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鎖定我的幸福 第9章(1)

苗小飛回到自己家里時,強烈感覺到了旅途的疲憊。

她先舒舒服服洗了個熱水澡,然後下了碗掛面,吃完後倒頭就睡。

……

疼!

苗小飛從噩夢中驚醒,一時找不著北,抬手一看,自己的胳膊上有個大牙印,還沾著口水。

耙情是拿自己開涮呢,瞧瞧,皮都破了,這咬得有多狠哪!

苗小飛把罪過一股腦兒地都推到了下江南身上。

正在氣頭上,電話響了。

「喂!誰?」苗小飛說話像吃了槍藥。

「我又得罪你了?不就是最近太忙冷落了你?」是好听的聲音。

「老沈?」

「可不就是我。」

「你、你不是在外地公干嗎?」

「都這麼些日子了,其實我前兩天就回來了,打你家電話沒人接,又沒你手機號碼呀,就又打到你們公司,這才知道你去黃山玩了。」

「不好意思,我一直忘記告訴你手機號了,那你怎麼不問問我同事呢?然後就可以發短信給我了啊。」

「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好長時間沒聯系了,就想見見你,既然你不在家也就不打擾了。玩得挺開心吧?有沒有給我捎什麼好東西啊?我在外地可是都惦記著你,給你買了好些玩意呢!」

苗小飛立馬心虛起來。

「那、那是肯定的啊!我怎麼能忘了你呢,嘿嘿,禮物有,有……」苗小飛打定主意,待會兒就奔樓下超市買上幾袋最便宜的黃山毛峰。

「好,我等著驗收。你周末有空嗎?咱們出來喝茶吧,然後以物易物。」

苗小飛被沈霜松的那個「咿唔咿唔」給弄蒙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連聲稱好︰「行啊行啊!我周末能有什麼事啊,我孤家寡人一個。」

「你不可能永遠都一個人的。」

天!這位大哥他又玩起曖昧了。

「知道您這是獻愛心送溫暖,安慰我呢,我謝謝您!」苗小飛打哈哈。

「你挺不錯的,起碼我就這麼想。」

苗小飛感覺情勢越來越微妙,她現在霧里看花,不知道沈霜松是隨便那麼一說呢,還是真就存了什麼心思,她猜不透。

「好了,不說了,我再聯絡你吧,咱們周末見!」

「好……拜拜。」

苗小飛掛上電話,思緒萬千。

看看鐘,都晚上了,剛才這一覺睡得真久。

傍老媽打了電話通報平安,苗小飛鋪了床洗了碗,開始整理旅行背包里的東西。

苗小飛在包里瞎尋模,一手就把數碼相機給掏了出來,她看著LCD上的大口子,覺得就像裂在自己的心上一樣,那個疼啊!

她趕緊轉移視線,用所得彌補所失,想想那剩下的三千塊,還有即將到手的新相機,心里就好受多了。

相機連上電腦,把照片全都拷貝進了硬盤里,還好只摔壞了LCD,沒影響相機里面的元件,珍貴的旅行照片一張不少。

苗小飛手捧一杯牛女乃,坐在電腦桌前,打開文件夾,欣賞如畫的黃山美景。

下江南這老小子手藝還不錯,角度和取景都挺好,一張張照片就像是風景明信片,黃山十分的美叫他拍出了七八分,一切都近在眼前。

苗小飛正沉浸在對于黃山之旅的美好回憶中,突然,接下來的一系列個人寫真就讓她想撓牆根了。

大概有好幾十張,都是下江南或抓拍或偷拍的苗小飛,每一張上面她的表情都獨具特色,頗有看頭——不是笑得跟朵菊花似的找不著眼楮,就是正跟小販討價還價的一副市儈嘴臉,再不然就是累得跟狗一樣舌頭伸得老長,更有甚者像靈異照片,魔光鬼影的不說,還讓她身首異處……估計下江南那家伙當時笑得正歡渾身亂顫,這可是低端數碼相機,最忌諱手抖。

總之,沒有幾張還原了她的風采,全是敗壞她一代偉人形象的。

苗小飛咬牙切齒,再往下看自己給下江南拍的照片,好像也沒有好到哪去。

苗小飛把下江南的照片來回地看了好幾遍,每每到精彩處便發出豪邁的笑聲,心情無比順暢。

苗小飛挑出幾張最有「創意」的,發到了企劃部各同仁的郵箱里——除了江南本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嘛。

