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心動不可思議 第八章

星期六早上八點整,羅青彥趨車按著地址拐進夏桐家的巷子。他謹慎地看著門牌號碼,緩緩前移。

當他看見夏桐臭著臉坐在自家門前的台階上,著實松了口氣。

雖然昨天強勢地告知今天的旅游計劃,並幸運地從她姊姊那兒得到她的地址及家里電話,但對于她是否會乖乖配合,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停在她面前,下車接過她手上的紅色旅行袋。「早安。」

夏桐沒好氣地看他一眼,不想承認穿著隻果綠polo衫和卡其色長褲的他看起來神清氣爽帥呆了。

他替她打開門,看著她一言不發地坐進車里,然後自己也迅速上車。

車子一離開小巷子,就緩緩加速往羅青彥公司的方向駛去。

「我還以為會等很久。」他謹慎地看她一眼。不知道此時和她說話會不會被炸得一身灰?

「你都威脅我若不準時就按喇叭直到我出現為止,我怎敢不從?你不要臉,我還要做人。」她沒好氣道。

「按喇叭?我不記得自己這麼說過。」他皺眉道。

「你沒說?」夏桐放開交抱的手轉頭看他,腦里迅速理解一切。「好哇!黎雪湖你竟然假傳聖旨,看我回去怎麼修理你!」

羅青彥好笑地看她一眼。「看起來你們姊妹感情不好。」

「你才跟你的兄弟姊妹感情不好。」夏桐反唇相稽。

羅青彥停頓了一下,才說︰「我沒有兄弟姊妹。」

夏桐倏地停止所有動作,包括呼吸。她只能呆愣愣地看著他。

羅青彥快速瞥她一眼。「順便一提,我也沒有父母。」他呼出肺里的氣。「我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他試圖打趣道,但沒成功。

夏桐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很抱歉,我不該那樣說。」她吞了吞口水。「你是孤兒?」

「沒那麼曲折離奇。我知道爸爸媽媽是誰,在我十歲之前他們都還在。他們只是……過世了。」他或許沒察覺自己的聲音變得又平又硬。夏桐能體會他說出這些事時,心里被包覆卻不曾消失的傷痛。

「我很難過。」

「不需要。」他發覺自己答得太快,聲音也太尖,清了清喉嚨,又說︰「逝者已矣,那些都過去了。」

夏桐低下頭,抿嘴不語。良久,兩人之間只有冷氣運作的微微聲響。「在我國二要升國三那年的暑假,我媽媽也過世了。」

他轉頭看她,她的側臉平靜疏遠,有種似曾相識的哀傷與堅強,他常常在鏡里看到相同的表情。

她抬頭和他的視線接觸,某種神秘的力量連結了兩人的心。在那一刻,他們靠得好近,比擁抱還親密,還令人心動。

不需要再多說什麼,其他的話都是多余。淡淡一句,彼此就能了解並體會對方曾有的遭遇及感覺。

不一會兒,他們和羅青彥的同事會合。夏桐拋開心里的不愉快,不管是羅青彥霸道地替她報名,還是雪湖故意設計讓她參加旅游,既然人都來了,就應該親善地面對他的同事,放開心享受接下來的旅程。秘書辛棣跑來和她寒暄,將她的先生及兩個孩子介紹給她認識,然後主動把她介紹給幾個親切好相處的同事。

令夏桐松口氣的是辛棣介紹她時,是以「Artemis」的人才專員身分,而非羅青彥的女朋友。在她心里,她還沒為這新身分做好心理準備。

今天一同出游的都是和羅青彥較要好、有交集的目部門人員,約有三、四十人,而且大多是男生。大家看到多了個單身女生出現,還長得美麗可人,紛紛大獻殷勤。

等羅青彥放好兩人的行李袋,下車想帶她趁出發前去買早餐時,她已被一群男同事團團圍住了。

「我就說她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女吧!你居然有眼無珠了六個月。」辛棣幸災樂禍地在他身旁嘲諷道。

羅青彥沒好氣地賞她一個白眼,連忙趕上前去宣示自己的主權。當他霸道地拉著夏桐走向便利商店時,所有男生發出噓聲。他回頭狠狠瞪了一眼,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去搬東西。」一聲令下,大家立刻鳥獸散,去幫忙搬到日月潭露營烤肉的用具。

