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緋聞上身 第六章

薛如意像洋女圭女圭一樣坐在椅子上,任由藍彥行的秘書在她臉上涂涂抹抹。

據他的說法,這位叫瑞貝卡的女士是「業余的化妝好手」。

望著她那張細心打扮過的瓜子臉及一旁的那個大化妝箱,薛如意絲毫不懷疑這個紅頭發的法國女人對化妝的確很講究。

「頭抬高。」有著火紅頭發的瑞貝卡正瀕臨脾氣爆發的邊緣。

從剛剛到現在,她已經重復這句話十幾遍了,但是眼前那顆頭總是面朝地板,這樣要她怎麼畫?

「對不起。」薛如意抬起頭來,露出一個不自在的微笑。

一眼瞄見鏡子里伏案忙碌的藍彥行,她又尷尬地想低下頭。

只要一看到他,她的腦袋就會不由自主地回放昨夜的畫面。

記憶里那個吻太過真實,真實到令她頭皮發麻的地步。

時間並沒有沖淡那種真實戚,回憶的次數愈多,那種真實感就愈強烈。

她清楚地記得每一個細節,他的眼他的唇他的手,以及他在她身上引起的反應。現在,即使是這樣望著他,她都可以感覺熟悉的電流在體內竄升。

「小姐,我知道妳很喜歡我們的地板,不過可不可以先抬頭讓我幫妳畫完?」瑞貝卡無奈地伸手抬高她的下巴,準備上唇彩,但是她那因過度緊張而緊抿的唇線令人無從下手。「麻煩妳放輕松,來,嘴唇微張。」

薛如意听話地照做。

「很好,就是這樣。」瑞貝卡滿意地拿起唇筆。「女人準備上口紅的動作最美了,微仰的頭微張的唇,就好象正要索討一個吻一樣。」

她的話就像神奇魔咒一樣,讓室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尷尬起來。

藍彥行放下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來看向鏡子里。

他不得不承認,那樣的姿態的確很像在索討一個吻,而且令人很難拒絕。

他吻過很多個女人,可是沒有一個比她帶給他的震撼大。

她的吻很青澀,沒有欲迎還拒的挑逗勾引,但是那樣單純干淨的吻,卻出乎意料地讓人耽溺沉淪。

薛如意的頭被瑞貝卡的手固定,動彈不得,帶水的杏眼無助地對上鏡子里若有所思的藍色目光,莫名地感到一陣心慌。

突然一張大臉出現在她面前,阻斷了這沉默的目光相對。瑞貝卡瞇著眼打量她的唇,然後冒出一句︰「妳昨天有吃什麼會過敏的東西嗎?」

「沒有。」

「那妳的嘴唇為什麼會腫起來?」

「呃……」這個問題如晴天里響起的霹靂,轟得薛如意雙頰發紅、腦袋發燒,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如果妳不是吃了什麼會過敏的東西的話,那就是……」瑞貝卡懷疑的目光飄向在場唯一的男士。

沒想到平常看起來斯文有禮的小老板,吻起淑女來倒是一點都不紳士。

藍彥行回敬了一記白眼,「妳到底畫完了沒?」

這個身兼他的秘書與他父親的情人雙重角色于一身的女人,擁有數一數二的化妝技術與一等一的長舌。

認識她是他的幸,也是他的不幸。

「你以為我願意嗎?為了要掩飾她的嘴唇發腫,我當然得慢慢畫。」瑞貝卡拉長聲調,不懷好意地嘲諷著︰「要怪就怪那個把人家嘴唇咬腫的家伙好了。」

藍彥行咬了咬牙,他就知道這女人絕對不會輕易放棄消遣他的機會。

「這位阿姨,難道妳就不能閉上嘴安靜地工作嗎?」

「對不起,阿姨喜歡邊聊天邊工作,這樣比較熱鬧。」她跟他杠上了。

這個小混蛋竟然敢叫她阿姨,她也不過虛長他七、八歲而已。

「我投降,求求妳快畫好不好?」藍彥行識時務的高舉雙手。

如果再不認命服輸的話,這個牙尖嘴利的女人不知道還要跟他抬杠抬多久。

「既然你都求我了,那當然沒問題。小姐麻煩妳抬起頭來。」她這個人向來就寬宏大量。

薛如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滿面通紅地抬起頭來,「對不起,麻煩妳了。」

瑞貝卡拿著唇筆替她描畫著唇線,一邊還不忘調侃︰「奇怪了,我不記得我有幫妳上那麼深的腮紅。」

「瑞貝卡!」藍彥行發出無奈地低吼,「妳就不能見好就收嗎?」

她不怕死的對著鏡子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等一下記得教我那幾個字怎麼寫。」然後,繼續回頭在薛如意唇上做最後的修飾潤色。

