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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皇妃(上) 第7章(1)

終于到了去南京紫金山孝陵祭拜先皇的日子,孝陵是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和皇後馬氏的合葬陵墓,永樂十一年,朱樣在此立了一座「大明孝陵神功聖德碑」。

皇帝出宮自是需要天子儀仗開道、乘輿而行,但朱棣不喜這些,僅帶著兒子們輕車簡從的來到孝陵。

下馬坊是孝陵的入口,碑上刻有「諸司官員下馬」六個大字,渴陵的文武官員到此必須下馬改由步行,就連朱棣自己也不例外,以示對先皇的敬重。

但由下馬坊到陵園內,路程至少有兩千多公尺,朱棣年歲雖大,但老當益壯,走路健步如飛,而漢王朱高煦與趙王朱高健兩人也是身強體健,走這一段路根本不算什麼,連汗也不流,可這對朱高熾而言就是酷刑了。

雖然這陣子有郭愛幫他調養身子,體重有減輕一些,但以一般人的你準來說,他還是太胖了,這一段路走來,讓他汗流俠背,整個人狠狠不堪,再加上艷陽高照,他眼前的景象都開始模糊了,要人攙扶才跟得上大家的腳步。

朱棣幾次回過頭來見遙遠落在身後需要人攙扶的長子,臉就露出厭色,而朱高煦與朱高權見狀,立刻暗暗嗤笑在心頭。

他們刻意放慢腳步的落到兄長身後去。「三弟,你瞧瞧這奇景,可曾見過大山移動?大概也就是這光景了吧。」見朱棣離他們遠了,听不到他們的談話,朱高煦才開始譏笑。

「可不是,真是奇景中的奇景。」朱高權也跟著附和。

朱高熾臉一熱,打了個迥超,差點跌倒,兩人見了更是忍不住汕笑起來。

「三弟,這你要當成警惕啊,有道是前人跨跌,後人知警吶」說完,兩人索性放聲大笑,完全不給自己兄長留面子。

朱高熾的臉已是火紅不已,朱高煦與朱高健」是笑得更肆無忌憚,料準這位不受父皇寵愛、老實又忠厚的兄長不敢對他們怎麼樣,正要開口再羞辱些什麼,忽然听到身後有聲音傳來。

「前人踐跌,後人知警,兩位王叔別忘了,後人還有後人知警也。」

兩位藩王聞聲回顧,大驚失色,見深受父皇寵愛的佷子目光如箭,懾得兩人膽寒。

朱瞻基這番話分明是在給他們忠告,朱高熾之後還有他,讓他倆休要輕舉妄動、悠意而為,他們都快忘了,小小年紀的朱瞻基,因為深受皇寵,已經開始參與朝政,而且表現不俗,若他在父皇面前參他們一本,他們真的會吃不完兜看走。

朱高熾見兒子來解圍,竟也露出松了口氣的神情,可見他甚為仰賴兒子。

而朱高煦與朱高健在短暫的震悟過後,對佷子短短的幾句話就能壓蓋過他們的氣焰不禁惱羞成怒,卻是敢怒而不敢言。

此時一名太監跑過來稟報朱棣傳喚朱瞻基過去,讓朱高煦和朱高健兩人的目光恨恨的鎖著朱瞻基淡定的身影而去,心里是氣得牙癢癢的。

而跟在朱瞻基身後的郭愛,則是將兩位藩王的憋怒表情全瞧進眼底,忍不住想笑。

听到那輕笑聲,朱瞻基回首晚她,「想笑也給忍住,這時候笑出來,我保證你回頭會讓兩位王叔剝皮」他說這話時,自己也忍不住的揚唇。

她瞧見,挑挑眉,「那您這會笑了,他們難道就不剝您的皮?」

「想剝,但不敢」他上揚的嘴唇抿直,笑容倏地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銳氣逼人,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瞧著他離開的背影,她驀地起了崇拜之心。這就是未來要當帝玉的人,不過十八歲已經沉穩成熟得讓人不敢小覷,連兩位稱霸一方的藩王都心存忌憚,所以說,這樣的人如何是你能夠喜歡的呢?

