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的下午,台北就像往常一樣忙碌,處處充滿了文明的聲音。
大馬路上成群的汽車呼嘯而過,人們拿著手機在人行道上匆匆行走,一邊過馬路一邊講手機,另一手還提著公事包。
城市的另外一邊,保險業務員急著攔計程車,深怕趕不上和客戶的約會。相較之下,鬧區這頭的兩道身影就顯得格外悠閑。
「我們再去那家體育用品專賣店逛一逛好不好?我想幫你買一些家居服。」才剛過午餐時間,邵仲秋的手里就提著大包小包,全是他們一路上的戰果。
「好啊,我沒意見。」他耐著性子點頭。
台北是個忙碌的城市,但從另一方面來說,又相當慵懶。除去比較特殊的商店之外,一般商家約在早上十一點左右開門,有些服飾店還會拖到十二點。
照理來說,他們應該不會買這麼一堆東西,可她大小姐硬是有辦法一大早拖他出門,兩手拿著麥當勞的早餐,坐在人家的店門前等對方開門,然後咻一聲沖進去,開始把他當芭比女圭女圭打扮。
「這件好不好?」
「那件好不好?」
「這條領帶很適合你。」
「那條牛仔褲看起來不錯。」
整個早上,就看見他像顆陀螺,在試穿間與店內轉來轉去,他差點沒吐出來。
接著,她大小姐到最後都會掏出信用卡,非常爽快的買下他所有試過的衣服和配件。其間他雖然曾經抗議,但她完全置之不理,臉上堆滿了笑容。
她真的很快樂,也很寂寞。
看著她小鳥似振奮的側臉,邵仲秋若有所思的想到。
同為獨生子女,他能了解沒有人一起玩樂的孤獨感覺。他再怎麼不濟還有俱樂部那幾個混蛋為伴,但她好像沒什麼朋友,難怪她一踫上他,就緊緊巴住不放,更別提他還有芭比女圭女圭的功能,鐵定要遭殃。
「我最喜歡這家的運動服裝!」他尚在神游,夏湘敏就抓住他手中的袋子,把他拉進店里去。
他低頭看著她的手,發現她不太敢直接踫他。就算要叫他,也是藉由第三者,比如鑰匙之類的踫觸他的手臂或肩膀,仿佛她只要一踫到他,就會被電到。
有趣。
邵仲秋挑眉。
原來他成了會通電的芭比,稍稍一踫,就有神形俱滅的危險。只是他不知道她能捱多久,會不會他輕輕一踫,立刻就融化了?值得玩味。
「這件黑色T恤很酷,你去試試看。」
害怕被電到的芭比玩家,這會兒又拿著一件緊身T恤要他試穿。他看看上面的標志;閃電般的鉤鉤,看來他們還真是心有靈犀。
「我進去試了。」害怕被電到,又喜歡閃電,女人真是矛盾。
盡避自嘲,盡避有一肚子埋怨,邵仲秋仍像個稱職的模特兒,把黑色T恤穿上。他實在不想告訴她,他喜歡的廠牌是「飛躍的豹」,而不是閃電鉤鉤。
「好了!」穿好T恤後,他走出更衣室。「你看怎麼樣,還好嗎?」
邵仲秋兩手一攤,就任眼前的觀眾評分。一旁的兩個女性店員早已看昏了,至於夏湘敏本人,情況也差不多,只不過表現出來要鎮定些。
「很好,很適合你。」她試著安撫自己沸騰的情緒。他真是帥到不行,原本她以為他應該是那種瘦瘦高高、稍稍帶點贏弱的身材。沒想到卻意外的結實,特別適合穿這類T恤。
「你就直接穿著它回家,不用再換回原來的衣服了。」夏湘敏照例又把信用卡掏出來,順便拿了各種不同顏色,但相同款式的T恤一起結帳。
只見店員興奮的接下信用卡,羨慕的說——
「那是你弟弟哦?」店員的口水簡直快掉下來。「有這麼帥的弟弟一定很幸福,每天光看他就飽了,都不用吃飯。」
這是每個痴戀少女的心聲。從他踏入店內開始,每個女孩子的眼楮就盯著他看,個個露出渴望的眼光。
「呃……嗯。」夏湘敏不知該如何回應店員興奮的語氣,只得苦笑點頭。
「真棒,有那樣的弟弟。」
臨走之前,她仍然听見店員用羨慕的口吻,列隊歡送他們出門,順便在他們四周灑玫瑰花瓣。但她清楚的知道,這些花瓣不是送給她的,而是她身邊的美男子。任何女人站在他身邊都要失色,就算長得再清艷也一樣。
弟弟……弟弟啊!
