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夜,兩個身穿夜行衣的小不點鬼鬼祟祟的離開同濟堂,直奔揚州知府徐百萬的豪宅。
「玄聿,你確定徐百萬的府上真有娘一直想得到的那本醫書嗎?」
月色朦朧,卻仍舊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清澈無辜的大眼。
白玄聿小心的噓了一聲,將弟弟拉到牆根底下。「不會錯的,在徐百萬府上當差的陳大哥,在和我聊天的時候說漏了嘴,大概在三天前,有人把娘一直想要的那本《絕世醫經》送給了知府大人,據說就鎖在書房里的暗格內。」
白玄聿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自幼聰明絕頂的他,心思縝密,雖然年紀小小,但智謀卻不輸給任何一人。
早在半年前,就听娘提過失傳已久的《絕世醫經》,所以兄弟倆暗中打听,想得到那本醫書,給娘一個驚喜。
沒想到徐百萬府上當差的官兵,無意中透露出那本醫書的下落,本來他也是不信的,不過陳大哥為人正直,他又暗中打听了幾日,才確定醫書真的就在揚州城。
所以趁著夜深人靜之時,他和弟弟決定夜探知府大宅。
白玄聿聰明,但武功卻不及弟弟,所以兩人談好里應外合,以便拿到那本醫書。
「等等。」見弟弟就要飛牆而入,白玄聿一把扯住他手臂,拿出一包碎銀交給對方。
「你若得到那本醫書,順便將銀子留下,就當是咱們買的,免得落人話柄。」這是兩兄弟積攢多年的零用錢。
接過銀子,白玄灕酷酷的點頭。「在這等我,我去去就回。」
話落,輕盈身子縱身一躍,飛過高牆。
揚州知府的豪宅果然比尋常百姓家不知奢華了多少倍,白玄灕動作靈敏,片刻工夫,便躲過守衛的視線,直奔書房。
幸好玄聿想得周到,提前向人打听這府上的路線圖,只看了一遍,他便銘記于心。
深夜,四周靜悄悄,沒想到書房竟無人把守,他輕輕推開房門入內,虛掩上門,借著外面微弱的月光,四處尋找那本醫書。
不知是不是老天厚待白玄灕,就在他正苦惱自己該如何爬上高高的書櫃時,眼角竟看到書案正中央擺放著的就是他要找的醫書。
小家伙眼楮一亮,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抓起醫書,臨走時,還不忘將那包碎銀子留在桌上。
輕輕推開窗戶,他縱身一跳,落入院中,就在他以為自己成功的時候,眼前突然大亮,刺眼的火把將整個院落點亮得如同白晝。
白玄灕大眼一眯,就見一群官兵將他團團圍住,無路可退。
他警戒的防備著,眾人卻在此刻讓出一條路,只見一個身著華服的俊美男子,面帶邪魅笑容向這邊走來。
「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夜闖知府府邸……」
白玄灕心一凜,眼前面冠如玉的男子,竟是不久前在街上遇到的那個人。
他本能的後退一步,見對方逼近,而周圍又圍滿官兵,他掃了一眼,警覺的發現這些官兵並非是徐百萬府里的人。
下一瞬間,他試圖以最快的速度出手解決眼前男子,可當他迎上對方的掌風時,才發現他的功夫比自己高出許多。
對打幾招,他便落入對方的手中,一群官兵立刻圍了上來,將劍抵住他的脖子,明知自己凶多吉少,卻毫無懼色。
皇甫靳一把將他臉上的黑布扯下,小家伙一臉倔強,眼中還閃著不馴的神色。
他調侃一笑,「看不出來,你年紀雖小,身手倒是不賴。」
說著,一把將對方藏在懷里的醫書扯出,以示找到了不容辯駁的罪證。
「哼!」白玄灕狠瞪他一眼,不因成為階下囚而示弱。
皇甫靳微微挑唇。「脾氣倒是不小,只可惜,夜闖知府府邸,又犯下偷盜之罪,法理不容。」原本調笑的語氣驀地一冷,換上威嚴面容。「來人,還不將這小子拿下,關進大牢。」
「慢著!」
就在官兵應和一聲欲上前拿人的時候,另一道稚女敕的嗓音響起,只見白玄聿從牆上跳下,立即接到他兄弟一記警告的目光。
他笑看著弟弟。「咱們可是親兄弟,如今你陷入危險,我怎能獨逃?」