整理背包時,把各樣物件都揀出來。

在背包的外邊口袋里,她翻出了兩把鑰匙,是連心鎖上的,想起跟下江南說的那些不著四六的渾話,不免一陣好笑。

苗小飛把兩把鑰匙都掛在了自己的鑰匙串上,心想要是真能跟吳彥祖好上,那該多美啊……

「創天國際」企劃部,俗稱宗人府。

「小飛俠,你這人不錯啊!花前月下的時候都不忘記我們這些媒人,還給捎了這麼些茶葉呢!」荷爾蒙收下禮物,不忘表揚苗小飛。

「客氣什麼呀,又不是什麼稀罕玩意,就是土特產而已,代表我一點心意嘛,嘿嘿……」苗小飛用她家樓下超市的廉價毛峰把一屋子人都給打發了,她嘴里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其實異常心虛。

「不過你可別以為拿這麼幾袋兒茶葉就能堵住我們的嘴,快!從實招來!你跟頭有沒有什麼進展?」VOA最有職業精神,率先發問。

「對,對!最好是實質性的進展!」荷爾蒙不甘落後,立馬跟進。

「當然有啊,我們一塊上下山,一塊花錢遭罪,夠親密無間了吧?不知各位記者朋友滿意否?」苗小飛向娛樂明星看齊,太極功夫很是了得。

「那是戰友般的親密,我們要的是更熱辣,更聳動,更勁爆的獨家消息!」VOA可不是省油的燈。

「沒錯,你甭想蒙混過關!快點交代,別逼我們用刑啊!」荷爾蒙武力威脅女一號。

「長痛不如短痛,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識時務者為俊杰……」施瑞柯又在一旁敲邊鼓。

「就別藏著掖著了,有什麼美事也跟我們分享分享。」艾林忍不住發話了,畢竟她是這趟愛之旅的策劃人。

「你們別再偷懶啦!待會老爺子又該發火克扣工錢了,干活干活。」苗小飛試圖轉移話題,急忙從座位上起身。

「看看,還想抵賴,現在兩口子說話都一個味,真拿自己當地主管家婆了!」VOA就怕苗小飛舒坦,拼命給她難受。

「可不是嘛,忘恩負義!小人得志!還有,過河什麼來著……」荷爾蒙拼命給苗小飛貼標簽,可卻出現了記憶盲點。

「過河拆橋。」

還是施瑞柯給救的場,到底誰是中國人啊?

苗小飛實在寡不敵眾,倉皇退出包圍圈,要往外場去。

「等等,苗小飛!你給我站住!這茶葉袋上頭的標簽怎麼是‘萬家家’啊?我記得那是你們家樓下開的超市啊,莫非你……」艾林眼尖心細,發現了重大馬腳。

苗小飛暗叫不妙,加快腳步急欲逃竄。

「你……蒙我們?!」

眾人頓悟,喊打聲四起,抄起十八般兵器都要取苗小飛的狗命。

她抵御著雞蛋西紅柿大白菜的連環攻擊,一口氣沖上了天台。

苗小飛氣喘吁吁,嚇得整個後背都濕透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天台的門合上,要是把那幫暴徒給引了過來,自己就只能駕鶴西去再沒別的路好走了。

「苗小飛?」

苗小飛被這個憑空冒出來的聲音嚇了個半死,這里怎麼還埋伏著一位,是不是也要取她狗命的啊?

「是你吧,我可被你嚇了一跳。」

拜托!是誰嚇唬誰啊?

苗小飛轉過身一看,又是香辣蟹,怎麼每回她撤退轉移的時候都撞上她?這緣分可大了。

「蟹、蟹經理,你也在這呢?」

「偷得浮生半日閑,我們部門正好沒什麼可忙活的,就躲到這抽根煙。」她又從口袋里掏出煙盒,一伸手,「你要嗎?」

苗小飛連忙擺擺手。

香辣蟹把煙盒收好,繼續自顧自地吞雲吐霧。

「我看你心情不大好。」苗小飛跟在下江南後頭久了,學會了察言觀色。

「還好,最低潮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不過是收尾款。」

「你跟老沈還沒和好嗎?呃,你別怪我多嘴。」

「上個月我們協議離婚了,就是公司起火之前。」香辣蟹又掏出煙盒,把手里的半截煙頭在煙蓋上捻熄,放了進去。

「怎麼這樣,說離就真離了……你們夫妻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了?」苗小飛突然想起了老沈就是在那之後出的差,也許他只是找了個借口暫時離開這里,離開這個事實。

