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華麗精致的房間,粉色的芙蓉帳中,有著男人的低狺和女子的喘息。
「上官凌真是男子?」男人吮著女子的雪膚,大掌撫弄女子胸前的蓓蕾讓它更加盛放。
「應該……是的。」答話後,女子咬住自己的唇,抑住險些月兌口而出的嬌吟。
「應該?」男人挑眉,邪魅一笑,佣懶地輕啃她的唇辦。
女子輕喘地解釋道︰「他的身高絲毫不遜于男子,言行舉止也相當男孩子氣……」
「你跟在我身邊這麼久,理當明白……」他吮著她的頸項,烙下一枚枚火紅印子。「我要的不是‘應該’,而是‘確定’。」
女子嬌軀微顫,「煦兒會查清楚。」
靶覺到她的僵硬,男人低低笑道︰「呵,你怕?」
闕若煦氣息不穩地回應,「怕……什麼?」
他來回舌忝舐著她的縴頸,灼熱氣息拂過她的嬌軀惹得她一陣戰栗,鳳眼邪魅的挑逗看著她,「怕我咬斷你縴細的頸子啊。」
她盈盈的水眸欲語還休地對上他,「義父是煦兒的一切,義父要殺,煦兒絕無怨言。」
「我真愛死了你的順從……」沐天雲大笑地吻上她的紅唇。「你這無助的模樣,教我怎能不好好疼惜你呢?」
「義父……」感覺體內愈來愈無法壓抑的激情,闕若煦忍不住連聲嬌吟。
「看到上官凌和你一模一樣的長相有什麼想法?」沉重的吐息與她相融,沐天雲疾速地挺進,將自己深深埋入她體內。
闕若煦因氤氳的雙眸閃過一抹情緒,弓起身子迎合著他,縴手撫上他汗濕的臂與他一同律動。「煦兒……不明白義父的意思。」
「不明白嗎?那就不說了。」他低笑,撩撥她的熱情。「風隱嵐這個人如何?」
「義父為何有此一問?」
「若我沒料錯,風隱嵐就是段風,是當年你爹給你訂下的未婚夫。」
「義父怎知他便是段風?」闕若煦心下一悸,「他不是早就死了嗎?」
「當年並未找到他的尸體,名字換了,長相可沒變。」沐天雲細長的鳳眼里閃著冷冷的陰狠,抱著懷中的嬌軀翻過身仰躺,雙手激狂地著她,挺腰狂暴地沖刺著。「一個沒死透妄想復仇的愣小子。」
「義父……擔心?」闕若煦咬住自己的縴指,勉力抑住愈來愈無法克制的嬌吟,卻控制不了體內堆疊的激情,挺著身,讓他進入更深、更深,深到她靈魂的深處。
「擔心?不,自己送上門的挑戰我從不會拒絕,如同你……」他笑看闕若煦妖嬈地隨著他挺進的力道狂放的擺動身體,盈盈的水眸朦朧若醉,檀口激切地吟哦著、呼喊著他。「呵,真想讓段風瞧瞧他未婚妻這副模樣,又柔,又媚,又浪,又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疼愛,既妖冶又純真,有著足以逼瘋聖人的魔力。」
她動情地一陣抽搐,急喘地表達心衷,「煦兒的心中,只有義父一人。」
「是嗎?」他邪邪一笑,大掌擒住她的下巴,拉下她並吻住抽息的小嘴,另一手探入兩人的處,徐徐地撩撥著她的熱情。「你說,只要是我交代的,你都辦得到?」
「只要義父開口。」闕若煦隨著他的撫觸戰 著,著迷地捧住他的頭,不間斷地回吻他。
「要他上你的床也可以嗎?」他懶懶地任她親吻,邪惡的低笑。
嬌軀明顯地一頓,闕若煦緩緩抬起螓首看向他帶著算計的眼,「義父?」
「放心,義父還是會一樣的疼你、愛你。」他擒住她的下頷,愛憐地在她的額際,面頰輕吻,大掌在她的果胸游移、挑逗她的敏感處,讓她悶聲抽息,再次伏在他懷中喘息戰栗。「你是這麼地美……這麼地听話,教義父怎麼舍得將我一手教出來的女兒拱手讓人?」
她咬住下唇,撥開他游移在她嬌軀的大掌,不應。
「怎麼?」沐天雲懶懶地輕笑,摟著她坐起身。「生氣了?」
闕若煦撇過芳頰,盈盈的大眼滾下一滴淚。「煦兒不敢。」
「瞧瞧,怎麼哭了?」他將她擁入懷中,大掌拍撫著她。「別哭啊,義父會心疼的。」
真的嗎?若真會心疼,怎麼會說出足以撕裂她心的話?
