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我很菜!」
話說了一半,璩佑貞將裹在發上的毛巾扯了下來。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听啊?」望向客廳,發現黃湘琪的注意力全在電視機里的男女主角身上。
「啊?」黃湘琪醒神,回頭看了璩佑貞一眼,「你剛才說什麼?」
璩佑貞听了,翻了翻白眼,有氣無力地拖著步伐踱到沙發前,在黃湘,琪旁邊坐了下來。
「干嘛一副被男人甩掉的樣子?」黃湘琪笑了下,推了旁邊的人一把。
「那是你吧!」璩佑貞苦笑,舉起手用指頭耙梳濕冷的發絲。
「我才沒有被甩掉!」黃湘琪反駁著,「我們只是吵架,懂嗎?是吵架!」
「好好,是吵架。」她撥著長發,又拿起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拭著。「你明天要去上班嗎?」
「不去。」黃湘琪答得簡潔果斷。
「那你要窩在這里多久?」
「等到那家伙來求我原諒他。」
「听起來像是遙遙無期。」璩佑貞又是一嘆,往後一仰,攤躺在椅背上。
「你又在唉什麼了?」
「果然我剛才說的那一堆,你完全沒在听。」她白了黃湘琪一眼。
「誰叫你要挑劇情正精彩的時候說!」」
「我剛才說……」璩佑貞思考著要從哪一段開始說起。「說我遇到了無禮的家長。」
話才一說完,她又隨即更正,「不對,不應該說他是家長,他是學生的哥哥才對。」
黃湘琪側頭沉默了一會兒,露出不解的神情,問道︰
「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看你說得那麼輕松。這還是我教書以來,第一次受到這種侮辱。」
「你也不過才教了兩年,」黃湘琪笑了出來,「這樣就受不了的話,你以後怎麼過?我國中還有同學拿便當丟老師的。」
「那不一樣,」璩佑貞坐直了身子。「學生本來就不懂事。我現在說的是家長,我沒有被家長那樣侮辱過。」
「你剛才不是說是什麼哥哥的?」黃湘琪略皺了眉頭。
「是哥哥沒錯……」她頓了一下,「不過他說他現在是家長。」
「依我看……」黃湘琪忍著不敢笑。「你那不是什麼被侮辱,而是被學生的哥哥給唬弄了吧!」
璩佑貞悶悶的,听她這麼一說,好像也有道理。
「我也真是敗給你了,竟然會被這種三流的手段給唬了。」
「可是……」
璩佑貞想替自己爭一口氣,卻又忽然想起那個男孩的話——母親住院,一個父親死了,一個父親跑了……
她總覺得把別人的傷口拿來閑聊不怎麼應該。
「幸好你不是一般上班族,」黃湘琪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不然以你這麼笨的腦袋,大概沒幾天就成炮灰了。」
「什麼話!當我沒問過你意見。」
璩佑貞嘖了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往浴室走去。
拿著吹風機在鏡子前吹撫著發絲,她怔怔地重復著一樣的手部動作。那個叫關誼彥的的狂傲態度,一直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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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桌上的點名簿,璩佑貞發著呆。
「干嘛失魂落魄的?」
忽然一只大手在她的肩頭拍了一下,璩佑貞驚醒了過來。
「什、什麼……」她左顧右盼,找尋著聲音的主人。
「我說你啊,」男教師在她對面的位置停下腳步。「從放學後就一直發呆到現在,到底在想些什麼?」他將手中的教科書放到辦公桌上。
璩佑貞唉了一聲,有意無意地翻著點名簿。
「怎麼了?」劉冠旭坐了下來,雙手交握,放置在桌面上。
