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錢佩妮終於幽幽轉醒。
一見到她醒了過來,傅永祥立即扶起她,靠著床頭櫃半坐臥著。
「永祥,人家口好渴哦。」她揉揉仍舊惺忪的睡眼,含糊不清的說著︰「人家的大腿也好酸哦。」
她這像小孩子般撒嬌的表情,看在傅永祥眼里,簡直是恨不得將她揉進心窩里,好好的疼惜。
「來,水我準備好了。」他拿起杯子,湊近她的嘴唇。
這會兒,她連眼楮都不張開,就讓他這麼喂著她。
「除了腿酸,還有哪里不舒服嗎?」他們幾乎都忘了她腳踝受傷這檔事了。
「我背也有點酸耶。」她打了個極不文雅的呵欠,決定將全身不舒服的地方全給說出來。「你幫人家按摩嘛,好不好?」
她身子一歪,就這麼側躺在傅永祥身上。
「好,當然好。」他輕手輕腳的將她放回床上,自己則是走下床,繞了一圈後,來到她的身側。「我幫你按摩。」
掀開涼被,她那幾近完美的身軀赤果的呈現在眼前。
他由肩膀開始,慢慢的按摩起她的每寸肌肉。
「嗯,好舒服哦。」他的手法精準的解除了她身體的疲勞,「永祥,你好厲害哦。」
說著,她翻過身,伸出雙手,作勢要讓他抱住自己。
她這動作一做出來,傅永祥立即意會,坐到她身邊,將她給摟抱住。
錢佩妮張開眼,拉下他的臉,在上頭印下一記響吻。
「這是謝謝你的。」
「謝我什麼?」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啊。」說著,她坐直身子,面對面的看著他。
「只要是男人,想不對你好都難。」
眼前的錢佩妮,在歡愛過後更顯嬌媚,那依舊有些腫脹的雙唇,正是他昨夜放肆的結果。
對於這樣的情形,傅永祥非但不覺得愧疚,反而還興起了絲絲的得意。
「才沒有,」她嘟起嘴,「他們想對我好,也要我同意才行。」
「怎麼說?」
「我不喜歡的人對我好,只是徒增麻煩而已,」她淡淡的說著︰「還不如一開始就?給他們機會的好。」
這會兒,他總算抓住她話中的重點了。
「你是說……」他有點不敢相信。「你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喜歡你。」她大方的將答案說了出來。
相較於他的慌亂,她的表現可說是四平八穩,似乎剛才說的事情,在心中早已經有了定案。
「可是我們昨天才剛認識啊……」她的情意讓他感到受寵若驚,但是他們是昨天才認識的。
她說她喜歡他?這……傅永祥的理性在這一刻抬頭了。
「昨天認識的又怎樣呢?」錢佩妮一點都?覺得時間長短是個問題。
當她開始知道關于他的一切時,她對他產生好奇。
等到她真的見到他之後,她心里清楚的知道,這個男人就是她喜歡的。
沒有為什麼,她就是喜歡他。喜歡是一種直覺,不需要解釋,也沒必要說明。
「你?覺得這樣就草率的決定太倉卒了嗎?畢竟你對我還不是很熟悉,而且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了……」
「那你說,要多久的時間才算不短?那又要多少時間,才叫做足夠?」錢佩妮有些生氣了。他以為要讓她喜歡是那麼容易的事嗎?
