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駿偉竭力壓制自己的臉部肌肉，不然真的很難保證不會放聲笑個痛快。

「你的樣子很欠扁！」黃子杰咬牙切齒，不知情的人或許會認為兩人之間存在著心結、怨恨，但事實卻相差十萬八千里，他們從中學起就是好朋友，要問他們的友情究竟達到了什麼程度，這麼說吧，如果一條褲子能讓兩個人穿的話，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另外馬駿偉也是黃子杰下屬分公司企劃部的經理。

「真的很難。」馬駿偉低著頭，眼楮不敢與黃子杰的視線接觸，即便如此，緊繃的身體和話語間泄露出的笑音仍然逃不出黃子杰能媲美貓頭鷹的雙眼。

「那就滾出我的視線！」他很清楚馬駿偉此刻絕對不會表現出什麼關懷和安慰，反倒是抓住了一個自己的把柄，不趁機奚落一番才怪！這種損友決不會雪中送炭，只喜歡落井下石。

「可是強行克制人的正常反應真的很難，所以，抱歉，我真的受不了了。」馬駿偉冒死說出心聲後，終于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不是他幸災樂禍心眼壞，實在是好友的遭遇和此刻的模樣都令他忍俊不禁啊！

「你找死啊！」

黃子杰壞脾氣地把外套朝好友臉上扔過去，馬駿偉的笑容真是太過刺激他了，好在理智沒有被怒火燒盡，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就是按照那個可惡的女人所說的方法去洗臉，他真的感到不舒服。調頭走進廚房，把那個沒義氣、滅絕人性的家伙獨自丟在大廳。

「喂，你這是對待恩人應有的態度嗎？怎麼說我也是半夜舍棄暖和被窩，好心把你從警局接回來啊！」

馬駿偉不打算就這樣輕易放過調侃好友的良機，以前他都是很悲慘地被對方揶揄，這口氣憋久了怪難受的，得適時發泄一下才行嘛。

「如果你再不閉上嘴巴，信不信你的女朋友等會兒就得去醫院看你了？」黃子杰冷冷地丟過來一句話，讓人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Ok，Ok。」馬駿偉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不是他想對惡勢力低頭，只是不忍讓親愛的女友擔心罷了，畢竟這個家伙的理智有限，逼急了可沒好果子吃。

「還有什麼要我效勞的？」

「找到那些趁我沒有反抗能力搶走錢包的家伙。」黃子杰輕輕按了按被那些家伙踢傷的月復部，「他們的資料在我錄的口供里。還有，明天我會把那個可惡女人的照片用電腦拼出來給你，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找出來。」

「知道了。」馬駿偉微笑著剛想離開，突然毫無預兆地轉身走到黃子杰身邊，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子杰，如果下次再失去反抗能力，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做任何無謂的舉動，乖乖讓別人拿走身上的東西好了，至少不會身上掛彩。」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保命要緊啊！

「該死！」黃子杰的拳頭落在了無辜的鐵木圓桌上，都是那個可惡的女人，要不是她那個什麼見鬼的「武器」把他弄得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孬種，那些小混混怎麼可能是他的對手？簡直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嘛！倒霉！今天注定是他的受難日！不過他是個有仇必報的人，他們都會為此付出相對的代價，他發誓。

康宏環球貿易公司是黃子杰的祖父一手創立的，傳到黃仲天手里以後，由于成功運用了西方的管理理念和模式，再加以創新，在短短十年的時間里，就將「康宏」發展成為當地數一數二的貿易出口公司，每年所獲得的淨利令人咋舌。事業上的成功也讓黃仲天付出了相應的代價，這些年來他的健康狀況日漸不佳，惟一的兒子黃子杰知道後，很自覺地提前結束了無拘無束的校園生活，回「康宏」接過父親的重任，繼續未完成的發展計劃。