「我家老頭沒教過妳嗎?」他決定反擊,抬出她的愛人兼天敵。

這位將近四十歲的大姐跟他那早年喪妻、而且年過五十的老爸在一起很多年了,兩個人一直維持著同居關系,目前為止並沒有結婚的打算。

瑞貝卡不是省油的燈,秀眉一挑,給他一記回馬槍︰「他才不教我這個,不過他教過我男人如何能夠吻腫一個女人的嘴唇。」

薛如意听不下去了,她沒辦法像他們一樣輕松地談論一個吻。

「對不起,你們慢慢聊,我去一下洗手間。」她溜下椅子,腳步匆忙地逃向門口,打算找個洞躲起來,來個耳不听為淨。

看著那倉皇離去的背影,藍彥行埋怨著︰「看吧,人跑了,這樣妳滿意了吧?」

「我哪知道她真的臉皮那麼薄?我以為她是裝出來的。」瑞貝卡翻了個白眼。「不過這也不能怪我,這種青隻果根本就不符合你以往的胃口。」

她認識藍彥行這麼多年,根據以往的經驗,他身邊的女人分為兩類,一種是開放大方到不知道什麼叫矜持,另一類是心機深厚到知道什麼時候該裝害羞。

有辦法從愛麗絲手上搶男人的女人絕對不會是簡單的角色,所以她很自然地就把這東方女人歸為第二類。

結果,誰曉得她真的是顆青隻果,不是熟透的紅隻果裝青澀。

「我就不能偶爾好奇,換一下新口味嗎?」她又不是他媽,管得這麼多做什麼?「總之,她不是那種可以像談論天氣一樣談論一個吻的女人,所以拜托妳等一下管好妳的舌頭,行不行?」

瑞貝卡眨了眨眼。

她有沒有听錯?

他的話語間充滿了罕見的保護欲。

她了解這男人;他把她當很好的朋友,而在他的分類里好友的地位高過于身邊的鶯鶯燕燕,所以一直以來他都以一種放縱的態度隨她任意評論著他身邊的女人,甚至有時候還會加入她的評論行列。

這是他頭一次在她面前回護自己的情人,甚至求她收斂言辭。

看來,她有一場好戲可以看了。

她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對他說︰「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換新口味是要冒著上癮的危險的?」不等他回答,她就拿起那件修改好的旗袍往外走,「我把衣服拿去給她換。」

門一開一關,屋子里就只剩下藍彥行一人,抱著她留下的問題陷入沉思。

原本坐在桌緣沉思的藍彥行因听到開門聲而抬起頭。

瑞貝卡的頭從門縫邊探出來,眼角唇邊漾滿神秘的笑意︰「你準備好驗收成果了嗎?」

「嗯。」他點點頭。

「對了,基于朋友道義,我勸你先用手捧住下巴。」

「干嘛?」他皺起眉頭。

原本已經縮回門外的頭又伸回來,「以防它掉下來。」

任何女人在裹上名家設計、涂上流行彩裝後,會發生灰姑娘變身的神奇效果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只不過變身的效果有「神奇」與「很神奇」等程度上的差別。