「一定要如此嗎?」闕若煦對自己嘆氣,身子隨他撩撥的手指款擺著,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違抗這個溫柔又殘忍的男人。
「小痹,讓他踫你,嗯?很簡單的……」沐天雲抬起她的小臉,細細地舌忝吻著她的貝耳,像在親吻他最珍愛的物品,嘴里卻說著最殘忍的話。「就像以前那些男人一樣,迷惑他、誘惑他,讓他成為你的俘虜,讓他對你唯命是從,對你來說一點都不困難的,乖,听話呵。」
闕若煦難堪地偏首,縴柔的身子微微顫抖著。
她是義父手里的一顆棋,無論王公貴冑、商賈巨富,只要義父一聲令下,她就得獻出她的身子、獻出她的柔情,讓他們深陷她的情網無法自拔,讓他們為義父所驅用、甘心為義父擴張權勢。
但,無論她所遇過的男人是多麼溫柔多情,是多麼費盡心思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守護,她卻不願離開這深陷的泥淖,她的一顆芳心,早已懸在她最愛、最殘忍的情人身上——她的義父呵。
像要滿足心中的愛缺,闕若煦挺起縴腰,女敕白的長腿緊緊環住他,主動挑逗他,瘋狂地與他纏頸而吻,喘息道︰「義父想做什麼,煦兒听命就是。」
沐天雲陰沉地笑著,鳳眼冷冷地看著眼前拋棄尊嚴只圖取悅他的女人,她的面貌在他眼中逐漸變化,變化成那抹他永遠得不到的芳魂,狂亂的眼神鎖著她動情的玉容,毫不憐香惜玉地捧住她的臀猛然進入,洶涌地驅馳著。
「這次,我要他死在心愛的女人手下,再也活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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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凶日!上官凌望著窗外綿綿不絕的細雨肯定的想。尤其見到闕若煦那雙仿佛會說話的水眸欲語還休的與段風視線膠著,更悶了。
「上官公子和小女長得十分肖似。」
與柳蒼穹寒暄完畢的沐天雲話題一轉,轉到坐離首位最遠處的上官凌。
上官凌回神,有禮笑道︰「闕姑娘國色天香,怎會與在下粗鄙的面目相像呢?」
沐天雲哈哈一笑,「上官公子風采翩翩,怎會是粗鄙之徒?不知原籍在何處?」
他在探她的底細?為什麼?她不認為自己有讓人特別注意的本錢,而且她的原籍啊……說了他也不曉得就是。
帶著惡作劇的惡意,上官凌壞壞的選擇實話實說︰「夷州。」
夷州,也就是台灣的古稱。
見沐天雲一臉疑惑卻又不好明問的模樣,雖然知道這樣很幼稚,但上官凌有一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意。愛問吧,活該!
「咦,凌兄弟來自夷州嗎?」見多識廣的柳蒼穹適時的介入解圍。「真遙遠呢,莫怪口音有些特別。」
「夷州在哪呢?」闕若煦對這個未听過的地名好奇,也給了沐天雲一個台階下。
段風亦關注地看著上官凌,她不是說不知自己從何而來嗎?他在意她的隱瞞,那讓他覺得……相當不是滋味。
上官凌搖頭晃腦地解釋,「夷州是個海外之島,風光明媚、四季如春。」課本是這樣寫的沒錯。
「海外之島嗎?」沐天雲撫須暗付,聰明地不再繞著這個問題打轉,轉而看向上官凌鄰座的段風,「風公子好生面熟啊……」他狀似苦惱地思考了下,擊掌笑道︰「是了,風公子像極了我下落不明的故友之子啊。」
「是嗎?」段風淡應,置于扶手上的大掌青筋略浮。
沐天雲深沉的眼細細地審視段風的反應,「我那故友姓段,是上任‘名劍山莊’莊主段劍平,十二年前他的獨生子代他至京城訪友,沒想到正巧踫上段劍平京中友人的滅門之禍,段劍平遭此打擊消沉落寞,半年後就生了一場急病死了。」說到這里,他以袖拭去激動落下的淚水。「風兒的尸身至今尚未尋獲,我抱持一絲希望,至今仍在找尋他,望奇跡出現以慰故友亡靈。」
風兒?姓段?段……風?