有一分鐘的時間,夏湘敏只能失神地想著這個稱謂,苦澀的品嘗。
在別人的眼里,他就像她的弟弟。在她的嘴里,她也把他當作是從未擁有過的弟弟,如今雖然不是滋味,也只好接受了。
想到別人想踫他都沒機會,夏湘敏頓時精神起來,不再垂頭喪氣。
他們拎著大包小包在大街上行走,邵仲秋兩手雖然滿是東西,但心情還算愉快,兩人有說有笑的經過一個又一個櫥窗,直到一陣尖銳的輪胎磨地聲,止住他們的腳步。
一個身形高瘦的男子正違規停車,並且用力甩上車門朝他們走來,臉上還掛著慍怒的表情。
「明偉……」夏湘敏愕然地看著一臉不悅的吳明偉擋在他們面前,他看起來很生氣,但她不知道為什麼。
「你為什麼都不接電話?」很明顯,這就是他生氣的原因。「我從昨天下午開始就一直找你,可你完全不接手機,也沒回我電話,究竟是怎麼回事?」
通常吳明偉不會如此無禮,但事態緊急,她又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讓他很是擔心。
「我、我忘了帶手機,不是故意不接你的電話——」夏湘敏的神情極為慌亂。
「那留言呢?」吳明偉不客氣的打斷她。「我在你的手機留了不下十通的留言,也交代你的管家一定要回我電話。你該不會想告訴我,這些你都沒听到吧?」
就算夏湘敏本來打算這麼回答,這會兒也不敢再說了。一來是她理虧,沒接他電話,二來她確實也忘了那些留言,造成他心急如焚。
「小敏……」看她一副心虛的模樣,吳明偉真的很頭痛。她的斗志呢?現在公司正面臨生死存亡的當口,她反而散漫了。
「咳咳。」一旁的邵仲秋適時低咳了幾聲,間接化解夏湘敏答不出話的尷尬,未料卻啟發另一個爭議。
「啊?這位是納西。」她趕忙做介紹。「他就是我說過被車子撞了的年輕人。」
夏湘敏將邵仲秋介紹給吳明偉,吳明偉這才把視線調往他身上,和一臉清澄的邵仲秋對看。
其實他早就發現他的存在了,吳明偉用打量的眼神觀察眼前的美形少年,越看越覺得不是滋味。
他不是一個能讓人輕易忽視的人;長得太漂亮,微笑太迷人,身材太壯碩,說是時下流行的美少年,但又少了一點青澀和脂粉味,而且他的眼神也太銳利,絕非一個簡單的人物。
很顯然,他就是小敏失常的原因。而從小敏迷戀的眼神看起來,她極有可能已經愛上這個來路不明的少年,他得提防他才是。
不過,這些話他都不好講,至少在這少年的面前不方便說明,還是留待來日再提醒小敏好了。
「你好,我是吳明偉。」他慢慢的伸出手,與邵仲秋握手寒暄。
「你好,我是納西。」邵仲秋也大方的握住他的手,兩個大男人在私底下較勁。
「納西,好奇怪的名字。」吳明偉邊握住他的手邊說。「一般人很少取這種名字,你的父母一定很特別。」
「也許吧!」邵仲秋微笑。「我的父母親特不特別我不是很清楚,但這名字是小敏給我取的,你若好奇的話應該問她。」別淨找他麻煩。
「這名字是你給他取的?」吳明偉松開手,將視線轉回到夏湘敏身上。
「嗯……嗯。」她尷尬的點頭。「納西喪失記憶,忘記自己的名字,我又不知道該給他取什麼名字,就隨便亂取了。」
這恐怕不是隨便亂取,小敏對納西瑟斯的迷戀真會害慘她,讓她糊里糊涂的喪失理智。
「現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不接我的電話了,原來是忙他的事。」吳明偉有點酸葡萄心態的說道。夏湘敏頓時覺得很尷尬,邵仲秋覺得很有趣,這男人明顯喜歡她。
「因為要辦出院手續,還要幫他準備房間,之後還有一大堆事情,所以……」
「等等!」吳明偉的口氣更酸了。「你是說,你讓他住你家?」他目光如炬的瞪著邵仲秋,剛好他也在打量他。
「恐怕是的。」邵仲秋微笑,很高興出現對手。沒有對手的游戲一點都不有趣,也不刺激。