夏桐好笑地望著他。「好有威嚴哦。你都這麼帶領部屬的嗎?」

他沒答腔。前往目的地的一路上,夏恫好心情地和辛棣的兒子說說笑笑,也不時接受許多男生請她的零食。到了日月潭,她座位前的置物袋已塞滿了各種零食及三瓶飲料了。

相較她的好心情,羅青彥則寒著一張臉,像守護寶藏的獵犬般瞪視每個前來獻貢的男同事。

雖然他凌厲的目光讓人害怕,但還是沒能阻止大家一窺夏桐面貌的好奇心。其實,在經過上車前那一吼之後,大家心里明白羅青彥和夏桐的關系,可是難得看到一向冷靜嚴厲的羅經理,竟也會吃醋、嫉妒地露出凡人表情,眾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去捋虎須。

中午,他們先到水社的餐廳吃午餐,然後沿途游覽文武廟、孔雀園。到了下午三點,他們到達德化社碼頭。由于他們預定的場地車子無法進入,所以在德化社碼頭搭乘接駁游艇抵達目的地。

一抵達營地,一群大男生就開始動手向營區領取裝備來搭帳篷。至于女孩子,在辛棣的指揮下開始準備烤肉用具及食材。

羅青彥平日雖然嚴厲不苟言笑,但他與同事們的互動良好,看得出大家都以他為首,听從他的領導,協助營區的工作人員搭帳篷、接下生火工作。

夏桐雖是第一次和他們見面,卻不覺得生疏,也有可能是這輕松自在的氣氛讓所有人卸下平時的心防,所以相處起來特別自在吧!

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他們的烤肉色香味美,尤其是辛棣與夏桐負責的蛤及魚下巴最受歡迎。每個人都吃得盡興、也玩得盡興。

約莫八點,所有人都吃出了一顆小圓肚,先前旺盛的炭火只剩余燼,還剩幾個嘴饞的人靠著溫火一邊烤玉米、地瓜,一邊天南地北地聊著。營地中央,小孩子在幾個大男生的帶領下玩起游戲。

夏桐看見羅青彥緩緩向她走來,心跳漸漸加速。整個晚上,兩人聊得不多,他們都忙著別把食物烤焦,也忙著和大伙聊天。只除了幾次他拿男生組烤的牛小排給她嘗嘗,她則回報以香酥新鮮的魚下巴及花枝,彼此有機會說話之外,其余時間都被別人瓜分掉了。

「你有吃飽嗎?」

「有,我想我連一顆玉米粒都吞不下了。」她笑答。

「要不要去洗手間?」

「好啊。」她起身,跟著他走到營區旁的洗手間。

解決生理問題,稍稍整理儀容後,她看見羅青彥手上摟著紅色外套,站在不遠處等她。她笑著走近。

「走吧!」

「去哪兒?」

「去散步。」他答。夏桐發覺他自然地牽著她的手,往營區旁一條幽暗的小徑走去。

他們沒有說話,靜靜地走在夜色中的山間小徑,不一會兒,營地的人聲、笑聲變得模糊不清,反而是潭水拍打岸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腳下的路突然變得有些陡,幸好羅青彥緊緊牽著她的手,並不時回頭看著她,夏桐才沒摔倒。當坡度變緩,眼前的景致豁然開朗。

遠處的山隱在夜色之中,日月潭的潭水也深黝難辨,三分之二圓的月亮照亮了部分的潭水,銀白色波浪淺淺地翻起,猶如黑色天鵝絨布上打翻了的碎鑽,神秘迷人,美得令人屏息凝神。

微微的風從潭心吹來,帶來一絲涼意。滿天星斗因為沒有光害而更加耀眼地閃爍著。

她任由他牽著,走近潭邊,踱上營區用木材搭建的小小碼頭。木制碼頭長長地伸向潭水,听著潭水溫柔地在四周拍打、翻涌,讓人覺得平靜寧和。

他們在盡頭坐下,被潭水包圍的神秘感讓他們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兩人靜靜地品嘗這一刻。

「謝謝你帶我來。」她輕輕開口。她今天的確玩得很開心,每個人都待她很好,她也和他們相處愉快。

羅青彥輕笑一聲。「不怪我自作主張強迫你來了嗎?」

雖然在黑暗的夜色中,他可能看不見,她還是瞠他一眼。

「想得美,你擅自作主、問也不問一聲就把我拉來,這條罪是不能原諒的。不過,看在我玩得那麼高興的分上……就饒了你這一回吧!」

他仰天大笑,愉悅的笑聲感染了她,她也在夜色中滑開笑容。

「謝謝驢小姐的不殺之恩。」他打趣道。

「嘿,沒禮貌,什麼驢小姐,你才是豬先生哩!」她捶了他的肩膀一下,感覺他結實的臂膀縮起,讓她意識到兩人多麼親近。

和他這樣輕松愉快的笑鬧相處,感覺熟悉得好像已是相戀多年的戀人。其實,兩人真正有互動、開始非公事化的關系不過是最近的事,為什麼她這麼快就熟稔和他在一起的感覺?