「我們班的那個關承學……」她欲言又止。
「是昨天和別人打架的那個男生吧?」
「嗯。」璩佑貞點點頭,合上點名簿。
「你昨天不是已經和他的家長談過了?」
「其實也不算談過,」她歪著頭,若有所思。「且也不光是打架的事……這孩子最近缺課愈來愈嚴重了。」
「對叛逆期的小孩總是要有點耐心。」劉冠旭微微一笑,收回雙手,把玩著桌面上的筆。
「早知道就別當什麼班導師,看你當科任老師,好像什麼頂惱也沒有。」她苦笑了下,「不用擔心學生打架,也不用煩惱學生不來……」
「但是班導師的成就感不是科任老師可以得到的吧?」他放下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看到他要離去,璩佑貞擺了擺手,「明天見了。」
「要不要送你一程?」他問。
「不用了……我想,我應該要去一趟關同學他家。」
「家庭突襲訪問?」劉冠旭笑道。
「既然家長不來,只好我主動出馬了。」她聳聳肩,微微一笑,開始著手收拾東西。
劉冠旭笑而不語,揮了揮手便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他神采奕奕的模樣,她還真是羨慕這個夭夭都很愉快的男老師。一年多前,她剛來這個學校報到的時候,劉冠旭就是一個數學科任教師,他不過才長她四歲,看起來卻比她多了十年的功力。
記憶中,她從沒看過這個男人苦惱的表情……
「璩老師。」
突來的叫喚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抬頭,是一個別班的女導師。
「還不走啊?」對方背起皮包,似乎正要離去。
「快了。」她微笑點頭示意。
「那明天見了。」對方擺擺手後,踏出了辦公室的門。
「明天見……」璩佑貞也回了對方一句,即使對方已經離去。
辦公室里只剩幾個教師。
她抄下關承學的住址之後,腦中浮起了那張俊秀的臉——那個自稱是「家長」的男孩。
沒來由的,她的心里產生一種莫名的恐懼,就像是臉皮薄的業務員站在一扇門前猶豫著,明明有預感會吃上一記閉門羹,卻還是得硬著頭皮按門鈴。
猛然地,她甩了甩頭。
她在這里害怕個什麼勁兒?這麼懦弱怎麼能當一個好導師!
她在心里斥了自己一句,也為自己打氣,然後才拿起手提包,帶著寫著地址的字條,快步離開辦公室。
就如之前想的一樣,她站在一棟公寓前躊躇不定。
璩佑貞抬頭望著公寓上方。
五樓……就是陽台種著白色小花的那一間,關承學就住在那里,也就是她即將要去的目的地。
這是她從教以來第一次拜訪學生的家。
不知道會不會太冒昧?
不曉得關同學的父母是不是真的像他哥哥說的那樣?
或者那只是關同學利用自己的哥哥來敷衍她所扯出來的謊?
如果是謊言,那麼關同學的父母親是不是也像他哥哥那樣不講理?
眼見天色已暗,初冬的太陽總是西下得特別快,她明白再這樣下去是沒有結果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出必勝的決心,跨出第一步,直直往公寓的大門走去。
在爬了五層的樓梯之後,她看到目的地那扇鐵門了。
璩佑貞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手撐在扶手旁,稍稍平息了呼吸的頻率,才挺直腰桿,然後看著鐵門時的木制門扉。
如果又是關承學那個無禮的哥哥,那她該怎麼應付?
她伸出手,就要按下門鈴,指頭卻在門鈴上方遲遲押不下手。
忽然,里面的木門被打了開來。
瞬間打散了璩佑貞腦海中無數的假設狀況。她嚇了一大跳,下意識地收回了在門鈴上的手。
鐵門內的人看著門外的璩佑貞,璩佑貞也看著門內的關誼彥。
「啊……」她正想說句什麼問候的話。
必誼彥打開了鐵門,隨後關上了里面那扇木門,然後瞧了璩佑貞一眼。
「你找哪位?」他皺著眉頭,像是在回想什麼。
「我、我是……」
璩佑貞不敢相信,昨天下午才見過面,現在他就把自己給忘了!