薛如意身上,這些現代魔法產品的效果是「非常」神奇。

「神經病。」

「信不信由你。」她聳聳肩。

反正她已經事先提醒過他了,如果等一下他的下巴有任何意外,一概與她無關。

瑞貝卡清了清喉嚨,然後以一種晚會主持人的架式,咬文嚼字地介紹著︰「各位先生女士,讓我們歡迎薛小姐為您展示法國時裝才子最新設計的晚宴服……」

門被打開了,不過該上場的女主角卻像釘在地板上的搖頭女圭女圭,苦著一張臉不斷地搖頭,怎麼樣也不肯踏進門。

非常時期要有非常的方法,瑞貝卡當機立斷地撞了女主角一把。

「藍,人交給妳了,我走嘍。」感情戲向來只需要兩個人演,她這種插花性質的電燈泡應該抓準時間退場。

重心不穩的薛如意一個踉蹌,狼狽登場。

如無意外,她應該很快地就會親吻上大理石地板。

她閉上眼,準備從容就義。

一雙厚實溫暖的大手拯救了她。「妳沒事吧?」

「沒、沒事。」

旗袍本身的高叉設計本來就已經讓她感到不自在了,沒想到經過他竟然剪刀一揮,將裙襬下緣從小腿肚往上移動了十幾公分直達膝蓋以上。

她那向來都躲在牛仔褲里的雙腿非常不習慣這樣的拋頭露面。

她低著頭,雙手忙碌的拉扯著裙襬,希望把它拉長一點。

藍彥行伸手抓住她的手,沉默地搖搖頭,然後緩慢地把她從頭打量到腳。

她很美。

原本干淨單純的大女生轉眼間成為神秘誘人的小女人。

時裝與彩妝營造出來的成熟嫵媚與她本身所表現的天真羞怯達成某種奇妙的平衡,激發出一種難以抵擋的吸引力,牢牢地抓住他人的目光。

他沉默的凝視讓薛如意感到不自在,她扭動著雙手,「手還我。」

他搖搖頭,「除非妳保證不再去拉裙子。」

她看著裙襬底下露出那截雪白大腿,囁嚅地說︰「可是你不覺得這裙子太短了一點嗎?」

「不會。」純男性的欣賞目光在她露出來的玉腿上游移。「妳有一雙很美的腿,藏起來太可惜。」

對于他們這種以追逐美麗為職業的人來說,漂亮的東西向來就適合展示,不適合藏匿。

她咬著下唇,咕噥著︰「這世上美腿多得是,不差我這雙。」

「有道理。」藍彥行伸手撫著下巴陷入沉思。

黑絨裙襬下那雙光潔玉腿很美沒有錯,不過稍嫌單調了點。到時候晚宴上會出現的美腿一定不只她這一雙,要怎樣才能在眾多美腿中月兌穎而出,這是個重要的課題。「不知道我在上面加點東西,感覺會不會好一點。」

「嗯。」薛如意以為他大發善心,打算要在她腿上多加塊布料,自然毫無異議地投贊成票。

藍彥行搬來一個矮凳,坐到她面前,然後拍拍自己的大腿說︰「把右腳跨上來。」

「你要干嘛?」她緊緊地壓緊裙襬。

!她如果把腳跨那麼高,不只更多面積的雪白大腿得示眾,里頭的貼身小褲說不定還正好落入他視線。

「不用擔心,我不會對小碎花產生沖動的。」他低下頭,掩飾唇邊那抹壞壞的笑容。

轟!一听到這話,薛如意頓時覺得晴天霹靂打在自己身上。

「原來你昨天什麼都看到了!」

還虧她為了藏匿那些「內在美」費盡苦心。

「不要臉!」她憤然地踢了他一腳。

這一踢倒順了藍彥行的意,他飛快地抓住她的腳,然後把那只雪白玉腿抬到自己的大腿上牢牢地固定住。

「你到底要做什麼?!」她想要抽腿,卻掙不月兌箝制。他的手掌有如發燙的烙鐵黏附在她的腳踝上,傳來炙人的熱氣。

「妳等一下就知道了。」

他抓過瑞貝卡忘記帶走的化妝箱,掏出粉底液開始往她腿上均勻涂抹。

打完底,他拿著上腮紅及眼影的筆刷,沾了化妝品就往上頭畫。

手指和刷子所造成怪異的麻癢感,讓薛如意不敢妄動。

她只能張大了眼楮,沉默地緊盯著那只在她腿上「胡作非為」的大手。

他的手從她的腳踝出發,經過小腿肚,爬上膝蓋,一直不停地往前攻城掠地。

隨著陷落的區域逐漸一步一步地往上移,她的呼吸愈來愈急促。

最後當他的手準備爬上她的大腿時,她開始掙扎。

「別動,等一下畫壞了我可不管。」藍彥行抬頭瞪了她一眼。

他剛剛的確是說過他不會對小碎花發動攻擊,但是他不保證不會因為她雪白柔膩的大腿而意亂情迷。

她現在任何一個舉動都有可能激發他身體的渴望。

他拿起一管唇膏,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嫣紅唇彩在雪白的肌膚上泛出極端誘人的色澤,他深深地吸進一口氣,平復內心的波濤洶涌。

