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駱英司站在落地窗前,凝視屋外一片朦朧的景象;雨滴密密地打在玻璃上,蜿蜒匯流,像流著的眼淚,迷茫中,他仿佛可以看見她依然哭泣的臉。
他會不會太狠心了?會不會太自以為是了?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時候,他竟然還只在乎自己的忌妒。不過就是一張假結婚的契約,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只是不該是由江風勉持有,這是他唯一不能釋懷的理由。
今晚,爺爺當然又氣得血壓升高,大罵他們兩人不該擅自主張,還瞞著大家偷偷離婚。不只爺爺生氣,其他人也樂得見縫插針,唯恐天下不亂。這些責難他都一肩扛下,獨自去面對。好不容易安撫了長輩們,他身心俱疲,但精神卻不想休息。打開電腦,進入鎖定的游戲,清晨五點,游戲開著,加入的玩家依然神采奕奕、絡繹不絕。
無情劍客多情賤︰誰想要買我的大力金剛劍?
我要飛︰怎麼賣?五個毒符賣偶好嘛?
失戀更要玩游戲︰我要買干淨未打洞的炊風盾。
無情劍客多情賤︰五個毒符?有沒有火符或冰符?
我要飛︰無情劍客,可到交易版聊聊嘛?
無情劍客多情賤︰OK!
無情劍客多情賤離開游戲──
我要飛離開游戲──
失戀也要玩游戲︰我要買干淨未打洞的炫風盾。
失戀也要玩游戲︰我要買干淨未打洞的炫風盾。
失戀也要玩游戲︰我要買干淨未打洞的炫風盾。
異域天使︰喂!樓上的不要洗版啦!
失戀也要玩游戲︰給我炊風盾就不洗版。
失戀也要玩游戲︰給我炊風盾就不洗版。
失戀也要玩游戲︰給我炫風盾就不洗版。
布丁︰幼稚!走開啦!要買賣去交易版,不要在這里靠杯!
失戀也要玩游戲︰我洗、我洗、我洗洗洗!
失戀更娶玩游戲︰不然給我女朋友就不洗版。
異域天使︰我看你還是繼續失戀吧!
QQ水果軟糖︰吵死了,誰可以把他踢出去?
版上氣氛熱鬧,買賣交易熱絡,許多人把游戲當成聊天室,熒幕左上方出現一行字︰
歡迎「光影」加入游戲。
駱英司心悸,她醒了嗎?沒看見他,她難過了嗎?想按esc鍵退出游戲,卻怕表現得太明顯,又會傷了她的心。
從頭到尾,「光影」都像個影子一樣,默默站在他身邊,沒有人發現。鐵面與光影,在游戲里對峙著,其他玩家以為這兩個人已經暫時離開,只是沒有退出游戲,卻沒法感受到存在他們之間的沉默的尷尬。
他到底想怎麼樣呢?曙光猜不著他的心思了。如果他馬上退出,她會知道他的情緒,可是他沒有,站在那里,什麼話都不說。
她到底想怎麼樣呢?駱英司也看不出她的想法,如果她繼續保持安靜。
扁影︰對不起……
終于,她私下傳來一句道歉。
扁影︰別生氣了,好嗎?我好難過。
扁影︰我很想你,跟我說說話,好嗎?
液晶熒幕照亮著他的臉,他想生氣卻又想笑,確實拿她沒轍了。打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放她走,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會為她解決一切,結果自己反而成為她傷心的主因了,他是不是沒有想像中的寬宏?
