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提著裙擺,氣喘吁吁地跑進書房,見風豫樂已坐在桌前,輕吐下舌,趕緊快步跑到桌旁。
「對不起,我來晚了。」她開口道歉,胸膛仍因氣息紊亂而急速起伏。
看到她這模樣,風豫樂又氣又心疼。
最近,她比他這個風王還忙。
先是崔大娘踩著凳子不小心摔下,扭了腳;後來又是某個馬夫駕車外出時,輪子裂了,卻因早有準備,直接將備用的輪子換上,回來後立刻開心地大肆喧嚷;她所做的預言接二連三地實現,簡直成了人們眼中的活菩薩。
現在不只府里的人有疑惑就纏著她問,甚至連城里的人也得到了消息,排在後門等著見她一面的人一天比一天多,幾乎都快繞整個風王府一圈了。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職責了?」他故意板起臉。
解語瞥了他一眼,懊惱嘟嘴。「是你要我多用這能力幫助大家的啊!」只是被耽擱一點時間而已,也值得那麼生氣?
「我是說過。」風豫樂嘆了口氣,驀地伸手一拉,將她拉坐大腿上。「但至少留點時間給我吧?我待在府里的時間已經夠少了,結果回來還是看不到你。」他邊在她頸際摩挲,邊用低啞的嗓音呢喃道。
本想將他推開,但看到他那充滿魅力又可憐兮兮的模樣,就說什麼也推不下去,解語彎唇,輕靠他肩上,須臾,緩緩開口;「今天我好高興,阿鳳跑來謝謝我,她本來一直很討厭我的。」
「你幫了她什麼?」風豫樂拂開她的發絲,唇瓣在她的耳際流連。
「她前天……來問我關……關于家里的事……」他這樣她根本沒辦法思考……解語羞紅了臉,用手去擋他的臉。「別這樣……」結果卻反被他攫住了手指,一根一根細膩的品嘗著。
「這是你遲到的懲罰。」他邪佞一笑,不讓她縮回。「還有呢?听說一堆人都受過你的幫助,嗯?」
「就……就……」原本環在她腰間的手,開始游移,她不安地扭動著,企圖避開因他而起的焚燒。「有話用說的,別動手動腳……」義正詞嚴的斥喝,一出口卻成了醉人的呢喃。
「好,我不動手。」風豫樂真的放了手,卻俯首吻上她紅艷的唇。
原本只想淺嘗即止,但她的甜美,讓他無法停下,他霸道地吞噬她的氣息,沉迷于她所有的反應,嬌羞的、本能的、模仿的,都被他全數掠奪,將她一起焚燒。
靶覺他的唇瓣順著鎖骨往下蜿蜒,解語不想阻止,她閉上眼,專心迷醉在他的吻中,她想和他一起沉淪,想在他的帶領驗那些不曾感受的經歷。
是誰先動手的,沒人曉得,發亂了,衣襟敞開了,雪膚玉脂在若有似無的遮掩下更加撩人,他們急切地探索,觸撫著、吮吻著,在對方身上烙下自己的痕跡,耳邊盡是彼此粗重的呼吸,卻都是魅惑的天籟。
「叩!叩!一兩聲,驚醒了風豫樂。
又是哪個程咬金?!風豫樂大怒,低頭看到她正眨著氤氳的眼,不解地看著他,體內迅速竄過一股強大的熱流,他真的想不顧一切,就這麼要了她!