黃子杰憑著自己敏銳的觀察和果斷的判斷，決定在今年內將發展的觸角伸向浪漫的法國之都巴黎，力爭讓巴黎成為繼倫敦和紐約之後「康宏」的又一個「大賣場」。

「總經理，歡迎法國客人的宴會定在中午，現在您是否出發？」秘書敲門而入，盡職地提醒道，自從董事長到瑞士修養後，她就從董事長秘書直接轉為總經理秘書。

「讓司機準備好車子，我馬上出發。」黃子杰將昨晚「襲擊」他的那個女人的臉部拼圖完成，正準備E－mail給馬駿偉。

他盯著那張拼圖看了一會兒，手指緩緩按下「發送」鍵。以駿偉的辦事能力相信不久就會有消息傳過來。接下來就得開動腦筋，想想該如何表達對那個女孩的「謝意」了。黃子杰對著電腦淡然一笑，起身走出辦公室，全身心投入到接下來的工作中。

「總經理，這位就是巴黎‘雷伽爾’百貨商場首席執行官漢默爾先生。」

「您好，很榮幸您能抽空來參加‘康宏’的歡迎宴會。希望我們以後會有愉快的合作機會。」黃子杰微笑著和漢默爾握手，用流利的法語繼續道，「听說漢默爾夫人對中國的刺繡很感興趣，我母親恰好也有這方面的興趣，她特意挑選了幾幅蘇繡要我轉送給夫人。」

「黃總經理真是太客氣了。」漢默爾早就听說黃子杰的年紀雖然不大，能力卻不容小覷，這次接觸果然傳言不虛，「您的法語說得很好。」

黃子杰淡然一笑。這位漢默爾是「康宏」能否成功進駐巴黎的關鍵人物，自然得小心應付，力求得到他的好感，順利實現自己預計的目標。

「實不相瞞，我的博士課程就是在巴黎第九大學完成的，對巴黎有很深的親切感，我不否認這次的計劃也摻雜了我個人的感情因素。」黃子杰極力與漢默爾拉近關系，對這次的合作他是志在必得，目前在人力和物力上都已經有了巨大的投入。不過據他所知，有兩家頗有實力的貿易公司也在積極拉攏漢默爾。

「原來如此，看來我的這次假期收獲不小！」漢默爾暗示他，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出席這次的宴會。

「是的，我相信這將是一次有趣的假期。」真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

馬駿偉一臉閑適地帶著秘書走進會場，雖然這一路上秘書小姐都在不停地找各種借口想推掉這場應酬。

「經理，我……不會說法語。」

她真的不想來參加這種應酬，要不是馬駿偉堅持，她大可穿著舒服的便裝在員工餐廳自在地享受午餐，而不是踩著高跟鞋，穿著禮服，臉上還得時刻帶著應酬的笑容。平時她的工作只是幫助馬駿偉整理和歸檔文件，從不需要出席任何應酬，連總公司她也只去過寥寥幾次，高層主管都沒見過幾個。

「據可靠消息，你在三個月前已經考到了法語等級證書。」

馬駿偉把視線轉向身旁喋喋不休的女孩，她還真是很有意思，平時總習慣于隱藏自己的能力，不喜歡鋒芒畢露，一旦遇到不公正的事，就會一反常態地站出來替毫無關系的弱者鳴不平，很有一種俠義精神。還有，他們之間並非普通的上司和下屬關系，他的女朋友許靜雲正是她的大學死黨，這段姻緣還是這位很俠氣的秘書小姐一手牽起呢。

听到謊言被拆穿，她臉上一紅，囁嚅道︰「是誰在亂嚼舌根?」

「別管誰說的，總之不要再想找借口開溜。你一走我根本無法和這些法國客人交流，你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上司像根木頭似的杵在這里吧？」馬駿偉惡質地抓住對方同情「弱者」的特點，加以利用。

「好吧。」她暗暗嘆了口氣，肉已經被放到了砧板上，還由得自己嗎？

「我先和朋友打個招呼，你自便，十五分鐘後我們在這里匯合。」馬駿偉知道她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吃午飯，體貼地給她一個填飽肚子的時間。

