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日,秋高氣爽。
「你們很閑?」帶笑的清朗插入,听出來人心情甚好。
「五少,咱們正在捉麻雀。」
「慢慢捉!」看了眼蹲在草叢里捉蛐蛐的六七歲孩童,葉晨沙拉拉嘴角,「要活的。」樂呵呵地找他的萬能大師爺去。
白影消失後,又過了半炷香時辰——「喂,你說這谷里最閑的是誰呀?」
「……」大眼轉了轉,唉!扎著朝天辮的孩童同時轉首望向人影消失的方向,唉!
在這大元朝里,飯後茶余磕牙最多的都知道,淺葉組是個殺人不眨眼、拿人肉當飯吃、拿人血當水喝的地方;葉晨沙成了身長八尺、身寬八尺的大魔頭……咦,一個人長八尺寬八尺,豈不成了四方?唉,管他人怎麼傳呢,鄉野小民的,誰會花金子買凶滅他們的口?
他們以前可是听得津津有味,現在嘛,傳聞還是少信為妙。畢竟,五少實在與大魔頭沾不上邊,根本是個不事生產不懂勞作、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大大——閑人!成天沒事在谷里轉來轉去,要麼坐在黑桐木椅上半睡半醒地听莊管事念經——不,報告月度殺了多少貴人——非常貴重的人頭,個個價值萬金;不然就抱著姐姐撒嬌,那麼大的人哦,居然還賴皮得要人喂著才肯吃飯;再不然就猛咬姐姐的手指,好像多美味似的。
還有還有……唉,這種種事跡不勝枚舉,只怕泡壺茶說上三天四夜也道不盡!
淺葉組的買賣全讓七八十個兄弟三個統領加一個師爺做了,身為谷主的葉晨沙嘛……真的很閑,實在很閑,所以成天盯著他們捉麻雀。哼!哼!哼!
「你哼什麼?」木離花看向弟弟。
「說你笨,你還真笨。」溫不花花賊頭賊腦地看看四周,順便噓了噓兄長的笨性,道,「和莊管事商量商量,讓咱們到秋二統領那兒做事去。」
「干嗎非得到秋二統領那兒?我喜歡秋大統領。」
真是個笨蛋!溫不花花翻翻白眼,恨恨低語︰「我怎麼會有這麼個不開竅的哥哥?」
「你說什麼?」嘀嘀咕咕的!木離花撇了撇嘴,目光盯向不知死活停在草尖的麻雀上。
「喂,你不覺得莊管事那兒就他一人,天天早上起來看見他,晚上撒尿也看見他,好煩啦!」扯動衣袖,溫不花花湊近他咬耳朵。
「那你去了秋二統領那兒,也得早也看晚也看,一樣會煩。」
「哎呀!秋二統領長得雖然好看,咱們去了又不是只看他,不會煩的。」
「為什麼?」木離花不解。
「笨蛋!」溫不花花又恨恨起來,「這谷里,除了、除了秋二統領那兒有漂亮的姐姐,哪兒還有啊?」
天天看著那些男人,就算個個長得不難看,看久了也會很難看。很難看的人看久了會情緒低落,情緒低落會影響練功的進度,進度不夠又要被莊管事罵。而莊管事每次罵他們時,讓他們覺得自己非常難堪——不,難看。谷里人難看,他們也難看。總之,很難看就對了。
秋二統領身後總跟著幾個姐姐,他連名字都打听清楚了,散煙姐姐喜歡扮成男兒樣,破夢姐姐喜愛穿黑衣,釣雪姐姐左腮邊有顆美人紅痔,最好認。秋二統領艷福不淺,天天和女人在一起,難怪長得也陰柔漂亮。如果他也……
「喂,你肚子餓啦?」
「餓什麼?」
「那你干嗎流口水?別吵了,快點捉住那只麻雀。」
「喂,等我啦,哥哥!」
遠遠的回廊邊,立著四道修長的人影。
「如何?」紫袖微拂,一人笑問。
「我要左邊那個。」秋冥語笑了笑,隔空點點木離花。
「小黃花不如給我吧!」夏無響咧咧嘴。他會好好疼愛加教的,小色鬼!
秋凡衣掛起難得的趣笑,不多言語。
鎊人自忖著心事,正盯著捉鳥的兩兄弟,身後突然傳來愉悅的笑問︰「咦,今兒全在這?」
「主人,淺小姐。」
遠遠見兩個小黃辮在草中亂竄,淺葉唇邊含笑,輕飄飄地躍了過去,「我去捉麻雀。」
寵溺的目光盯著飄然的身影,唇角掛著縱容的微笑。眾人不想打擾,正要離去時卻听葉晨沙道︰「你們覺得我笑起來……溫柔嗎?」
「撲!撲!撲!」三人倒地,一人呆若木雞。溫柔?帶著殺機的陰寒之笑也能叫溫柔,那他們豈不是活佛在世?
八目交織對望,四人心嘆。
葉晨沙真的很閑嗎?
秋凡衣追查慶元城冒名之事,中毒遇險,葉晨沙以手下有難主子豈可不管為由,身先士卒跑出谷。危機解決後,順便看了看四周的風光,方慢慢回谷。
秋冥語出師東海,功成而返之際遇上海難,葉晨沙又以手下有難主子豈可偷閑為理,一馬當先跑出谷。找到遇險的冥語後,順道游覽東海美景,坐著灰不啦嘰的烏篷船在海上飄蕩了數日,盡興而歸。
夏無響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得到他的青睞,但事情往往出人意料。葉晨沙好像終于發現有人想殺他,沒事挑釁一二,惹得無響成天黑著臉,就怕人不知道他心情郁悶。
諸如以上事件,但凡白袍男子出現,身前身後總有個絕美女子跟隨,或輕紗掩面,或顧目四盼。
所以啦,葉晨沙一點也不閑,忙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