗯。」他苦笑。「在過去醫學還沒這麼發達的年代,患這種病的病人,會被當作鬼魂附身,或是遭受詛咒,因此而受到歧視。」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神變得好遙遠,好像他想起了誰一樣傷悲。
「你是指你母親嗎?」方藤蘿直覺的猜。「你母親當年就是因為得了這種病,而遭受歧視,對不對?」
「你管得太多了,我並沒有特別指誰。」冷不防被猜中心事,葉希能很不高興。
「但你就是在說你母親。」無視於他的憤怒,她自顧自地說下去。「而且我猜你之所以會從事基因研究的工作,就是想避免這種事再發生,對嗎?」
「胡扯!」他疾聲否認她的猜測。
「可憐的你!」她忽地抱住他。「我不知道你內心的恐懼,居然在你面前展露我的天賦,真的很對不起。」
「你給我放開——」
「我不放,我說什麼部不放。」她的兩手依舊緊緊圈住他,小臉偎在他的胸膛上。「你或許可以推開我,但你推開不了你心中的惡魔,所以你剛剛才會有那種表現,不要想騙我!」
方藤蘿滿臉淚痕,珍珠般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海水,以最凶猛的速度,朝葉希能直撲而來。
葉希能心中的海堤,在這瞬間崩潰了,化成世間的灰塵,跟隨她簌落的淚水,浸濕他心靈的角落。
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眶為何濡濕,他甚至未曾察覺,自己的雙唇已與她交融。長久以來,他辛苦建立的防線,競在她的胡亂踫撞下輕易潰決,而他竟然只能無能為力。
「該死的你,該死的你……」他痛苦的呢喃。「你為什麼要戳破我的心事?讓我保有一點點個人隱私不是很好嗎?為什麼你做不到?為什麼?」
連續四個問號,是問話,也是絕望。
方藤蘿無言以對,只能用最溫柔的回應,包容他的憤怒,引發他更深的苦笑。
「這就是你安慰人的方式嗎,全然的接受?」他不懂她何以逆來順受,接受他性格上的所有缺陷。
「除了這個方式之外,我不曉得還能如何安慰你。」她又哭又笑的承認自己笨,但她是真的很想安慰他。
「你真是個瓜。」他狠狠抱住她。
是的,她是個瓜。唯有像她一樣的瓜,才能承受他的嘲諷,也唯有像她這樣的瓜,才能釋放他的心靈。
實驗室外面一片漆黑,實驗室里面燃燒著無比的熱情。唇齒交纏的兩人慢慢地褪下了衣物,這次,再也沒有突然崩塌的草床打擾他們,只有壓抑已久的熱情,照亮整座實驗室。
「葉希能,你媽媽是不是受到詛咒啊?我媽說一定是耶!」一個小朋友站在他的面前跟他說道。
「別靠近他啦,小心被傳染。」另一個小朋友將跟他說話的同學拉開。「我爸爸說那是一種病,發病的時候會抖啊抖的,好像彈簧木偶。」
「小胖,你學得好像哦。」又一個小朋友加入嘲笑陣容。「葉希能的媽媽就像你學的那樣,一直抖一直抖,看起來好恐怖。」
「對啊,好像被鬼附身。」一旁的小朋友點頭。
「你會不會也遺傳到這種病啊,葉希能?」所有的小朋友都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如果有的話,你趕快轉學,我們不要跟你同班。」
「要不然就乾脆休學。」
「還是住到深山去。」
「反正就是不要跟我們同班就是了。」
「你趕快轉學。」
「對啊,快轉學。」
「轉學!轉學!轉學!」
「……不……我沒有患病,我沒有!!」突兀地推開棉被自床上坐起來,葉希能整個額頭都是汗,心跳飛快。
懊死,他又作夢,作他最痛恨的夢。
「怎麼了,作噩夢啦?」睡在他身旁的方藤蘿,迷迷糊糊的也跟著起床,雙手揉著眼楮問他。
「沒事,趕快睡覺。」他把她的頭壓下去,不許她窺探他的表情。
「才怪。」她硬是爬起來,雙手巴住他的臉。「你滿頭大汗,剛剛一定作夢了,對不對?」還想騙她。
「你真羅唆。」他躲過她好奇的小手。不過她不怕,再接再厲就是。
「你作了什麼夢?」這次她換巴他的胸膛,這是他比較能接受的方式。
「不好的夢。」他嘆氣,間接承認敗給她。
「什麼樣的夢才叫不好?」
他瞪她。
「會讓人驚醒的夢就是不好。」他的臉色很難看。
「也就是噩夢。」她點頭。「你作噩夢了。」
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換句話說,他被套話。
「算你狡猾。」他嚷嚷,想不透她何時變得這麼厲害,根本是進步神速。
其實不是她進步神速,而是比較知道怎麼跟他說話,這當然跟成為他的枕邊人有點關系。
「那你還不說!」她噘嘴,就是不肯放棄。
「你真煩耶。」他搔搔頭。「我不過是想起小時候的事,這你也要問。」無聊。
「你該不會是夢到同學欺侮你了吧?」她猜。
「你怎麼知道?」他眯起眼。
「因為你剛才在夢中一直強調你沒有患病,所以我想應該不離八九。」別看她鈍哦,被同學欺侮的經歷她可有一大堆,搞不好經驗比他還豐富。
「你這張烏鴉嘴,倒真被你猜對了。」他苦笑抱怨。「我就是夢見那堆小惡棍,一直嚷著要我轉學。」最後還來個全體大合唱。
「太毒了吧!」她皺眉。「就算你母親患病,有必要連你也一起扯進去嗎?」好毒的小孩。
「顯然有,要不然他們也不會一直要我轉學。」他捏她的鼻子,嘲笑她憤怒的表情。
她氣得滿臉通紅。