「呵呵,我跟霜松的事,想和你說說,就當是找個朋友傾訴了,你不介意吧?」

「沒事,說出來心里好受些。」苗小飛知道感情是把雙刃劍,割傷的不只是老沈,還有眼前這個看上去堅強的女人。

「一直以來,我的身體都不太好,可是我忙霜松更忙,難受時沒人在一旁關心照顧,還得硬扛著不能影響工作表現,那滋味真不好受,所以這身邊一旦出現了能體貼自己的人,就真是拒絕不了……他對我是真好,等我等到今天,我已經對不起霜松了,不能再負了他。」

「可是你這樣做的話,老沈也太可憐了吧?說句公道話,還是你不對。」苗小飛的那股子正義的勁頭又冒了出來,她討厭背叛的感覺,任何理由任何形式的背叛。

香辣蟹淡淡一笑,沒有正面回應苗小飛的指控,她反過來打听起了苗小飛。

「我听說了一點你和霜松的事,當然都是小道消息,我想可信度也不會太高。不過我知道你們是關系不錯的朋友,這不假吧?」

「我跟老沈是挺鐵的,他這人不錯,值得處。」苗小飛沒什麼好隱瞞,據實以告。

「其實霜松這個人真的很好,他是個理想的丈夫,也特別喜歡孩子,可是我身體條件不允許,沒辦法替他完成這個心願,即使這樣他也沒有怪我,還是說要跟我一起過下去。可是他越來越忙,我知道他是想用工作來擠滿自己的生活,讓自己充實有成就感,彌補沒有孩子的空虛。我越來越覺得對不起他,而我們相處的時間也變得很少,說真的,感情就是一天天地淡了,盡避我們誰也不想這樣。再後來我就有了外遇……你會不會覺得很可笑?因為這種情況下,應該是男方出軌才合情理。」香辣蟹自嘲地輕笑兩聲,又點燃了一支煙。

「他能接受這種事嗎?我想他一定很痛苦。」苗小飛始終還是站在沈霜松一邊,替他著想。

「他找我談了很多次,我還是堅持要分居,離婚協議書也是我擬的,他拖了很久才簽字。」香辣蟹顯得很冷靜——也許是故作冷靜。

「他肯定還愛著你。」苗小飛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沈霜松時,他身邊那個女朋友應該就是香辣蟹,從當年就對她好,一直到今天,感情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其實你能不能相信,我的背叛也是因為我對霜松還有愛,而且這愛不比當年少,只是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有更幸福的將來了,與其讓平淡無望的生活繼續拖累他,不如我主動走開,他也能有新的選擇,這樣就是完美結局了,你說對不對?」

苗小飛看見香辣蟹嘴角的那抹微笑,覺得那比什麼都苦澀,她心里替香辣蟹發酸,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你和霜松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老實說,我希望他選擇你,你是他會喜歡的那種女孩子,直率簡單,有朝氣,叫人沒辦法討厭。」

「我……」苗小飛支吾著,還是沒辦法組織好語言,這樣的對話讓她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

「不過我跟你說這些,當然不是想當紅娘,我希望霜松能幸福,能過得比我好,可從今往後,他的事也真的和我再沒有關系了。」

香辣蟹骨子里還是個精明能干的女強人,她需要感情,但不會被感情迷惑,能迅速地分析判斷,然後作出選擇,對自己和別人負責,也不會再回過頭惋惜什麼貪戀什麼,她是個真正成熟的大人。