「王,您在嗎?」崔大娘的聲音傳來。
這下子,解語也听到了。
槽了!她手忙腳亂拉著衣服,羞得連耳根子都紅了。
「噓……」風豫樂一笑,在她耳畔輕輕安撫,隨即抱著她悄無聲息地飛上梁柱坐著,安穩地環住她。
才一坐定,就看到崔大娘端著甜湯,推門探進頭來。
「怪了,我去端甜湯前明明還在這兒的啊……」崔大娘叨念著,從他們底下走過。
還好沒被發現……解語吁了口氣,發覺環在胸口的手又開始不安分地妄動,她回頭嗔睨了他一眼,卻反被他輕啄了一吻。
怕被听到,解語不敢大力掙扎,直至開門聲傳來,才敢發難——
「你就不怕崔大娘听見!」
「所以嘍,小聲點,當心她又回來。」他笑道,視線在她衣衫不整的嬌軀掠過,眸色轉深,想要她的強烈讓他發疼。
意識到他的目光,解語低頭,發現早被解開的衣物什麼都遮蔽不了,雙頰一片緋紅,正要拉整衣襟,卻被他阻下。
「我來。」他在她耳畔用低醇的聲音輕道,一一將她的衣帶解開,而後又重新系上。
他的動作輕柔徐緩,雖然沒踫觸到她,卻帶著一種折磨人的魅力,解語看著衣帶在他修長的指節中纏繞,連帶勾起方才他的手在她身上所造成的影響,她覺得口干舌燥,全身酥麻得幾乎沒有力量。
「我服侍得好嗎?」
溫醇的笑語撞進耳里,解語心一悸,全身發熱,她好想就這麼一直倚在他懷里,不想離開。
「你才是主子,干麼服侍人?」想諷刺回去,卻忍不住揚起了笑,變成了打情罵俏。「還不下去?」她用時往後頂他,怕崔大娘一直找不到他,會翻遍整個風王府。
「再待一會兒。」難得有這種不用擔心被人打擾的暫居之所,他才不想那麼快放開。風豫樂環住她的腰,兩人緊密相貼。「這些日子快樂嗎?」
快樂嗎?解語將這兩字反復思忖,而後淡淡地揚起了笑。
她沒厲害到能消災解厄,她只是說出所見,讓他們有所防範,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當他們一臉慶幸及感激地來找她時,心里的感動,是難以言喻的。
那時,被村民綁到風王廟,她以為被推入地獄,已到了她生命的終點,沒想到,她卻來到另一片天地,重又獲得新生。
有他在,是最讓她感到快樂安穩的泉源。
「嗯。」她低應一聲,往後倚靠著他。
「你光幫別人看,有沒有看過自己的?」風豫樂撫弄著她的指節。
「我看不到自己的事。」這是老天爺的故意安排吧,不讓她藉此避開苦難。
「那……」他頓了下,而後輕笑道︰「你也看不到自己什麼時候嫁人嘍?」
解語一怔,心被絞擰,這什麼意思?他希望她趕快嫁人,離開風王府嗎?「看不到,我要下去了。」她咬唇倔強道,不管現在位于數丈高的橫梁,難過的她只想掙月兌他的懷抱。
這小傻瓜,還不懂他的心思嗎?風豫樂低嘆口氣,收緊手臂,讓她無法掙開。
「那你什麼時候嫁我?」他用最溫柔的語調,在她耳畔低喃。「別只顧著幫別人,連外頭的百姓都幫,卻忘了有最需要你的我,在這里苦苦等著。」
嫁他?他要她嫁他?解語驚訝地回頭看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
「你……」這是非分之想啊,她連想都不敢想的!
他是高高在上的風王,而她只是個小婢女,她一直不敢去想他對她的想法,更不敢去求什麼名分,只想待在他身邊就好,結果,他卻說要娶她……
「對,嫁我,沒有別人。」風豫樂笑著在她唇畔輕印一吻。「好讓我能名正言順地為所欲為,管他崔大娘還是小純來,要躲的人是她們,不是我。」他受夠好事被打斷的感覺了,椎心刺骨啊!
他不是對每個人都那麼好的嗎?是只有她嗎?他只在乎她嗎?在乎到想要娶她為妻……解語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忍著,不讓眼淚掉下。
「但我……脾氣不好,我不懂規矩……我還……不識字……」
「但我脾氣好,我不在乎規矩,我會教你識字,更何況,你還會解語,這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風豫樂扳著她的手指,一項一項給她自信。「給我一些時間,等我把昴族的事情搞定,我就把你娶進門,願意嗎?」
望著他深邃的黑眸,抑不住的淚,滑下臉龐,解語咬唇,埋首他的肩窩。
「嫁不嫁啊?」明知她的心意,風豫樂還故意逗她。就算是喜極而泣,他也不想見到她的淚水,那會讓他……莫名地心疼。
他說嫁就嫁啊?解語一惱,將淚水抹在他的袍上,而後驕傲揚首。「讓我考慮。」
「為什麼?」從容的風豫樂有點著急了。剛剛不是還笑得很高興的嗎?