或許真的如雪湖說的,在她心深處若真不喜歡他,就不會允許他一再跨越界線,也不會讓自己隨他起舞,更不會讓他一親芳澤。

所以,她其實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的那一種。

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羅青彥望著她的眼神也逐漸變得濃烈。他伸手圈住她,將她摟進自己懷中,同時往下覆蓋她的唇。

清新的薄荷味在兩人鼻間散開。他剛才一定也接受了辛棣大兒子貢獻的口香糖。她模糊地想。感覺他熾熱的舌探入她的口尋著她的,觸電般的麻痹感在背脊散開,爬滿四肢百骸。

她倒在他胸前,軟軟地枕在他有力的臂彎,馴服地任由他的嘴一遍又一遍地吸吮她嘴里的香蜜,仿佛饑渴的旅人掬飲甘泉般,永遠都要不夠。飲得越多,越是加深他體內的渴望。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終于停下親吻,夏桐的腦袋糊成一片,耳邊嗡嗡作響的淨是她如雷的心跳聲和澎湃激昂的聲響。她無力地攀附著他,全身著火地偎近他如火爐的懷中。

她終于找到聲音。「你總是這樣吻女孩子嗎?」

「嗯?」他的沙啞粗獷,想必也同樣被折磨得發不出聲音。

「如此迫不及待、急切又狂野。」

他睜開眼,眸中狂亂的風暴深深震懾了她。

他喑啞地低笑。「因為我怕你會逃走啊。我提出交往,你拒絕;我想追求,你也說不。如果不采取非常手段,你只會一直搖頭說不。」

她想起那次她對他連聲說不的景象,不禁也莞爾而笑。

「那是因為你太突然了。上一秒,我們還只是公事上的羅先生、黎小姐地稱呼彼此,我搶著要你給時間游說你跳槽,你巴不得把我甩到外太空;下一秒,你忽然覺得我可愛,想跟我交往。我想任何正常的女孩子都會被你嚇到吧?」

他也笑了。「是嗎?那如果我慢慢接近、一步一步來,你就會答應嘍?」

她抬起頭,不敢相信地瞅著他。「你在跟我談判嗎?羅青彥,不要用職場那套來刺探我。」

他大笑出聲。「我沒有,是你太敏感了。」

「最好是。」

他又將她拉回懷里。他喜歡抱著她的感覺,喜歡她偎著他、貼著他,將她實在地摟著,讓她身上那股幽暗飄忽的香味隱隱約約地挑逗他所有的感官。他把鼻子埋入她雪白的頸子里,用唇感受她滑女敕的肌膚。

她輕聲嘆息。「老實說,我真不懂你的態度為何會一百八十度改變。你到底……為什麼跟我交往?」

他一邊將她摟得更緊,一邊在她耳邊低喃︰「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想。」她微微推著他的胸抬頭看他,眸中濕潤的之潮令他的呼吸一窒。

「想听實話還是假話?」

她的臉倏地拉下,全身繃緊。「還有假話?」

他露齒一笑。「有啊!假話就是你的美麗深深打動我,瞬間天地變色,我的心已被你俘虜——」

夏桐故作凶狠地撾他。「這叫什麼假話?這叫屁話!」

兩人又笑又鬧了一陣,他好不容易才抓住她的雙手,再度將她困在懷中。他自然地低頭親親她的鼻子,然後又無法自拔地親吻其他地方,她的額、眉、眼,臉頰,最後才是她的唇。

夏桐心里漲滿幸福的感覺,她把臉埋入他的胸前,汲取他的溫暖。

「那實話呢?」她的聲音因為埋在胸前變得有些悶悶的。

他的手在她的背部來回地撫模,低頭親吻她的頸項。「我怕你听完會說我膚淺。我想跟你交往,完全是因為你燃起我的。」

她又是渾身一僵,搞不清他所言是真是假,但她仍在他懷中不動。他一邊有技巧地她的背,有時捏捏她的肩膀、脖子。

「上一秒,你只是一只惹人煩的小蜜蜂;下一秒,你渾圓緊實的臀部吸引我所有的注意,勾起了前所未有的,我差點當場就撲到你身上去。」他的手仿佛要驗證他所說非假,誘惑地滑下腰部,托住她一側的。

夏桐感到全身一熱。他的手所到之處燃起另一把火,同時想起幾個星期前的那個下午,她遺失襯衫扣子而趴在地上找,他進來嚇了她一跳。當時她覺得他眼神有異,沒想到……她難為情地臉紅。