他拿起手機,撥了家里的電話,她在第一時間接起,聲音里透著濃濃的鼻音。這傻丫頭,想必一個人躲在家里哭了。
「英司,是你嗎?」
「難道還有別人嗎?」他皺眉,但她卻破涕為笑了。
「不生我的氣了?」
「還生。」
「那你打電話……」
「不能打嗎?我是生氣,並沒有不愛你。」他簡單一句話,就能使她從緊張不安到快樂流淚,她握著話筒,心底輕輕顫抖。
並沒有不愛你!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他依然愛她,是不是?她好歡喜,忍不住把臉埋在抱枕里,全身都在發笑。
「爺爺他……有沒有很生氣?」她問。
「全家人都很生氣,連媽都是。你害我被罵得臭頭,但至少沒有人再說你壞話了,這是不幸中的大幸。」他說的是事實。如果他們是假結婚,而且已經離婚了,那麼曙光跟江風勉的親吻就不是因為她不貞。
「對不起,你好可憐……」
「對,娶到你算我倒楣。」
「你怎麼這麼說!」
「不然呢?要我說很幸運嗎?」他站在窗前,看見玻璃倒影,有個男人正對著他笑。
「哈哈,再怎麼幸運也不會比我幸運。」她真心地說。
「我想回去了。」他接受她的甜言蜜語。
「記得買早餐喔。我要吃麥當勞的豬肉滿福堡跟研磨咖啡。」
「好。」他笑著掛上電話。
雨停了,象征著他們之間也雨過天晴。既然明明相愛,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于是,他決定放下男性的自尊,不再受愛情折磨,不再鑽牛角尖,就這樣,和她一起迎接好天氣吧。
駱英司穿上外套,一夜未睡,卻沒有半點倦容,他想見她,很想很想……
打開門,伍萩雲正好站在門外,兩人打了個照面,都嚇了一跳。駱英司意外地說︰「你怎麼來了?」
因為機會來了。伍萩雲打的如意算盤是,以他的個性,一定不會輕易原諒曙光,所以她猜測他今天不會回家,會選擇待在公司。果然沒錯,當她開車繞到這里時,發覺他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更確信她的猜測沒有錯。
「怕你心情不好,來陪你解解悶啊。你看,我連酒都買了。」她擺出最完美的笑容,一副非要電暈他的模樣。
駱英司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她的用意,一個女人會在凌晨五點多畫著完美的妝,穿著過于華麗的性感洋裝到辦公室來陪他,目的當然只有一個。
「空月復喝酒傷胃。」不想讓她有錯覺,他冷冷地回答。
「放心,我準備了東西。哪,這是你最愛吃的小籠包。」她大方地走進辦公室。昨天下午江風勉開的那場記者會讓她樂歪了,原來駱英司早就跟夏曙光離了婚,害她還以為從此沒有希望。她坐在沙發上,一面打開熱騰騰的紙餐盒,一面假裝不在意地說︰「你也真是的,契約結婚又沒什麼大不了,干嘛要隱瞞?咦?你臉怎麼了?誰動手打你了?」她好奇地問。
駱英司沒有理會,丟下一句︰「沒事,你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英司,你要去哪里?」她慌了,拋下倒了一半的醬料,沖到他身旁,拽著他的手臂問道︰「難道你還要回家?」
「小扁在家等我吃早餐。」想到她,他的眼神瞬間變得好溫柔。
「你們……你們不是已經離婚了?你們結婚不是假的嗎?你干嘛還要回去?」好忌妒喔!伍萩雲想不透,她有哪點比不上夏曙光?為什麼她能緊緊抓住他的心,而她卻不能呢?
「可是我愛她是真的。」
「我愛你也是真的。英司,你知不知道?我愛你很久了,為什麼你總是感受不到?」
「對不起。既然我不能接受,不如不要感受吧。」他說。
其實他早就知道,只是裝傻,她這才醒悟,因為不想傷害她,所以裝作不知道。
「可是她對你做了那麼過分的事,跟別的男人在街上擁吻,還把你們的契約讓給那個男人看,而你居然還要原諒她!你是傻了嗎?!」伍萩雲顧不得保持風度了,她每一句話都深深刺中他的要害,只是奇怪得很,這次他並不覺得痛,因為在他心里已經全然相信曙光對他的感情。
曙光是愛他的,他很確定。「萩雲,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值得配更好的男人。」他充滿歉意地說。
「好爛的借口。駱英司,不過……你說的也是事實。」伍萩雲承認希望渺茫了,就算當不成情人,至少也還是朋友,她不想因此而抹煞兩人多年來培養的默契,她不願失去駱英司這個工作伙伴。
「我就知道你很明理。萩雲,有件事本來我是不想插手的,其實偉平很喜歡你,你可以考慮考慮他。」
駱英司說完便關上門離去,留下伍萩雲兀自發愣。
他說駱偉平喜歡她?那個號稱駱家最有品味、最會把妹的男人?被那種痞子喜歡?不要吧……
在電話里重新和好後,曙光開心地跑到大廈門口等他。天蒙蒙亮,依稀看見路口處停了一輛黑色BMW,里面的人也看見了她,交頭接耳一番後便把車開近她身邊,車窗打開,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光頭男問她︰「請問你是夏曙光嗎?」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奇怪著,這幾個陌生人她從來沒見過,難道是記者嗎?
