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們用來裝龍蝦的簍子被我踢翻了,釣到的龍蝦全都跑了,我們只能空手而歸。那天晚上,我疼,睡不著,就趴過陽台去找月姐。
「躺在月姐的床上跟月姐說話,雖然她不怎麼理我,但我還是覺得好幸福啊!也不疼了,我很快就睡著了,還睡得很香呢!
「後來我們上高中了。有一天月姐早放課,她不等我就一個人自己先回去了。結果在半路上遇到了‘良善優’那三個混蛋!」說起「良善優」楚浩仍是牙癢癢。
「誰是‘良善優’啊?」
「就是三個混蛋,一個叫衛良,一個叫張善,一個叫江優,專門欺負弱小。那天他們攔住月姐欺負她,還把她推倒在地上。幸好我及時趕到,跟他們干了一架!」
「哇!你一個打三個?」
「當然了!」楚浩得意洋洋地說。
「那最後是誰贏了?」
「一開始是我贏,後來那個江優拿出來一把刀。」
「什麼?!他們還用刀?」
「是啊,卑鄙吧!」
「那你害不害怕?」
「不害怕,反正誰要是敢欺負我月姐,我就跟誰拼命!」楚浩此時的表情與當年一模一樣,沒有害怕,沒有猶豫。
車上的人全都了然地點點頭,這小子是真的愛上他的姐姐了!
「那你有沒有受傷?」
「呃……有。」雖然受傷會讓他多少減少一點英雄氣概,不過楚浩還是老實地說了。
「受傷了?傷到了哪里?」
「呃……。」
「怎麼每次都是?」司機大叔從後視鏡中瞄瞄楚浩的,這次他學乖了,沒有回頭。
「啊!」
「怎麼了怎麼了?」突然的喊聲讓大家都驚了一驚。
「誰啊!想害我出車禍是不是?」突如其來的叫聲讓司機大叔的手抖了抖。
「大叔你還好意思說啊!你看看你這是往哪里開啊!」
「啊?」
「有沒有搞錯啊,大叔?這方向是往火葬場的耶!我們又沒有英年早逝!」
「呃……對不起對不起。」大叔急忙調轉車頭駛離那鬼地方,他可也不想去啊!
「大叔你想什麼呢?打瞌睡啊?」
「我是听楚浩講听得入神了,你們就原諒我吧!」
「讓你專心開車不要听,你偏不听,你看,差一點我們就進去了!」
「誰有棉花球啊?」
「你要棉花球做什麼?」
「給你塞耳朵!」
這幫孩子!「好了好了,我保證從現在開始專心開車,再也不听楚浩講了好不好?」
「那你可要說道做到哦!」
「一定一定!」
「楚浩,繼續說。」
「對啊,你受傷之後怎樣?」
「月姐把我送進了醫院,我在醫院里住了一個禮拜。」
「好可憐!」
「正相反,那一個禮拜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日子。那一個禮拜里,月姐對我好溫柔哦!她還對我笑,還會主動跟我講話,那時候我想就一直呆在醫院算了。後來我傷好出院了。我本來還想去找‘良善優’算賬的。但是他們卻從學校消失了。」
「他們一定是怕你了!」
「我想也是!炳哈!」
「後來我就開始擔心。」
「擔心什麼呀?」
「我擔心將來月姐考上大學之後就要一個人到市區念書,我又不能陪在她身邊,萬一她被人欺負了怎麼辦?後來我有了主意。」
「什麼主意?」
「讓月姐學點防身的招數,這樣就算我不在她身邊她也可以自己保護自己。所以我就去報名學跆拳道,當然也替月姐報了名。」
那天是我們第一次上課,我們快遲到了,可是月姐賴在床上不肯起來。所以我就把她的被子給掀掉了,月姐只穿了吊帶小背心和小內褲,那個樣子好漂亮啊!
這些楚浩沒有說給車上的人听,因為他不想讓人知道月姐只穿小背心小內褲的模樣。
「那你們學得怎麼樣?」
「到月姐考上大學那天,她只學會了一招過肩摔。」
「那你呢?」
「我?哦,我現在是黑帶。」
「黑帶?好厲害哦!」車上的女生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那她只學會一招,你怎麼辦啊?」
「我沒有辦法,只能讓她每天給我打電話,周末回家繼續教她跆拳道。」
「那你考師大不會是為了你月姐吧?」
「就是為了月姐啊!我跟她在一個學校里就可以隨時隨地保護她了。但是……」說道這里,楚浩就滿腔憤懣。
「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這次新生要去新校區,所以你又不能呆在你月姐身邊保護她了是不是?」
「就是!這跟不考師大不是沒兩樣嘛!你們說是不是?」
「當然不是?!據我所知啊,我們在新校區只待一年,明年就可以回老校區了。」
「你說真的?」楚浩滿懷希望地問。
「應該八九不離十。」
「太好了!」
「喂!楚浩,說到現在你有沒有想清楚你對你姐姐是什麼感情啊?」
「什麼什麼感情啊?」
「噢!天哪!」
「你的情商是零啊?」
「算了算了,我們幫幫他吧!」
「楚浩,我問你,如果有一天你姐姐談戀愛了,每天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而不是和你在一起了,你會怎樣?」
「那樣不可以!」楚浩急急地說。
「為什麼不可以?你姐姐將來一定會談戀愛,然後和另一個男人結婚生活在一起,再生個小孩。」
「不可以不可以!如果月姐要結婚,她只能跟我結,如果月姐要生孩子,只能跟我生!她不可以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這些話楚浩是不經大腦思考月兌口而出的。
「我……我剛剛說什麼了?」
他說什麼了?他要跟月姐結婚,他要跟月姐生孩子?