「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搞得定昴族,才要決定。」解語正要凝神閉眼看是否會有什麼事發生,卻被他勾過下頷吻住,不讓她想。
吻得她意亂情迷,風豫樂還在她嫣紅的頰上輕咬一口才罷休。「我說過,我不要你看我的事。」
「為什麼?」解語抗議。
「你鼓勵我幫助別人,卻不讓我幫你,我會擔心啊!」
不管她再怎麼和他肌膚相觸,她都看不見,因為只要他一踫她,她的腦袋就一片渾沌無法思考,她只能主動去預知,偏他又一再提醒,要她別去看關于他的事。
「我答應你,我會小心,別把你的能力浪費在我身上。」風豫樂輕撫她的發絲。
雖然她只是把所見的景象告訴人們,但當看到無力挽回的事,她的心情還是會受到影響,人們避開的苦難,其實都轉換為壓力,荷在她的身上。
她已經夠累了,他只想成為她的避風港,而非再造成她的負擔。
「我不管你了,讓我下去!」解語真的生氣了,用力推著他的胸膛。她不懂,她看得到的是災難,又不是心思,對他只有益無害啊,有什麼好不讓她看的!
怕她摔下,風豫樂只好攬著她的腰,回到地面。
「吃甜湯吧!」他端起甜湯,舀了一匙遞到她唇邊。
「不、吃!」她別開臉。當她三歲小兒哄啊?哼!
風豫樂也不生氣,只是噙著淡笑,倚坐桌沿。
「接下來,我要忙昴族的事,回來的時間都會很晚,可能沒辦法再像這樣每天晚上都見到你。」他低語,垂下頭,輕輕攪拌碗里的甜湯。
雖然他還帶著笑,但那語里的落寞,卻讓人听了心為之一緊。解語心一軟,內疚地走到他身旁,接過甜湯,默默喝著。他百忙中撥空陪她,她卻還鬧脾氣……
風豫樂微笑,輕撫她的發絲。「幫助別人時,也要記得照顧自己,知道嗎?」
「嗯。」她點頭,舀了一匙遞到他唇邊。「你自己也要小心。」
風豫樂張口喝下,揚起溫柔的笑。「會的。」他低頭深深地吻住她。
別花的香甜,在兩人之間縈繞,如同彼此的心,甜得化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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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暖的日陽自御書房的窗欞透進,落在坐于窗邊的風豫樂臉上,原就卓爾出眾的五宮,更加顯得神采奕奕。
「昴族族長虞良的要求,你覺得如何?」他睇向上位的南宮旭,征詢他的意見。
南宮旭看著掛軸上的軍事地圖,凝眉尋思,須臾,他開口︰「這是你的領地,你有什麼想法?」
「難得人家族長主動說要來風王府作客,要是就這麼拒絕,我想,談了兩年多的和議計劃,應該也會跟著胎死月復中。」風豫樂雙手一攤,眼中閃過精明的光。「只不過作個客而已嘛,那些人我家里還裝得下,正好可以藉此讓虞良看看歸順幻國後會有多麼地豐衣足食,對于宣揚國威也有相當幫助。」
輕佻的笑語中,其實暗藏著深思熟慮後的剖析。南宮旭莞爾,卻又忍不住為他擔心。來者是客,他們不可能重兵鎮守以待,但他伯虞良會藉此機會侵入風王領地,要是如此,豫樂和風王府將首當其沖。
明白他的顧慮,風豫樂哈哈大笑。「攻下風王府,卻引來其它三名界王和幻王的聯合攻擊?放心吧,虞良沒那麼笨。何況,他攻得下嗎?。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區區一支昴族,他根本不放在眼里。會任由他們在邊疆猖狂多年,是因為戰爭對百姓的傷害太大,若出兵弭平,一定會對百姓的生活造成影響。
所以對于昴族的攻掠,他向來采取防守的方式,用一定的兵力守住邊界,不主動進攻,也不乘勝追擊。他只想用和談的方式,不損傷一兵一卒,讓事件和平落幕,這才是對百姓最有幫助的方法。
「誰知道你會不會馬失前蹄?」南宮旭挑眉,故意打擊他。「何況,虞良這個提議怕別有居心,不得不防。」
「我只讓他帶十六名騎兵進城,在他們進城後,我會在邊疆加強防守,並將哨點的範圍擴大,直至虞良離開才會撤哨。」風豫樂走到地圖前,依著說明,逐一點下位置。「任他再怎麼居心叵測,也無計可施。」最後,他轉頭看向南宮旭,回以挑眉一笑。「這樣您放心了嗎,幻王?」
「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還問我?」南宮旭嗤哼,言外之意已代表默允。
「雖是我的領地,但還是歸你管呀,要是哪天你突然不爽,把勾結外敵這頂帽子扣在我頭上就糟了。」邊收地圖,風豫樂戲謔道。
「勾結虞良那種外敵,也不怕降了格調?」南宮旭低笑,突然話鋒一轉︰「听說你家的小書僮最近升格成了仙姑?」
卷著地圖的手僵住,風豫樂回頭瞪他,神情尷尬。「你到底有沒有在管國家大事啊?連這都知道?」
不理會他的譏誚,南宮旭笑得很不懷好意。「我覺得我身邊很需要這樣的人才,能讓我避凶解厄,考不考慮把她讓給我?」
風豫樂一時語塞,怒也不是,笑也不是。精通風、火、地、水各項能力的他,什麼時候在乎起預知這種小本領了?分明是在捉弄他!
