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變化無常,國家動蕩不定,龍家經過幾番沉浮,失勢,得勢,又失勢。
藍非趁著國難開拓家業,大發利市,將藍家產業擴展到全國各地,累積的財物足以讓後世享用三代。
他依然未婚,也依然與龍嘯天保持往來,但自從五年前那一夜的經歷後,這兩個曾贏得青樓薄幸名的男人,都罹患了冷感的癥狀,失去尋花問柳的興趣。
龍嘯天時常在洛陽與京城之間來回跑動,三不五時就向藍非通報他打听到的龍門情勢。
「我三哥說了,那兩個女人被人放出龍門,月兌逃在外,就這幾天的事……」一大早,龍嘯天又跑上門,報告那兩個女人的最新情況。
藍非才起床,坐在桌邊吃早膳,便看見龍嘯天旋風似的來到面前,還以為國內又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
「我已經派人追查她們行走的路線了。」他不疾不徐的回答。
龍嘯天大吃一驚,「你也知道她們的下落?」
「找到了線索。」這些年,藍非也順利的在龍門安置了內應,有搜集情報的通道,特別是有關蒼綠的消息,他從未放松調查。
「你居然沒有告訴我。」
「這不是說了?」
龍嘯天揮揮手,懶得計較藍非的敷衍,繼而蠢蠢欲動的問︰「我們也該出手了吧?」
自從那兩個女人被龍騰飛帶回龍門之後,他與藍非便再也見不到她們的面,只能打听到關于她們的零星消息,知道她們觸犯門規被責罰,知道她們試圖叛離卻失敗,知道她們被囚禁在隱蔽之處,然後音訊全無。
這對他們兩個男人來說,猶如走進迷宮,找不到方向,又月兌不了身,緊抓著單薄的線索,進退不得,如此困苦的過了五年,終于見到一絲曙光。
尤其是龍嘯天,怨念至深,整天想的都是怎麼抓回赤麗,好好的報復她。
雖然身體康復了,但是那個女人在他的心上留下陰影,揮之不去,害他從此對女人提不起勁,這口怨氣,他不出不行。
可是龍門並非他能去的地方,也不曉得赤麗被關在何處,所以只能忍著怨氣,等待時機。
幸好,只等了五年而已。
「確實是時候了。」藍非輕輕一笑,感觸頗多。
與急躁的龍嘯天不同,這五年來,他培養出極佳的耐性,一心一意,十分堅定,即使對蒼綠的思念與日俱增,不可收拾,卻因堅定的情意,更加有自信。
如今的藍非,經過更多歷練,比起五年前,更加成熟穩重,有遠見。
他牢牢的握著那根線,掌握住心中最在意的那個人,不管線的那頭,那人飛得多高、多遠,藏得多深、多隱密,只要時機一到,他有信心,一出手便能緊緊的抓住她。
「主子。」金寶走進來,先朝龍嘯天行了個禮,接著毫不避諱的向藍非稟告,「有新消息,她們去泉州了。」
「是她們?」龍嘯天忙不迭的確認。
藍非點頭,隨即吩咐金寶準備出門事宜。
「她們去那麼偏遠的地方做什麼?」龍嘯天追問。
將最後一口菜吃完,藍非不慌不亂的開口,「跟去看看就知道。」
「你……越來越沉得住氣了,也越來越讓人捉模不透。」龍嘯天審視藍非,心情有些復雜。
藍非這些年來的作為和變化,已超越到一般人無法企及的程度,甚至能以商人的身分幫助他們龍家。
從古至今,商人的地位都是最輕微的,但是藍非始終獲得各方人士的尊敬與認可,誰也不敢小覷他。
「無論如何,我們有相同的目標。」藍非刻意轉移話題。
「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見到赤麗了。」龍嘯天的心情不再復雜,專心一致,摩拳擦掌。
藍非的嘴角微微上揚,「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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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非和龍嘯天立即趕路,披星戴月,風塵僕僕,卻在前往泉州的路上,得到了震撼人心的消息。
不久前,在與同門的惡斗中,蒼綠重傷,赤麗則慘死在對手的凌虐之下。
龍嘯天听說此事,始終不能相信。
藍非心急如焚,根本不敢想象,蒼綠傷得多重?有無性命危險?
