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川菜子?
她忘了,少柏還有一個論及婚嫁的上川菜子,他們本來要訂婚,現在卻因為少柏病了而延期。她怎麼會忘了呢?收起酸澀的心,她淡笑的點頭,「我懂。」十年前少柏病了她來不及陪他,十年後她趕上了卻還是無能為力,「你是少柏的朋友嗎?」
「我是楊天凡,以前少柏常常提到你。」那時在病房的少柏,只要提到她臉上總是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是嗎?」
「少柏喜歡你,我也知道。」
微愣,顫抖的手握緊少柏,「我也很喜歡少柏。不過他已經有菜子了,我不該破壞他們的感情。」
「少柏從來都沒有愛過菜子,只是菜子死心眼的愛著少柏,她不肯放手,溫柔的少柏又不忍心避不見面,才會讓她愈陷愈深。」
「少柏的個性一直都很善解人意。」對她,他更是從沒有抱怨,總是含笑的陪著她。
「不過他對你的溫柔是特別的,連他在化療時,都還堅持幫你翻譯文章,不管旁人怎麼勸他,他都不听。」
「他好傻是不是?」聞言她更心酸了,氣他為什麼要瞞她。
「那是因為他在乎你,愛你,你對他而言太重要了,」
見她落淚,一點一點的淚水落在少柏的手心里,楊天凡不想再打擾倆人,他悄悄的退出病房。
下雨了嗎?為什麼他的手感覺雨滴落下的濕意?
唐少柏緩緩睜開眼楮,入目的又是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醫院的消毒水味道再次刺鼻,他知道自己又住院了,不同上次左手骨折,這次他有了心理準備。可是,他在醫院為什麼會下雨?他眸光往右手望去,那雨滴是她的淚水嗎?
唐少柏反握住她的手心,「怎麼哭了。」
林舒兒抬起淚臉,淚水交錯在她臉上,強扯笑顏的她搖頭,「我沒有哭。」
「都哭了還說沒有。」他的聲音有些薄弱,「這麼大了還那麼愛哭。」
「我哪有?」她扁嘴輕駁,見他依舊蒼白的臉色,「我只是沒想到我們又可以見面了。」
「不好嗎?」他好渴望見她。
「不好。」
「為什麼?」
「我一直在等你買醬油回家,等了又等,你都沒回來。」輕捏他手心,惹來他的薄笑。
「我那份的豬腳你吃了嗎?」
「我喂野狗了。」連她的淚水都吞到野狗的肚子里了。
「那些野狗真幸福,下次你再鹵豬腳給我,這一次只有我可以吃。」
像是承諾,又像是保證,唐少柏眼里有著堅毅的神情,那安定了林舒兒的心。
「那我的醬油呢?」
「被林伯拿去沾白花肉吃了。」
「你都沒有幫我顧好。」
「下次我再買給你,好不好?」緩緩地伸手將她垂至臉頰旁的頭發勾到腦後,「你的鯊魚夾呢?」
「收進我的行李箱了。」
眼神一凝,「你要去哪里?」
「小蘇回來了。」淡淡的話一字一句的由她口中吐出。那時奪愛之痛,林舒兒可以淡忘,但被背叛的余悸她忘不了。「那個男的也來家里住了。」所以只好她走了。
唐少柏只是凝眸看她,知道她又受委屈了,「過來這里。」
「不行,你在打點滴。」他的石膏已經解下,左手也好了,但又多了針頭刺在他皮膚,她不喜歡。
「沒關系。」他朝她伸手,「過來啊。」
那雙手臂像是避風港似的伸向她,林舒兒不再猶豫,躺進他臂彎里,嗅著屬于少柏的味道,頓時眼眶更紅了。
將她摟在懷里,唐少柏的手掌輕地在她背上拍著,「想哭就哭。」
「我才沒有!」
「噓,別說話。」
林舒兒微抬眸,少柏的下顎冒了些青髭,伸手輕踫帶些粗糙的刺痛感。少柏的心跳有些微弱,他的身體也不再像以前那麼溫熱,是因為生病了嗎?
她不想哭的,但眼淚卻一直往下滑,滾滾熱淚掉出眼眶,然後成了細彎的淚河垂至她發梢里。一點一點的淚水滴在少柏的胸前,染濕了他的上衣,像是水龍頭一開就無法關上,林舒兒哽咽的哭著,而後埋在他懷里放聲哭泣,而唐少柏則是輕輕的拍著她的背,為她分擔那些沉重又難堪的委屈。
隨著淚水,她哭得愈凶,眼淚流得愈多,她心頭的沉重感就減少一些。
從那天少柏消失那天後,她就沒能好好睡一覺了,此時她帶些疲憊,帶些倦累,緩緩的,她閉上眼了,抽噎聲不見了,她的呼吸轉為平緩,而後唐少柏見到她流是淚水的臉,在他懷里安心的熟睡了。
小心翼翼的為她將淚水拭去,傾心地,他低首在她唇上印蚌吻,而後他也跟著睡去,病房里不再有一絲聲響,寂靜地,點滴依舊規律的滴下,病床上的倆人互摟著彼此安祥的感受對方帶來的溫暖。
窗外,烏雲密布,像要下雨般的籠罩天際。
一滴,又一滴,沉沉的雨滴由天空落下了,敲在玻璃窗外,敲上枝頭綠葉,落在干涸的大地上。然而房里的人全然不受傾盆大雨影響,繼續沉睡,倆人的臉上都帶著淡淡笑意,那笑,很甜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