「如果我不確定我喜歡你,那為什麼我要和你?」談及昨晚的事,她毫無別扭。
現在的錢佩妮,讓傅永祥有些陌生,也有些意外,甚至有些許的驚喜。
昨晚的她,嬌媚異常,柔情似水。
而眼前的她,對於自己的主張堅定?移,完全不受他人左右。
她還是她,卻又?像她。她的面貌,在短短的一夜之間……•,在他們談起這事之前,依舊是溫柔可人。直到現在,他們的意見有了分歧,她的態度轉不張狂,卻十分堅定。
「那或許只是一時激情作祟。」他不願意從她口里听到這答案,於是他便先發制人的說了出來。
「是嗎?你這麼想?」她的眼楮危險的眯了起來。「你覺得我是那種會讓荷爾蒙主宰一切的女人?」
「不,不是。」他想要對她解釋,卻又?曉得怎麼正確表達他內心的想法。經過短暫的沉默後,他試著彌補他的口誤所引起的誤會。「我……」
「你不用說了,」她的臉色泛白,表情木然。「我想,你表示得夠清楚了。」
她推開他,逕自走下床,完全不理會焦急得不知所措的傅永祥,拾起散落的衣物一一穿上後,她回頭對他說︰「如果我在你心里是個可以隨便和男人上床的女人……那麼,就當昨晚的一切只是個錯誤,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忘掉它。」她面無表情的說著︰「我會忘掉你,希望你也能忘記我。」
語畢,她大踏步離開臥房,而後推開小客廳的門,走進亮得讓人不敢直視的陽光里。
「佩妮,」一看到錢佩妮回來,汪妙妙興奮又好奇的湊近她,「怎麼樣?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錢佩妮邊打著呵欠,邊往自個兒的房間走去,完全沒有要回答她的意思。
不過汪妙妙不因這個小挫折而退縮。
「昨晚啊!」她已經忍了一整個晚上,就等著錢佩妮回來報導實況了。「昨晚是不是像小說里寫的,是個綺麗而熱情的夜啊?」
她想著她看的言情小說里,那一幕幕令人臉紅心跳的場景。
老天,光這麼想,她就覺得超級讓人不好意思了。
回應她的,是錢佩妮那高深莫測的笑容。
「哎呀,佩妮,你就說嘛!」她最討厭有人這樣賣關子了。
「我說啊,」她嘴角一揚,舉止間盡是風情。「昨天晚上,當然是個美好又熱情的夜羅。」
「啊!」汪妙妙尖叫一聲,「真的?真的?」她雙手搗著嘴,「那他……他的……他的……」
「他的什麼啊?」錢佩妮開了房門,三兩下跳上床,拉開被子,準備好好的補眠。
昨晚的歡愛著實把她給累壞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看起來這樣斯文的男人,在床上竟是那樣的熱情、進取。
「就是他的那里……」講這話時,汪妙妙還有點微微顫抖。「就是……他的啦!」
雖然在念書的時候,到醫院實習時,難免會不小心看到,不過她只負責在旁邊看啊,再說那時候男人的那里都是……和小說里男女主角熱情交纏時的狀況根本不一樣嘛。
「然後呢?」錢佩妮絕對不是什麼好心眼的女孩,看到自己的好朋友羞赧得快要昏倒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想解救她的意思。
「哎呀、哎呀,討厭,我不問了啦!」再問下去,她一定會因為體溫過高而中風的。
這時,她瞥見錢佩妮已經鑽進被子里了,她知道要是錢佩妮睡著,就算是天塌了也叫不起來。
「佩妮,你別睡啊,我還沒問完啦。」
「你還想問什麼,一次問完好不好?我很累。」
這點她倒是沒說謊,昨晚傅永祥像是要不夠她一樣,根本沒讓她睡多少。想起這個,她的嘴角不禁揚起神秘的甜笑。
「佩妮,他怎麼沒把你留在他身邊,反而讓你自己回來?」一堆問題想問,可讓錢佩妮這麼一催,汪妙妙什麼都忘了,只憑本能問了這個問題。
「哦,他啊,」錢佩妮想了想,「他現在應該陷在深深的自責與悔恨之中吧。」對於稍早發生的事情,其實她並不怎麼生氣。
「沒什麼啊,」她不文雅的打了個大呵欠。「我跟他說我喜歡他,所以才和他上床,不過他好像不怎麼相信。他覺得呢,昨晚是因為荷爾蒙作祟,是讓激情沖昏了頭的結果。」
