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御花園里,起了如輕煙般的薄霧,細霧中,有名女子獨自漫步。在短短的時間內,她經厲了許多事,每一件都教她身心俱夜。
她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自小最親密的好友,失去了一直視為兄長的人,更失去了以為將依靠一生的男人。
如今,她僅剩自己,這太寂寞也大傷懷了,讓她感到疲憊,極度的疲憊。
走了一個時辰後,她習慣性的在某張石椅上坐下來休息。
寧靜中,她听見一路跟著自己的腳步聲也止住了。
她不在意的枯坐,又一個時辰過去了,而不遠處的那雙腳也未曾再移動分毫。
不期然的,薄霧被風吹散,霖出了男子的飾衣紫袍。他就跟在她身後,三個月來日日如此,她若肯回眸必能看見他,可惜她從未回頭過。
听見輕微的嘆息聲,她仍舊無任何反應,幽幽地站起身,繼續的走。她每日曾將御花園逛上一跡,耗去自己的體力後才又回到她在宮中的住所。
自從被救起醒來後,她便一直住在這宮中,在此她的身分特殊,自住一段,無人會來打攪她,生活尚屬平靜。
直到她走進自己的小殿,跟著她的腳步聲才逐漸遠離消失。等完全听不見任何聲晌時,換她嘆氣了。
「這是何苦?」宋太醫由人攙扶著走了進來。
她立即收起失落的神情,站起身來相迎。「宋太醫。」
宋太醫拉過她的手,一起在將子上坐下,順便揮手要扶自己進來的小太監退出去,有話對她說。
不知宋太醫想說什麼,不過褚並不是很在意。
宋太醫盯著她心不在焉的模樣,自從慕容雨霜將她送來讓有己救治,救活後,她便一直是這個樣子,凡事不經心,似乎生命對她而言己可有可無,心如止水,再無驚喜。
但方才她的那聲嘆息,己說明她並非如表面漠然,心中仍有那個人。
「這東西,你瞧瞧。」宋太醫由懷里取出一本金丹交給她。
她不解這是什麼,並沒有伸手去接。
「這是冬弛王朝的皇族金冊,上頭有你的名宇。」宋太醫解釋。
她訝然,這才接過來瞧,只見在一干慕容皇族中,她的名字就列在慕容雨霜的一側。「這怎麼可能……」望著金冊上燙著「慕容褚」四個字,她仍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有己己被列入皇族族譜之中,而她競毫不知情?!
「我只是王府中的舞娘,並非王妃,這是不是搞錯了?」
瞧見她驚愕的反應,宋太醫微笑,像是早知如此。「登錄至皇族金冊是何等大事,豈容搞錯?你再看看這列入日期是什麼時候?
受到提醒,她迅速將視線移回金冊里。「是兩年前的……不正是我第一次進宮的日子?!那日我隨他進京,他帶我讓你療傷,那時……」她眼眸因吃驚而圓睜。
「他那時就已讓我入了金冊?!」
宋太醫點點頭,「那時皇上才剛染風寒,卻仍親自去宮門接人,就是因為想見你,皇上好奇,他要娶的到底是什麼樣的女子。而我從不替皇上以外的人醫治,卻為你破這個例,只因你身分不是舞娘而是王爺的正式妻室,也是唯一入金冊的王妃。」
褚吃驚不己,慕容雨霜競在那時就認定她了?!「可是他為什麼沒告訴我這件事?」她搖頭不解。
「王爺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當皇上問你的身分時,你搶著答自己是舞娘,這讓他非常懊惱,自此不再提起你身分之事。他等著哪天你自己想霸住他,成分他唯一的女人時再說,他就是這麼小心眼的男人。」
她神情驚愕,沒想到理由競是這樣……
「還有,我的身分王爺也應該對你提起過了?!宋太醫問。
她領首。
宋太醫其實是當今皇上的外曾祖毋,年輕時曾與男人私通生下一子,為了孩子的前途,她將孩子送給某大官的妾室撫養,此子後來也成了大官,可惜命薄,生下一女後便病頭了,而這女兒後來則成為皇上之母。
宋太醫因為身分卑微,從沒想過與子孫相認,可後來還是憑著過人的醫術進到宮里,這才有機會與身為皇太後的孫女相認,而慕容雨霜之所以得知這個秘密,是因為懷疑皇上為何如此信任一名太醫,派人追查才得知真相。
「當年我好不容易與孫女相認,可惜她不是長壽之人,在皇上未登基前就過世了。她死前將單薄無勢的孩子托給我,讓我助他的身子以及江山安穩……王爺的野心一直為我所擔憂,因為他若有反心,皇上體弱,朝中又無勢力,我們孤兒寡婦勢必轉眼成階下囚,所以我始終防著他。」宋太醫淡淡的說起往事。
這些褚早清楚,不明白宋太醫為何又特意提起?