扁頭男不知道向後座的胡須男說了什麼,後座車門突然打開,胡須男冷不妨將她扯進車內。
「你們──想干什麼?!」她大叫,這些人顯然不是記者,那麼她是被綁架了?
「沒有干什麼,只是想請你到‘青龍幫’來坐坐。」光頭男冷笑。
「你們……你們是‘青龍幫’的人!?」她嚇傻了,記得爸媽說過「青龍幫」早已經解散了,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里?
胡須男迅速將她雙手反綁在背後,防止她月兌逃。曙光瞪大雙眼,不敢置信這種事會發生在她身上。「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怎麼樣?當然是替我們老大報仇啊。」胡須男說。
「嘿嘿……沒料到吧,我們‘青龍幫’可要重出江湖了,當年那些‘天魏門’的爪牙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駕駛座上始終沉默的男人聲音低沉,左眼下方經過鼻梁到右臉頰有一道疤,看起來煞是恐怖。原來他就是鼎鼎大名、昨天甫假釋出獄的左青龍。
他從後視鏡看著她,喃喃地說︰「不愧是母女,長得跟姚夙華可真像。既然當初得不到姚夙華那賤女人,今天玩玩她女兒也一樣,哈哈……」
左青龍笑聲放肆邪惡,一雙色欲賊眼盯得她渾身打起冷顫,惡心得直想反胃。
「喂!這部車才剛洗過,你不要吐在車上啊!」胡須男見她捂著嘴作嘔吐狀,忍不住驚恐地說。
駱英司買了麥當勞得來速早餐,心情放松地驅車回天母,遠遠地就看見那小小的人兒站在門前左顧右盼,他難掩笑意,卻發現有一輛可疑的黑色轎車向她駛近,不知說些什麼,曙光便被拉進車里,車子揚長而去。
直覺不對,一股涼意竄上腦門,駱英司加緊油門追上那部車。
幾百個可能從他腦海閃過,他從來沒有這麼驚慌過,怕是政治上的仇家上門尋仇、純粹為了勒索駱家或「魏氏制藥」的歹徒,抑或是「青龍幫」的人要鏟除魏晴天的後代?最後的原因使他臉色一沉!他沒有忽略,今天報紙有一則左青龍出獄的消息,只是被駱家的光芒掩蓋過去,因此沒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懊死!他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駱英司後悔難當,緊緊追著那部車。
「老大,後面有一輛車從剛剛就一直跟著我們耶。」光頭男從車子右邊的後照鏡觀察到駱英司的車。
「好漂亮的車,好像是BMW
「差那麼多,你眼楮月兌窗喔!明明就是Z4好嗎?」光頭男不屑地撇撇嘴。
曙光知道是駱英司,因為他的車子外型特別,非常好認,而也只有他曾不顧一切追上來。好矛盾,很希望他來救他,卻又不希望他冒這種險,曙光在心中默念著,只祈求他能平安。
「款,駿仔,我老婆最近一直叫我換車,你有什麼好建議?」胡須男問。
「要看預算還有用途啊,我是覺得你家人口簡單,不必買太大的車啦。大車耗油,佔空間又難停車,要落跑也不容易,還是小車比較實用。」
「我也這麼想。但我老婆又很愛叫我周末假日帶她去踏青,說要買那個什麼坐了會幸福的車,那個是什麼牌啊?沒听過坐車還會幸福的,有沒有什麼車坐了會生意興隆的?我一定會買,最近收帳不太順利說……」
……
「你們兩個討論夠了沒有?」左青龍咬牙切齒地說。听見那兩個天兵從BMW車系講到RV休旅車,他額頭忍不住快爆青筋了。
「嘿嘿……老人,要不要走大度路?」光頭男說,他們的新總部在竹圍。
「好,那輛車肯定是姓駱的來追魏曉蕾的。好,既然天堂有路他不定,我就干脆一網打盡……」