「他們現在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揍他們。」她不自覺地握起拳頭。
「太晚了。」他取笑她。「你要是早出生個幾年,或許還有機會遇見他們,現在就——」
他聳肩,不再說下去,但她知道他的意思。
「你已經不再怪他們了。」只是擺月兌不了心中的陰影。
他伸手將她緊緊擁抱。
「對。」他嘆氣。「我已經不再責怪他們,我責怪的是我自己,為什麼不更早投入基因研究,放任我母親痛苦。」
「別這樣,希能。」她不許他責備自己。「當時你還小,自顧都來不及了,哪有能力拯救你母親……」
「對了!」她突然想起一個重要的問題。「你是什麼時候遇見馬丁.丹斯格的?我看過報導,但我當時沒有注意……」只顧著賺錢……
「十一歲的時候,親愛的。」他故意叫得很親昵,以表達他的不滿。「我義父在一次訪問台灣的途中,安排去國小參觀,他就是在那個時候發現我的。」
「這麼巧?」听起來就像男性版的仙履奇緣。
「那可不。」他點頭。「其實這趟訪問是我義父主動要求的,當時他正在世界各地尋找天才兒童,而我正巧在他出的測驗中得到高分,他立刻就要求我的校長,讓我到美國就讀。我便因此轉了學,稱了同學們的意。」
說來諷刺,他的同學怎麼也趕不走他,他義父隨便一句話,就讓他一夕之間成了人人欽慕的對象,恨不得取代他的位置。
「你究竟考了多少分?」她也好羨慕,好想變成他。
「滿分。」他得意的說。
「哇,偶像!」她簡直快跪下來膜拜,她最羨慕頭腦好的人。
「這沒什麼。」他模模她的頭。「再高的分數也彌補不了性格上的缺憾,我倒還比較羨慕你。」自然、率真、下做作。
「羨慕我什麼,我的笨嗎?」她做鬼臉。「但我好開心,好高興你肯跟我講心事……」
方藤蘿兩手搭上他的肩,不停地吻他。
「後來呢?」吻歸吻,她還是沒忘記八卦。「後來你就到了美國,但你母親怎麼辦,也一起接過去嗎?」記憶中,他出自一個單親家庭,父親很早就過世,只有母親活著。
「不,在我尚能把她接去美國之前,她就過世了。」他深吸一口氣。「我母親臨死之前,握著我的手,交代我要好好用功念書,將來長大以後,做一個有用的人。」
葉希能的眼光飄得好遠、好遠。
「她是如此驕傲,即使身染重病,都不曾求人。」他的聲音帶著些許哽咽。
「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過去,無法救她。」
「希能……」
「你知道嗎?在她過世之前,她仍無法擺月兌病痛的糾纏,屈辱而死。」被當成妖魔鬼怪。「可是我、可是我明知道這不是她的錯,卻還是心懷恐懼,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跟她一樣,活得沒有一點尊嚴,時時忍受人們的譏笑,被人家恥笑我們是怪物,或是前世造孽。」
他痛苦的用手遮住眼楮。
「你不會了解的!」了解他的痛苦。「你無法了解我的恐懼,我為什麼一直睡不著覺,甚至是我的遺傳……」
「但你並沒有遺傳到你母親的疾病,不是嗎?」方藤蘿一語道破他目前的處境。
葉希能驚愕的抬頭。
「你應該更有自信一點,相信自己一定能夠擺月兌這個宿命,為你母親討回公道。」
方藤蘿鼓勵葉希能,把自信拿出來,不要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那不是她熟知的他。
葉希能詫異的看著方藤蘿,以為自己看見了天使。
他從不相信上帝,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但上天卻將她送給了他,一個智商只有他一半,但心胸卻比他寬闊兩倍的甜美天使。
他張開雙手,擁緊了她。
「我本來以為天使應該都有翅膀的。」他將頭埋在她的秀發中呢喃。方藤蘿听不懂,只知道他的情緒很激動,她得想辦法讓他緩和下來。
因此,她慢慢的推開他,捧起他的臉,給他安慰的一吻。之後再推他躺下,俯趴在他的身上,讓她和緩的心跳,和他心髒快速的跳躍重疊,直到他們兩個人的心跳速度一樣為止。
接著,她做了一個很不可思議的舉動,甚至可以說是可笑,她在唱童謠。
「我要唱催眠曲給你听,你要趕快睡覺哦。」她頭靠著他的胸膛開始哼歌,歌聲不怎麼樣,但曲調很溫柔,就跟她總是柔和的雙眼,無時無刻都在關注著他一樣令人心安。
希能,媽媽相信有一天你一定會很有出息,證明我不足妖魔鬼怪,也能生出對社會有用的人。
蒙朧中,他似乎看見他媽媽含淚對他微笑,鼓勵他,一定要掙月兌糾纏他們的宿命。
「快點睡,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方藤蘿很有女子氣概的向他保證,她會照料他的安全,他盡避睡覺就行。
在她的強力催眠下,他果真閉上眼楮睡覺。
「你沒有遺傳到你母親的疾病……」
「媽媽相信你一定不會跟我一樣……」
「你應該更有自信……」
「加油,孩子,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
「快點睡!」
腦中紛亂的思緒,在天使最後一聲飭令下,斷然隱去,陷入一片空茫。唯一存在的影像是天使,一個沒有翅膀的天使,他最溫柔的白玫瑰……
「要更有自信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