她還注意到,他穿著一襲黑色西裝,斯文筆挺的模樣和昨晚有如天壤之別。
「啊!」關誼彥擊掌,揚起眉,「你是那個菜鳥老師。」
外表斯文,不代表內心也斯文。
「什麼菜鳥老師……」她不敢相信竟然有人說話這麼直接。
「如果你是來找承學的,勸你可以回去了,他不在家。」他關上鐵門,拿出鑰匙鎖上。
「我是來找家長談話的。」她下意識地挺起胸膛。
「你是听不懂中文嗎?我家唯一的大人就是我。」關誼彥擦過她的肩,步下樓。
「等等……」璩佑貞追在他後頭,又從五樓走了下去。「承學的哥哥,我要和你談談承學蹺課的問題。」
「我要上班,沒空和你談無聊的事。」沒有停下腳步,他還是自顧自地往樓下走。
「這不是無聊的事,承學已經缺課很多天了!」穿著高跟鞋,她吃力地追上他。「再這樣下去——」
「不過是蹺課而已,小題大做。」他打斷了她的話,同時也已經走到了一樓,踏出了公寓大門。
「這不是小題大做,再這樣下去……」璩佑貞彎著腰,站在他後方,喘著大氣,「再這樣下去……承學明年是畢不了業的!」
「所以呢?」關誼彥走到一輛白色BMW旁,打開了中控鎖,然後回頭看著站在公寓門前的女人。
璩佑貞看著他,眼里帶著一絲疑惑,不明白對方的反應。
「明年畢不了業,所以呢?」他揚起一絲冷笑,又問了一次。
「所以……」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問,璩佑貞一時啞口無言。
開誼彥哼笑一聲,打開車門坐上了駕駛座,然後發動了引擎。璩佑貞趕忙跑到車子旁,看著車內的男人。
「難道你不關心自己的弟弟畢不了業嗎?」她提高了聲量。
車內的人像是沒听到似的,逕自踩了油門,駛離了原本的停車位,然後漸漸地消失在璩佑貞的視線里。
她站在原地,楞了好一下子才回神。
「什麼跟什麼嘛……」一口怨氣卡在喉間難以消散。
這比被當面甩門請吃閉門羹還要令人生氣。
可憐的關承學,一定是因為沒了父母的關愛,還要面對一個這麼冷酷無情的哥哥,才會那麼叛逆。
看他開那麼名貴的車,想必他們家境一定不錯,照這樣來看,關同學的父母一定是忙于工作才放著他們兄弟不聞不問,根本不是什麼躲債、住院的。
如果是這樣,她更不能放著承學不管,如果連她都放棄了,那麼承學。
豈不是太無辜,她又有什麼資格當老師?
好,決定跟他杠上了!
突然,她想起了關誼彥那抹討厭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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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你?」
出來應門的開誼彥,一件外套才穿了一半。
「承學今天還是沒有到學校上課。」璩佑貞隔著一扇鐵門,冷冷說道。
「那干我什麼事?」他吁了一口氣,「你不煩,我都膩了。」
「我今天是來找關承學的。」她微微加重了聲調。
「是誰告訴你來這里一定找得到的?」他將另一只袖子套上右手臂,穿好了外套,然後掉頭走進屋子里。
「等等!」她對著門內的陽台呼喚著,「這里是他家,我當然要來這里找他……喂!」她又喚了一聲,「關同學的哥哥!」
沒一會兒,關誼彥又走了出來。這一回,他手上拿了串鑰匙。
「吵死了,沒人教你不能在住宅區大吼大叫嗎?」他打開了鐵門,關上了身後的木門。
像昨天一樣,他走出來,將鐵門上了鎮。
「請你撥出一點時問跟我談談承學的事。」
「很抱歉,我要上班,沒那種時間。」他收起鑰匙,轉過身來面對她。
璩佑貞怔了一下,看他穿著高領衫、牛仔褲,及一件運動夾克,和昨天那身正式打扮完全不同,他卻說他要去上班?
這一定是借口!
「那麼,請允許我到你上班的地方和你談這件事。」她提出要求。
必誼彥卻忽然笑了出來。
「……笑什麼?」璩佑貞警覺了一下。
「我說啊……」他又揚起那抹輕蔑的笑容。「我的鐘點費很貴,你不會想付的。」。
「鐘、鐘點費?」她皺起眉頭,完全不明白關誼彥在說什麼。
沒向她解釋,他繞過她身旁,往樓下走去。在樓梯轉角處卻停下腳步,像是想起了什麼。
「還有,」他抬頭望向璩佑貞。「我也是有名有姓,不要一直叫什麼‘承學的哥哥’。」說完,他繼續往下走,留下璩佑貞一個人站在門前發楞。
鐘點費?
她還是不了解為什麼他會那樣回答。
好吧,既然對方一直以上班為由來搪塞,那麼她就在這里等到他回來,他下班之後總有時間可以跟她談了吧?