「自此之後,我每晚都被你折磨著。」他吻著她的太陽穴低喃。「你讓我欲火焚身,像個十幾歲的小伙子,每天只想著赤果果的你,以及幻想以各種不同的姿態和你的畫面。」

她又嬌又嗔地睞著他,羞惱地伸手搗住他的嘴。「大!」

「你難道從沒幻想過?」

她舌忝舌忝唇,搖頭。「我又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又該怎麼幻想?」

他申吟一聲。「不公平,我被你和那些春夢擾得不得安眠,你居然毫無所覺。」他懲罰似地吻吮她柔女敕的頸子,引得她全身一顫。

「羅青彥,你——」她嚇一跳,可是卻又對他的吻所帶來的酥麻感著迷。

「叫我青彥。」他說,伸出舌像要撫慰他造成的痕跡地舌忝了舌忝方才吻吮的地方。

一股麻熱迅速從他的唇熨貼的地方蔓延開來。她心跳加速,全身無力,任由他在她身上施展魔法。

「想知道我在夢里都是怎麼跟你的嗎?」

她應該搖頭,她想點頭,掙扎讓她動也不動,無助地望著他。

他的眸色在黑夜中顯得神秘誘人,散發著惡魔般的誘惑氣息。他低下頭,在她耳邊低喃。「我想親吻你的全身,探索你每一寸身體的秘密。」

同時,摟著她的手從肩上滑下,手指滑過她細致的鎖骨,然後直轉而下,隔著衣服準確地劃過她的,帶來一陣強烈的快感。她不由自主地輕顫,被他的一言一字和魔法般的手迷住,無法動彈。

「我想看你赤果地躺在我的床上,想盡情地撫模你……」他的手托住她的豐盈輕柔地捏著,拇指不時地輕刷她已然尖挺的。「我還想用嘴吸吮它們,看它們變得又硬又濕的樣子……」

她弓起身體,迎合他的,不知為何,她有股急切感,想拉下他的頭埋進自己的胸前。

「我想看你神秘的三角地帶,想看你的毛發如何包覆著我最向往的天堂……」他灼熱的手一路向下,當他踫到丘陵的邊緣時,她幾乎彈跳而起。他迅速地壓制她,並調整她的坐姿,讓她橫坐在他盤起的腿間,好讓他可以更肆無忌憚地她每一寸地方。

她倒抽口氣,因為他的手掌完全包覆她從未被人踫觸的地方,他用整個掌心描摹她的形狀,灼熱的手掌和涼爽的夜風成完全的對比,沖擊著她的感官。

「我想撥開可愛的毛發,探索你的這里……」他修長的手指邪惡地點了點她的女性入口。

她縮起身體,想夾緊雙腿卻被他制止。他吻住她,一只手溜進她的上衣握住她的,熱吻加深,在兩人的血液中流竄。夏桐不知該期待什麼,只是放任自己听從身體的渴望,回應他的吻。

就在此時,一陣小孩驚喜的叫聲劃破了寧靜神秘的夜。

他們迅速分開,抬頭看向岸邊。似乎是辛棣一家人也找到了這個幽暗、充滿吸引力的小小碼頭。

兩個孩子又叫又笑地蹦跳而來,夏桐隨即滑下他的腿,拉了拉衣服,害怕自己衣衫不整會被人看到。可是她的擔憂是多余的,在墨黑的夜色里,孩子只注意到皎潔的月亮和黝黑的潭水。

水一向具有奇特的吸引力,能撫平萬物的情緒。孩子們完全沒注意到他們,開心地靠近碼頭的邊緣,伸長脖子想看清深不可測的潭水。

辛棣挽著老公朝他們走來。「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孩子們說要探險,而且一看到這個碼頭就興奮得停不下來。」

夏桐因為她的話而害羞臉紅,擔憂辛棣似乎知道兩人剛才的親密舉動。

「不介意和我們分享這可愛的碼頭吧?」辛棣笑道。他們不約而同地搖頭。

辛棣和她老公在狹長碼頭的另一側邊緣坐了下來。夏桐听著羅青彥輕松地回答他們關于碼頭堅不堅固的問題,然後說著這里好美之類的應酬話,寒暄過後,他們靜下來默默品嘗大自然的夜色,四周只剩孩子們的笑聲和說話聲。