左青龍從承德路一路飆上大度路,駱英司不敢輕忽,幸好清晨時分,大度路上車流不多,駱英司發現前面停有一部警車,認為這是絕佳機會,竟不顧自身危險用車頭去撞左青龍的後保險桿。
左青龍的車受到撞擊後不但沒有慢下車速,反而更死命地加速,非跟駱英司拚個高下不可。曙光在心中為駱英司祈禱,發際因慌張而泌出薄汗。
兩部高級車在路上競速,很容易就引起旁人側目,經過那輛警車時,兩個警察馬上開啟警示燈也跟了上去。
駱英司從後照鏡中看見警車,心想要快點阻止左青龍的車,再次撞擊左青龍車子後保險桿,左青龍的車在高速下受到撞擊,方向盤終于失控,打滑後停在路問。
駱英司馬上緊急煞車,下車後,趁左青龍等三人驚魂未定時,打開曙光那邊的車門,火速解開她受縛的雙手,同時,那輛警車也停在他後面,下車欲取締飆車。
駱英司簡短地向警察說明飆車的理由,兩個警察看他分析得井井有條,再看曙光猛點頭,相信他說的話,並打電話聯絡關渡派出所,準備逮捕左青龍三人。
「有沒有受傷?」駱英司只在乎她是否受到傷害,第一句話就問。
「沒有。倒是你剛才的舉動好危險,知道嗎?」她卻反過來責怪他沒有顧慮到自己。
「我只想到要救你,其他的都不管了。」他審視著她的臉,再三確定她安全無虞。
正當駱英司與曙光準備回到車上時,左青龍突然掏出一把手槍大喊︰「駱英司、魏曉蕾!你們通通都不許動!」
駱英司下意識地將曙光摟進懷里。「左青龍,你才剛出獄,應該把握自由,不該再做傻事!」
「哈哈哈!只要我還活著一天,就要殺光魏晴天一家。自由?自從踏入江湖後,我就已經沒有自由!」左青龍仰天大笑,臉上那道疤因肌肉牽動而顯得更加猙獰。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父親?」曙光不能理解,什麼樣的恨能持續一輩子?
「為什麼?問得好。我就告訴你,免得你死得不明不白。你的母親姚夙華原本是要嫁給我的,可是魏晴天卻橫刀奪愛,在我們訂婚前一天把你母親擄走。我上門討人,沒想到他不但不肯放人,還叫小弟把我打了一頓,是夙華替我求情,魏晴天才沒有對我更殘忍。沒多久他們結了婚,有了你這個小雜種……我氣不過,這次學聰明了,帶了一幫人再去找魏晴天討公道,沒想到見到夙華,她竟然告訴我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她愛的是魏晴天……」左青龍舉著槍,眼神癲狂,顯然把曙光當成二十幾年前的姚夙華。「夙華……夙華……為什麼你不愛我?為什麼?我左青龍有哪點不如魏晴天?為什麼你要拋棄我?」
「感情的事本來就不能勉強。」曙光輕輕地說,但這相貌、語氣無疑是姚夙華的翻版,竟勾起了左青龍的記憶。「左青龍,雖然得不到我母親的愛,但我相信往後的人生,你一定能遇到真心相愛的人,所以你又何必這樣折磨自己?」
他恢復理智,再次把手槍對準曙光,駱英司身體本能地往前,試圖把她擋在身後。
「對,她當時也是這麼對我說。魏曉蕾,你跟你母親長得真像啊!我看見你就好像看見夙華一樣,說真的,當年我並沒有要殺夙華,是她硬要替你擋那一槍,所以我才會誤殺了她,我愛她呀!我怎麼可能會想殺她。現在看到你,我更舍不得殺你了,但既然我狠不下心,就讓你嘗嘗失去心愛男人的滋味吧!」
左青龍說完,槍口突然轉向駱英司,只一秒,槍聲震天,曙光卻感覺有一輩子那麼長。
她在自己的尖叫聲中看見駱英司從她身邊倒下,身後的警察出于自衛,也開槍打中左青龍小腿,左青龍跟著跪地,兩個手下忙著去扶他,這時派出所刑警及時趕到,把三人團團圍住,其他人則開始打電話聯絡最近處的救護車。
「英司、英司……」曙光抱著駱英司,他月復部中彈,殷紅的顏色很快把襯衫染成一片。
駱英司只感到月復部劇烈疼痛,活似火在燒,他額頭冒著冷汗,嘴唇毫無血色,陽光變得好刺眼,失血讓他幾乎快睜不開眼楮,可是他還是拚命忍著,想要看清楚她流淚哭泣的臉。
