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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傾心 第二章 血光之災(2)

「太上皇……我想,難得有機會與您說說話,還是……不急著走了,臣女……就在這里多留一會可好?」她氣若游絲的問。對于對方的打算,她也心里有數,索性不走了。

他笑得寬容。「好啊!」他正想親眼見她血流盡而亡的模樣。

「太……太上皇,我大哥身體不好……這事就先別讓他知道以免擔心了……」

「嗯。」他允諾了。

「還有那個……行館請您收回去或另派人管理吧,謝家……在我之後……大概是擔不起重責了……」

這是在交代遺言了。他悠然的頷首听著。「好的,行館朕會另做安排的。」謝家凋零,又無繼承者,這支脈注定要滅了。

「多……多謝太上皇……成全。」

「還有話要說嗎?」他可是難得的大方啊,讓她盡情安排後事。

她想了下。「有的,臣女養了只寵物……想將這只貓……送給您。」

「送貓給朕?」這倒令他訝然了。

「嗯……這只貓陪伴我兩年了,它的性子跟您……很像……」

他臉色一變。「你說朕像貓?!」

見他翻臉,她虛弱一笑。「不是的,我是說……您這性子與貓兒相同,不都多變難以捉模嗎?」

他啞然。

「你們性子相像……我才會想將它交由您照顧……我管它叫小花,你們可以相處得……很融洽才對。」

南宮策臉沉下。他有答應要收了嗎?這自以為是的女人!

「朕不——」

「好冷喔,太上皇……為什麼您變成兩個了?我已經雙眼昏花了嗎……」她發出的聲音幾乎是氣音,到後頭幾不可聞。

一直坐著沒動的男人,這時神清氣爽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俯瞅著她,心緒大好,但半晌後,他神色倏地一凜,氣息變得紊亂,手用力抓向衣襟。

李三重見了嚇了一跳。「太上皇,您是不是胸口又痛了?」以為主子沒受這女人影響,正高興著,哪知下一瞬就發現高興得太早,他急問。

南宮策目皆盡裂的搖首。

「不是心痛,那、那是怎麼了?」心急如焚的再問。

「宣太醫,快,立即宣太醫!」他咬牙切齒的道。

「是、是!」不敢有片刻遲疑,李三重立即要太醫十萬火急的趕來。

太醫一到,哪敢耽擱,上前就要為太上皇診脈。

南宮策惱怒的手一擺。「不是朕,朕要她活,她若死,你同死!」他指著謝紅花,眼神銳利噬人。

太醫大驚,眾人跟著犯傻。主子這思緒當真如貓一般多變,前一刻整死,下一刻賜活,這、這誰能搞懂他啊?!

他靜靜坐于椅上,黑瞳攝人地凝望著床上呼吸勻緩的女人。

她這條小命是及時救回來了,太醫說再慢一刻,她便成干尸了。

他眼眶殷紅。這女人若不是生生世世受到詛咒,否則又怎會幾世前受心疾所苦,今世再受血光惡災折磨?!數百年來,他內心不曾像今日這般波動過,更幾乎忘了自己曾經為一個女人如此悸動過。

他已習慣孤寂,即便在無間黑暗里,他也能做到心如止水,淡忘前塵,只因心中那份牽掛已逝,再無可能延續。

能夠再世為人,這機會他並不希罕,只是,在無間無聊了,他想出來走一走,想再翻弄世間取樂,于是他答應轉世,只可惜,那小小一碗孟婆湯,如何能化去他剛毅難摧的意志,醒來後,身為南宮策,他仍保有最深刻的記憶,而他隱藏著,沒有對誰透露絲毫,在這世,沒有了鴛純水的公孫謀,不再是公孫謀,他是南宮策,是再無金箍纏身的南宮策。

他可以隨心所欲的操弄世人,絕情寡義,無拘無束,痛快淋灕!

只因他心已絕,情已滅,既然生生世世注定孤獨,那何苦為難自己,他是這麼想的……

但是——

他眼神重新煥發神呆。很好,滅的情,絕的意,在這瞬間又活過來了!

是啊,他活過來了,他感受得到血液在流動、心髒在跳動,他體認到自己「活著」的事實!

小水兒啊,小水兒,他的心藥回來了。

若不是見她垂死,胸口再次出現那椎心刺骨的疼痛,徹底勾起他不堪的回憶——小水兒難產那夜,他抱著瀕死的她,心痛貫穿四肢百骸,那是無法形容的滋味,他以為自己已經忘了那份刻骨銘心的痛楚,原來沒忘,一經觸動,他馬上有所頓悟,眼前即將喪命的女人便是他的執著!

為了她,他圈禁自己;為了她,他甘願沉寂,甘願數百年流落無間!

為了她,為了她……他做盡所有只為了她!

而她,終于出現了!

讓他有機會再見,再撫觸,再愛一回!

這怎能不教他狂喜,怎能不!