她正胡思亂想著,沒留意到朱高燒先是疑惑的看看她,接著露出吃驚的表情,等她發現對方的目光時,不由得一驚,這才想起蘇麗的阿姨是趙王的玉妃,那朱高燈也一定認識她才對,慘了,她的身分不會就此曝光了吧?!

而且他似乎很錯愕她身上的這套宦官衣服,又見她是跟著他的眼中釘朱瞻基而來的,應該讓他大吃一驚吧?

「麗兒,果然是你,你沒死……」

驀地傳來的急切嗓音,讓她更是頭皮發麻,就見一名少年快步向前握住她的手。

冰愛驚恐的掙月兌開來,驚疑不定的看著這個曾在皇太孫宮前的小徑上,攔過她的少年漢王世子朱瞻析。

原本一直跟在朱高煦身後的朱瞻析,對祭拜先皇一事興趣缺缺,但皇爺爺有令,他也只能跟來,剛看父王在朱瞻基那吃了癟,以往以他的性子,不管朱瞻基如何受寵,他定會反諷幾句回去,但因他又巧遇那個長得像麗兒的小太監,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走了。

這幾日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小太監的身影,本以為皇宮這麼大,而他和父王在京城的時間有限,兩人斷不可能再見了,沒想到竟在這里踫看了。

朱瞻析一臉激動,已經認定眼前的小太監定是蘇麗假扮,只是她是如何進宮的,蘇家被抄家可是大事,沒想到蘇家遺孤卻在宮中。他壓低聲音道︰「蘇家被抄家後,我過了一陣子行尸走肉的日子,想到我們的月下隅語、生死相約,今生今世沒辦法相守了,不料還能在此見到你,麗兒……」

聞言,郭愛震驚。蘇麗竟是朱瞻析的舊情人?!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她沒忘記王祿的叮囑,但現在被蘇麗的舊情人當場逮到,她不曉得自己要怎麼閃避,事情的發展太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而陪在朱棣身邊的朱瞻基,遠遠的就見到朱瞻沂在對他家小太監動手動腳的,他臉沉了下來,心里像打翻了一大缸醋。

初日這家伙,跟著他走還會落單,現在是和朱瞻沂在講什麼?朱瞻沂還握了他的手,那雙手是朱瞻沂可以握的嗎?!

朱瞻析不會是看初日眉清目秀就對他有意思了吧,他是有耳聞一些有權的官員會對長得較陰柔的小太監有興趣,沒想到朱瞻析也有這癖好,現在還想染指他的人,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里!

朱瞻基陰惻惻的眯起眼,「吳瑾,去將初日叫來,也讓人明白到底誰才是他的主子。」

吳瑾得令後,才發現郭愛和趙王、朱瞻析竟落後那麼多,他快步的前去喚人,「初日,你發什麼呆,還不快上前去伺候主子。」

不知該如何是好的郭愛有如遇救星般,感激的朝吳瑾一笑,笑得後者是莫名其妙,接著假裝不認識朱高權和朱瞻沂,立刻撇下他們奔向朱瞻基。

她跑得很急,氣喘呼呼的,朱瞻基見狀不禁燮起眉。

「誰讓你跑成這樣的?跟上來就好,急什麼?從現在起,沒事不得離我五步遠。」他下了命令,接著不自覺的伸出手,一副想幫她拭汗的模樣,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時,他大驚,立刻壓下這荒唐的沖動,並惡聲惡氣的試圖以這樣的方式來掩飾自己心中的蠢望。「滾到我身後,自己擦汗去」他拂袖讓她站到自己身後,然後上前跟上朱棣。

雖然不解他的怒氣從何而來,但如今的郭愛巴不得躲到一旁,因為兩位藩王和朱瞻沂也走了過來,朱高燒沒再一直盯著她,但那狀似無意的視線總會不時的飄向她,而朱瞻析盡避沒再上前纏著她,可他熾熱的目光仍緊緊鎖著她,讓她心驚膽跳,最後她只好低著頭,假裝沒看到,只希望祭陵可以快快結束,她真的深深覺得到目前為止,自己已經將一輩子的驚嚇都受完了。