有了決心,她便逕自在階梯上坐了下來,耐心等候著。
將恍神中的璩佑貞拉回來的,是自樓下傳來的腳步聲。
她醒神之後,第一件事是看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經晚上八點了。她探頭,往樓下瞄了幾眼,慢步走上來的是一個小女孩。
璩佑貞自階梯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而那小女孩經過了四樓的門,往五樓走了上來。
來到五樓樓梯口,看到門前站著陌生人,小女孩怔了一下,裹足不前。
和小女孩四眼相對了一會兒,璩佑貞才擠出微笑。
「妹妹你是住這里嗎?」她指了指身後的門。
小女孩點點頭。
「你是關承學的妹妹?」璩佑貞彎下腰,試著用親切的笑容來面對她。
小女孩依然是點點頭。
「你好,我是承學的老師。」她揚起更自然的笑容,伸出手臂,想和小女孩握一握手。
對方卻只是瞥了她一眼,然後繞過她,自領口內掏出掛在頸上的鑰匙,打開了大門。
璩佑貞感到一陣挫折,心里想,難道這家子的人都是這個模樣嗎?
她失望地站直了身子,回頭望向那扇門,卻看見小女孩站在門縫後面,直直地盯著她看。
璩佑貞楞了一會兒,好像明白了小女孩的意思。她指了指自己,問︰「要叫我進去?」
小女孩怯怯地點了一下頭。
璩佑貞收回剛才在心里的抱怨,這小女孩比那兩兄弟可愛多了。
「真的可以嗎?」她又問了一次。關誼彥的惡劣態度讓她對那扇門內的世界有了陰影。
小女孩再一次的點點頭後,逕自轉身走進門內。
璩佑貞這才放心尾隨在她身後,跟著進屋里去。
看著屋內的燈光逐盞亮起,璩佑貞的內心浮現了一絲同情。這小女孩看來才八、九歲,頂多才國小二年級,卻只能面對黑漆漆、空蕩蕩的房子。
「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進了屋里,她月兌下鞋子的同時,開啟了一個話題。
「思雪。」小女孩將書包放好,淡淡說了兩個字。
「關思雪嗎?」她站在客廳的玻璃滑門旁,環視了一下這個空間,和一般的家庭沒什麼兩樣,並不如她所想象的。
「不是。」小女孩搖頭否認。
「咦?不是?」璩佑貞對她的否認有點愕然,對環境的好奇心頓時全散去。
小女孩不搭理她,自顧自地走向廚房。
璩佑貞緩緩站到她的書包旁,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張思雪」,
她這才忽然想起關誼彥曾說的「兩個爸爸」。
「原來是張思雪……」她喃喃自語著。
然後她抬頭朝廚房望去,看到小女孩坐在餐桌前,將一盤盤菜肴上的保鮮膜逐一掀開。
如果以關誼彥離去的時間算來,那些菜早就冷了吧!
「思雪。」她喚了小女孩一聲,然後走向餐桌。
小女孩聞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姐姐幫你熱一下再吃好不好?」她像是在哄小孩。
張思雪考慮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見她接受了自己的提議,璩佑貞心里浮上了一絲歡喜。她伸手拿起一盤菜,正想往瓦斯爐走去,忽然想到一件事。
「這些是……」她低頭看著坐在椅子上的小女孩。「這些是……你哥哥,關、關誼彥煮的?」要叫出他的名字還真不習慣。
張思雪又點點頭。
璩佑貞一驚,沒料到那種吊兒郎當、毫無禮貌可言、自大又狂傲的家伙,竟然會下廚煮菜!
時代的變遷有這麼快嗎?總覺得這幾天下來,她所認知的世界正逐漸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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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驚醒了她。
璩佑貞猛然撐起身子,下意識地看了一下表,已經半夜兩點了。看著身邊熟睡的張思雪,又听見大門關上的聲音,她慌了一下。
竟然在學生家睡著,真是大笑話!
她趕緊整了整衣服,再順順發絲,然後下了思雪的床,心里卻不知道該怎麼向客廳里的人解釋自己冒昧的行為。
必誼彥將鑰匙放到桌上,忽然瞥見沙發上有一只女用提包。
他一怔,如果沒記錯的話,那只提包的主人是……
「抱歉……」背後傳來女性的聲音。
他轉過身,看見璩佑貞站在思雪的房門前。
丙然是她!