上官凌看向段風平靜無波的俊臉,不明白沐天雲為何要扯出這樁往事?若段風真是他故友之子,段風又為什麼要以假名騙他?是因為柳蒼穹在場?還是另有原因?
「義父就別再難過了。」闕若煦縴手按上沐天雲猶顫抖的手,安慰道。
「幸好,老天垂憐,闕家人並未在那次滅門之禍中死絕。」沐天雲慈愛地拍了拍義女的縴手。「為慰故友亡魂及闕家兩百多條人命,我收養煦兒這個貼心乖巧的孩子。」
「闕小姐便是那一樁滅門血案的幸存者?」柳蒼穹訝異道。他因經商之故常出入京城,自然曉得這樁至今未破的懸案。
「那喪心病狂的賊人競將年僅八歲,手無縛雞之力的煦兒逼落山崖。」沐天雲義憤填膺地拍案。「幸好,我串連地方有力之士大舉搜山,邀天之幸在山崖下找到氣若游絲的煦兒……」
闕若煦搖首輕嘆,「義父,都過去了,煦兒誰也不恨,更無復仇之心,只想伺候義父以報養育之恩。」
「義父知道你的孝心,但你因跳崖時撞上石壁,八歲前的記憶全失,延請多位名醫為你診治,至今仍無法恢復……」沐天雲哽咽。
上官凌暗忖︰沒有記憶?她們又多了個共同點,一樣的容貌,一樣沒有八歲前的記憶。不過,經過沐天雲的證言,闕若煦應是段風要找的人無誤。
唯一的幸存者竟沒有歹人的記憶,莫怪案子破不了……慢著,闕若煦並非「唯一」的幸存者,仇人是誰段風絕不可能不知道。她雖不明白沐天雲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能感覺到段風平靜的面容下壓抑的強大怒氣——針對沐天雲一言一行所發出的怒意。
「義父……」闕若煦輕咬唇瓣,神色復雜地遞上手絹。
「抱歉。」沐天雲接過手絹,拭去頰上及眼角的淚,歉然的環視眾人道︰「我失態了。」
柳蒼穹朝他拱拱手,「沐老請別這麼說,若有柳某幫得上忙之處,請千萬別客氣。」
沐天雲感激地頷首,輕咳幾聲後道︰「老夫在此謝過,罷了,咱們莫再提傷感之事。」
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提吧。上官凌在心底咕噥。
「不知風公子和上官公子做何營生?是否有落腳之處?」
正在飲茶的上官凌一嗆。喂,大叔,要換話題不一定要換到我們身上吧!
段風有些無奈地伸手輕拍她後背,遞過自己的熱茶讓她潤喉。
「謝謝。」她沖著他甜甜一笑,看著手中的茶杯,間接接吻耶,她吞了口唾沫,一口口的飲下,覺得滑入喉嚨的茶湯格外香甜,心情驀然大好。
「風公子?上官公子?」
上官凌翻了個白眼,很吵耶,大叔,破壞氣氛嘛。
段風以身形擋住沐天雲的視線,不願將她笑意盈然的模樣與人分享,確認她無恙後,他才回身,有禮的一拱手,答道︰「風某靠做些小生意維生。」
「是哪方面的呢?」沐天雲又問。「沐家在京城各方面的產業皆有涉獵,或許能幫風公子一些小忙。」
「小生意不足掛齒,糊口而已,風某自能應付。」段風答得隱含深意。
「是嗎?」沐天雲伸手撫須,壓下心頭的不快,目光看向上官凌。「那上官公子呢?」
上官凌搔搔頭,到京城的理由啊,除去段風這個因素,真勉強要說的話——
「觀光。」
「觀光?」
他們好像听不懂喔……上官凌回想電視古裝劇的劇情,解釋道︰「觀光嘛,是我們夷州的家鄉話,就是……見世面的意思。」她還真能掰。
「見世面啊,不知上官公子有沒有興趣至沐家莊做客?」沐天雲笑著提出邀請。「當然,若不耽誤風公子營生,也請務必賞光。」
笑得好假!沐天雲似乎總是帶著笑容,有禮地面對每一人,是啦,是比做人情的營業笑容誠懇了數倍,但笑意壓根沒進到他眼中,若要說他唯一的破綻,便是那雙毫無溫度的眼泄了他的底。
什麼第一大善人,根本像是個做了十成功力的戲子!