「天啊,小敏……」吳明偉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說,天創建設處心積慮想弄到她的公司,她卻還在這里玩「愛上神話」的游戲,萬一他是對方派來的間諜——
等一下。
原本想把話說出口的吳明偉,這下子決定不說了,省得激起對方的警覺心。
他要把話留到他們獨處時再說。他一定要提醒小敏,小心她身邊的男人,但此刻不是最佳的說話時機。
「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做事太不小心了?」始終處於挨打狀態的夏湘敏,仍不改心虛的口氣,唯唯諾諾的問一直幫忙她的前輩。
「不是。」吳明偉決定轉個彎兒,繞過邵仲秋。「我是想提醒你,明天早上十點半我們和銀行有約,不要又忘記了。」
原來是和銀行約定的事,難怪他急著找她。
「我會準時到。」她感激的點點頭,感謝吳明偉的幫忙,並且覺得很不好意思。
「那我就不打擾你們逛街了,再見。」吳明偉臨走之前,不忘削他們一頓,夏湘敏的臉立刻又紅起來。
「明天見……」她才想跟他揮揮手,就看見吳明偉走遠,看得出他是真的很不高興……
「他喜歡你。」
夏湘敏想不通吳明偉生氣的原因,邵仲秋倒是一眼望透。
「他的眼神充滿了嫉妒,恨不得把我殺了。」
她驚訝的看著邵仲秋,發現他嘴角正噙著笑,一副理解的樣子,讓她不由得反駁。
「胡說。」她糾正他的用詞。「你一個小男生,懂得什麼叫嫉妒。」還說得那麼血腥,嚇死人了。
「你怎麼知道我不懂?」他眯起眼,換他不高興。「我也許不像你那麼懂得時尚,但我還懂得看人臉色。」曉得什麼是嫉妒、什麼是提防。
「好啦好啦,算我說錯話,干麼那麼生氣?」她像對待小孩似的安撫他,明顯不尊重的語氣,敦邵仲秋又是皺緊眉頭。
奇怪,他干麼感到下高興?反正是演戲,應付一下就過去,管她有沒有把他的話當一回事。
想通了以後,邵仲秋聳肩,將心思轉往更重要的地方——她的財務狀況。
「你明天要去銀行?」他狀似無心的問。
「嗯。」她無奈的點頭。「我跟明偉要去談展延還款的事,昨天因為忙你的事沒去,明天不能再失約了。」否則鐵掛。
「你有財務上的問題?」他盡可能不要表現出過於關心的樣子。
「是啊!」她低頭咬緊下唇,煩惱全寫在臉上。「我的公司目前出現狀況,欠銀行一筆不小的貸款,不能按時攤還……」
然後,她像想到什麼似的抬頭。
「不過你放心,我還養得起你。」她嫣然一笑。「我既然敢收留你,就有養你一輩子的心理準備,你不必擔心會流浪街頭。」
夏湘敏的原意是想讓他放心,不過更教邵仲秋掛心的,不是她養不養得起他的問題,而是她還不出貸款這件事,這給了他見縫插針的機會。
「我才不擔心呢!」他配合她說笑,心里想的是另一件事情;他該如何探她的口風。
「你貸款的銀行是哪一家?」他決定采用突擊的方式。
「元華商銀,你干麼問這個?」她好奇的反問。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會不會剛好就是那一家?」他指馬路對面一家招牌截然不同的銀行。
夏湘敏看了以後噗哧一笑,搖頭說——
「哪有這麼湊巧的事?」納西也真好玩。「回去吧!再逛下去天就要黑了,太晚回去管家會罵。」
當然她是說笑,家里她最大,她愛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誰也管不了她。
「嗯。」邵仲秋當然也清楚這一點,不過他沒空配合她作戲,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考慮。