朱高熾拖著笨重又疲累的身子終于跟上隊伍,走在最前頭的朱棣見了擰眉,再加上朱高煦與朱高鍵在一旁火上添油的暗諷,讓原本就對長子生厭的朱棣怒火高張起來。

「朕和太祖都是靠馬上功夫才得來江山,子孫們個個上馬能開弓,下馬能治國,哪像你,既不能騎馬射箭,就連路都走不好」朱棣怒不可遇。

朱瞻基一顆心沉甸甸的,忍不住為父王心急,想親自去扶他過來,但又怕這麼一做更突顯父王的軟弱,只得忍耐著站在原地。

冰愛見他表面平靜卻手握成拳,就知道他內心有多焦急。唉,世人皆知,嗜武的朱棣並不喜歡這個不精騎射,個性又有點懦弱的長子,要不是他生下朱瞻基這個文武全才的兒子得朱棣喜愛,只怕他早被廢了。她其實挺同情朱高熾的處境的。

才想著,就見朱高熾在一個奴才走過後,也不知怎地突然跌了一跤。

朱棣火冒三丈,對著長子大罵,「何謂君臨天下,可不是你這個蠢樣子,你連在太祖陵前都能跌跤,這是想讓先皇親眼看見朕立的太子是如何的贏弱不堪,教朕在太祖面前抬不起頭來嗎?」

「皇爺爺,請饒恕案王,父王體弱是因為我這個兒子沒有照護好,一切均是孫兒的過錯,請不要降罪父王」朱瞻基說著馬上跪在朱棣身前。

一見自己寄予重望的孫子跪地,朱棣的怒氣瞬間消散。「你……倒是孝順啊,如此維護自己不爭氣的爹!起來吧,別跪了。」跪疼了,他可舍不得。

朱高煦與朱高健見兄長一再出丑,終于惹得父皇動怒,正竊喜著,不料下一刻就因朱瞻基兩三句話,龍顫和緩,兩人忍不住惱恨起來。

「皇爺爺,父王不是不爭氣,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這陣子孫兒己命人為父王調養身體,成效顯卓,相信在不久的將來,父王定會有健康的身體,剛剛父王會跌跤,全是奴才們伺候有失。」朱瞻基的聲音透看氣憤。

朱棣何等精明,馬上听出他話中有話,想起方才長子跌跤時,正好有個奴才經過,那奴才好像是二子的人……

他當下明白是怎麼回事,二子與三子排擠太子之事他時有所聞,也知道原因出在自己並不喜歡長子,再加上當初他發動靖難奪位時,二子與三子均立下大功,自己更是曾經許諾二子太子之位,只是後來仍顧忌到孫子朱瞻基將來的繼位問題,遂還是立長子為太子,因此內心對二子有所歉疚,才會對兩子的行為放縱,不加以嚴懲。

至于絆倒兄長這在他看來也非大事,他心底計較一番的也就不追究了。

「罷了,總歸一句話,太子身體負擔太大,既然現在有專人調養,就好好的把身體養好,才能擔起治國大任。」看在孫子的面子上,他最終說道。

朱瞻基難掩失望。皇爺爺終究還是偏袒兩位王叔。

他無奈的望向一臉慚愧低頭的父王,不禁感到憂心忡忡,自己若不留心,軟弱老實的父王不知何時會再遭受陷害。

一樣的陽光燦燦,一樣的流蘇樹、小白花翻飛,陽光透過樹梢篩下點點金芒,站在金芒光暈里的初日穿著一件湖水綠的宮裝,花團錦簇的金色細線團繞其上,托得她整個人粉粉女敕喇的,眉間、眼兒都帶著嬌俏,對他揚著美麗燦爛的笑容,那別著梨花替的發絲在微風的吹拂下,一下又一下的輕蕩著,滿天飄揚的小白花,有的落在她身上,有的落在她發間,正與她滑細的青絲糾纏著。