上官凌不知道心理為何浮上這層篤定,接觸愈久愈是感覺沐天雲給她一種毛骨悚然的厭惡感,他笑得愈親切,她就愈厭惡,非常,非常地厭惡。
「這……」段風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請兩位務必賞光。」
段風勉為其難地一拱手,「風某何德何能讓沐莊主再三邀請,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上官公子呢?」
住進沐家莊?在見著沐天雲之前或許她會有興趣,但現在?她可沒興趣看個善于偽裝的大善人,那會讓她渾身不舒坦、惡心想吐。
她才正要拒絕,段風早她一步開口道︰「上官兄弟自是不會拒絕沐莊主的邀約。」
柳蒼穹攤開折扇,頗為風雅地扇了扇,一同敲著邊鼓。「是啊,沐老手中的珍玩媲美皇室珍藏的密寶,上官兄弟若要開眼界就要趁這個好機會。」
「什麼媲美皇室珍藏,不過是個人的小興趣罷了,世佷這麼說不是折煞我嗎?」
上官凌僵笑地看著眼前的一來一往,反正都是一些場面話。段風願去沐家莊是為了闕若煦吧,那又為何要拖著她?她可不想看到喜歡的人卿卿我我的對象不是她。
「我——」她努力在一室的熱絡中想發言,才開口便感覺被顆小東西打中,發不了聲。
段風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瞥了眼小嘴一張一合卻發不出聲音的上官凌,心中有些歉意。沐天雲分明已認出他,卻敢邀請他過府,對手送上的挑釁不接,未免有失風度。沐天雲,就看你究竟要上哪出戲?
「既然兩位公子都有意願,就今日吧,煦兒一早已讓人將客院整理過了。」闕若煦柔聲出口,眼波盈盈直視著段風。
「風某謝過闕小姐的盛情。」段風有禮地微笑。
上官凌氣得想跳腳,卻發現自己連身子都動不了。不要,她不願意啊,她的意願都不用顧一下的喔!氣悶地瞪著一屋子沒發現她異樣的人,看來沐家莊,她是非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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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沐家做客的生活只有「悲慘」兩字可形容。
這幾日段風和闕若煦總是身影相隨,而她連想當個壞女人去破壞一下都不成,只因為她的後面總黏著個熱心得要帶她四處走走逛逛的沐天雲。
今日起了一個大早,上官凌躡手躡腳的步出房門,想趁沐天雲還沒來之前開溜,才輕手輕腳的合上房門,就听見身後傳來她實在不怎麼想听的聲音。
「早。」
「您早。」回過身,硬是扯出一抹僵笑應付來人的上官凌實在很想仰天長嘯。「您……來得真早哪。」
沐家莊沒別的事好做了嗎?出去放放飯、發發饅頭救救可憐的百姓才不枉他京城第一大善人的名聲,做什麼來黏她這個閑人啊。
沐天雲撫須笑道︰「上官公子好像不想見我?」
明知故問!上官凌口是心非地說著場表面話︰「當然……不會嘍。」
「上官公子今天想上哪逛逛?老夫可帶路。」
她笑僵的臉有點抽搐,「不用了,怎麼好意思老是勞您大駕?」
還逛?她起個大早就是要避他這尊門神,沒想到居然被逮個正著,她只想趕快把他打發掉,才不想與沐天雲朝夕相處,再這麼下去,她的營業用笑容遲早會提前破功。
「不麻煩、不麻煩。」沐天雲裝作看不出她眼中的不情不願。「上官公子有何話想對老夫說嗎?」
有啊,有啊,她好想叫他快滾,還她一個清靜的早晨啊,但——
「沒有,我只是想問……」
「問什麼?」他欣賞地看著她在初升陽光照耀下生氣蓬勃的模樣。
「就是……」上官凌指指他身上的衣物,「白衣服很好洗嗎?」
「啊?」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讓沐天雲愣住,不知她所問為何?抑不知該如何回答。
「沐莊主挺偏好白色系的喔。」白衣、白靴、白東腰帶,束冠也是白玉所制,全身上下幾乎皆是白色,這種對顏色的忠誠簡直像某種可怕的偏執。
「上官公子不喜歡?」沐天雲皺眉問道。
「只是好奇。」沐天雲又不是她的誰,對于她不在意的人根本沒喜不喜歡的問題,她只是隨便扯扯,不需要回得太認真啦,大叔。
「這是悼念。」沐天雲沉沉一笑,隨手扯下幾片帶著露珠的葉片把玩,
「悼念?」咦,他怎麼突然憂郁起來了?上官凌有點後悔扯到這個話題。憂郁的男人容易讓女人芳心陷落,但憂郁的大叔……嗯,她很肯定自己沒有戀父情結。
像是處于自己世界的沐天雲眼中有著回憶及深濃的傷痛。「這是我心愛的女人最愛的顏色,在她的忌日前後,我總是著白衣。」
心愛的女人啊……難怪沐家莊的內務幾乎都由闕若煦打理,原來是沒有女主人。
「我這輩子只愛她一人。」他的眼深深地看著眼前的上官凌,她的形影幻化成另一個與她肖似的倩影,一如從前,在花叢中亭亭站立,笑靨如花的凝望著他。
沐天雲古怪的眼神瞧得上官凌寒毛一根根豎起,像只被蛇緊盯到汗流浹背的青蛙。
驀地,瓷器碎裂的聲響打破兩人的沉默,知道附近有人,上官凌如蒙大赦地吁了口氣。
沐天雲鳳眼凌厲一眯,「是誰?」敢壞他好事!