他們快馬加鞭,不肯休息,半途中,恰好遇見了運送赤麗的尸體回龍門的一隊人馬。
她的尸體被奇特的道法封鎖在畫有咒文的純白厚布里。
龍嘯天使盡辦法,非要龍門弟子揭開厚布,讓他一睹她的遺容,然而,當赤麗失去生氣的臉龐展露而出時,他反倒驚愕得沒有反應。
藍非顧不得安慰他,趕緊向龍門弟子問了蒼綠的下落。
只是龍門弟子並不曉得重傷的蒼綠去向何方,他們本該將她也帶回龍門,她卻平空消失了。
藍非思索片刻,立即告別六神無主的龍嘯天,獨自上路,繼續趕向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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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後
翠玉山莊是藍家設在泉州城內避寒的住所,藍非兒時曾來此過冬。與北方寒冷的冬季不同,泉州在南方偏遠之地,氣候較暖和。
「主子。」
一群僕人站在山莊大門外,排列整齊,恭迎藍非的到來。
「她呢?在哪?」藍非直接詢問山莊總管。
半路上,他接到密報,重傷的蒼綠已被他在龍門收買的人送到此處。
罷被提拔的年輕總管領著他進入主屋,「我將她安置在房中,目前仍昏迷不醒,送她來的人說她傷勢極重,必須小心調養。」
「請過大夫了?」藍非加快腳步。
總管趕緊跟上,「是的,大夫為她診治過了,交代按時換藥、服藥,調養三、五個月便沒事。」
「送她來的人呢?」
「走了,他說有急事,會再與你聯絡。」
藍非問清楚大概,輕輕走到床邊,揮手讓總管退到門口,等候傳喚。
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人,他狂跳的心髒慢慢的恢復平靜,不自覺的開口,「蒼綠……」
回過神來,他用力咬住下唇,深怕驚擾了她,隨即露出苦澀又滿足的笑容。
總算再見到她了……
蒼綠一頭長發干枯泛黃,臉色蒼白得不自然,即使蓋著厚被,也能看得出她骨瘦如柴。
一種心疼憐惜之情迅速包圍了藍非,自從那年冬天,蒼綠沉入冰冷的湖水中,這種感覺就一直伴隨著他,每次想起她的時候,不斷的刺痛他的心房,提醒他曾經犯下的過失。
這些年來,他始終不想娶妻成親,也許就是在害怕,怕又傷害了另一個女人,但更重要的是,他放不下蒼綠,總是惦記著她。
假如不能安置好她,也許他永遠都無法喜歡上另一個人。
這時,蒼綠緩緩的睜開眼楮。
「你醒了?」藍非開心的坐到床沿。他有好多話想和她說,有好多事情想問她,有好多心結想和她一起解開。
可是她呆呆的,不管他說了什麼,都毫無反應。
藍非急忙又叫人去找大夫,為她檢查,擔心她傷到了腦子。
大夫從城內趕到山莊,還來不及喘口氣,就被抓到蒼綠的身旁,苦著臉望聞問切之後,告訴藍非,她沒事,只是受到驚嚇,靜養一段日子便會恢復正常。
藍非不太相信,看著蒼綠,她的眼中沒有半點光芒,死寂得仿佛丟失了魂魄,這樣的她會恢復正常嗎?
他握住她的手,「大夫,她能听見我說話嗎?」
「可以。」
「她為什麼不回復我?」
「或許她有難言之隱。」大夫遲疑的說。
藍非流露出狐疑的目光,接著下了決心,要試一試蒼綠的底線。
他湊近她,親了親她的臉頰,「感覺得到嗎?」
蒼綠的身體輕微的打顫,雖然不明顯,還是被他發現了,不禁如釋重負。
太好了,她仍有感覺,只是不想理人吧?
「沒事了,蒼綠。」
藍非相信了大夫的說法,她一定經歷了某些可怕的事,嚇壞了,魂不附體,不過在他的保護下,她會恢復康復的。
「你不用再害怕了,我會保護你,今後有我在,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