說完,一雙無畏大眼望向皇甫靳。「這位公子,雖然不知道知府府邸何時換了主子,不過我弟弟夜闖府邸拿了醫書是他不對,但如此大動干戈,又要抓人又要坐牢的,未免有失君子風度,更何況,我們事先也是留了銀子的,公子何必做得這麼絕?」
這兩孩子一個剛、一個柔,卻都不失聰明智慧,無論哪個,都深得他的心。
只不過,現在不是講理的時候。
他斂容道︰「你以為這本醫書只值那幾兩銀子?」
「那本醫書的價值,在于什麼人擁有它,我娘深諳醫術,對她來說,自然是無價之寶;可若到了公子手里,怕就真的是一文不值了。」
瞧他講得頭頭是道,雖覺有趣,但他並未因此而動容半分。
「小東西,你可知何為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故意提點,就不知眼前的孩童是否能真正醒悟了。
正想繼續口若懸河說下去的白玄聿怔了片刻,原本嘻笑的小臉沉了幾分。
「原來如此……」他再次望向自己的弟弟。「玄灕,我們中計了。」
皇甫靳低聲一笑,果然是個聰明的孩子,只不過,現在並不是出言稱贊的時候。他手一抬,對那些官兵打了個手勢。
「把他們兩個綁起來,關進牢房。」
兩個男孩倒也不再掙扎,從容的任由人將他們綁成了肉粽。
皇甫靳走上前,一把捏住白玄聿縴細漂亮的下巴,微俯,投給他一記完美的笑容。
「想同我斗嗎?我會給你們機會的。」
「滾開,讓我進去!」白幽然怒氣騰騰的直奔知府大宅。
兩旁官兵看似攔阻,但卻未真的阻止她的去路。
她闖進大廳,看到高坐主位的年輕男子,從容的喝著僕從奉上的茶水,仿佛早料到她會出現在這。
「怎麼回事,眾多侍衛,竟攔不住一介羸弱女流?」
「請公子恕罪。」兩旁侍衛紛紛跪下。
「夠了!不要再演戲了。」
白幽然冷哼一聲,雙眼死盯著那發號施令的優雅男子。
「听說我兒子得罪了你,你究竟想怎樣?」
听她無禮質問,皇甫靳並不生氣。
「你兒子?」他故作不解,又裝出一副仔細打量她的模樣。「噢,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位被百姓盛傳的白神醫。你說的可是昨天晚上來我府上盜取醫書的那兩個小表?」
不想隨他起舞,白幽然怒瞪他直問︰「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放了他們?」
那兩個小子昨晚一夜未歸,急得她和忠福兩人四處打探,結果今天早上便听人說,知府大人的府上鬧小偷,又听說與什麼醫書有關。
當下她便明白事情的始末。只是萬萬沒想到,面對的人由知府大人變成了他。
皇甫靳輕輕放下茶杯,優雅起身,露出一臉惋惜模樣。「白神醫,現在不是我放不放的問題,而是那兩個小表的確是偷了這府上的東西,人贓並獲,罪證如山,雖然他們年紀還小,卻不能姑息養奸,現在若不好好訓導,難保將來不會走歧途。」
聞言,白幽然氣得火冒三丈,恨不能一拳揍掉他虛偽的表情。
「易飛。」皇甫靳突然呼喚侍從。
對方急忙上前一步,躬身應道︰「公子。」
「給我說說,在我大瀛國,若犯了偷盜之罪,該如何懲治?」
「稟公子,根據我大瀛國第一百八十七條例律,偷盜者,當罰八十大板,割除三根手指,服牢役兩年……」
越往下說,白幽然的臉色越難看。「我可以賠銀子給你。」
「你以為,我差你那幾兩銀子嗎?」皇甫靳突然沉下俊容,直瞅著她。「白神醫,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一定會治他們的罪。」
眼神一凜,她恨恨瞪著他絕情的面孔,情況緊急,她一咬牙——
「皇甫靳,虎毒不食子,你最好不要欺人太甚!」
當皇甫靳這個名字從她口中吐出的時候,兩旁侍衛嚇得紛紛跪倒在地。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淡淡笑了,眼中偽裝出來的陰狠,漸漸化成一抹釋然。
「袖兒,你終于肯承認我們之間的關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