而苗小飛還在等待長大,盡避成長讓她有些害怕,可也期待。

「不好意思,讓你听我一個老太婆?嗦半天。」

「別這麼說,跟你聊天挺舒服的,我又進一步了解了人事主管,今後拍馬屁時也能找準位置。」苗小飛看向香辣蟹。

「好,我等著你的奉承話。行了,我都在這待半天了,再不回去該出事了,下去了,你呢?要不要一起?」幕間休息結束,香辣蟹要重回屬于她的耀眼的舞台。

「我想再待會。」

香辣蟹走了,空曠的天台上只剩下苗小飛。

苗小飛一個人趴在圍欄上,風呼呼地吹亂了她的頭發。

周末。

和沈霜松約好在「時微」茶樓見面。

苗小飛帶著禮物赴約,有鑒于上回的慘痛教訓,出門前扒拉著茶葉袋掃了好幾遍雷,生怕再留下罪證。

「好久不見,我這回要是不送上門去找你,你肯定徹底就不記得有我這麼個人了。」

「瞧你把我說的,我是那號白眼狼嗎?」

「嗯,我看像。」

「成,成,那您別嫌棄,收下白眼狼的一點小意思吧。」苗小飛落座,遞過去茶葉,她之前還特地翻出個禮盒給包上,冒充高檔貨。

「毛峰?巧了,我剛點的這壺茶也是黃山毛峰,咱倆心有靈犀,不點都通透。」沈霜松樂呵呵地給苗小飛斟茶。

苗小飛偷偷瞄了眼茶水牌,從上往下一路看,找到了黃山毛峰。

老天爺啊!扁是眼前的這麼一小壺茶,就比她那一大袋毛峰貴了足足三倍!兩相比較,優劣立現。

再說像沈霜松這樣的老板級人馬,走南闖北,是見過大世面的,還能瞧不出她送的這是廉價茶葉?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

「想什麼呢?」沈霜松見苗小飛表情痛苦,不免好笑。

「沒、沒什麼啊!嘿嘿嘿……」這種笑聲已經成為苗小飛心虛的標志。

「給,禮物,就是不喜歡也得說漂亮,我可是挑了老半天。」沈霜松遞給苗小飛一個別致的小錦囊,上頭描龍繡鳳,打開一看,是串紫水晶手鏈,沉甸甸的透著閃亮的光。

「這玩意可不便宜吧?我受之有愧……」

「別裝大頭蒜,我知道你們小泵娘都喜歡首飾,送金啊銀啊的怕你嫌我老土,紫水晶能闢邪,而且這個可是最新款,名家設計,你得識貨。」

「挺好看的,真心話。」苗小飛這就把手鏈給戴上了,她胳膊上一直光禿禿的,現在有個點綴了。

「嗯,這我就放心了。最近過得怎麼樣?我看你營養跟上去了,估計挺滋潤。」沈霜松瞄著苗小飛新冒出來的肥肉。

苗小飛怕沈霜松傷心,絕口不提他和香辣蟹的事,就拼命地跟他掰扯自己的旅游見聞,添油加醋,吹得跟徐霞客游記一樣。

「听你這麼一說,我都想有空上黃山轉轉了,可惜日子不多了。」

苗小飛心下大驚,生怕從沈霜松嘴里听見什麼噩耗,她心懸在嗓子眼,眼淚都要出來了。

老沈說這話什麼意思,莫非他得了不治之癥?!

罷剛結束婚姻,還沒走出陰影,難不成這麼快又得結束生命?真要有上帝的話,那他也太不公平了!就是個老眼昏花的糊涂蛋!

「跟我合伙的那幾個朋友有路子,想把‘小昆侖’的分店給開到香港去,前陣子我都在那邊考察,現在一切已經安排妥當,我得去那邊看店了。」

之前是暫別,現在居然是真的要說再見了,苗小飛心里邊真不好受,想到老沈對自己的好,想到他和香辣蟹的愛情悲劇,眼淚再也止不住,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你怎麼那副表情啊?我這可算是升遷,你不替我高興嗎?我知道你舍不得這麼一個隨叫隨到的濫好人,沒事,我還會常常回來的,你也可以去香港玩啊。」

苗小飛長年不開閘,一哭起來就沒個夠。

「往後人家問起來,你就可以說你有個哥在香港當大老板呢,替我吹吹牛,你也有面子嘛。」

「我、我可不就是拿你、拿你當哥嘛……」苗小飛哽咽難言。

「嗯,我不也一直拿你當妹妹看嘛,你一個小孩子,那麼單純,我走了就怕你又闖禍讓別人吃虧。」

「嘿!有這麼說自己妹妹的哥嗎?怎麼成別人吃虧了?我單純應該是我吃虧啊!」

「你一個混世魔王,誰不得讓著你啊?」

「老同志,說這話是要負法律責任……」

苗小飛恢復了往日的伶牙俐齒,跟沈霜松愉快地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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