宋太醫淺笑續道︰「你一定好奇,照理說我與王爺是敵對的立場,可如今卻願意幫他救下性命垂危的妃子,甚至來告訴你這也了你可知為什麼?」她慈藹的面容下有著極為精銳的心思。
褚一楞。「你……想說什麼?」她背脊一凜的問。
「這回我答應救你,只因他應寵了我一個條件。」宋太醫表情極其嚴肅的道。
「什麼條件?!她的呼吸不自覺屏住,雙手也不由自主的捏緊。
「他承諾只要你能活命,他願意放棄江山。」她豁然站起身,難以置信的瞪大眼。
「不可能!他親口說過要冬弛的,怎麼可能為我答應你這件事?,」她震驚不信。
宋太醫望著她輕笑。「看來你真的不明白自己在他心頭有多重要,那男人固然有鴻鴿之志,可一旦用心愛上一個人,那便是全心全意,就算是大好江山也比不過你。」
她聞言,頹然跌坐回將子上。「他若如此在乎我,當初又怎可能……」
「你相信他並沒有背叛你接受符莪不是嗎?也清楚一切禍端起自于敏戈。你只是憤怒他的隱瞞,憤怒他間接害死了符莪,也責怪自己保不住孩子,一連串的失去才讓你無法再面對他?
褚眸底漾上水光,宋太醫競完全說中了她的心思。
「我說的沒錯吧?可惜你的這些心結與遺憾,不是我能為王爺解決的,但有一個人,她可以。」宋太醫忽然望向門口。
她隨宋太醫的視線瞥去,驀然一震,張著口,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
門外的人跛著腳由李維生扶著走進來,她睜大眼楮一眨也不眨的瞪視著對方。
「阿褚……」符莪在離她不遠處停下腳步,怯怯地望著她。
她伸手梧住嘴,表情不敢相信。「你還活著?!」
「我沒死。」符莪點頭。
她立刻紅了眼楮。「天啊!這是真的,我以為……以為……」因為太高興,她嗚咽的哭出聲了。
「是王爺命人醫治我的,我險些死去,不過還是活下來了。但這腿。一我再不能跳舞了。」符莪落寞的模著瘸腿說。
「是當日郎哥咬傷的那條腿嗎?」她上前激動的問。
「嗯。」符莪垂下臉龐。
「對不起,郎哥不該……」
「郎哥,也只是為了保護主人,它沒錯,錯的人是我,我是來道歉的。」符莪哽咽的說。
「符莪……」
「阿褚,我本沒臉再來見你的,但是有些話我還是想對你說清楚,我不是真心要破壞你和王爺……」
「你不要再說了,這些我都知道,我不怪你。」她急切地打斷,只要符莪還活著,其他事都不算什麼了。
符莪當場落下眼淚來。「不,你還是讓我說吧。王爺派人來接我進京陪你,我遲了好久才上路,那是因為我不想離開敏戈獨自上京,可敏戈卻告訴我,他要為村長報仇,只有我能幫他,禁不起他的一再逼迫,我才對不起,為了達成他的願望,我背叛了你,無恥的用自己的身子去色誘王爺,但王爺始終無動于衷,他讓我幾次都羞愧到無地自容……」說到這,她己泣不成聲。
李維生忍不住接著道︰「其實王爺一開始並不知符姑娘的意圖,但後來發現了,沒說破是因為符姑娘是您極為重視的朋友,王爺不忍心您得知她的所作所為後傷心難過,因此便選擇隱瞞,之後您又懷孕了,他更擔心您會受刺激,對這事更加絕口不提,可誰知他對您善意的隱瞞卻造成了更大的傷害,甚至因而失去了你們的孩子。」他說完不禁搖頭嘆息。
褚用力閡上眼楮,撫著小骯,任眼淚淌流。失去孩子的創傷,將教她一輩子內疚。
「阿褚,王爺是愛這孩子的,只是他同時也為你擔憂。你懷孕後,他雖未拆穿我,卻不再讓我去見你,搬出與你同住的寢室更是為了保護你,因為我……我被敏戈逼急了,他要我找機會直接殺了王爺。」符莪淚流不止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