當天晚上,他趁著夜深人靜時撥了一通電話給他的采購經理,交代他密切注意夏湘敏的動向。接著又撥了通電話給元華商銀的經理,同樣交代了些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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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湘敏惴惴不安的和吳明偉一起坐在銀行的貴賓室,面前雖擺著茶,但她一口都喝不下去,清麗的小臉,一直盯著對面的銀行經理看。
同樣地,銀行經理也沒喝半口茶,專心一志地低頭看她提出的還款計劃。
時間分分秒秒的過去,銀行經理還是沒說半句話,這讓一向沈得住氣的吳明偉不免也開始緊張起來,擔心對方會拒絕他們的要求。
「我看過你們的計劃書了,夏小姐。」經過了仿佛一世紀長的時間,銀行經理終於開口說話。
「還可以嗎,蔡經理?」夏湘敏緊張到口乾舌燥,他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太好。「請相信我們是很有誠意要還款的,不然不會做這份計劃。」
「我相信你很有誠意還款,夏小姐。」銀行經理面色凝重的說。「但你的抵押品不夠,光你公司那棟大樓和少許的空屋,無法抵銷你的借款。」
「但是我們還有其他資產!」夏湘敏爭辯。「我們公司近期內會推出一個很棒的企劃,如果賣得出去,將會有許多進帳——」
「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夏小姐,你所說的這些事,我沒有任何興趣。」
夏湘敏忽地遭打斷。
「我是個銀行經理,只關心銀行的利益。擺在眼前的事實是,你的抵押品不夠,就算還款計劃做得再好,仍舊無法說服我同意你的要求,除非你還有更值錢的抵押品,否則我只能說不好意思。」
銀行經理話說到此,已經是很明了,夏湘敏再听不懂就是傻子,而她不是傻子,更曉得事情必須解決。
她父親的公司能不能繼續維持下去,就靠今天的會面。如果放任它破局,那麼公司就會立刻被查封,父親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
怎麼辦?
她一生沒有這麼迷惘過。
她手上已經沒有任何資產,除非……
「我把我的房子抵押給你。」她痛下決心。
「小敏!」吳明偉沒想到她會把房子抵押出去,連忙疾聲抗議。
夏湘敏揚手阻止他發言,接著說︰「我的房子佔地近千坪,又位於市中心,其中建築物的價值更是難以估計,我通通抵押出去,這總行了吧!」
這是個很有魄力的決定,她那棟房子的價值人人皆知,房子加土地總額超過幾十億,說是最有價值的抵押品也不為過。
「好,我接受你的還款計劃及抵押品。」銀行經理等的就是這一刻。「你準備好房子所有的文件,明天再過來銀行一趟,我們再重新訂定契約。」
就這樣,夏湘敏總算度過她接手公司以來最大一個難關。對於抵押房子,她自己倒沒那麼介意,反而是吳明偉比她心疼。
「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把董事長的心血抵押出去?」
回程的途中,吳明偉將他憋了許久的怒氣,一股腦兒發泄在夏湘敏身上。
夏湘敏抬頭看他一眼,發現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暴出青筋,可見他真的很火。
「不過是一棟房子,干麼那麼生氣?」她不懂他們這些學建築的人的心態。
「那不只是一棟房子而已,小敏,那還是你的家。」吳明偉生氣的是她輕忽的態度。「難道你對你的家都沒有任何感情?」