樹叢後緩緩走出一抹縴影。「是我,義父。」
他皺眉,「煦兒,有事?」
沐天雲不耐的冷意令闕若煦心頭刺痛,她勉強扯出一抹笑,「義父命廚房為上宮公子炖盅干貝粥,丫鬟送來時煦兒正巧經過,便多事的接手,想不到方才腳下一個踉蹌……」
沐天雲聞言才要斥喝,上官凌已疾步奔向闕若煦,拉過她一直藏在身後的皓腕細看。
「天啊,都燙紅了。」闕若煦細致如凝脂的雪膚被燙傷一大塊,「你等等,先別走喔。」她不待闕若煦回應即轉身跑回屋里,想找些可應急的東西。
「你不該在這兒出現。」沐天雲責怪道,握緊的拳顯示他的隱怒。「送干貝粥?你何時得和莊里的下人搶工作?段風呢?你該下功夫的,是他。」
闕若煦絞著自己的青蔥玉指,美目浮著薄薄的淚霧。「煦兒只是……想見義父。」
沐天雲冷笑,「想見我?嗯?可見你還未將段風誘上床,還是,他無法滿足你呢?」
「義父……」闕若煦眸中的淚珠滾落香腮,柔弱的身于晃了晃。
他譏諷的話語讓她心痛得無以復加,原來他是這般看她的嗎?將她的感情、她的身體看得如此不堪嗎?
她怯怯地探出手,想捉住他的衣袖,不顧尊嚴地乞求他的憐惜。「義父,煦兒
「夠了!」沐天雲甩開她受傷的縴手,不耐煩地打斷她。「我只要求你讓段風成為你的裙下拜臣,難道連這麼點事都做不好?」
闕若煦捂著被傷透了的心,撇過螓首,不願再看她殘忍的情人。「煦兒知錯。」
「這才是我的乖女兒。」沐天雲露出嗆篁的笑意,以指輕撫著她不住顫動的紅唇,邪氣地在她耳畔輕聲道︰「將段風了結後,我會好好疼你的,你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我只找到這些可用。」
隨著急促的腳步靠近,在上官凌端出早上下人打好的水和傷藥時,沐天雲抽回手,若無其事地踱至一旁,對她微微頷首,「麻煩上官公子了。」
上官凌奇怪的瞟了他一眼,怪了,他不是很疼闕若煦的嗎?怎麼義女燙傷了還一副沒事的模樣?
「謝謝。」闕若煦訥訥的道謝,上官凌揮揮手要她別介意,逕自專注地處理她手上的燙傷。
闕若煦眨去眼睫上的淚珠,盈盈的柔波埋怨地看向一臉被打斷的不悅的沐天雲。
是的,不悅。
他怎能如此狠心?他怎能如此待她?在她心甘情願地獻上自己的身心後,再將她活生生的踩碎,讓她一顆破碎的芳心再也拼湊不全。
他最愛的女人……永遠不是她,她永遠只是他手下得意的棋子,听命于他,不會反駁,不懂反抗。
他不會知道,她這只撲火的飛蛾,為求他一笑,寧可讓自己焚燒殆盡。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嗎?
