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終生女佣 第七章

兩年後

每當空閑的時候她總會回想,跟唐少珩相處的點點滴滴。唐剛說得沒錯,回憶總是在人離開後才打開門扉迎接你。

當她思念越深,就越有一種他將不再回來,只能靠回憶緬懷的感覺。

時間會沖淡一切,這句話到底是不是真的?重拾平靜的唐家,每個人看起來都恢復一如既往的狀態,但,真的都放下了?

「大哥,我知道,知道了啦,你就不要再羅嗦了嘛!」三少爺特有的歡愉語氣,在清爽安靜的早晨揚起。

唐少余還是一樣率直,至少表面看來是這樣的。

陽光男孩即使經過兩年的錘煉仍舊那樣活潑,該說他是朽木不可雕?還是隱忍的功力深?

她常在想,即使與唐少珩同在一片天空下、呼吸著相同的空氣,她還是會因為人不在身邊,而不知所措。

如果發生交錯的事,比如她向左走,他向右行而因此錯開,那會是多麼遺憾的一件事。

「嘿!避家小姐,叫你好幾聲怎麼都沒反應?」

肩頭被輕拍了一下,簡迷離回頭,眼中映入唐少余爽朗的笑臉,在看見他身後依舊嚴謹的唐剛時,她微點頭打了招呼。

「三少爺,什麼事?」

「迷離,別這麼冷淡嘛……」

「有必要對三少爺熱情嗎?」她正經八百的反問,還真的把唐少余問得啞口無言。

「大哥,管家小姐怎麼這樣?」唐少余跟唐剛抱怨。

「她一直都是這樣。」唐剛面無表情的瞄了他一眼,繞過他身側向前走,直到唐少余完全看不見他的臉,才牽動唇角,繼而一笑。

簡迷離臉上也泛出些暖色,好像都變得不一樣了……

「女乃女乃今天有什麼事嗎?最近我在公司可沒出錯。」唐三少爺倒是很自覺的聯想到自己身上。

「不清楚。」

三人一同走到唐老夫人的房門前,這種只叫三個人到場的小聚會,自唐少珩不見後就頻繁出現。

「無論來過幾次,還是會覺得緊張。」唐少余吐了一口氣,感覺一只大掌握住自己的肩頭,偏頭一看,大哥……是在鼓勵他吧!

「老夫人,我們進來了?」依舊是簡迷離率先敲門,門內無人應答,三人互看了一眼,推門而入。

落地窗被打開,風從露天陽台灌了進來,唐老夫人一個人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側影看起來有些蕭瑟。

手中像是捏著一張紙,以在指間輕飄的模樣,可感覺出那紙張的單薄。

「老夫人。」簡迷離走上前,唐家兩位少爺隨後。

唐老夫人誰也沒看,在簡迷離靠近後,將手中的東西朝她身前一揚,突兀的動作使得三人都愣了一下。

「拿著,好好看一看。」老夫人的聲音中夾著一絲壓抑,壓抑的是激動還是憤怒,無人得知。

簡迷離接過紙片,疑惑的看了老夫人一眼,才緩緩垂下眼眸,落在那白紙黑字上—黑白歡喜樓……

唐剛跟唐少余皆看著她,是什麼詭異的東西,竟只給她看?女乃女乃在玩什麼諜對諜的游戲?

突然驚見,簡迷離的臉色倉皇一變!

那樣劇烈的、毫無預兆的變化,從未在她身上出現過,簡迷離不會有如此突兀震驚的表情,再駭然的事她也不會輕易展現出來。

可那一瞬的滿目驚異,被唐剛等人完全看進眼中,沒有絲毫的偏差!會是什麼樣的事,那紙上究竟透漏了什麼訊息,使得她有這般變化?