「好。」她巴不得馬駿偉會如此一說，剛才看到食物區有自己最喜歡的法國料理，要知道她只是工薪階級，對這種異國風味美食是見多食不廣，現在終于逮到了機會，怎能放過？

冰晶瑩徑自來到食物區，人們大都在大廳另一邊相互談天說地、交流感情，這邊的人寥寥無幾，正好趁這個機會一飽口福，先吃些餐前小點墊墊肚子。

等等，這個聲音怎麼如此耳熟？郭晶瑩稍稍一愣，立刻抬頭循聲望去。

是他！那個醉鬼流氓！他怎麼會在這里出現？八成是董事會里那些少數吃飽了閑晃的公子哥，空有一身皮囊，肚子里全是雜草！

靶覺有人在暗處注視，黃子杰猛然抬頭朝那個偷窺者望去。

是她！那個害得他無比狼狽的元凶，昨晚他遭劫的事還被小報記者登上了今天社會版的頭條！原本就是冤家相見分外眼紅，現在已經是紅得發紫了！新仇舊恨一齊涌上心頭，黃子杰面無表情地朝食物區走去。

「總經理，原來你在這兒！」

什麼？這個流氓是總經理？怎麼可能？馬駿偉竟然稱呼他為總經理！難道他就是半年前回國的太子爺？她只是听說過這個人，根本沒見過面。她怎麼也沒想到「劇情」的發展竟會如此出人意料，天啊，這根本就是諷刺嘛！怎麼辦？雖然這個總經理不怎麼樣，但畢竟是「康宏」目前的負責人，還是快點閃人比較妥當。

就在她匆匆轉身想離開宴會時，一個身影攔住了她。

「這位小姐，我們似乎在哪兒見過？」

冰晶瑩皺眉閉了閉眼楮，這下死定了。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頭看著攔住她的男人，他干嗎笑得那麼痞？都已經認出她了，還要裝出這副模樣！演戲嗎？

「哦？你們見過？她是我的秘書郭晶瑩小姐。」馬駿偉熱心地替兩人介紹，「晶瑩，這位就是我們的總經理。」

「總經理，您好!」郭晶瑩的肌肉抽動著，該死，要她對一個虛與委蛇真的很艱難耶。

「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面？」

之前他還打算派人去把她給挖出來，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送上門，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現在既然知道他的身份，接下來她會怎麼做？解釋和道歉？

看到那個家伙一副勝券在握的得意樣，郭晶瑩真想月兌下鞋子朝他臉上扔去，如果他以為她會屈服于身份而做一個沒有原則的現實女人，那就大錯特錯了！她不是那種寧為五斗米折腰的窩囊廢！趁現在大家還沒有撕破臉，這個家伙最好識相地轉身滾蛋，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怎麼？駿偉，你這位秘書小姐有語言障礙嗎？」黃子杰看到郭晶瑩極力偽裝的平靜，感到一種報復的快感。事實上他並非一個小心眼的人，更不屑于和女人斤斤計較，問題是這次被她害得太慘了，心中的怨氣很難就此消除。

「經理，我有點不舒服，先走一步。」郭晶瑩轉頭對馬駿偉說。

「是嗎？我剛好有專門治療女士不舒服的特效藥，願意為你效勞。」黃子杰毫不溫柔地抓起她的手，走向不遠處的休息室。

「放開我！」郭晶瑩奮力掙扎著，無奈那個家伙的手勁就像蠻牛那麼大，她連吃女乃的力氣都用上了，對目前情況也毫無助益。

「你不是想成為全場焦點吧？」黃子杰低聲提醒道，天知道他多麼努力才壓抑住內心的憤怒，不然早就當場發作了，哪還看什麼場合。他一向注重隱私，討厭被不認識的人當成磨牙的話柄，更不願上財經類以外的版面。從他接手「康宏」以來，這個習慣一直得到了很好的延續，萬萬沒想到現在卻因這個該死的女人而破了例。

「卑鄙！無恥！」郭晶瑩真想再給他一個大耳光。

黃子杰沒有理會她的咒罵，關上休息室的門，一把將郭晶瑩推倒在沙發上，雙手隨即撐在扶手上，將她整個人困在他和沙發之間。

「你……想……干什麼？」郭晶瑩仍在強裝鎮定，顫抖的聲線已經將她的慌亂表露了出來。

「怎麼？剛才不是還很有氣勢嗎？現在怎麼了？舌頭打結了？」黃子杰邪魅一笑，手指輕輕撩起了郭晶瑩額前一簇發絲，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把戲。

