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道燙金色暖光輕撫上蜷縮在床上的嬌羞可人兒,女子發出一聲嬌女敕的申吟,恍若剛從愛人的臂彎里蘇醒那般滿足。
白玉小手揉揉惺忪的眼皮,用極慢、極慵懶的姿態緩緩睜開眼來。
灑上水霧的眸看起來如夢似幻,波光瀲灩,烏黑的眼珠流轉著,終于在看到身旁的男子時,粉色的櫻唇微微往上扯,露出一抹愛戀不已的甜美笑容來。
她像只剛出生的幼貓,縮回身旁男人的懷里,這輕微的貼近驚醒了睡夢中的男子。
男子深情款款的回視著她,目不轉楮,像是永遠也看不夠她般,灼熱愛戀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給吞噬了。
最後,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將她拉進懷里,讓她听著自己的心跳,然後在她柔軟如雲的粉女敕紅頰邊輕輕印上一吻。
懷中的女子緩緩閉上了眼,露出一抹再無遺憾的幸福微笑,再度沉沉睡去。
空氣中的漂浮物體,有形的,無形的,全都因他們之間的深情而暫時停留了下來。
沒有人舍得打破這份靜謐。
孟思翰看著眼前的一幕,喉結上下滑動了數次,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卡!’
床上的女子在听到這聲卡之後,隨即像個興奮的孩子般從床上跳起身,然後衣衫不整的沖到孟思翰身邊,急切的問道︰‘OK了嗎?’
孟思翰看著她身上僅有的半截衣服幾乎覆蓋不住那呼之欲出的豐滿酥胸,她可愛的俏臉紅噗噗的,寫滿了興奮,小手緊揪著他的手臂,迫切能得到他一聲肯定與贊賞。
然而,他卻只是淡漠看了她一眼,低聲用著只有他們兩人能听到的音量道︰‘去把衣服穿好。’
震驚與不可置信浮上她的小臉,她幾乎忍不住想破口大罵,最後,她用力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孟思翰臉上的微笑再也掛不住,他丟下片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長腿跟隨在她身後,一起進入了休息室。
踫一聲,孟思翰反手帶上了門,嚇了正在穿外套的杜芯儀一跳。
但,也僅僅是嚇一跳而已,她假裝室內只剩她一個人,繼續將外套穿上,隨即,她火大的又將外套給扯下,甚至還用力的丟到他腳邊。
‘我不穿了。’為什麼他說怎樣她就得怎樣?!她愛穿怎樣、愛給誰看,都是她的自由。
孟思翰眼底閃過一陣陰霾,表情在瞬間變得殘酷,他幾個箭步就走到她身前,單手握住她的肩,將她用力的壓向堅硬的牆壁。‘我要你現在馬上將外套給穿上。’
‘他可不是一個溫柔的家伙。’
驀地,邱逸澤曾經說過的話變得清晰了起來。
她不是不害怕,只是不服氣,她忍住肩上欲碎骨的疼痛,更加不悅的反駁︰‘不穿!我不穿!不——’
他的唇用力堵上她的,她不停掙扎,粉拳捶打著他身上結實的胸膛與手臂,無奈他就像頭被激怒的野獸,不停的朝著她進攻,勢必要將她降伏。
對于,她只是處于剛起步的階段,根本不是他的對手,盡避她內心再不服,最後也只能軟倒在他技巧高超的深吻里。
他並不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征服她,但,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率的。
他放開冷靜下來的她,從地上撿回她的外套,為她穿上。
杜芯儀看著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個傀儡女圭女圭,永遠只能受控于他。
她不禁要問自己︰這樣的感情,真的是她想要的?這樣的男人,真的就是她想得到的?
然而,他將她眼底的懷疑盡收眼底,他只是雙手緊握著拳,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轉過身背對著她,听到了空氣中傳來她細微的哽咽,原本舉起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他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不要以為我是個好人。’
淚水懸結在她的長睫上,她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內心突然覺得非常難受。
她不想這樣繼續下去,她不想變成一個沒有自由的人,她不要……
她不要愛了……
******
叮咚。
‘來了來了。’徐敏柔放下手中收拾到一半的東西,起身走向大門。
‘芯儀?’門外的人戴著白色鴨舌帽,臉上架著過大的墨鏡,遮去她大半張臉,但徐敏柔仍在第一眼就認出她來。
‘敏柔姐。’杜芯儀牽強的笑著打招呼。
徐敏柔連忙將她拉進來,以免被眼尖的狗仔隊看到。‘怎麼啦?怎麼不打通電話讓我過去接你?’她是怎麼來的?坐車?不可能,難道是用走的?
‘我在附近亂晃,想說來你這坐一下。’她拿下臉上的墨鏡,隨手放進包包里,隨便找了個借口帶過。
徐敏柔連忙將沙發上的東西給收到一旁,騰出個位置讓她坐。
‘敏柔姐,你、你要搬家嗎?’地上堆了一堆搬家公司所提供的紙箱,有些甚至已經打包好了。
從冰箱拿出一罐檸檬紅茶遞給了她,徐敏柔在她身邊的沙發坐下。‘嗯,算是吧。’
‘要搬去哪?宋剛已經知道了嗎?’杜芯儀急切的問,怎麼這件事她從沒听宋剛提起過?