「瞻基。」隨著這聲輕喚,嘴兒漾著甜甜的笑意,她就像團棉絮般的撲進他的懷里。「你怎麼現在才來,我等你好久了。」她嬌聲抱怨著。

抱看她香馨的身子,他滿足的喟嘆了聲,他等這一刻,仿佛已經等了許久,每每望看她,他都想將想象化成行動。「皇爺爺召我商議政事,所以耽擱了些許時間。」那隱在她發間的小白花皓著他的眼,他細細的輕挑掉,只能專屬于他的青絲如致般溜過他指間,他嘴角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來。

「你受皇上重用,將來政事繁忙,我們就不會有時間踫面了。」她微嘟起嘴道。

「不會的,政事再忙,我也一定會空出時間和你見面。」說看,他低下頭,霸道的攫住她粉女敕的紅唇,那軟女敕和香甜的滋味讓他想要掠奪更多,淺嘗變深吻,抱著她的手也越收越緊,讓她的身子緊密的貼合著他的,像是想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一吻結束,她水眸合情的望著他,一臉迷離,害他差點忍不住想再一親芳澤。

「晚點你陪我去母妃那,我要向她提及我們的事。」

「真的嗎?」嬌羞的她一臉驚喜,但沒會便暗下臉色。「但我只是一個宮女,身分低微,對你的前途毫無助益,太子妃一定不會答應我們的事,說不定以後,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除了你,我誰也不要,母妃從小就疼我,絕不會反對的,你若擔心,不然這事我先緩下來?」

她露出嬌笑,「干脆這樣好了,為了能夠時刻待在你身邊,我就假扮成太監來伺候你,這樣就可以天天看到你了。」說著,像變戲法一樣,她身上湖水祿的宮裝不見了,變成合身的宦官衣服,隨風飛揚的青絲也全都束進帽冠中,一臉鬼靈精的看著他。

「不一」朱瞻基驚得由床上跳起,一身冷汗滲滲。

守在寢宮外的吳瑾听到聲響,在門外恭敬的請示,「殿下,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需不需要奴才……」

「……沒事。」一抹額上的汗珠,朱瞻基喘息著,為剛剛的夢境心驚。

他是怎麼了?怎麼會作這種夢?!

但夢境卻又如此的真實,想起那抹深吻,他情不自禁的撫唇,心髒劇烈的怦怦跳,悸動得厲害,那個人著宮裝的身影再度躍上他的腦海,那銀鈴般的笑聲、配紅的臉頰、燦燦的笑意……朱瞻基猛烈的搖頭,仿佛這麼做就能將糾纏他的心魔趕出腦里一般。

然而重新躺下的他,卻再也無法入眠,只好氣悶的睜眼至天明。

夏至,天首先得早,向皇爺爺和父王、母妃請安後,朱瞻基來到皇太孫宮的花園,坐在石敬上品茗,欣賞著爭奇斗妍的百花,吳瑾則在一旁靜候著。

喝完一盞茶,還平復不了昨晚的夢帶來的悸動,朱瞻基難得的感到心浮氣躁,不知是對自己生氣,還是對長得陰柔秀美的小太監生氣,他只知道這股悶氣一定要找個出口宣泄,不然他會一直靜不下心。

「初日呢?」他粗聲粗氣的問著,明顯的心情不佳。

「回殿下,奴才一早還沒看到他。」吳瑾恭敬的回答。殿下是怎麼了?今早的脾氣怎麼這麼大?

朱瞻基怒問︰「不會還窩在棉被里吧?主子都起來了還不見人影,是要我這個做主子的去伺候他嗎?去把他給我召來」說著,重重的放下杯盞。

吳瑾心驚的領命而去,不到半住香的時間,郭愛就隨著吳瑾匆匆趕來。

一瞧她還一臉睡眼惺松的,一想到自己卻為這個吃好睡好的家伙而失眠,朱瞻基立刻發難,「你好大的膽子,竟比我這個主子還晚起。」

冰愛看了眼天色,再低頭皺眉天才蒙蒙亮而己,明明就是他起得太早,還怪別人賴床,他今天是吃了炸藥嗎?

見她不語,他心頭更悶,「平日不是很多話,怎麼現在成了悶葫蘆?」

「呱……殿下今日心情不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著。

他挑眉,「何以見得?」

冰愛偷偷扮個鬼臉。很明顯好不好!