「少余,你很想見你二哥吧?」

簡迷離的目光還停留在紙上發愣,唐老夫人的話語卻已傳進唐少佘耳中,又多了一個目瞪口呆的人。

這是多麼詭譎的情景,每個人看起來都正常得不得了,此時卻僅僅一句話,就讓所有人都變成石雕。

原來,誰也不曾忘記……

「找到二哥了?在哪里?」唐少余驚喜不已,下意識沖到老夫人身前追問。

唐老夫人輕瞥了他一眼,這張洋溢著活力的年輕面孔映入眼簾,她的心連同身體,卻突然感到沉重起來。

「迷離。」老夫人沉重而威嚴的口氣,暗示著某種不可違抗的命令。

簡迷離想要移開視線,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眼神從那紙上挪開,她感覺到老夫人似乎輕嘆了口氣,更听見那令人心顫的命令。「你去將他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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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珩悠閑自得的步入「黑白歡喜樓」。

俊朗的面容上含著一抹微笑,唇邊有一絲若隱若現的弧線,雙眸似乎微閉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信步走來的姿態非常耀眼,一不小心就會把別人的視線聚焦到自己身上。

淡色襯衫、深灰西裝,領口是雅致的領巾,是同西裝色系的休閑長褲,外套則是米黃色的中長外衣。

優雅含蓄,修長筆挺。

或許大都是普通品牌,但一定有一個細節是重點,比如Armani的休閑西裝外套跟同款領巾。

做工考究,只需一處,便能畫龍點楮。

佩帶PeekPhilippe的腕表,因為不喜歡Cartier閃著鑽石金光的奢侈,總覺得雖有貴氣卻不雅致。

「雅致」這種東西,有錢也未必能買得到;得到了,便要格外珍惜。

唐少爺的格調,是有口皆碑的溫和雅致,怎能做出破壞形象的事。

他眸眼微睜,笑著走回自己的住處,這幢高級公寓有五層樓,每一層都是獨立空間。

從口袋中掏出鑰匙,快要走到房門前,腳步卻略微一緩。他住一樓,平日里少有人煙。

那麼,此時站在他房門口的那道身影難道是幽靈?光線的角度使得那道陰影隱隱約約看不真切,依稀知道是個瘦弱的幽靈。

唐少珩手指轉動著鑰匙圈,無畏的朝前走去,沒見過幽靈,開開眼界也好。

走得越近,落人瞳孔的那道身影越是清晰,他的眸光也越加深邃。

縴瘦得仿佛只剩下骨頭的身體、黑長的頭發、從不化妝而略顯蒼白的臉、印象中很喜歡垂著腦袋看地板的眼神,這幽靈竟讓他感到……無比的親切。

等到他走近,原本背靠著牆的人影直起了身,似乎下了什麼重大決定般,雙眼直視著他。

無聲的電波順著交纏的視線在兩人間蔓延,她竭力維持眼中的平靜,想讓自己看起來如同之前的每一次,木然而呆板。

可是眼前站著的人畢竟是他,微笑和容貌都那樣熟悉,即使相隔了兩年,也沒有絲毫變化。

「二少爺,老夫人讓我來請你回家。」

唐少珩听罷輕笑,下一秒忽然快速的傾身向前,她的身體一震,有如被嚇到一般。

一反他向來溫和的行徑,他伸手將她推靠在牆上,自己的身體向前壓困住她。

簡迷離的腦海瞬間出現斷層,瞳孔中倒映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想開口說什麼,他卻突然俯下臉,強勢而無預期的……吻住她的唇。

這個吻來得突兀,結束得也如狂風暴雨。唐少爺玩味的研究著她的表情—完美的空白。

「親愛的簡,你終于來找我了。」

那晚,他是這樣回答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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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歡喜樓」是他名下的房產,唐少爺名下還有多處的古董店、精品店、舶來品代理店,國際品牌加盟店……

和兩年前相比,他似乎成了小資本家,用腦袋賺了不少錢。

連她這個沒有特殊品味,也不懂名流時尚的外行人,也感覺得到他舉手投足間的風範。

風範?多麼大器的形容啊,以前,她怎麼沒留心到這明顯的特質呢?