「我忠誠的風王,你的回答呢?」偏偏南宮旭還在火上加油,頗以他的窘狀為樂。「嗯?」
懊死的!風豫樂瞼微微發熱,他深吸口氣,神色一正,沉聲開口;「只有她,我誰都不讓。」執著的眸光,毫不退縮地望進南宮旭的眼里,他再次緩聲重復;「除非她選擇了別人,否則,我誰都不讓。」
逼出他的真心話,南宮旭很想拍手叫好,但怕好友翻臉,只能頷首微笑。「不讓就不讓,我只要有拂柳,就再也別無所求。」
看出他臉上的調侃,風豫樂俊眸微眯,咬牙低道;「這樣要我很好玩嗎?」對另一個男人承認愛意,別扭死了,那些話他寧可對小語說!
是很好玩,但南宮旭不敢說。他斂了笑,正經說道︰「我是想提醒你,她的能力,可能會引起有心人士的覬覦。」
風豫樂沉默,而後側首看他。「你懷疑虞良是為了她而來?」
「畢竟對一個凡人而言,能夠避災化厄,對野心的實現將有多大幫助?」
風豫樂低頭,將地圖卷起。想到有人會將她從他身邊奪走,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揪擰。他不只是不願失去她,更不希望她為此受苦。
他會保護她的,絕不讓她成為權勢野心下的犧牲品!
「我會留心的。」風豫樂回頭,臉上的沉重已被笑意掩蓋得下留痕跡。「我該走了,去準備待客事宜。」他拿起地圖,轉身走出書房。
「豫樂,改天帶她來讓我瞧瞧。」南宮旭在他身後喊道。
「能蒙幻王召見,是她的榮幸。」笑聲未落,人已凌空離去。
南宮旭微笑搖頭。從豫樂意氣風發的神情,看得出和那姑娘的感情正穩定進展,他由衷希望,與昴族和議一事,能圓滿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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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昴族來訪一事,讓風王府上下忙成一團。就連隸屬書房的解語也感受到那股忙碌的氣氛,幫忙打掃、整理庭院,忙得不亦樂乎.
如他之前說的,他這段時間都很忙,盡避如此,她還是會每晚在書房等著,卻已經兩天沒見到他了,想他,所以不得不用忙碌來轉移見不到他的寂寞。
今天傍晚,就是賓客預計抵達的時候,迎客宴隨即展開,為此,全府上下無不卯足了勁,將用來設宴的廳堂布置得美輪美奐。
好忙好忙哦!解語端著果子,快步朝宴會廳走去,經過轉角,突然有股力道攫住她的腰際一帶,將她拉進一旁的角落。
解語直覺就要掙扎,卻聞到熟悉的氣息,緊繃的身子放緩下來,就這麼靠在他身上。她好懷念他的味道和體溫……
「我兩天沒見你了。」風豫樂額抵在她的肩上,啞聲喃道。
解語嘟唇嗔道︰「誰叫你那麼忙?」
「等我,再給我幾天的時間。」察覺她的不悅,風豫樂輕笑,勾過她的身子,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又一吻,再一吻,對她的思念讓他停不下來。
解語羞怯地抵著他,卻因懷中抱著果盤,無法掙扎,讓他接連得逞。「會被人看見……」
風豫樂邪魅一笑,反而將她的襟口拉低,在她胸上烙上一枚殷紅。「這兒沒人看得到。」他故意扭曲她的話。
她之前怎麼會以為他是正人君子啊?解語好氣又好笑,從果盤拿了顆棗子塞到他口中。「吃果子吧你!」
風豫樂揚笑,吃著棗子,將她的襟口攏齊。「待會兒我就要到城口去迎接昴族族長,接下來幾天,會沒有時間陪你,你要有心理準備。」
心里一陣委屈,解語咬唇,點了點頭。听大家說,讓昴族住進府里,其實有很多的顧慮及危險,她很想為他預知結果如何,他卻還是不肯答應。
「答應我,避開昴族的人,尤其是族長虞良,好嗎?」他不希望讓任何人有機可乘。
「為什麼?」解語不解地抬頭看他。她只是個小婢女,甚至用不著到宴會廳服侍,怎麼可能會和昴族有關聯?他又何必來特意交待這事?