但她面上還是恭敬回話,「因殿下平日習慣喝熱茶,但現在壺身和杯盞都布了層細細的露珠,可見熱茶已轉溫涼,茶香變淡,入喉的茶韻變得干澀,所以奴才斗膽的猜測殿下肯定心情不好才連茶都喝不下。」

朱瞻基心中莫名一喜,沒想到自己平日的喜好,這小家伙觀察得如此細微,心中的那股悶氣漸漸的消散了。事實上,如果今日是別人說這種話,他可能頂多覺得這是個細心、觀察入微的奴才,但因為是初日,他就是有種被重視的感覺。

「吳瑾,將本殿下的黑將軍們提來。」他心情一好,想來斗促織。

等吳瑾提來一籃物品後,朱瞻基屏退他,只留下郭愛。

冰愛心想,這人翻臉比翻書還快,現在心情明顯的大好,周遭都開滿薔薇花。

「自己選一只吧」他掀開籃上的黑布,只見里頭有十來只但織,每只都很碩大,通體鳥黑,動作敏捷。

明白他想斗蟋蟀,郭愛特意挑一只長得瘦小的促織,「就這只」

就這樣,兩人像孩童似的,在一方天地斗起促織。

手拿促織草,郭愛撥弄看自己選中的促織,要它上前去咬朱瞻基的黑將軍。

「殺啊,咬它、咬它,不用怕,我給你靠,咬脖子」她邊響喊邊手舞足蹈。

「黑將軍,上啊,用力咬下去,一咬斃命」朱瞻基也不甘示弱,手拿促織草,命他的常勝黑將軍像往常一樣,讓敵人一次斃命。

但奇異的,黑將軍不再跌勇善戰,頻頻被郭愛選中的促織逼到角落,那促織身體輕盈,總能靈巧的閃過黑將軍的致命攻擊,兩只促織斗得難分勝負,誼還是朱瞻基第一次斗提織斗得這麼快活,他興奮的看向郭愛,就見對方不顧形象的吶喊著,雙眸熠熠生輝,雙頰紅撲撲的,眼見、嘴兒全是笑意,朱瞻基臉上也染上笑意。

雖然高興痛快,但心中總有個角落感到淡淡失落,不知是第幾次的忖道︰若初日是女兒身就好了……

冰愛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注意力全在自己的促織上,一見有機可趁,她撥弄了下促織草,手下促織猛捷的奮力一搏,終于把朱瞻基的黑將軍斗到翻肚。

「贏了!贏了!耶」郭愛高興的大聲歡呼,臉上盈滿笑意,光彩奪目。

黑將軍輸了,是前所未有的事,初嘗敗陣的他理應惱怒,但因和他斗促織的人是「初日」,他心里竟泛起一片柔軟,看著她的燦燦笑容,想著對方若是女兒身就好的他,心情也跟著大好,斗輸促織的事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朱瞻基正要喚人將石桌上的茶水再換過,就見奧瑾腳步急促的趕來。

「殿下,不好了,東宮派人來報,太子昏倒了」

「什麼?」

朱瞻基一震,二話不說的快步前往東宮,而郭愛則從地上跳起來,也趕緊尾隨他而去。

當宮人掀開暖閣前頭那厚厚一層大紅織金孔雀紋夾簾子,朱瞻基和郭愛就看見朱高熾臉色發青的昏死在榻上,而一旁的太子妃,早已嚇得淚流滿面郭愛立刻趕到榻旁查看,發現朱高熾的四肢關節處紅腫熱燙,而且明明都昏過去了,她一踫觸患處,他還是發出痛吟,可見那患處有多劇痛。

朱瞻基見狀,神色凝重,「今早我來向父王請安時,他還好好的,怎麼才半天的光景,他就變成這樣?!案王可是中毒了?」

冰愛再檢查了朱高熾其他的地方後搖頭,「應該不是,是痹痛發作了。」

「痹痛發作?」不是中毒讓朱瞻基稍緩了口氣,但父王昏迷不醒依然讓他無法安下心來,他沒想到痹痛發作會這麼嚴重!