「欺負手無寸鐵的女人算什麼英雄？」郭晶瑩漲紅了臉。老天，他的臉離她也太近了吧？灼熱的呼吸吹拂著她敏感的皮膚，氣氛有些……曖昧。

「是嗎？你不是隨身攜帶著一種很厲害的武器嗎？」黃子杰看著她布滿紅潮的小臉、清澈的雙眸，還有因為急促呼吸而劇烈起伏的豐滿胸部，體內的漸漸膨脹起來。

懊死，此刻她看起來是這麼的嬌艷動人，簡直是人間絕色！

「謝謝你的提醒。」郭晶瑩背在身後的手似乎馬上就要從手袋里掏出什麼來。黃子杰立刻敏捷地奪過她的手袋，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犯兩次。

就在這一瞬間，郭晶瑩一把推開他，起身往房門跑。

笨蛋！她怎麼會在這種正式宴會上帶那種東西？只是想轉移他的注意力趁機離開這個房間而已。就在她整個人沉浸于即將月兌困的喜悅中，手扭動了門柄時，卻被腿長的黃子杰追上，從後面將她攔腰抱住了。

「放開我，你這只沙文豬！放開我！」看著已經打開的門，郭晶瑩終于不顧形象地叫喊起來，還對著黃子杰又踢又打，慌亂中想也不想就用手肘朝後使勁一撞。

「該死！」黃子杰悶哼了一聲，忍住胸部的疼痛，用力將郭晶瑩推倒在地，雙手鉗制住她揮舞的雙手，高舉過頭按在地上，雙腳死死壓住她修長的美腿。

此時，已經有一部分人聞聲而至，首當其沖的就是漢默爾先生。

他們站在門外，透過微微開啟的房門目瞪口呆地看著躺在地上的男女，不，確切地說是一個躺著，一個壓在她身上，這種姿勢……真令人遐想萬千。

沒想到黃子杰是個如此浪漫的人，只是在這個時間，這種場合……合適嗎？

馬駿偉雖然不清楚黃子杰和郭晶瑩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不愉快，但他清楚漢默爾是很注重個人品行的人，如果讓他誤會子杰是個之徒，合作的事情就會有很大的麻煩。

當下立刻走到漢默爾面前︰「漢默爾先生，請原諒我們總經理的忘情之舉，他們是未婚夫妻，已經分開了幾個月，一時情難自禁。」一時之間也只有這樣的解釋才可以把漢默爾的反感降到最低點。

漢默爾聞言，微笑著點點頭，「我明白了。」

听著兩人的對話，已經從僵硬狀態恢復過來的黃子杰如被悶雷轟頂一般，邊站起來，邊在心里把馬駿偉徹頭徹尾罵了好幾遍。

「黃總經理，你的未婚妻很漂亮，不替我介紹嗎？」漢默爾的妻子就是中國人。

「還是讓我來效勞吧。」馬駿偉不敢期望黃子杰緊抿的嘴唇里蹦出什麼好話，為了不穿幫，還是他親自出馬好了。

他走到郭晶瑩身邊，「這位是郭晶瑩小姐，這位是漢默爾先生。」

「你好！」郭晶瑩狼狽地爬起來整理凌亂的頭發，將卷到大腿的裙擺往下拉，沒來得及听清楚馬駿偉之前究竟說了些什麼。

「你好！听口音郭小姐應該是蘇浙人吧？」漢默爾微笑地看著眼前這個漂亮的女孩，年輕真好！

「我是浙江人。漢默爾先生真是見多識廣。」郭晶瑩打心底佩服這位老人，不是人人都能听出她微微帶著的浙江腔，更何況對方還是位外國人。

「真是很湊巧，我妻子也是浙江人。如果她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漢默爾對郭晶瑩的好感急速驟增，這恐怕是今天宴會上最大的收獲，「有機會希望你們能一同去我家做客，莉紗一定很歡迎你這位美麗的小同鄉。」