他的心在沸騰,長期冰冷的手心也熱了起來。

「小水兒……」他忘情的低喚。

「太上皇喚的是誰呢?臣女是紅花呀!」她醒了,睜眼就見到不該出現在自己床邊的人,不禁吃了一驚,又听到他陌生的呼喚,更加不解。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策一怔,轉動思緒。他記得前世,可這女人卻不記得公孫謀是誰,這讓他相當不痛快,怎麼這女人就認不出他?

一碗孟婆湯就讓她將他遺忘殆盡,這女人對他的情也不過爾爾,哼,枉他為她剮心數百年!

「朕就愛叫你小水兒,這小名專屬于朕,只有朕能喚!」他沒好氣的說。

專屬小名?她怎麼多了個小名,這代表何意?

她忍不住蹙眉。「一切听從太上皇吩咐。」她明明對他的霸道不太心平,但嘴巴還是這麼說。

他瞧著她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像極了她的過去,再仔細看,連圓臉都越來越有鴛純水的影子了。

他的心益發開闊,難得將其實的笑靨展露。「你已沒事了,頸上的傷只要休息幾日就能愈合,太醫說過會留下一點小疤,朕介意,會要人想辦法盡數除去!」

他介意她的疤做什麼?「太上皇,臣女身上的疤可多著,您真的沒必要介意,因為我無所謂的。」

「無所謂什麼?以後你身上的每一處都跟朕有關,誰都損傷不得,包括你自己在內!」

「呃……喔。」她吞了話,實在被他這番言論搞得無言了。

「再告訴你,那只敢咬傷你的畜生,朕已處置了,至于那灑水落地害你跌倒的奴才,朕同樣給了嚴懲,你好生給朕養傷,等傷好了——」

「慢著,太上皇,臣女听不懂這處置以及嚴懲是什麼意思?」她忍不住打斷他問清楚。

他眠了唇。不管在哪一世,都沒人敢截斷他的話,但這女人永遠是那例外中的例外!天生就是克他的!

「那一狗一奴,朕宰了,為你報仇了!」

「宰了!」她沒听錯吧?「您怎麼可以隨便殺生?」回過神後,她驚愕的問,人太過激動,頸上的傷口被扯動又滲血了。

他見了一神色一變。「誰許你亂動的,不許動!」他斥喝。

她驚得僵了身子。這家伙翻起臉來真的很嚇人,難怪所有人都怕他。

她雖然沒動了,他臉色卻依舊難看。「你這女人不管外貌怎麼變,這性子就是千年不變,朕瞧再過萬年也是一樣!」他一臉氣惱。「你給朕听好,朕想殺誰就殺誰,在這世,你少干涉,也別想給朕找麻煩!」

丑話先說,這女人休想象前世一般操控他,讓他「有志難伸」,都經過數百年了,就不信自己還會被她牽著鼻子走。

她听得糊涂了。「請問您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的面目說有多陰沉就有多陰沉。「意思就是,朕做什麼你都別干涉,少給朕唆,听見了沒?」不用解釋太多,反正現在的她是謝紅花,說了她也不明白。

她眼珠不安的轉了轉。只要他一句話,她小命就不保了,哪有權干涉他什麼?

就像這回,她當然知道他是故意整她,頑劣的希望她死,但為免他遷怒謝家,她才會隨他玩弄的。然而這會,他怎麼突然轉了性,不僅不再對她欲除之而後快,說的話更是莫名其妙,讓人無法理解。

「可是不是我要干涉您殺生,而是你殺了他們也沒用,臣女之後還是難逃厄運,只要我月兌了紅裳,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她提醒他,他這是冤殺,是她自己的厄運使然,跟別人根本沒關系,況且,若真要為她報仇,這始作俑者是誰,不用她點明說破吧!

南宮策泠冷一瞟,根本沒打算認錯。「白服以後不用再穿了,穿回紅裳吧!」

他雖不認錯,但是體認到這事開不得玩笑,他的小水兒不能再出差錯。

「明日我會去見表叔,問清楚你這是怎麼回事,之後,會想辦法為你解除災厄的。」他盤算道。

「不用問了,我就能告訴你,臣女這是受了幾世的詛咒,幾世前,我負了一個男人,那男人咒言讓我死不安寧,帶著這份愧疚,不管我投胎幾世,都會有厄運纏身,今世,那化外術士道,是血光煞,唯有紅色是我的吉色,能為我避凶。」

他驚愕住了。當年恨她撒手離自己而去的惡言,竟成了靈驗的詛咒,為她帶來永生永世的災難。

這一切,原來都起因于他!

他緊緊握住拳頭。前世,他出生在唐朝,受預言後世的圖識《推背圖》所限,天命讓他注定失去她,當時他對抗不了命運,但今世,他是南宮策,掌握了新的王朝,這王朝,絕不在《推背圖》里出現,兩人在此相遇,不管是老天安排的也好,是機緣巧合也罷,這次,誰都不能由他手中奪走她,就算逆天而行,他也將不惜代價向上蒼宣戰!

「小水兒,你吃的苦,朕會還,也會代你討,上頭欠咱們的,咱們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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