「你說了你對你姐姐的感情,你現在明白了嗎?是喜歡你姐姐還是愛你姐姐?」
喜歡?愛?愛?
他愛月姐!他想明白了!他愛月姐,不是弟弟對姐姐的愛,而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愛。
他愛月姐,所以喜歡纏著她;所以看到她被人欺負,會不顧一切地保護她;所以看到她身穿小背心小內褲會心跳得厲害,會想要抱她親她……
他愛月姐,十八年來,他從未想過要跟她分開,從未想過月姐會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理所當然地認為月姐會跟他在一起——一輩子!
是的,他愛月姐!
可是……月姐愛他嗎?如果月姐不愛他,那他該怎麼辦?
「停車!」楚浩突然沖向司機大叔,大聲地讓他停車。
「你小子,干什麼呀?」司機大叔被他嚇了一跳。
「停車,往回開!我要回老校區!」
「都快到了,你讓我往回開?」
「快點回去!我要見我月姐!」
「啊!小子你不要命啦?」司機大叔不肯停車,楚浩情急之下伸手去拽他握著方向盤的手。
「你快往回開!」
「天哪!後面的人都死了嗎?快點來拖開這小子,你們真想英年早逝去火葬場啊?」司機大叔那個急啊!校車都成S型行駛了!
「哦,快點去拉住他!」車上的人在司機大叔的吼聲中回過了神。
「對對對!我可不想出現在明天早報的頭條上!」
從後面沖過去兩個男生,使勁地想把正在跟司機大叔胡攪蠻纏的楚浩拉開。
「放開我!死禿子!快給我往回開!」被拉住雙手的楚浩不甘心地用自由的雙腿踢向司機大叔。
「你這小子!要回去也得等我把車上的人送到之後再回去,現在回去讓他們怎麼辦?陪你回去嗎?」雖然楚浩害他差點上演校車慘案,但是他還是對這小子有那麼一點點的好感的。
「我不管!我現在就要回去!是你們讓我想是不是愛月姐的,現在我想明白了,我要去告訴她了,你們卻不讓我去!你們有毛病啊?」掙扎著的楚浩努力地想要靠近方向盤。
「你……」
「喂!後面的人,快來幫幫忙呀!你們當演戲哪!我們拉不住了!」拉著楚浩的兩人氣喘吁吁道。
「再來兩個人,把他的腿給我拉住了!」大叔命令道。
「哦,來了來了!」于是又跑上來兩人制住了楚浩的雙腿。
「放開我!放開我!」
「不放!」
「放開!再不放我就不客氣了!」
「啊?快點再來幾個人!我們忘了他是跆拳道黑帶啦!」于是乎又有一撥人沖了過去,最後楚浩被壓在了最下面。
「哪個混蛋坐在我臉上?快點挪開!讓我知道是誰,我非扁得他開花!」
「哪個混蛋踩我肚子?」
「哪個混蛋……」
楚浩大聲叫囂著,而車上的人則人手兩團棉花正往耳朵里塞。
「喂,你們也給我兩棉花啊!」司機大叔還沒有呢!
「大叔,你不能塞啦!你還要開車!塞了耳朵會听不見喇叭聲的,我們已經受過一次驚嚇了,可不想再受第二次!」
「就是,大叔你就忍耐一下吧!」
「你們這群混蛋!快點放開我!」
「能不能把他嘴巴給塞起來啊?」司機大叔提了個好建議,可惜沒人響應他。
「你們這群人等著吧!尤其是你,老禿子!」
「你小子罵吧!看待會兒誰送你回去!」大叔氣死了。
「哼!我自己乘車回去!」
「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你自己乘車?走半天你還找不到車站呢!」
「什麼?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大叔你說說清楚!」車上的人听到「鳥不拉屎」四個字之後,都摘下了耳朵里的棉花。
「喲!原來這棉花有塞跟沒塞一樣啊!炳哈哈!」司機大叔那個樂啊!
「大叔!」
「快點說啦!什麼鳥不拉屎?」
「就是你們現在去的新校區是個鳥不拉屎,人跡罕見的地方。」
「什麼?!大叔你騙人吧?」
「再過十分鐘你們就到了,我干嗎要騙你們?」
「啊!」
「怎麼了怎麼了?」
「你們看外面啦!」
「什麼?」
「啊!」
「怎麼這里都是農田?」
「所以說鳥不拉屎嘛!」
「啊!完了完了,我們是來蹲監獄的還是上大學的呀?」
「嗚……我要回去!」
……
所有的人都在那里大呼小叫,哀嘆以後的生活將會是多麼枯燥乏味,除了一個人——楚浩!他還在想著怎麼從這座肉山下出去——喘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