不,不是的。
闕若煦定定地看著眼前與她一模一樣的容顏。
她要讓他後悔,後悔對她的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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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段風皺眉看著以手絹捂唇,咳了許久的闕若煦,在她咳聲暫歇時,遞上一杯溫水。
「謝謝。」闕若煦感激的接過,仰首飲盡。
「看過大夫嗎?」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像朵褪盡顏色,即將凋零的花朵。
闕若煦微笑搖首,將手絹收回懷中。「不礙事的,老毛病,抱歉讓風公子擔憂了。」
「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畢竟不合適,段風為她合上窗扇,在火盆中加了幾塊炭火,確定室內夠溫暖後,起身告退。
「風公子請稍等。」闕若煦扯住他的衣袖,漾著情意的明眸懇求的看著他。
「闕姑娘,有事?」段風不著痕跡地將衣袖抽回,與她避開了些距離。他一向不允許人隨意靠近他,除了當年的小若煦,上官凌是至今唯一的例外,為何不喜愛失何復得的闕若煦踫觸他?連自己也不明白,在大腦接受訊息之前,他的身體已先誠實的反應。
幾日不見,不知凌那小妮子還好嗎?一定在抱怨他的冷落吧。
並非他不願去找她,而是闕若煦總找許多無法推辭的理由留下他;她看著他的眼神含情而溫柔,但他總覺她看得不是他,而是透過他在思慕著另一名男子,他們分別了十二年,她又喪失記憶,若在這段期間她愛戀上另一名男子,他會以兄長的身分祝福她。
她總是欲言又止,他卻不主動探問,他在等,等她開口。
闕若煦深吸口氣,踮起腳尖,在他訝然的目光下在他頰畔印上一吻,紅霞漾滿芙面。
「你……」段風以掌撫上存有些微溫度的臉頰,他並不是避不開,只是強壓下本能的反應試著放任她;對她突來的舉動除了詫異外並沒有其他的感覺。上官凌的一個吻,可以令他震動,可以讓他失控,為何反倒是面對闕若煦——他心中早已認定的妻,他竟連一絲的悸動也無?
「風公子或許不相信,煦兒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你……」她的縴手撫上他胸口,螓首輕昂,盈盈的大眼里漾滿足以令天下男人心折的柔情。「風公子是否相信一見鐘情?」
「你累了。」段風退了幾大步,對她魅惑的舉止沒來由的感到厭惡。
「真是不解風情……」闕若煦沙啞低笑,在他的目光下緩緩褪去外衣。「風公子,你願與小女子共譜琴瑟嗎?」
「你在捉弄我?」段風突然覺得眼前迥異于平時的闕若煦是上官凌所巧扮,這些過于古怪的舉止若是由上官凌做出便一點都不覺奇怪。
闕若煦搖首,水眸凝視著他,卸下外裙,「這十多年來,我總是作著一場惡夢……」她蓮足輕移,輕解羅衫的手依舊不停。「希望有人能將我自惡夢中救出,若有人能得到我的情與身體……」她拉下兜衣的繩結,粉色的兜衣沿著無瑕的嬌軀漸漸落下,赤果誘人的雪軀,擁住他不動的身形,芙面和嬌軀上盡是一片羞紅。「我希望那個人是你。」
「什麼樣的惡夢?」段風目不斜視地直視前方,佳人嬌軀在懷,他仍無半絲觸踫的,又不好失禮推開人,只能僵硬地任她摟抱。
闕若煦眼神柔媚的觀察他的反應,「人……很多的人追殺著我與一名少年的夢。」彷佛光是回想就足已令她驚嚇,她顫抖地更環緊他。
她所描述的夢境讓段風憶起變故驟起的那一日,不知怎麼搞的,此時,他只想見到那張與懷中人兒同樣容顏卻有古靈精怪性子的那名女子——上官凌……
闕若煦見他不為所動,大膽地拉起他的手罩在自己的胸前,「煦兒希望能將那可怕的夢境驅逐,或許風公子覺得我不知羞,但我只想讓你擁抱,讓我忘記……」