「因為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你的美。」風豫樂輕笑把話題轉移。她好不容易才從過往解月兌,他不想讓她知道,她的能力可能會引起另一種紛爭。
滿腔疑問頓時消散,解語嗔睨他一眼,唇畔卻忍不住漾起甜笑。
「我該走了。」風豫樂不舍地看著她,輕輕撫過她的臉,強迫自己轉身離開。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解語的心中滿是空虛。她好希望昴族的事能盡快解決,讓他盡快回到之前的生活。
華燈初上,宴會廳里,充斥著喧嘩大笑,原本高雅的布置如今髒亂一片,看得在外頭觀望的崔大娘搖頭連連。
這群昴族怎會這麼沒教養?不管吃什麼都用手抓,連喝酒都是直接拿起酒瓶就灌,吃得身上汁水淋灕,還把吃剩的骨頭和果核往地上吐,一片狼藉,要不是顧慮到他們是客人,她早就沖出去罵人了。
在旁服侍的婢女都敢怒不敢言,看向依然和族長談笑風生的風豫樂,不禁佩服他高超的忍耐度。
「百聞不如一見,幻國的生活還真是快活啊!」滿臉落腮胡的虞良狂笑,酒沫菜渣都噴了出來。「酒池肉林的,哪像我們,一年都難得吃上幾回肉。」
酒池肉林?風豫樂挑起一眉,忍著想一拳把他打飛的,維持平穩的笑容。
「為了盡地主之誼,當然是竭盡所能來接待貴客,平常幻國的人民只有逢年過節才吃得這麼豐盛。」這虞良!整個席間不斷冷嘲熱諷,說幻國以勢壓人,說幻國奢靡無度,結果他和他的部下倒是吃喝得比任何人都多!
「我說風王啊,你的能力也不比幻王差啊,何苦屈居在他之下呢?」虞良瞟他一眼,那雙小眼楮配上龐大魁梧的身軀,真是說不出的惹人厭。
聞言風豫樂眸色轉深,依然噙著淡笑,俊魅的面容讓人看不出喜怒。「您沒見過幻王,會有此疑慮也是在所難免的,只要昴族歸順幻國,自會感受到幻王的能力及恩澤。」
「嘖嘖嘖,你這麼忠心,真是看不出來十三年前你老子還是被幻王逼死的呢!
虞良搖頭,卻暗中觀察他的反應。
怎麼?過去老在他身邊進讒言分化得不到效果,以為登門挑接離間就會有所不同嗎?「都過去了,上一代的事能做什麼改變呢?如何把握現在才是最要緊的吧!」輕描淡寫的回應,阻斷他的奢望。
「要改變,也是可以的。」虞良卻不死心,看了四周服侍的僕婢一眼,賊笑道︰「你要不要先把這些人撤下,咱們好好談談?」
「無妨,您有話盡避說。」懶得陪他玩這些爛把戲,風豫樂立刻回答。
虞良嘿嘿笑。「既然這樣,我就直說了。我們族里有個傳說,若能得到預言者,就能取得天下。」說到這里,他頓了下,看向風豫樂。「我一直以為這都是無稽之談,沒想到,預言者真的出現了。」
風豫樂眼眸微眯,進出危險的光芒。他果真是為了解語而來!