必誼彥皺起眉心,「你怎麼進來的?」口氣中帶著濃濃的不悅。
「真的很抱歉。」她稍微鞠了躬,低著頭。
忽然,張思雪嬌小的身形在璩佑貞身後探出頭來,揉著惺忪雙眼。
「誰說你可以隨便讓陌生人進來的!」關誼彥毫不客氣地指責她身後的小女孩。
「不是她的錯。」璩佑貞打斷了關誼彥對小女孩的斥責。「是我跟她說我是承學的老師,她才讓我進來的。況且……」
她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張思雪低頭害怕的模樣,才又說道︰「況且,你怎麼可以留一個八歲的小女孩獨自在家!」
「我家的事不需要你來管。」他拿起她的提包,遞到她面前,「請你出去。」
忽然,她聞到來自他身上的酒味及香水味。
「你……」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你到底是干什麼去了?竟然丟著這麼小的妹妹在家,自己跑去喝酒玩樂,還弄到這麼晚才!」
必誼彥一把將提包塞到璩佑貞懷里,迫使她伸手接過去。
「廢話留著對你的學生說吧。」他抓著她的手臂,拉著她往門外走。
「痛……」被他抓得發疼,璩佑貞皺起眉頭,「放手!」
她身體一晃,擺月兌掉他的手掌。
「你這個人都是這樣對待女性的嗎?」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真是抱歉了,我不知道你的‘這樣對待’是什麼意思。」他替她打開大門,一副送客的模樣。
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種男人!
揉著被他弄痛的手臂,在踏出門之前,她回頭看了張思雪一眼。
「姐姐再見……」張思雪揮了揮手,聲音細細小小的。
「再見。」對關誼彥的怨恨暫時拋到一邊,她揚起笑容,也向思雪揮了揮手。
「少裝可愛了!」關誼彥不耐煩地打斷她們,「明明就是阿姨,裝什麼姐姐。」
璩佑貞收起微笑,轉過身瞪了他一眼。
「不好意思,我不過比你年長三、四歲,她既然叫你哥哥的話,叫我姐姐你有什麼意見嗎?」
「那麼,就別在我面前裝作一副是我媽的樣子來教訓我。」說完,他將她推出門外,然後無情地關上了兩扇門。
這男人……真是豈有此理!
璩佑貞瞪著緊閉的門扉,一副忿忿不平的樣子。里面那個男人到底是受什麼教育長大的?難道思雪就要在他這種強勢的打壓下成長嗎?
不可思議,也不能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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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把那擾人的女老師丟出門外沒多久,這會兒門鈴又響了起來。
「煩不煩啊?」
必誼彥忍著不悅,回頭去開了門。
「你又想說什麼了——」
眼神對上門外的人,關誼彥將聲音吞了回去。
「是你!」
門外是一個留著及肩秀發的女孩子,她對著關誼彥笑了笑。
「你應該還沒睡吧?」
「還沒。」關誼彥開了門,這才看到站在她身後的關承學。「這家伙跑去打擾你?」
「說打擾就太見外了。」李時敏搖搖頭,臉上依然掛著笑容。「他到我那里去寫作業而已。」
「你當我是他的什麼人,他會不會寫作業我還不清楚嗎?」他靠在門邊,直盯著自己的弟弟。
「好吧,」李時敏聳聳肩,笑了一聲,「瞞不過你,事實上他是去我那里避風頭。」
「拜托你幫幫忙,明天去上一下課,我快被你那個導師煩死了。」他看著始終低著頭的關承學。
良久,對方才點點頭。
「快去洗澡睡覺。」關誼彥側頭朝門內點了下。
必承學只是嗯了一聲,然後越過李時敏和關誼彥兩個人,走進門。
「要進來坐一下嗎?」看著弟弟進了門,關誼彥又回過頭,看著眼前這個長相秀麗的女孩子。
「不了,你應該也累了。」她笑著說道,「你剛下班吧?」
「嗯。」關誼彥點了下頭,看著地上。
「一樣是那個工作嗎?」
「嗯,沒辦法。」他苦笑,聳聳肩。
「說得也是……」李時敏也凝視著地上,良久才抬起頭。
「那麼,不打擾你休息了。」
「哪里的話,是那個小表,到現在還常常去煩你。」關誼彥也抬起頭看著她。
「比起你,承學乖多了。」她揚眉,損了他一句。
「多謝你的肯定。」關誼彥翻了一下白眼,苦笑。
「不客氣。」李時敏也回了他一個笑容,然後擺擺手,「晚安。」
「晚安。」
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後,關誼彥才關上門,走進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