如今頓悟,那是渾然天成的「雅致」,這股氣質,不禁讓許多人心悅誠服,知道唐少爺是真正的行家。

簡迷離端正的坐在沙發上,目光隨著他身影的晃動而流轉,形同盯楷般,她卻不覺得有任何失禮,自顧自的留心觀察。

簡迷離已經搞不懂自己的心情了,唐少珩對她來說到底是什麼?時至今日,最初那孑然一生的蒼茫感,已被他的存在所攪混。

唐少爺讓她感受過許多事,因為她反應遲鈍、神經大條,經過兩年的時間才領悟過來,原來他對她的意義很不一樣。

可是,到底不一樣在哪里?到底該用什麼關系來定位她跟他?

「咖啡。」唐少珩將一杯咖啡放到她面前的桌上,不疾不徐的態度跟他方才在門口突如其來的擁吻,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心神漸而恍惚。

「簡,你瘦了,管家的工作很累嗎?」他坐在另一張沙發上,兩腿交疊,姿態優雅,禮貌而周到。

「還好。」聲音剛出口,簡迷離禁不住先皺了皺眉。

為什麼是這麼平靜的對話?他難道不該跟她說些什麼嗎?不應該是這種禮貌而疏遠的態度,他以前不是這樣對她的……

簡迷離愣了愣,她在期待什麼?期待剛剛那樣的行為?一見面就能夠熱情的擁抱與親吻?

「怎麼不說話?」唐少珩氣定神閑的模樣,好像她的出現根本無足輕重,這個認知,讓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糾結在一塊。

「老夫人讓我來帶二少爺回去。」

「回去的理由是什麼呢?」他在外面逍遙自在的,干嘛要回去?

「二少爺離開的理由又是什麼?」簡迷離快速的反問,不僅讓唐少珩微微一驚,連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如果沒有,二少爺就不要多問了。」她微垂下臉,表情不太好看,因為她不喜歡這種才剛見面就對峙的氣氛。

「反應變快羅,看來管家的工作沒有白做。」他唇角的弧線上提,若有所思的笑開。

「離開的理由你想不出來嗎?」他的心思,讓她猜也猜不透。

「因為老夫人要大少爺接管公司的事?我以為二少爺如果不同意就會積極的反擊,而不是消極的轉身離開。」簡迷離的目光射在他身上。

「我的方法顯然也很有效。」唐少珩輕描淡寫的應對著。

「因為二少爺很懂得利用人心。」她好像專程來惹他生氣一般,出口的話都帶著諷刺的語氣。

唐少珩攤攤手擺出洗耳恭听的樣子。

「二少爺清楚大少爺的個性,知道他不會在你離開的時候,答應老夫人的要求。而你,也早已明了,大少爺會為了讓你回去,而達成你想要的願望。」

簡迷離看了他一眼,緩了緩口氣,「二少爺很想讓三少爺在唐家有所立足吧?」

「少余告訴過你什麼嗎?」就算她猜對這一切,唐少珩還是一副淡笑平靜的表情。

「不是二少爺暗示三少爺告訴我他的身世嗎?」說那種「有什麼事可以找她」的話,唐少余才會將她當成知心姐姐,這不都是他的指使!

唐少珩一手托著下巴,笑意逐漸加深,看起來心情愉悅。

「不錯,女乃女乃將你訓練得心思細膩。」他悠閑愜意的口氣,使得她心中壓抑的負面情緒逐漸爆發!