也有一個女子將他的手置于她的心房上,不同的是,上官凌堅強地要與他共同分擔她所未知的一切,而闕若煦則是想躲入他懷中避開一切風雨。
一樣的容貌,卻有天差地別的性子。
明白自己不斷將兩人做比較的段風一嘆,抽回自己的手,只手將闕若煦推開,月兌下外衣將她密密實實的包裹住。
「風公子?」闕若煦惶惶然地扯住轉身便要往外走的男子。
「我不是你想像的那個人。」他半轉身看她。「我並不溫柔,常常傷人而不自知。」
他話中不經意顯露的柔情讓闕若煦粉拳緊握。「風公子已有意中人?」
段風毫不隱瞞,「是。」
盡避軟玉溫香在抱,他所思所想卻是另一名女子,他的心衷在此時昭然若揭,為了上官凌,他什麼承諾都可背棄,他只要她。在雪地初遇乍然相見的同時,就宣告了他注定要辜負另一個他曾立下誓言守護的女子。
他不想再騙自己,不想再勉強自己,不想再隱瞞他愛上上官凌的事實,此刻,他只想自私,他也只是個自私的男人而已。
闕若煦淒然一笑,「是我遲了嗎?」
遲了!遲了!不論是沐天雲,抑或是段風。
為什麼她總是遲到?為什麼上天無法成全她小小的心願?她只是個渴望被愛的女人,她只是……想被愛而已啊。芳心碎成一地的傷心,無人憐惜,唯有一室清冷相伴。
「夜深了,」闕若煦斂正神色,彷佛之前什麼也未發生。「煩請風公子回房安歇吧。」
「告辭。」段風未再看她一眼,大步走出她的院落。
愣愣地凝視著掩上的房門,闕若煦失去力氣跌坐在地,伸出藕臂將自己環緊。
「好冷……」
身冷,心更冷。
她殘忍的情人不會給予她溫暖,只會將她送入更冷,更絕望的深淵之中。
她像是個在雪地找尋的旅人,走遍千山萬水,卻是什麼都遍尋不著。
淚滴落在鋪地的毛氈上,一口氣吸不穩,她撕心扯肺地嗆咳起來,許久,純白的毛氈上除了原先的濕意外,還沾上了一抹異常妖艷的朵朵紅花。
闕若煦以指沾染了唇畔的艷色,淒冷地笑著,「真的……好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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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在回房的廊道上,段風驚喜地看著多日不見的人兒。
坐在走廊的欄桿上,廊上的風燈隨著夜風搖曳,燭火一明一暗地照在兩人身上,上官凌身子微微後仰,雙腳晃啊晃的,听見段風的呼喚,她坐正身子,靜靜的瞅著他。
她的安靜讓他收起了俊顏上的笑,拾手輕撫她的臉頰,審視她的神色。「怎麼了?」
「我來跟你道別。」她指了指廊外的包袱。
段風收回手,凝視著她平靜異常的神色,「為什麼?」
「我不想再猜測你的心意。」不想再看到你和闕若煦出雙入對,自己卻悲慘的被一個歐吉桑糾纏。因為他,她首度嘗到嫉妒的滋味,心事為他懸,悲喜隨他動,她的心不再自由自在,她並不喜歡明白心衷後隨之而來的改變。
段風眯細一雙俊眸,咬牙道︰「我以為你要追求我。」
「我放棄!」上官凌兩手一攤,「我不想當個奪人所好的壞女人。」
他擒住她的雙肩,逼她與他對視。「你要把我讓出去?」
「讓?」她挑眉,扳開他的手,跳下欄桿,一步一步往後退。「你弄錯了,選擇權一直在你手上,我只是個等待的人。」
「等待什麼?」段風喉頭一緊。
「留下,或遠走。」
「但你現在選擇走?」在他明了自己心之所系的此刻?
「我喜歡你,愛情是自私的,我也只是個自私的普通人。」她之前就說過了。「而我也明白了……」她深吸口氣後才開口,「你不可能愛上我。」
段風真想大笑,或是抓過她看看她是否真的清醒,「我喜歡你。」
「什麼!?」上官凌雙眼瞪得老大,掏掏耳朵,對他伸出一指。「我沒听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是幻听吧?還附上幻覺,她居然看到段風眼中閃耀著炙熱?!