「我們很樂意接收您的邀請。」黃子杰是個聰明人，焉能听不出漢默爾的弦外之音，看來合作成功的幾率在增大，而這個麻煩的女人正是這一微妙轉變的關鍵。

冰晶瑩听著兩人的對話，眉頭越皺越緊，漢默爾先生的盛情邀請令她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不過他們干嗎要把她扯進去？還有，這個無賴憑什麼替她答應下來？他們之間根本就是水火不相容嘛，即使去巴黎也純屬個人行為，與他毫無關系。

「來吧，我們到大廳品嘗美味的法國料理。」馬駿偉注意到郭晶瑩漸漸挑高的眉頭，以他對這個女孩的了解來推斷，如果不轉移她的注意，事情很可能就要露餡。

「對，我們可以在鮮花和燭光中繼續享受美好時光。」黃子杰不是笨蛋，雖然他現在對郭晶瑩還是心有芥蒂，不過為了大局著想還是要勉為其難把戲演完。

他走上前輕輕摟住冰晶瑩的縴腰，在她耳邊低語︰「從現在起按照我的意思去做，記住，一切都是為了公司。」

冰晶瑩本想一把將他推開，因為這句話猶豫了。是呀，身為「康宏」的一分子，就不應該為了私人恩怨而損害公司的利益。也罷，不過是做一回木女圭女圭，當他是個透明人，不理睬就好了。得到她的默許，黃子杰微笑擁著郭晶瑩率先走向食物區。

就在這短短的路程里，郭晶瑩感到放在她腰間的大手正源源不斷地傳送著熾熱的電流，自己的身體也跟著燃燒了起來，體內充斥著緊張、不安，甚至還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情愫在滋生，正當她覺得無法再忍受這份煎熬之時，黃子杰剛好移開了手，為她拉開了凳子。

法國料理歷來都憑著口感滑膩、醬料美味、餐具精美和用餐氣氛悠閑高雅而享譽世界。坐在布置著鮮花及燭光的餐廳內，悠閑地品嘗著法國美食，從餐前的開胃酒、開胃菜、前菜、主菜、到甜點、最後再喝一杯香濃的咖啡，最少也需要三個小時，這種用餐方式本身就具有藝術及品味，急不得，否則就失去了它的意義，同時也給人們提供了充足的溝通時間。

「晶瑩小姐，你對巴黎了解多少？」

漢默爾在席間與郭晶瑩的交談比較多，話題完全與工作無關。

「我沒有去過巴黎，因為……經濟能力有限。」郭晶瑩說這話時沒有絲毫自卑，更沒有試圖去掩飾自己真實的經濟情況，「對巴黎的認識完全來源于電視和雜志。」

她的眼神無意間與黃子杰的踫到一起，被他臉上的專注和溫柔吸引住。稜角分明的臉，深陷的黑眸，高挺的鼻子，還有那張抿著的性感嘴唇。這些完美的組合，再加上他的身份，異性緣絕對差不到哪里去。

「晶瑩，晶瑩。」馬駿偉低聲提醒，「漢默爾先生在等你的回答。」

「哦。」郭晶瑩如夢初醒般地慌忙看了馬駿偉一眼，又轉頭對漢默爾道，「對不起，我……」

「沒關系。」漢默爾看著她臉上的紅潮，柔聲安慰。

黃子杰暗暗瞪了馬駿偉一眼。該死！自己剛才竟然在她的注視下閃了神，對她的關注也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增加，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是很糟糕嗎？怎麼會起了這種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都怨馬駿偉這個自作聰明的家伙，他就不能安靜地享受美食嗎？

「花都巴黎是令人十分向往的地方，艾菲爾鐵塔、塞納河畔、左岸咖啡館，在我的概念中就是浪漫的同義詞，讓我血液里潛藏的唯美浪漫細胞逐漸蘇醒，忍不住想翩翩起舞。塞納河將巴黎分割為左右兩岸，我喜歡左岸，因為不是有句話說‘在右岸用錢，在左岸用頭腦’嗎？尤其是拉丁區現烤的手扒雞，據說是物美價廉的好食物，還有蒙馬特小巷里的可麗餅，薄而軟，口感香脆，配料豐富，令人垂涎欲滴。」郭晶瑩對巴黎的美食已經神往已久了，「最吸引我的還要數魯昂。它的老市場便場、聖凱恩修道院和聖馬可勞教堂，相信一定會給我留下永生難忘的記憶。」