「那該如何是好?」太子妃緊張的問。

冰愛沉思一下後說︰「讓人去搞來新鮮綠色的金針花,磨碎讓太子服下」

「綠色的金針枕?」他要這東西做什麼?

「新鮮綠色的金針花里有種成分可以降低痹痛所產生的尿酸。」她簡單的解釋,也不管那對問話的母子了不了解什麼是尿酸。「另外,請立刻讓人端來大量的水讓太子喝下,以稀釋體內的尿酸濃度,我還要冰塊,冰敷可以幫他緩解關節的疼痛」她提出一連串的指示。

朱瞻基听了馬上要人照辦,雖然心中有疑惑,但父王的性命要緊,大伙忙碌了一陣子之後,朱高熾終于蘇醒過來。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太子妃見綠色的金針花竟有如此神效,便高興的表示,「此物當真有用,太子一服用痛苦馬上減輕,以後真該讓太子多服用才是。」

「不可以,這東西有劇毒門郭愛沉臉阻止。

太子妃一听大驚,「什麼!你竟敢讓太子服毒?」

就連朱瞻基聞言都臉色一變,「初日,把話說清楚。」他不相信初日會這麼做,一定有其他原因。

冰愛這才再度開口,「綠色的金針花合有秋水仙堿,這東西本身無毒,但被人進食後,經過消化就會氧化成有毒的物質,因此這東西雖然能急救痹痛患者,立刻減緩痛苦癥狀,但考量到其毒性,奴才並不建議讓太子長期服用此物。」

「你的意思是說,這東西雖能用于急救,但必須謹慎控制好服用的數量,否」反而可能引發中毒的危險是嗎?」朱瞻基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點頭,「正是如此,這東西能救命,也能害命,還是謹慎處理比較好。」

太子妃听完總算安心了,而朱瞻基則朝她露出笑容,郭愛也回以一笑,好像只要朱瞻基認同信任她,這就夠了。

「父王為何會突然痹痛發作?母妃,今早到痹痛發作的這段時間里,父王有接觸過什麼嗎?」他看向躺在榻上,一臉虛弱的父王,問起事情是如何發生的。

「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太子就只服用你二王叔送來的膳食。」

「二王叔送來的膳食?」朱瞻基燮眉。兩位王叔一向不服父王,太子妃回想道。那膳食是普通的食材,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處心積慮想將他拉下太子之位,現在竟送膳食來,其心可議!他看榻上的人已恢復神智,便沉聲問︰「父王,母妃說你吃了二王叔送來的東西是嗎?」

「我是吃了些……」朱高熾虛弱的回答。東西都還在桌上,沒撤呢。

「父王,你怎能吃,你不擔心那東西有問題嗎?再說,初日不是讓你別亂吃東西,每日都為你開好菜單送過來,你怎能吃菜單以外的東西?」朱瞻基忍不住責怪起已經一臉尷尬的父王。

「這個……父皇下令讓我好好調養身子,二弟專程派人送來一桌菜肴,我見都是些豆腐、豆干做的料理,相當清淡,一時肚子餓,也就貪嘴吃了,哪知道會這樣……況且,宮人們也已先試過毒,證明東西沒問題,而我也不信你二王叔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毒害我……」

「太子,您錯了,雖然這些東西沒有毒,但效果卻是與毒藥差不多。」郭愛插話,正色道。

眾人臉色都變了,太子妃急問︰「此話怎講?」

「患有痹痛的人最忌豆類制品,這會讓痹痛發作,而漢王送來的料理,每道都用很濃的高湯與酒精去烹煮,因此癥狀才會來得這麼急又痛苦。」郭愛手中端著的正是朱高煦送來給兄長吃剩的食物,她檢視過後說道。

「二王叔是故意的,他會送來這些東西,恐怕是已經得知父王的病癥,想藉此毒害父王,而父王若真因吃了這些東西有何不測,東西無毒,他也能月兌罪。」朱瞻基忿忿地道。

朱高熾聞言一臉死灰,原來他一再維護的兄弟情竟是這般的不堪,他傷心不己,甚至流下眼淚。

朱瞻基不再多說什麼,滿臉陰蟄地轉頭就走,郭愛見他如此,也趕緊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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