「二少爺你說錯了,我之所以被留在唐家,是因為你覺得我還有點用處,希望物盡其用罷了。」

她盡量用平緩的聲調陳述事實,但任誰也不難听出其中存在著不小的怒氣。

「簡,你在抱怨?」唐少珩目光閃亮,看她的眼神充滿趣意,更有一絲興奮。

「難道不是嗎?我是被二少爺帶進唐家的,導演沒導完戲,自己就先跑掉,根本不管演員的死活,我這個主角更不知道該如何抽身,不是被二少爺丟下是什麼?」

「我也很想帶你一起遠走高飛啊……」他似笑非笑,說得似真似假,她根本無從相信。

「你讓三少爺告訴我那些事,讓我到唐家是為了什麼?我不懂,請二少爺告訴我。」這個問題,是她早就想問的。

唐少珩突然站起身來,雙手環抱在胸,臉微垂、眼微斂,若有所思的樣子,但唇邊始終掛著一抹笑意,身姿瀟灑的在客廳來回走動。

「從進門到現在,你一直叫我二少爺,想必,對唐家的管家一職已經得心應手,這兩年的空檔,我怎麼知道簡的心是不是已經偏向老夫人?」

他揚起臉,深邃的目光直落在她身上,每一絲表情,每一個微笑,每一縷眸光,都滲透著無盡的精明和犀利。

是因為他常笑,常給人溫文的印象,才會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親近,而忘記他的危險。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覺得我該告訴你什麼嗎?」他笑了笑,見她變了臉色,原本不紅潤的臉變得更白了。

「簡,我讓你到唐家,無論是基于什麼目的,以目前來看,你都做得不錯,因為你的情緒、感情與以往相比,都變得豐沛許多。」

「很可惜,讓我懂這些的人,並不是你。」

簡迷離下意識反駁,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這種有失平日水準的話,她只是不想……看見他一派輕松的樣子。

「是嗎?那是誰教會簡小姐這些的呢?」唐少珩問得輕松,眼中卻飛快得閃過一道犀利的厲光。

「應該是……大少爺……跟三少爺吧……」

為什麼要把大哥排在前面?她不知道這樣說,他會因此而不高興嗎?

唐少珩的笑容看上去有些詭異。

「你的意思是,大哥讓你體會到什麼是感情?還是說,這兩年中,你發現你們彼此情投意合?」

唐剛只是想讓她明白什麼是思念的滋味!簡迷離听著他的話,禁不住呼吸急促、目光如炬,跟他對視幾秒後便狠狠的撇開瞼!

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沖上前撕破他的嘴臉!

「我是奉老夫人之命帶二少爺回去的。」她努力抑制著情緒,力求平穩。

「但我暫時沒有回去的打算。」

「那我改日再來。」簡迷離當機立斷做出決定,她怕自己再多待一秒,情緒就會如火山爆發不可收拾。

這真是讓人心情更加惡劣的重逢!

「簡……」唐少珩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使勁將她攬進懷中,並從後面抱住她。

「雖然共處唐家,看似混亂的局面,但你是你,少余是少余,對于你們兩人,從一開始我就有單獨的安排和打算,每一個都是重要的個體,並不是為了犧牲誰而成就誰。」

他的唇貼在她的耳邊輕輕的說著,雙手交握在她身前,且牢牢的抱住她,簡迷離胸中那把怒火停止了燃燒。

她心中期待的,是這樣的重逢吧……

「不是為了少余,而是為了你。」唐少珩近距離看著她的臉,他的神情帶著寵愛和眷戀。

不經意目光接觸到他的眼,他落在她身上的眸光溫暖且柔和,如一潭緩緩流動的清泉,可以安定人心,又有如磐石的沉穩,專注得只看她一人。

簡迷離忽然有想要流淚的感覺,沒有任何傷心的事發生,只是因為看見他,如最初上帝讓他來到她身邊,像天使降臨一般。

她恍然大悟,原來那時自己不是不怕,不是感覺不到痛,是因為最大的哀傷莫過于心死,她的心已經麻痹到逐漸死亡。

還好他出現了……

唐少珩的笑容中忽然夾雜了一絲無奈和心疼,他輕嘆了口氣,緩緩蹲在她跟前,握住了她的雙手。

就像回到他離開前的那個夜晚,也是如此的含情脈脈、緹蜷情深,即使什麼都不說,也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心意。