薛如意咬著下唇,目光像要燒穿那只在她大腿上步步進逼的手。

她應該要尖叫,可是他手掌上傳來的熱力從她的大腿入侵,燒糊了她全身上下的反應細胞,讓她的腦袋陷入全面的癱瘓狀態。

她全身上下大概就只剩下心髒還在運作。

但是這個器官大概也很快就要因跳動過快,而陷入當機的狀態。

終于,藍彥行蓋上唇膏的蓋子,結束了這個對彼此而言都是折磨的彩繪工作。

「好了!」

這句話仿佛解除了咒語,薛如意飛快遞抽回自己的腿,尷尬地轉身就跑。

「別跑,一流汗就白畫了。」他飛快地伸手拉住她,「難道妳想再畫一次嗎?」

逃跑的動作緊急煞車,瞬間定格。

她當然不想再來一次,她的心髒沒有強壯到承受得起二度虐待。

藍彥行把她帶到一面穿衣鏡前面,讓她看成果。

鏡子的影像告訴她,她的右腳上長了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

綠色的睫從她的右足踝向上婉蜒,寬大的荷葉出現在小腿肚及膝蓋上。花睫及荷葉誘使目光順著它們的生長方向往上探尋。

碧綠的花睫最終隱沒在黑天鵝絨的裙襬下。

他在她耳邊哄誘著︰「妳試著走幾步看看。」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試著向前走了幾步。

步履移動間,裙襬的開叉處透露了碧綠的睫葉所指向的秘密--一朵紅艷艷的的半開蓮花。

「喜歡嗎?」一雙結實的手臂圈上她的腰,帶著胡渣的唇在她的頸與耳之間流連忘返。

她背上的雞皮疙瘩像是受到召喚一樣,全數跑出來列隊報數。

這真的太慘了!

原本以為經過昨天的火辣香吻及剛剛那場近乎挑逗彩繪的洗禮,她的臉皮及心髒已經浴火重生,面對這種摟摟抱抱的小兒科已經不會再臉紅心跳。

結果情況並沒有獲得改善,臉照樣紅,心跳照樣超速。

沒改善就算了,甚至還有臉更紅,心跳更快,外加全身無力的趨勢。

唉,這樣長久下去會不會造成健康問題?

「嗯。」她伸手阻止他的唇繼續折磨她白皙的頸項,雙眉因為不解而蹙起。

「不過我發現一件事情……」

「什麼事?」

「你不覺得這朵美麗的花反而會把更多目光往我腿上聚集嗎?」她下意識的重復這兩天一直在做的一個動作--拉裙襬。

「這樣不好嗎?」

藍彥行帶著笑意,把她轉過來面對自己,順手把那雙對裙襬長度很有意見的雪白玉臂圈進手臂與胸膛間的狹小領地。

「當然不好。」她的腿會害羞,禁不超人家行注目禮。「我們要去參加晚宴,衣著不是應該要保守一點比較好嗎?」

「我跟妳保證,妳不會是今晚唯一一個裙子短過膝蓋以上的女人。」今年流行的裙子長度最長到膝蓋,所以她不用擔心沒有同伴。

「她們是她們,我是我。」

這種展示美麗雙腿的工作,還是交給其它生性大方的美女來做就好。

她實在是做不來。

每個人都盯著她光潔雙腿看的感覺,跟沒穿衣服沒兩樣。

「妳的確跟她們不是同類。」藍彥行抬起她的下巴。

瑞貝卡剛剛對他說的話並沒有錯,隨便換口味是要冒著上癮的危險的。

向來他都只接觸某種固定類型的女人,那種成熟世故、談起感情喜歡玩策略戰的女人。因為對他來說這類女人很安全,他可以隨意說放手就放手,絕對不會有上癮的危險。

而面對薛如意這種感情生澀又個性率直的女人,他是否一樣具有抗體?