「啊,那男人是什麼意思啊!」汪妙妙听到她這麼說,顯得氣憤不已。「你在學校的時候,多少男人想追你,你連正眼瞧他們一眼都沒有了,現在你紆尊降貴的委身於他,他居然還敢這樣說你……他這麼說,好像你是個很隨便的女人似的……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才行!」
相對於汪妙妙的激動,錢佩妮倒是顯得很平靜。
不知怎地,她就是知道,傅永祥在面對女人時,自信心好像不怎麼夠。
當她對他說她喜歡他時,她明明看到他臉上的表情是既驚又喜,好像中了頭獎一樣,可是不一會兒,他卻又變得保守又退縮……
她喜歡他,這點她心里可是明白又清楚。
如果他不喜歡她,甚至是討厭她,她可以接受。但事實是,她知道他喜歡她,或許就像她喜歡他一樣。
昨晚他的動作是那麼的溫柔,他在她身上激起的熱情是那樣的銷魂,他對待她的方式猶如她是易碎的稀世珍寶,每個動作都是萬般的輕柔。
今天早上當她醒來的時候,她發現他從背後摟著她,不停地輕吻著她的頸背,雙手上下不停地著她的手臂。
這些簡單的動作,差點讓她申吟了出來……
他明明就是喜歡她的,可是他卻不肯承認,這點才是讓她生氣的。
如果她不好好的教育他一下,那麼往後辛苦的可是她自己。
「算了,妙妙,他要怎麼認定我,是他的事。」錢佩妮故作不在乎的說著︰「再說,他看起來好像也挺後悔的樣子。」
「後悔是沒用的!」汪妙妙掄起拳頭,一副要找人拚命的樣子。「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了就是說了。佩妮,你不找他報仇沒關系,我幫你出這口鳥氣。」
「哦,你說,你要怎麼找他出這口鳥氣啊?」錢佩妮實事求是的問。
「我……我……」
「你長得沒人家高,拳頭也沒他的大,就連你的寶寶也使不上什麼勁,你說,你怎麼幫我啊?」
「這……」評估了下現實後,汪妙妙不得不承認,佩妮說得沒錯,關于打架這件事,她是討不了便宜的。「我至少要使他深深的覺得良心不安!」
「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我要去對他進行道德勸說!」
錢佩妮呵呵一笑。
「怎麼?難不成你還要叫他對我負責啊?」
「哼,他什麼東西啊,對你負責!」汪妙妙不屑的說︰「想要對你負責的男人早就排到天邊去了,哪還輪得到他啊!」這時,她腦海里閃過了個法子。「我知道要怎麼做了!」她興奮的雙手一拍。
錢佩妮打了個大呵欠。「你打算怎麼做啊?」
「我要讓那男人知道,你行情正俏,壓根不需要他這個要錢沒錢、要地位沒地位的男人。」
「哦,那你要怎麼證明這件事啊?」錢佩妮拉起被子,意識開始渙散了。
「我啊,我就先去找我哥啊,你就不曉得我哥他啊……」
就在汪妙妙興高采烈的講述著她的計畫時,錢佩妮早已沉沉的睡去了。
自從錢佩妮毫不留情的離去後,傅永祥便陷入了深深的自責。
她對他說,她是因為喜歡他,所以才和他發生了關系……她這說法,讓他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
興奮,已經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覺了。
他整個人猶如被電擊般,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反應。她這麼美的一個女人,居然會喜歡他?
本能的,他對她所說的事排斥,而做出拒絕的態度。
不為了什麼,而是因為上一個這麼對他說的女人,最後成了他的妻,然後帶走了他全部的財產。
賺錢對傅永祥來說,從來不是難事。
上一段婚姻對他來說,損失的金錢遠遠不及被背叛及被欺騙的痛苦。
現在出現了個令他怦然心動的女人,對他說,她和他發生關系,不為了別的,就因為她喜歡他?
他能相信她?可以相信她嗎?