他挺身向前,在她額上印下溫柔的一吻,像某種儀式,帶給她強烈的歸屬跟安定感。

她此時才發覺,原來自己孤獨了好久,因為看見他,心才又溫暖起來,這種感情是如此的清晰強烈。

這是毋庸置疑的啊!可是他呢?她不知道他的感覺,是否也如她一般強烈。

唐少珩,有時候是讓她觸模不到的天使……

「重新來一次吧。」兩額相抵,他捧著她的臉,春風滿面的道︰「歡迎來找我,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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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迷離再次來到「黑白歡喜樓」,上回自己糊里糊涂,不但沒將他帶回去,連自己回到唐家,老夫人詢問什麼也是一問三不知。

他既然這麼喜歡讓她一次又一次的造訪?但回到唐家才能有更多見面的機會,不是嗎?

有些無趣的嘆了口氣,她按照上次的路線逕自走去,可還沒走到一樓的住宅,便因瞅見公寓大廳的情景而怔愣住。

她看見唐少珩正在跟一名身材修長高挑,一頭短發看起來率性的小姐聊天。那個女孩子的談吐跟氣質跟唐少珩非常相似!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

她忽然有種無法融入的距離感,仿佛自己加入就是種突兀,會破壞他們之間暢快的談笑。

對啊,她到底具備什麼?

好像什麼都沒有,大學輟學、也沒有特別的才能,唐少爺還說,管家的工作屬性其實跟女僕沒太大差別。

重要的是,這些都是他所賦予她的!她覺得有點自卑……簡迷離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前方相談甚歡的兩人。

「簡?」

唐少珩很快便察覺到她的存在,意識到她衡量的眼神後愣了一愣,不由看了眼與他對談的韓蕊希。

隨後意味深長的笑了……

簡迷離心想,今年已經二十二歲了。遇見他時是襯衫、牛仔褲,清湯掛面的學生樣,接著在南投過了一年不識人間煙火的日子。

進入唐家,服裝只有黑、白、灰三色,樣式一成不變,忽然看到韓蕊希這樣有特色的人,覺得很新鮮吧!

「我又來了。」她走上前,說這句話的語氣平靜中帶著些微無奈,其實她也不想這樣叨擾他,迫于無奈而已。

「女乃女乃又讓你來帶我回去?」真是不死心啊,女乃女乃怎能認定她能將他帶回去呢?

簡迷離也不答話,只是看向一旁淡笑不語的韓蕊希,真的好像,跟唐少爺的感覺、氣質好像!

「簡,你在看什麼?」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神。

「你不是要找我,我在這啊!」唐少爺扳過她的臉,直到她的眼中只有他一個人,才滿意的松開手微笑。

「我知道你在這。」她有些不快的瞄了他一眼。

說完,眼珠子又滴溜溜的看向具有中性氣質的大美人——韓大醫師!

唐少珩揚了揚眉,也瞥向巧笑倩兮的韓蕊希,他承認韓醫生有種特別的氣質,但真的有如此迷人到男女通殺嗎?

簡小姐從來沒有這樣留意過一個人,連他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待遇。

「你好。」簡迷離先開口跟韓蕊希打招呼,同時看了一旁的唐少珩。

「二少爺,你不介紹一下嗎?」

「你這麼想認識她?」唐少珩饒富興味的問道,見她的眼神不太善意的掃過來,才失笑開口道︰「她是長崎醫院最優秀的醫師——韓蕊希。」說完,便有趣的看著簡迷離。

「這位,是我老家的管家小姐,簡迷離。」

「你好。」韓蕊希朝她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跟唐少珩之間轉了一凰,笑了笑。

原來他早就私藏了一朵清冷之花……

「原來你還有老家。」韓蕊希笑望著他。

「你在暗諷我?」唐少珩留心著簡迷離,有點不滿她的注意力,竟一直放在韓醫生身上。

「因為你很神秘阿,向來不透露自己的事。」韓蕊希剛說完,外面便傳來一道喇叭長鳴聲。

她向簡迷離伸出手,笑道︰「不好意思,我要先離開了,下次若再見面,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好。」簡迷離快速的伸出手與她交握,熱切的態度讓某位少爺看了百思不得其解,還頗有些吃味。