徐敏柔給了她一個為難的笑容,輕聲道︰‘嗯。大概會先出國一陣子吧。’
‘什麼?怎麼會?那,你跟宋剛不結婚了嗎?’婚禮已經籌畫了一年多,難道要就此喊停?怎麼會這麼突然?
徐敏柔拿起身邊一本厚重精致的相本,沉重的翻開了第一頁,指尖徐徐拂過相片中巧笑倩兮的自己,柔聲低語︰‘或許我們都該慶幸,現在喊停還來得及。’
杜芯儀愣愣的看著她,所有的疑問都哽在喉問,什麼也問不出。
‘七年來,他從未好好的看過我一眼。他心底有把枷鎖——解不開、也不想放手的沉重枷鎖。我每分每秒守著他,然而,有一天,我終于認清了,有些人,不是我的;有些禁忌,是我永遠都不能觸踫的。’所以,就此放手,讓大家都好過些。
她臉上還是那麼溫柔,眼底的深情是那麼真實,但,她已經不想再這樣放縱下去了。
這段感情是沒有出路的,她不想將自己困在重重的迷宮里。
徐敏柔將婚紗相本放到腳邊的紙箱中,然後拿起膠帶將紙箱給封住,如同她的心一般,一層又一層的貼上層層膠帶。
‘芯儀,如果你能有機會貼近自己所愛的人,請你不要輕易放棄。’徐敏柔轉過身,語重心長的凝望著她。
杜芯儀不明白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自己什麼都還沒說過,為什麼她就能這樣透徹看出?
徐敏柔看著她臉上的脆弱,伸手輕握住她腿上緊握的拳,然後溫柔的拉開她的指尖,不讓她傷害自己。‘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機會親近自己所愛的人,有時候,不要急著去害怕什麼、逃避什麼,你要學著勇敢些,要學著成熟些,去體會他的需要。’
靶情的世界是互相的,如果只想像個孩子般任性妄為,那麼,將會深深的傷害對方。她希望芯儀不要放縱自己的任性,而在無意中傷害對方。
杜芯儀不受控的流淚,她搖搖頭,緊握住徐敏柔的手,無助的道︰‘我不知道他想要什麼。’她只知道他想要獨佔她,想要控制她,想要改變她;她害怕這樣,她不想變成一個沒有思想、沒有自由的人。
‘別哭。愛上了一個人就要學著堅強些。’她如同母親般,溫柔的拭去她的淚水。‘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去設想,你便會明白他想要什麼。’
杜芯儀看著她,張口說不出話來。
徐敏柔溫柔的笑笑,給她最後一個提示︰‘或許,他只是想要愛你,用他所知道的方式。’
******
不要以為我是個好人。
當時的他,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說那句話?
鐵灰色的小禮服、精致的妝容,簡單大方的珍珠耳環,過度沉重的翡翠項煉,鏡中的她看起來就像那些包裝過度的女明星,耀眼得讓人無法直視。
今天是電影殺青的慶祝會,而她呆坐在房內已經三個小時了。
她對自己露出一個厭惡的嘴臉來,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她恨不得能穿上普通的棉質上衣,隨便搭上一條牛仔短裙,踩著拖鞋就這樣走出門。
但,世俗的眼光總是在在干擾著她,她的身分是個藝人,是社會的典範,所有的動作、言語,都會被放大,她不能只做她自己。
對于這樣的假面具,這樣虛偽的自己,她真的覺得好累。
突然,她想起了孟思翰,想起了他那永遠笑容可掬的溫柔臉龐,舉手投足都像個紳士般風度翩翩,他總是對每個人都好,唯獨對她不好。
眼底流露出淡漠,大手充滿佔有欲的環抱著她,火熱的唇總喜歡黏膩在她身上的每吋肌膚上,他對她特別殘酷,他,不,那不是殘酷,難道說,難道說……
那就是他真實的樣子?!