「既是無稽之談,虞族長還去相信,這不是庸人自擾嗎?」他低笑,不動聲色地舉起酒杯啜飲,一並將胸口狂涌的憤怒抑壓而下。只要想到虞良居然妄想擁有她,他就有種想將他碎尸萬段的!
「咱們是什麼交情,你還想瞞我?」虞良瞪大眼,重重噴氣。「風王府來了個會預測未來的女人,這不是預言者是什麼?」
「只不過是踫巧說中一些災厄罷了,算得上什麼預言者呢?」風豫樂眸中的神色愈漸沉凝。
「他媽的!你一直不肯承認,是想把她留下來獨享嗎?」逼不出答案,虞良開始惱火。「是不是,叫她出來見個面就知道啦!」
底下隨從見了,紛紛停止談笑,氣勢洶洶地盯住風豫樂。在場僕婢嚇傻了,全退到一旁,連大氣都不敢吐。
這樣的陣仗風豫樂壓根兒沒放在眼里,他定定地看向虞良,對底下虎視眈眈的壯漢們全都視若無睹。
「雖然待您是客,但不代表虞族長可以在風王府為所欲為。」溫和的嗓音不曾微揚,里頭的無形氣勢,卻成功地震懾住在場眾人。
虞良一驚,冷汗冒上額頭。呿!他比他高大威猛多了,怕這斯文的小子做什麼?他腰桿一挺,反而更加理直氣壯。
「是你不夠開誠布公!既然當我是客,干麼什麼都不說……哦!」他突然語音一頓,然後詭異的看著他笑。「難怪,我就說嘛,哪有人那麼甘心為殺父仇人賣命,原來是挖到了寶,被你等到時機了!」
怒氣幾已沖破臨界點,風豫樂沉下臉,臉上的笑容已不復見。「虞族長,邀請您來是為了議和,您卻一直顧左右而言它,對此避而不談。」
完全沒把他的話听進耳里,以為看透他的心思,虞良越說越興奮。「別想自己獨吞吶!這麼吧,咱們來合作如何?讓她也幫我預言一下,取得幻國後咱們平分!」
見他越說越不像話,風豫樂一怒,召來強風將他高高卷起,虞良嚇得放聲大叫,臉都白了,其它部屬愣在當場,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教訓夠了,風豫樂才將他放下,凝視著他冷聲道︰「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想再听到任何挑撥分化的言論。」
雖然毫發無傷,虞良雙腳仍不停發顫,想到在部下面前臉全都丟盡,惱羞成怒,管他身處敵境,全都豁出去了,放聲嘶吼︰「把那女人給我,否則和議免談!」
「不可能。」風豫樂用溫和的語調,堅定地粉碎他的奢望。「你可以提出其它的條件,但絕不包括人。」
「若她不是預言者,你怎麼可能霸著不放手?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不給,就別想昴族會歸順幻國!走!」虞良手一揮,氣沖沖地帶著部下走出宴會廳。
一待他離去,風豫樂怒氣整個爆發,握拳重重擊上桌面,震得杯盤都移了位。
他不怕虞良的威脅,虞良的野心已昭然若揭,不管再怎麼和談,要他歸順已是不可能的事。他氣的是,他一直要她顯露能力,卻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反讓她陷入危險之中!
「王……」崔大娘遲疑的聲音將他喚回。
看到崔大娘一臉驚慌地站在那兒,風豫樂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緩眉目。沒遇過這種狀況的他們,定是嚇壞了。
「我有派人暗中守著客房,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他溫聲安撫。「把這里整理一下,這兩天,辛苦大家了。」
「王您自己也小心。」崔大娘關心低道,隨即打起精神,雙手一拍。「听到沒?大伙兒快整理整理,別讓那野人族笑咱們風王府沒規矩!」
「是!」眾人應道,開始迅速收拾。
風豫樂給了他們勉勵的笑,走出宴會廳。
一到長廊,笑容隨即褪去,他仰首望天,臉上盡是沉郁兩難的神情。
他現在想做的,是將解語留在身邊,用全副心力守護她,但理智清楚地告訴他,他該做的,是監視虞良的一舉一動,不讓他有任何傷害風王府及百姓的機會。
風豫樂長嘆口氣,忍住所有私心,御風而行,往昴族居住的客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