「晶瑩小姐很誠懇，也很坦率，希望我能有這個榮幸親自為晶瑩小姐當一回導游。」漢默爾在她那雙閃亮的眼楮里仿佛看到了妻子年輕時的模樣，他們相識在七月的高級時裝展上，當時他妻子也是一個對巴黎充滿好奇和憧憬的外來觀光客，命運讓他們相識、相愛，人們都說巴黎是個浪漫之都，就像中國傳說中的月老一樣，為有情人牽線搭橋，他對此就深有體會。

「謝謝！如果有機會我一定不會和您客氣。」郭晶瑩逐漸喜歡上了這位慈祥、殷勤的老人，並不因為他是公司極力拉攏的大人物。

「晶瑩小姐，有件事我很感興趣，假如我和黃總經理的合作不成功，我們還是朋友嗎？」漢默爾突然用浙江方言問道。

這個問題令郭晶瑩有些措手不及之感，她下意識地看了看黃子杰，對方正目不轉楮地注視著她，眼神透出一股犀利。

冰晶瑩眼神閃爍，內心也在激烈地斗爭。如果點頭，就表示自己沒有將公司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如果搖頭，又會傷害漢默爾真摯的感情，這有違她做人的原則。怎麼辦？該將「利」字擺中間，道義放兩邊嗎？

「晶瑩？」漢默爾炯炯有神地看著她陷入矛盾之中的臉。

冰晶瑩抬頭看著漢默爾臉上顯露的真誠和期待，不覺也用浙江話回答︰「當然，雖然我很希望你們的合作成功。您做的每個決定都有充分的理由，我不能因為私人感情來影響您。」

漢默爾聞言，露出了贊賞的神情。她是個善良而真誠的女孩，讓人忍不住從心底涌起好感。

「我真的很好奇，是什麼讓你們聊得這麼開心？」黃子杰看到郭晶瑩閃爍的目光，雖然听不懂他們說的話，但是隱隱感到兩人的話題與自己有關。

「我們……沒說什麼，只是隨便聊聊而已。」郭晶瑩倉促地回答，黃子杰咄咄逼人的眼神令她莫名地心慌起來。

「是嗎？」黃子杰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以他如今的能耐，如果還會被一個喜怒形于色的女孩輕易敷衍的話，就是笨蛋了。

「漢默爾先生，事實上我們為了這次的合作，已經做了很充分的準備。」馬駿偉收到黃子杰的眼神暗示，接口道。

漢默爾看了一眼郭晶瑩，接著是黃子杰。前者慌亂，後者懷疑，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卻隱隱流動著一種若有似無的脈脈情絲。他最喜歡撮合有情人結成百年之好，郭晶瑩又深得他心，看來得為這個女孩做一些積極又有意義的事才行。

「關于這個問題，我會慎重考慮的。」漢默爾故意看看郭晶瑩才回答，擺明了是在暗示大家，這個決定和郭晶瑩有牽連。

漢默爾先生，你到底想干嗎！眼神這麼怪異，還把我拖下水。都說巴黎人浪漫、心地善良，其實也不盡然啊！

傻姑娘，我這是在幫你呀！為什麼要對我送上埋怨的眼神？你還年輕，體會不了我這樣做的深遠用意，等你得到了真愛，才能領悟我的良苦用心。

兩人用眼神在交流著彼此內心的感受，落到旁觀者眼中卻有了一種心領神會的味道。

黃子杰心里被怒氣填滿了，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公然背叛他！這絕對不能饒恕，所有背叛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馬駿偉看著眼前三位神態各異的當事人，暗暗為郭晶瑩捏了一把冷汗，依子杰的性格，絕不會讓晶瑩有好日子過，不過說到底這個女孩也在自己身邊工作了七個月，加上靜雲的關系，總不能眼看著她掉進火坑而選擇袖手旁觀吧？不行，得想個辦法讓她避開這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雨。

接下來的時間里，每個人都在心里盤算著自己下一步該走的路，氣氛也沒有之前那麼活躍。漢默爾在扔下了這樣一顆炸彈後推說疲倦，餐後就告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