有一點他可以確信的就是,錢佩妮絕不是為了錢而接近他。
如果她是為了錢,那麼他的大哥會是個更好的選擇。或許大哥無法給她一般女人所需要的名分,但是在金錢上,他對他寵愛的女人並不吝嗇。
既然她不是為了錢,那麼她為的是什麼?
他很清楚的明白,在他們兩人之間有種強得讓人無法忽視的化學作用,激發出來的能量與熱度,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昨晚與她的一切,是那樣的美好、難忘。有了她之後,之前與別的女人的前塵過往,好像全成了泡沫般,在轉瞬間消失無蹤。
至此他的心靈世界里,只有她的影像留存,是那樣的鮮明、強烈。
每每當他閉上眼時,她的輪廓、她的聲音、她的一切一切,就活靈活現的浮現在腦海里。
「我怎麼會說出那種話?」經過了昨晚,他知道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這點讓他既驕傲又自豪,卻也讓他驚恐不已。
她這麼好的女人,這麼幾近完美的女人,居然會選擇他這個有過一段失敗婚姻的男人?
為什麼?為什麼?
這問題,不停地在他腦海里盤旋著。
而越去思考,答案就越讓他惶惶不安。
所有的一切只指向一件事,那就是--她是真的喜歡他。
「她真的喜歡我?」這結論,讓他不禁痴痴的笑了。
可沒一會兒,這笑便凍結在臉上。
她說了她喜歡他,而他在那時候卻選擇了讓過去的陰影籠罩自己,進而拒絕她,甚至對她說,她只是一時激情難耐。
「老天,我做了什麼?!」是啊,他到底對她做了什麼?
她那平靜的語氣,猶如冰刀似的字字句句都是那麼的鋒利。
她叫他忘了她?
這怎麼可能,當錢佩妮出現在他眼前的剎那間,她的身影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他心頭了……她要他忘了她?他做不到,也不願意這麼做。
包讓他心頭陣陣刺痛的是,她說她會忘掉他!
暗永祥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她是說真的。她說她會忘掉,她就會忘掉,她那堅毅的神情展露了她的決心。
「不能!我不能讓她就這麼忘掉我!」
他自沙發上霍然起身,一雙長腳在客廳里不停來回踱步。
「我不能讓她這麼做。」他不停地喃喃自語。「一定有方法可以補救的。」
現在光這麼想著她,想著她曾經對他說她喜歡他,都能讓他打心底涌起那種幸福無比的感覺,這教他如何能輕易的舍棄她?
錢佩妮,這三個字或許沒有特別的意義,但當這三個字與她的影像重疊後,那就全部不一樣了。
它像鑽石一樣的璀璨、耀眼,在他的心底散發著熠熠光芒。
「佩妮……」他反覆的喚著她的名,一顆心早就往她身上飛去。「我……」
他要說什麼呢?見到她之後,他該說些什麼求得她的原諒呢?
他的心此刻正為她熱烈澎湃著,這樣的感覺,究竟該怎麼歸類?這般激動的情緒,該如何為它找到歸去的方向?
難道這就是愛嗎?
突然之間,這句話就這麼躍上他的心頭。而在這一刻,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找到答案了。
但是,他要如何才能讓她原諒他之前的失言呢?
想到這里,他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解決的方法。
屋里沉悶的空氣,讓他的心情越來越煩躁。於是他推開房門,走到外頭,想散散心,順道讓自己的腦袋清醒一些。
「少聰?」意外地,他看到自己的佷子從主屋快速的朝這里跑了過來。「你要去哪里?怎麼跑得那麼急?」
「小叔叔,」傅少聰停下腳步,著急的拉著他的衣角。「我要去找佩妮姊姊,今天她說她請病假不來了,小阿姨不帶我去,你帶我去好不好?」
「她生病了?」他的心沒來由的被揪住,緊得難受。「她怎麼了?」
「不曉得,她只叫比爾哥哥打電話來,說她生病了,要請假。」
看著傅少聰,傅永祥想到了個能順利見到錢佩妮,而不被擋在門外的好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