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這兒又不是你家!」如果他的口氣友善些,或許還能听到實話,只是她一向吃軟不吃硬,他想知道,自己還不願說呢!遇到這樣一個難纏的家伙,走為上計。
「怎麼,想走?」那個男人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她,右手像鐵鉗一樣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手!」余臻茵被這個男人激怒了,決定不再對他假以辭色,「不然要你好看!」
「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能耐要我好看。」男人慢條斯理地看著面前氣急敗壞的女孩,對她的威脅感到有些可笑。
「你看!」余臻茵突然指著他身後大聲道。
男人疑惑地轉頭一看,身後什麼也沒有呀?糟糕,上當了!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他的月復部就被突然一擊。
「該死!」他捂住骯部,手跟著一松,余臻茵立刻像離弦的箭朝前沖,原以為就此可以順利逃月兌,沒想到樂極生悲,一不留神腳被地上的石塊一絆,整個人向前撲倒在地,臉和地面做了一次「親密接觸」。
看到余臻茵的「慘狀」,男人心中的怨氣似乎得到了發泄,微翹著嘴角走到她身邊蹲下,戲謔道︰「需要幫忙嗎?」
這個沒風度的男人居然還在挖苦她!
余臻茵緊皺著眉頭,「霍」地抬起頭,冒火地盯著他的臉,沒想到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將他那張「撲克牌」臉上生硬的線條和討厭的表情全都柔和了,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眼楮,折射出的光芒令他全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無法抗拒的親和力,讓人從心底感受到溫暖和陶醉。
看到余臻茵發怔的表情,還有眼眸中散發出的單純欣賞感,男人的笑容漸漸隱退,仿佛被下了蠱一般主動抬手擦掉了她嘴邊的灰塵。
余臻茵被臀部的疼痛感拉回了現實,立刻撇過頭不再正眼看那個男人,「不要你假好心,如果你堅持要送我去警察局,我現在無力反抗只能乖乖就範,否則就讓我走!」
男人看著倔強的余臻茵,心中迅速有了決定,「那輛腳踏車是你的?」
「干嗎?想連我的腳踏車也一並送進警察局嗎?」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可惡至此!喝!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男人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起身徑自走到樹下推著腳踏車走到余臻茵身旁,「能站起來嗎?」
小看她!
余臻茵咬牙站了起來,臀部和腳腕都感覺有些痛,「如果你一意孤行要送我去警察局,就找輛車載我和我的腳踏車。」
「你在這里等著。」男人說完就朝前方的路口走去,那兒才有計程車的停車位。
眼看著男人越走越遠的背影,余臻茵立刻騎上腳踏車朝反方向離開了趙志睿的家。
「天啊!阿茵,發生什麼事了?你的腿怎麼了?」余媽媽看到女兒一瘸一拐地走進家門忙丟下手里的毛線跑過來。
「扭傷而已,小事一樁。」余臻茵輕松地擺擺手,試圖用微笑來安慰緊張兮兮的母親,不過說實話,腳還真有點痛呢!都怪那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干嗎要多管閑事?又不是看他接吻,有必要替別人強出頭嗎?
「看起來好像很嚴重的樣子。」余媽媽可不是容易糊弄的角色,觀察細微的雙眼,再加上敏感的心,都是她有利的武器。
「真的沒事啦,媽,別大驚小敝了。」余臻茵狀似輕松地擺擺手,說完就朝房間走。
「等等。」余媽媽很清楚女兒的脾氣,如果她不想說,任你再怎樣追問都休想從她嘴巴里撬出一個字。沒辦法,她只好回房拿來一瓶藥酒遞到女兒手中,「這藥酒對扭傷很有效,趕快擦一擦知道嗎?」
「哦。」余臻茵乖乖地接過藥酒,強忍住疼痛,慢慢走進房間關上門。
「記得要擦喲,現在就擦!」余媽媽不放心地在外面又叮囑了一句。
「知道了。」余臻茵坐到椅子上,趕緊打開瓶蓋,齜牙咧嘴地將藥酒涂擦在腳踝的扭傷處,邊揉還邊連連倒抽涼氣,心里把剛才那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徹頭徹尾地痛罵了上百遍。
「下次如果再讓我見到他,一定要他好看!」余臻茵哼道,隨即又皺起了眉頭,「那家伙究竟是什麼人呢?」
第二天,余臻茵不顧母親的勸阻執意要帶傷去幼兒園上班,因為明天就是幼兒園例行的半月假期,她不想在放假前的最後一天缺席,況且今天數學老師張薇結婚,她還得代上一節數學課,為了成全別人的幸福,就算帶傷上課也義不容辭嘛!