「所以,現在該怎麼辦?」他打趣地說。「我看我帶一箱眼罩去遮住大家的眼楮好了。」

這個無厘頭的建議勾起了薛如意的微笑。「我個人認為你直接遮住我的腿比較方便。」

甜美的笑靨讓人有咬一口的沖動。他的額頭抵上她的,以親昵的語調包裹著霸道的要求︰「不行,這樣我就看不到了。」

他承認,到目前為止他似乎對她沒有任何抗體存在。

不過,他決定不讓這個問題困擾自己。

或許他的迷戀只是來自更換口味的新鮮感,最後時間會改變一切的,等到新鮮感一過,他就會感到膩煩,抗體就會自然而然的產生。

而在抗體產生前,他決定好好地享受這一時的意亂情迷,先一口吞掉那個甜蜜的微笑再說。

突然間有一只手掌冒了出來,阻止唇與唇的接觸。

「先生小姐麻煩克制一下。」為了取回化妝箱去而復返的瑞貝卡雙手環胸,無奈的目光在面前那對後天形成的「連體嬰」身上移動著。「那個口紅我好不容易才畫好,不要隨便毀了它行不行?」

「妳來得剛好。」藍彥行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如陽光般燦爛。「我對這個唇膏的顏色很不滿意。」

說完,在現場兩位女士的訝異目光中,他毫無顧忌地吻住了面前的紅唇。

不久後,一臉驚訝的薛如意被推到瑞貝卡眼前。褪去口紅的粉色雙唇,因為剛剛那個吻而微張喘氣。

「親愛的瑞貝卡,這一次麻煩妳換個淡一點的顏色。」

瑞貝卡愣愣地盯著他扔過來的口紅,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男人換了胃口之後,也吃壞腦袋了嗎?

司機將出租禮車停在大門口,藍彥行轉頭提醒即將上戰場的女烈士,她還有臨陣月兌逃的機會。

「如果後悔想逃命就要趁現在。」一旦下了車,就只能勇往直前,再無退路。

薛如意觀察著車外氣派的建築。

她今晚的戰場就在那里面,而敵人就是那些穿著入時的賓客。

既然已經到了戰場邊,哪有不戰而退的道理。

「如果等一下她們有人要扁我的話,記得要出手救我。」

她閉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毅然決然地拉開車門,跨出修長的玉腿。

原本充斥四周的熱鬧寒喧瞬間消音,所有人的目光有志一同地聚集在她身上,偵測著她的來歷。

那是誰?

一波耳語慢慢地四下擴散,人們彼此詢問著對方知不知道這位陌生的美女是何來歷。

而當另外一邊的車門被打開,陌生美女的男伴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眾所關切的問題有了答案。

那個女人就是搶走藍彥行的狐狸精。

新的耳語開始在口耳間流傳,眾人原本探測的目光轉為輕蔑與撻伐。

薛如意可以感覺到他們正以目光對她施以凌遲,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她身上大概早已千瘡百孔。

不過她不能就這樣認輸,如果她連這種無言的指責都沒辦法承受,等一下怎麼受得起唇槍舌劍的言語攻擊。

她挺直了背脊,抬高了下巴,搬出這輩子所有的驕傲來自我武裝。

「很好,就是這樣。」熟悉的臂膀環上她腰際,適時地提供了她更多的勇氣。

藍彥行風度翩翩地摟著她,穿過惡意的目光耳語,踏上通往大門的階梯。

耳語聲再度停頓,眾人的目光往另一個方向聚集。

人群如摩西分開紅海一樣自動地分隔兩邊站立,淨空的信道彼端站著一群艷光四射的娘子軍,而站在中間、享有眾星拱月優勢的女人,正是敵軍主帥愛麗絲。

斑挑豐滿的體態,搭配上名家剪裁的黑色小禮服,營造出雍容華貴的形象。一頭金發以繁復的花武編結纏繞于頭頂,裝飾用的珍珠小皇冠明白地提醒大眾,誰才是巴黎社交界皇後。

薛如意的眼楮對上她的。

目光的短兵相接,在一片靜寂中擦出電光石火。

扁看這氣勢,明眼人都知道這場社交皇後大戰狐狸精的戰役已經正式開打,想保住小命的閑雜人等最好趕快做好逃生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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