羅青彥又摟上她的肩,夏桐微微抗拒,但因為他一句︰「放心,我不會亂來。」才放松地靠在他身上。

「看來我們最好聊些不會害我們丟臉的話題了。」他嘆氣。「我真希望我們今晚是住在飯店里而不是露營,而且最好是我們兩人一間。」

她輕聲笑著。因為他們被分配到不同的帳篷,她和羅青彥的兩個女同事睡一個不怎麼寬敞的帳篷。

「你想得美喔!」

「你難道不想盡快和我單獨在一起嗎?」他低頭輕喃,誘惑的氣息令她呼吸困難。

她當然想。他挑超前所未有的欲念,好奇和美妙的感覺都讓她想一窺男女之間情事的真相,但現在的情況不允許。

「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們又要出糗了。」她輕聲提醒。

「唉!你說的對,我們最好聊點別的,我已經硬得有點難受了。」

他直接的坦白讓她忍不住笑出聲。他真好玩,從沒有人像他這樣,會在她面前吐露這種不合宜的感覺。看他平時冷靜淡漠的模樣,實在很難想像他會說出這種話。

可是,她又知道多少?關于他,她其實了解並不多。她想起早上會合前在他車上曾提及的往事,她突然想知道更多關于他的過去。

「可以告訴我你過去的事嗎?」

「你想知道什麼?」他撥開她被風吹覆在眼前的發絲。

她沉吟半晌,似乎在思索要從哪兒開始。「你為什麼這麼堅持待在『擎天』?我自認為已經開出最優惠的條件了,可是你卻不為所動。是不是因為你的過去或是在『擎天』有你放不下的感情?」

她的敏銳和聰慧令他驚訝,幾乎是一針見血。他想了一下,說︰「你怎麼會這樣想?」

「因為你對我開出的報酬毫不動心,所以我猜想能讓你堅定地留在『擎天』,一定有其他原因。你不像是有把柄握在別人手中,而且也不會任由別人以此相脅,所以我想,留住你的可能是感情因素。」

他驚詫地望著她。「你可以去當偵探了。」

「這只是一點點推理。我的邏輯能力還算不錯。」

「豈止不錯而已,你太謙虛了。」他說,偏著頭,像是在思索要如何開口說話。「你猜得很接近了。我之所以不離開『擎天』,是因為董事長對我有很大的恩情,我之所以能成為今日的我,全是因為他當年的慷慨與仁慈。」

他娓娓地、一五一十地將當初父親因為投資錯誤,犯下挪用公款的大錯,後來發現無法彌補過錯時,和母親相偕自殺,獨留他面對一切的過往道出。夏桐靜靜地聆听著,手不自覺地握著他的,感受到他聲音里的痛苦時輕輕摩挲他的手掌,仿佛想藉此安慰他心靈的傷痛。

她想像著一個十歲的小男孩面臨這場巨變時,所承受的一切都可怕得令人心生不忍。她的心底涌起同情,舍不得那個只有十歲、還只是孩子的小男孩,無法想像他當時得知一切時,是什麼感覺?

幸好,後來董事長黃瑞谷並沒有將過錯轉嫁到這小男孩身上,反而收養他、栽培他長大成人。這樣的恩情就是他堅不離開「擎天」的原因,但夏桐領悟除了不能背叛黃瑞谷的恩情外,還有別的。

「你在贖罪。」她輕聲說,溫柔地注視他的黑眸。「替你的父親所犯的過錯贖罪。」

他再次驚訝她心思的敏銳。她說出了他從未察覺的事實。雖然在心底他隱約明白,自己之所以如此賣力,如此忠誠不渝,除了報答之外還有贖罪之意,但在夏桐點出之前,那一直只是隱而未明,藏在他心底的感覺。

「你不當偵探真是太可惜了。」他打趣道。

她愛憐地伸手攬住他、抱住他。她不知自己為何這麼做,只是順著直覺、感情抱住他。因為他眼里幽深的痛苦和悲傷,觸動了她心里的弦,她情不自禁想將他護在懷里。

忽然,他們的後方傳來震動,夏桐松開手,抬頭一看,辛棣抱著一床睡袋笑盈盈地接近。「我們要回去了,這給你們吧!」

羅青彥笑著接過,看著他們一家人滿足悠閑地走回岸邊。他看看夏桐。

「你累了嗎?要不要回去睡?」

她想起那狹窄的帳篷,搖了搖頭。她比較想跟他在一起。非常想。

「那要不要跟我一起看日出?」

她點頭,笑著看他攤開睡袋,兩人坐進去後,羅青彥穿起他帶來的外套,然後密實地包住坐在他胸前的夏桐。

他們看著星星,听著潭水溫柔地拍打,感受夜風帶著寒意吹拂過臉頰。夏桐心滿意足地嘆息。

這是一個美麗的夜晚,不單是因為日月潭秀麗的美景,也因為身邊這個男人。

因為他,這一切顯得更加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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