「老師好!」在一片稚女敕的童聲中,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小朋友們好,今天我們來學加法。現在我來出一道題,籠子里原來有七只小狽,現在又放進去八只小貓,請大家在紙上算一算籠子里一共有幾只動物?」話音一落,小朋友們就不約而同地低頭在紙上算起來。余臻茵滿意地掃視著大家,忽然她看到第三排靠窗戶的座位上趙志睿正趴在桌上睡大覺。
「趙志睿、趙志睿!」余臻茵生氣地走過去敲敲桌子,看著緩緩抬起頭的趙志睿質問道,「大家都在做算術題,你為什麼要趴在桌上睡大覺?給我站起來!」她最不喜歡目無尊長的人,尤其趙志睿還這麼小就這樣,長大以後還不知道會把誰放在眼里!
趙志睿毫不畏懼地站起來,清楚地回答道︰「我覺得這道題目很無聊,誰會把狗和貓放在一個籠子里?它們肯定會打架的!」他家里養的狗就從不和貓一起玩。
「這只是一種假設,讓大家可以更形象地了解數字。」余臻茵對狗和貓能否和諧相處的問題倒確實沒研究過,因此沒有和趙志睿討論下去,「如果你覺得不好理解,那我換一種說法,把八只小貓和七條魚放進籠子,籠子里一共有幾只小動物?」「這就更不對了。八加七本來等于十五,但是籠子里的八只貓肯定會把七條魚吞進肚子里去,結果籠子里只有八只吃飽了的貓。」趙志睿存心和余臻茵鉚上了,不看她當場出洋相就不甘心似的。
「下課以後到我的辦公室來!」余臻茵和趙志睿在性格上都那麼倔強和自負,他們之間發生沖突的幾率自然大大增加,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他們彼此的了解也會比較深,一種心心相知的感受在兩人之間微妙地產生和發展著。
下課鈴聲一響,余臻茵就迫不及待地將趙志睿抓到了辦公室。
「為什麼上課睡覺?昨晚沒睡好?還是我的課上得太無聊?」余臻茵承認自己不是一個有耐性、溫柔的老師,火爆的性子似乎和老師這種職業的要求相距甚遠,但她也有自己的優勢,熱情、善良和真誠,當初園長就是看中了她的這些優點才破例聘用了她。
趙志睿一改課堂上口若懸河、侃侃而談的氣勢,成了一個沒嘴的悶葫蘆,對余臻茵的問題三緘其口。
「怎麼?想讓我直接去找你的家長弄清楚?」余臻茵對別的孩子都有辦法,唯獨對這個趙志睿,有時候真是「三十七計,無計可施」。
「我爸媽已經去瑞士了。」趙志睿郁郁寡歡地撇過臉,雙手絞弄著自己的衣角。
「原來你是為這個不開心呀。」余臻茵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父母長期不在身邊,令趙志睿既脆弱又倔強,她早該想到的。
「舅舅說得對,女人就是一種自以為是的高等動物!」趙志睿有些狼狽和惱羞成怒。
「如果沒有他所謂的‘自以為是的高等動物’,請問你和你舅舅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余臻茵對這種帶有歧視和侮辱性質的言論相當反感,看來不光是趙志睿需要好好開導,連他那個大放厥詞的舅舅也得接受再教育才行,小孩身上所表現出的缺點往往就是身邊長輩們影響的直接結果,正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
辦公室里余臻茵和趙志睿你一言我一語,唇槍舌劍說得正歡,門外丁盛悄悄地一步步靠近關著的辦公室大門,側耳偷听他們的對話。突然,他听到趙志睿大聲地說了一句︰「我不要。」
「你最好乖乖听話,否則對你不客氣。」這是余老師的聲音。
「你管我!」趙志睿生氣了。
「今天我就偏偏管定你了!我就不信降伏不了你這個小家伙!」話音剛落,丁盛就听到辦公室里傳來椅子倒地的聲音,其中還夾雜著趙志睿反抗的低叫聲,後來一切歸于安靜,不一會兒就傳出了趙志睿委屈的抽泣聲。丁盛一驚,回想起課堂上發生的事,再加上自己對剛才那些聲音的揣測,腦海中漸漸構思出了故事的大概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