韓蕊希離開後,她的目光也一直尾隨而去,連人影都看不到了,還收不回引頸而望的眼神。

「簡,她有這麼好看嗎?」耳邊突然傳來低語聲,她嚇了一跳,立即回過神。

「什麼?」關好不好看什麼事?

「韓醫生這麼吸引你?」

「你不覺得你們很像嗎?」她立刻回答,沒有一點猶豫,聲音平穩的說道。「不覺得你們有相同的味道?」她聞得到啊,附著在唐少珩身上,多年前就聞得清清楚楚的那種味道。

還在深思的她,沒有察覺唐少珩眼中一閃而過的愕然跟驚訝。

他一直認為這位小姐沒心沒肝,即便自己在她身邊,都有可能被當成空氣,更別說揣摩他的心思了。

此時她卻跟他講氣質?味道?這種匪夷所思的東西,是因為她對他有深入的研究嗎?他似乎該為此感到欣慰和高興。

「你看她看得這樣入迷,是在研究我跟她之間的共同點?」唐少珩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正經,好像她的答案對他很重要。

「是啊。」可簡小姐很輕易就給了答案,容易到一點深思熟慮的過程都沒有。

這麼簡單的答案,用得著想嗎?他看上去頗為認真的表情,讓她有些不明所以。

「簡,你的感覺變敏銳了,兩年前你可不會這樣說。」

「總會有些改變的,都兩年了,而且你不在唐家的時間,大少爺和三少爺讓我感受到很多東西。」

簡迷離意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她是故意這樣說的,自己總不能在他面前當一輩子的笨蛋!

為了避免他受到太大的刺激,她還好心加上了三少爺唐少余。

「以前……並不覺得你跟大哥他們的感情有這麼好。」唐少珩不動聲色、似笑非笑的表情讓她心思輾轉。

「你離開後自然就變好了。」她瞥了他一眼。「導演不在,演員決定自己寫劇本。」

她想逗弄這位天使!他太自信、太自以為是,她要挫挫他的銳氣,同時讓他反省兩年前的所作所為!

「是嗎?」他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微垂的眼瞼蓋住一閃而過的黑暗情緒。

「二少爺,你打算什麼時候跟我回去?老夫人等著我覆命。」

唐少珩揚起臉,又是一張溫文爾雅的面孔,細看之下會發現眼中有一絲狡黠。

「下個禮拜六,『帝昊』的傅總裁會舉辦一個酒會,你隨我出席,我再考慮跟你回去。」

暗唯西那張烏鴉嘴,難不成「日久生情」這種壞事真被他說中了?還是說,親愛的魚兒放出去太久,早該收線了?

「二少爺,你還記得第一次帶我參加舞會的情景嗎?」簡迷離瞧著他一派悠閑的樣子,也笑了笑。

「把我晾在一邊後,你就自己逍遙去了,好在我這個人隨遇而安。」她平穩的陳述,並沒有抱怨的口氣。

唐少珩禁不住有些失笑,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些事,不過她的下一句話,就沒這麼好笑了。

「而且,如果是帝昊傅總裁的酒會,那麼大少爺也會去,之前我已經答應陪他一起出席了。」

唐少珩的笑容僵了僵,愣了一下,目光銳利的盯著她,卻見她有條不紊的跟他行了個禮。

「那麼,二少爺如果想好什麼時候要跟我回去,再通知我,我先告辭了。」

她離開得了無牽掛,後方凝視她的目光深邃幽暗,唐少珩一動也不動的站在那兒,片刻後才莫名笑開,轉身離去。

開什麼玩笑,本來就是他的,如今他當然要來收復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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