「別擔心,我不要緊。」他聲音虛弱。
「不……駱英司,你不能死,我還沒有愛夠你,你不能死、不能死啊!」曙光抱著他的頸子,眼淚不停落在他臉上,他伸手擦去她的淚,安慰著她︰
「別怕,我也一樣,所以……我不會死的……你不許哭。」
「好,我不哭……」她用手背抹淚,想要讓自己堅強,卻愈抹愈多……
「不要哭,小扁,我也很想知道……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他牢記著那個晚上,她這麼問過他。
「從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很喜歡你了。」她哽咽,哭得更傷心了。
原來,任何恐懼都不能超越害怕失去心愛的人,那種恐懼是對死亡的畏懼,是無奈的同時也是無助。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失去駱英司,在他已經成為她身體的一部分後。可是除了流淚,她不知還能怎麼辦?
「是嗎?攔他勉強露出滿意的微笑。「小扁……」
「嗯?」
「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我買了豬肉滿福堡,在車上,你要趁熱吃……」
「笨蛋,誰稀罕吃什麼豬肉滿福堡!駱英司,你不準死,听到沒有?!我不準、不準、不準!不準你離開我!哇……」她心愛的男人都傷成這樣了,那還管什麼滿福堡!她哭得更大聲了。
「小扁,我就是喜歡你這樣……」好喜歡啊,好喜歡曙光總是這麼真,快樂時笑得好開心,傷心時也哭得唏哩嘩啦,他一直要的就是這樣的女人,沒有壓抑、沒有矯飾,甚是連難過時都可以那麼狠,說了那麼多的不準,他好滿足。
知道她真傷心,他歡喜,只因為她的愛。可惜那疼痛愈來愈大,他終于支撐不住,閉上了眼楮。
駱英司再次睜開眼楮已經是兩天後的事了。
傍晚,他躺在單人病房床上,窗外彩霞輝映,天色逐漸暗下,幾縷淡雲留戀天際不肯隱去,床邊桌上花瓶插著白色野姜花,幾株花苞還未開,散發一股淡淡香氣,像她一樣純樸而美麗。CD音響放著現代輕音樂,使病房里氣氛融洽溫馨,有種說不出的甜蜜。
她以手臂當枕,趴在他床沿睡著了,紅霞照亮了她的發,她閉著眼,呼吸均勻規律。他看著她熟睡的臉,想起第一次在飯店看她睡容時,竟有想與她廝守的念頭,不免笑了,原來那種感覺就叫心動。
不知這樣看著她看了多久,他注意到她右手無名指是空的,記憶中好像從來沒見她帶過婚戒,他皺眉,似乎對這點有些不滿意,決定要再買一只婚戒向她求婚。和第一次不同,這次他要親自挑選、獨一無二的。
他眼角掃過桌上一堆食物,看見一條紅色橡皮圈孤伶伶地躺在那里,靈機一動,用手指把它勾過來,轉成兩圈套在她手指上,然後安心地入睡。
曙光醒來時,發現自己手指上套著橡皮筋時,禁不住泛笑。
這家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幼稚了?她伸遠手,左瞧瞧右瞧瞧,這平凡無奇的橡皮戒指因為有他的愛,價值遠勝任何真鑽,光芒比星星還要閃耀,燦亮了她的眼。
這男人,一點都不知道兩天來她為他擔了多少心、掉了多少淚。尤其醫生一度還宣告他因失血過多,需要大量輸血,結果惹得她又掉了一缸滿滿傷心的眼淚。天知道她這輩子該流的淚水都在這兩天里用光了,她告訴自己,從今以後她要天天笑,也要讓他天天笑,再不給他煩惱。
親吻著手指上的戒指,她知道,他會永遠像這戒指一樣,纏繞在她的心上,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