他深情款款地望著她驚訝的模樣,「我愛你。」
「我不是闕若煦喔。」上官凌跳至他身前,模著他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沒發燒耶。」
段風低沉地笑了,彎身將她緊擁入懷,深深地嗅著她身上清新的氣味。「我沒認錯人,我愛的是你,上官凌。」
上官凌想笑,喜悅的淚卻早一步落下,她怯怯的放任手指撫上他俊顏剛硬的線條,哽咽地問︰「你沒騙我?是真的嗎?」
「別哭。」段風低首吻去她頰畔的淚,在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烙下一個個溫存綿密的吻,未了,在她耳畔低語︰「我愛你。」
上官凌漾出一抹絕麗的笑靨,與他輾轉吸吮,半晌,氣喘吁吁地把臉埋在他懷中。
「闕若煦怎麼辦?」雖然很殺風景,她卻不得不問。
他一嘆,「我注定負她。」
「對不起讓你愛我。」她知道他多麼重視少年時的約定,也知道他向她表達愛意時心底必有的掙扎,但他們兩人都選擇了希望自己幸福的自私。
段風搖首,輕點她的紅唇,「謝謝你願意追求我,願意等我。」
她緊緊的環住他,不斷地親吻著她,輕聲道︰「完蛋了,我真的好喜歡你呢。」
他震動地緊擁她,像要融入自己懷中。
突地,一陣震天價響的月復鳴在兩人之間響起。
段風看看聲音的來處,無言的看著芙面微紅,笑得一臉皮皮的上官凌——她可真懂得如何消滅他滿腔的愛意。他開始反省自己到底是看上這個丫頭哪一點。
「嘿嘿!」上官凌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我餓了。」
真的不能怪她嘛,為了躲那個到處堵她的沐天雲,害她整日沒好好吃一頓飯;現下心情一松卸,肚子餓了也很自然嘛,她也不想打斷兩人互許愛語啊,不過總要喂飽她才有力氣對他情話綿綿。
「算了。」段風翻了個大白眼,他已經習慣她的大食量了。
「你可以陪我去吃夜消嗎?」上官凌大眼晶亮亮的閃著渴求,她身上的銀葉還沒拿去典當,如今是標準的身無分文。
他揉揉她的頭,無奈到有些沒力。「走吧,去祭你的五髒廟吧,」
「我真的好喜歡,好愛你喔。」她諂媚地直親他的俊臉。
「和食物相比呢?」他打趣問道。
「嗯……這有點困難。」民以食為天嘛,她為難的看著他,「你真的想知道嗎?」
「上官凌——」他將她摟入懷,狠狠的吻上她調皮的小嘴。
銀鈴似的笑聲在他身畔蕩漾,段風禁不住露出一抹笑,感覺幸福便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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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什麼時候被盯上的?
上宮凌雙手環胸,明亮的大眼中沒有絲毫懼意,有的只是純然的興味。
段風為了她和一群人擠著買吃食去,她等人等得很無聊,便四處走走看看,夜市的人頗多,在被人潮打了好幾個手拐子,加上踩了好幾腳之後,她逛街的路線就愈逛愈偏僻,直到來到這個不見人蹤的暗巷才後知後覺的想回頭,沒想到就有一群人將她包圍。
圍著她的黑衣蒙面人有十來個,個個手拿大刀,怕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了。
她在這里接觸過的人不多,自認安安分分沒惹過什麼麻煩,沒必要這麼熱情的招待她吧。
模模鼻子,上官凌舉起一只手,不怎麼抱希望的問著廢話︰「你們應該沒找錯人吧?」
黑衣人很有默契地皆不應聲。
「喔,那就當你們沒認錯吧。」很是遺憾的將手里沒吃完的甜糕丟至一旁,上官凌甩手動腳熱身,彬彬有禮地問︰「請問誰是主使者呢?」
黑衣人依舊沉默不應,置于刀柄的手緊握,蓄勢待發,
「還是不說啊。」她撩起衣袍擺出了應戰的架式,對黑衣人招招手。「也罷,我正愁很久沒活動筋骨呢。」
側身躲開黑衣人揮來的第一刀,上官凌雙手在黑衣人的手肘及腕間巧勁一推,只听黑衣人骨頭發出喀啦一聲,手中的刀無力落下,急急地抱住劇痛的手臂,口中痛嚎著。
足尖一頂,將黑衣人掉落的刀踢至腰間的高度,她俐落的接住,眸光銳利地看向其他的黑衣人,「接下來是誰?全上我也不介意喔。」
沒料到上官凌竟是有武功底子的,眾黑衣人皆一愣,見同伴受傷,在她挑釁的話語下,全都朝笑得十分欠扁的上官凌砍過去。
「小心、小心,砍著我是很痛的。」
上官凌在刀光中靈巧的左閃右擋,執刀的右手輕輕松松地和黑衣人過招,左手則以拳掌和近身的黑衣人比斗,在黑衣人由四面八方同時朝她出刀時,不慌不忙地來個後空翻,同時以刀背劃圓痛擊黑衣人。
就在她兀自得意的笑看眾黑衣人吃痛的跪倒在地,陌生的氣息拂過她頸後,她大感不妙,轉身看向來者時,頸後傳來重擊,眼前驀然一黑。
上官凌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