他總是對她表現出強烈的野心,看著她的火熱目光中像是恨不得將她給活活生吞了。
那是一個獵人看著專屬于他的獵物時的專注神情,也像一個男人看著專屬于他的女人時的霸道深情。
她只顧著關心自己的自由與思想,卻忽略了他在言語中與行動中所想傳遞給她的訊息。
他只是個男人,他只想用他的方式去愛一個女人,真實的、赤果的表現出他自己原本的面貌,去愛她。
而她卻將那些舉動當成他對她的束縛,一再的反抗他,一再的與他僵持著。
他曾經給過她機會逃走,然而她選擇留下,卻在以為他想操控自己的同時,她不停的想將主導權給奪回。
天啊!她是多麼的自私。她以自己的眼淚與脆弱當武器,逼得他不得不讓步。
淚眼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提起了自己過長的裙擺,匆忙跑出家門,沿著人潮洶涌的街道,一直到無人走過的小巷,她不停的奔跑著,一直到那間富麗堂皇的六星級飯店前,停下。
臉上的妝糊了,腳下的高跟鞋因剛剛奔跑過猛而斷了鞋跟,她一跛一跛的往門口走去,無暇理會旁人怎麼看她。
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有人在一旁竊竊私語,甚至連服務生都上前關切她,然而,她誰也不理,只是朝著宴會廳前進。
偌大的宴會廳里,杯盤狼藉,空無一人,盛會像是剛剛舉行完畢。
‘來不及了。’她跌坐在地上,虛弱的對自己說。
她月兌下了高跟鞋,抓抓後腦勺上令她發疼的發飾,她看起來像個瘋婦,但,那都無所謂了。
‘杜芯儀小姐?’一旁佇立的服務生不停的叫著她,她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杜芯儀小姐,孟先生在樓上等你。’年輕的服務生蹲了下來,將手中的卡片鑰匙遞到她面前。
孟先生跟眼前的磁卡拉回了她游離的意識,她呆呆的對上眼前關懷的神色,然後,露出一抹絕望中看到出路的笑容。
年輕的服務生迷失在她動人的笑靨中,看著她對自己伸出了雙手,如獲珍寶般的接過那張像是可以通往聖堂的磁卡。
她隨即站起身,不理自己赤果著腳丫,隨即跑上樓梯,一口氣跑到十二樓。
看著眼前的門,她輕閉上眼,輕吐出一口氣,然後將手中的磁卡放入門把下的洞內,隨即傳來喀答一聲,門鎖開了。
她推開門,沒看到預期中出現的臉,她將磁卡插在門邊,輕移腳步往房內走去,隨即听到浴室中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她走到浴室未關的門邊,然後聞到空氣中飄出來的男性氣味,她酸澀的眼眶濕潤了,她咬住下唇,一步一步的往內走去。
磨砂玻璃門內,有個人正在淋浴,盡避看不清里面人的長相,她也可以確定,那一定是他。
他身上那令人信賴的氣息包圍了她,她有自信不會認錯。
她的手貼在玻璃門上,驀地,刷一聲,拉開了門。
孟思翰瞪著環抱在自己腰際上的雪白手臂,只能屏住呼吸,希望這一切不會是幻覺。
‘我以為,你已經——’
她轉身站到他眼前,用力拉下了他的頸,重重吻上他溫熱的唇。
他隨即擁著她嬌柔的身子,大手粗魯的在她身上游移,一把扯開她身上繁瑣的禮服,在她還來不及喘息之前,轉眼就將自己深深埋入她柔軟的體內。
杜芯儀忍不住倒抽了口氣,但,那不是害怕,而是感到空虛的部分被充實,感到遺失的部分終于回到自己身體里,那是一種滿足。
身體與心靈都得到極度的滿足。
她不再處于被動的跟隨,她努力鞭策自己,好讓自己能與他並駕齊驅,同時達到巔峰的聖堂。
她雙腿環在他腰上,全身濕淋淋的被他抱出浴室,他將她放在床上,拿起一條浴巾為她擦拭,他始終沉默,但指尖所傳遞的溫柔卻讓她幾乎心醉。
他為她套上干爽的浴袍,為她吹干了發,為她梳理過長的青絲,然後才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她像只偷吃到魚的貓,饜足的蜷縮在他懷里,听著他的心跳聲,然後感到眼皮沉重。
‘對不起。’他的聲音輕柔的飄進她腦海,將那些準備催眠她的瞌睡蟲給帶走。
她伸出手交握住他的,低語︰‘為什麼?’
‘我不懂得怎麼去愛你。’他的方式好像太過獨裁了些,總讓她害怕得想逃。
她的眼眶濕了,但內心卻涌上難以言喻的幸福。她微微哽咽的說︰‘真正不懂愛的人,是我。’
如果他能夠為了愛她而做出改變,那麼,他已經是個成熟的大人,他是個真正懂愛的人。
‘告訴我,我該如何做才能克服內心的恐懼?我該如何做才能擁有全部的你?’別對他這樣若即若離,他的心已經失控,只能隨著她起伏。天知道,他多害怕這樣的感受,像是他已經不再是他。
他從不曾要求她付出,只希望她能告訴他,該怎麼做;如果他能夠,他絕對願意為了她而改變自己。
就算是要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的愛那麼多、那麼深,教她如何還能堅守自己的心防?
她只是柔柔的送上自己的唇,笑而不語。
他們一定會找出一個相愛的平衡點的,他的付出中和她的無助,他的包容化解她的恐懼,她相信,他們一定會找出一個適合彼此相愛的方式的。
他們會愈來愈好,會愈來愈相愛的。
她對他,有信心;她對他們的未來,有絕對的肯定。
她會一直愛他,她要一天比一天更勇敢更努力學習,她要一直愛他。
永遠、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