是啊,那是她的家,更是建築師的聖殿。舉凡學建築的人,都想進去一窺究竟。但她不同,她雖然住在里面,常會覺得窒息;為它的空曠、毫無人氣而窒息。
「你應該知道董事長花了多少心血在里面,那里頭包含了後現代主義、新藝術時期、文藝復興時期和哥德式建築,簡直就像是走進建築的萬國博覽會。」吳明偉在意的果然不只是態度問題,更心疼她父親的建築設計。
「你忘了提新古典主義建築風格。」那棟獨立的小飯廳就是,夏湘敏補充。
「對,還有新古典主義建築風格——小敏!」吳明偉不可思議的看著夏湘敏,不明白她怎能如此輕狂。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她也很煩。「救公司跟救我家,我只能選擇一樣,難道你要我放棄公司嗎?!」
夏湘敏不是故意對吳明偉吼,但是她真的沒有其他選擇。能抵押的都已抵押出去,剩下的一些現金要拿來周轉不能動。展延還款是件大事,銀行當然不可能在沒有任何抵押品的情況下,就貿然接受她的還款計劃。除了將房子抵押出去,沒有別的辦法。
吳明偉當然也了解她的困境,他只是心疼那棟房子,那是所有建築師心中的殿堂。
「處境既然都已經這麼艱難了,就不該再亂花錢。」吳明偉忘不了昨天他們提著大包小包的樣子,看起來很快樂,卻處處充滿危機。
「你是在說我幫納西買衣服的事嗎?」她並未裝作听不懂,只覺得很不高興。
「就是這件事。」吳明偉點頭。「你並沒有告訴我你把他帶回家,我也不知道你收留了他。」
由於他的語氣帶有些許的霸道,引起了夏湘敏強烈的反叛之心。
「我沒有必要凡事都告訴你。」他只是她事業上的夥伴,不是她的丈夫。
「話是沒錯。」他不置可否。「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你隨便就把一個陌生人帶到家里去,萬一他是對方派來的間諜,你要怎麼辦?」豈不是引狼入室。
「間諜?」夏湘敏覺得莫名其妙。「誰會派間諜?」她又沒有招惹到誰……
「邵仲秋啊!」吳明偉嘆氣。「不要忘了他始終沒有放棄並吞公司,幾天以前你才剛拒絕了他們的提案,你怎麼曉得納西不是他們派來的間諜?」
吳明偉提醒夏湘敏,公司目前不只有財務危機,還有邵仲秋這只老虎在一旁虎視眈眈,絕不可掉以輕心。
夏湘敏當場說不出話,她是真的忘了這件事,這兩、三天來她能記得的事情不多,如果記得的話,都是有關於納西的事。
「看來你是真的忘得一乾二淨。」瞧她那副痴呆的樣子,吳明偉不免出言諷刺。「現在你腦子里面只容得下納西這個人,你真的確定你能保住鮑司嗎?」
說吳明偉嫉妒也好、生氣也好,但他是真的很為夏湘敏擔心,她這個樣平,很容易被人利用。
「……我相信納西絕不是邵仲秋派來的間諜!」
吳明偉擔心兩件事情,她卻只記得一件。
「納西他只是不幸失去記憶,絕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是邵仲秋派來的間諜。」他是那麼純真、那麼和善,絕不可能欺騙她。
「我沒有說他一定是邵仲秋派來的間諜,我只說萬一——」
「絕不可能有萬一!」夏湘敏斬釘截鐵的打斷吳明偉。「絕對不可能有萬一的,絕對……」
說到最後,她已經變成喃喃自語。看這情形,吳明偉知道怎麼說都沒有用,只得無力叮嚀——
「總之,你還是小心提防,別讓敵人有可乘之機。」
夏湘敏心不在焉的點點頭,毫不在意的態度,讓吳明偉當場心灰意冷,也下想再多說些什麼。
車子在沈默中行駛,一向完美的夥伴關系,從這一刻開始出現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