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七夕情人節還有一個月的時間,這樣的一個看板,悄悄地在台北各處豎立起來,上面寫著︰
尋找我的銀色戀人︰
別忘了七月初七,
我們相約在離天堂最近的地方。
不見不散……
愛你的遠
這樣的看板,矗立在各個人潮匯集的地方,顯目的字體,傳達出濃濃的感情,讓人很難不去注意和動容。
也造成了一股「尋找銀色戀人」的風潮。
自從縱橫集團的總裁——殷遠,在媒體上公布了這個消息,大家都在猜測,到底誰會是他的「銀色戀人」?
媒體也持續性關注這個消息,有計劃的做成系列報導,甚至有演藝經紀公司,還辦起了征選「銀色戀人」的活動。
一時之間,這個城市,被各種有關于「銀色戀人」的耳語充斥著。
每個男人開始猜測,這個「銀色戀人」到底長得是什麼樣?她應該有著月兌俗清靈的面孔,和溫柔婉約的個性,就像夢想中的仙女一樣。
所有的女人也在想象,這個尋找昔日戀人的縱橫集團總裁殷遠,他的痴心和深情,是在現今社會中難能可貴的,就像童話中的白馬王子,永遠深愛著白雪公主,兩人一定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大家也都猜測著,到底哪里才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
應該就是那個第一摩天大樓的頂樓吧!
它八十幾層樓的高度,是台北最高的建築,那里離天空最近,應該就是「最靠近天堂的地方」了吧!
所有想靠情人節提升業績的店家,也推出一系列有關「銀色戀人」的商品,首飾店推出「銀色戀人」對戒,餐廳推出「銀色戀人」套餐,連旅游業者也推出「最靠近天堂的地方——銀人節一日游」這樣的行程。
整個城市沸騰起來。
大家都在等待「銀色戀人」的出現。
七月初七晚上八點五十五分第一摩天大樓頂樓
這里是台北最高的建築,平常就有許多人會到這棟建築的頂樓來看夜景,情人節的今天,頂樓上更是聚集了比平常更多的游客。
當然有一大半是情侶。
「已經八點五十五分了。」
男人將視線瞟了眼腕上名貴的手表,再將視線調回一片燈火閃爍的窗外,臉上冷凝的表情,掩飾不住內心的焦急和期待。
從頂樓望出去,可以看見整個台北市的夜景。
因為黑夜的隱藏,這個城市少了白天都市叢林中,爾虞我詐的殺戮氣息,多了一份朦朧的美感,閃爍的燈火,給了觀看的人,一種「家」的感覺。
但男人一點也沒有心情去欣賞萬家燈火的璀燦絢麗。
他不時的低頭看表,來回梭巡著來往的游客,尋找著那抹熟悉想念的身影。
今天是情人節,在這種充滿濃情蜜意的節日,再加上這個彌漫羅曼蒂克氣息的地方,上樓來觀賞夜景的游客,大多都是雙雙對對的。
而這也顯得落單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尤其是這個渾身散發出冷冽氣質的男人。
男人有著刀刻般的五官,濃密的眉和深邃的眼,特別的是,他的眼楮並不像一般東方人是黑墨色的,深褐色的眼珠,讓他看起來更多了股神秘的味道。薄唇緊緊地根著,也透露出男人堅毅,且不易妥協的個性。
身上穿著黑色的手工西裝,在合身的剪裁下,可以看出衣著底下,有著厚實的胸膛,一雙意大利手工小牛皮皮鞋,更是襯托出男人尊貴不凡的身價。
「咦?!他、他不是那個、那個縱橫財團的總裁——殷遠嗎?」
一名經過的年輕少女,破男人出色的外表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他就是那個‘遠’耶!」
「對耶!電視新聞上的就是他。」
頓時,陣陣的耳語從男人身後不斷傳出,但男人仍然听若未聞,他的心緒早就被一名女子所佔據,再也無暇顧及其他。
沒錯,這個男人,就是縱橫財團的總裁——殷遠,也是看板上署名「遠」的男人。
縱橫財團的迅速崛起是一則傳奇。憑著高超的經營手法,在短短的數年間,即變成為美國前五大企業之一,勢力範圍遍及歐美,觸角包含了金融、電子、科技等領域。
所有的媒體都想一窺縱橫財團背面的秘密,但全都不得其門而入。
只知道這個集團有三位主事者,全部都是東方人,各有各的專長,共通點是都不喜歡跟媒體打交道,更不喜歡曝光。
所以一直以來,沒有任何媒體能夠查得出他們的真實身份、他們竄起的秘訣,更別說是他們的長相了。
可是他們這樣神秘的作風,並不會嚇阻媒體想挖掘秘密的,反而讓他們更加變本加厲,使出各種手段,就為了想得到一些獨家消息,或幾張照片。
幾年下來與媒體的追逐戰,讓他們不勝其優。
直到一個月前,縱橫集團神秘的行事作風,才有了一些轉變。
縱橫集團突然主動召開了一場記者會,宣布要在台灣設立分公司,進行數十億美元的投資計劃。
而這場計劃的主要負責人,就是縱橫集團三位主事者之一的——殷遠。
而這也是殷遠的照片第一次在媒體上曝光。
殷遠的兩位好朋友,也是一起打拼縱橫財團天下的倪雋和夏展翔,對他不顧眾人反對,所決定的這項投資計劃,感到非常的疑惑。
鎊項數據都顯示出,台灣的競爭力正日漸下滑,就算要投資亞洲市場,也可以選擇其他的地點,像是新加坡或韓國。
這個簡單的判斷,對一向商業眼光精準的殷遠來說,不可能會看不出來。
但他還是執意要這樣做。
包反常的是,他竟然主動召開記者會,並願意配合媒體拍照!
甚至還投下鉅資,買下各個媒體最醒目的版面,和所有街頭的廣告牆,做了一個「尋找銀色戀人」的廣告。
這樣大張旗鼓的做事風格,實在不像他平常的個性。
這個殷遠的「銀色戀人」,之前他們都沒有听說過,只知道自從殷遠一年前去了一趟台灣回來後,整個人就變了。
到底是怎樣的轉變,他們並沒有辦法很具體的描述出來,只感覺到殷遠地變得比以往更有「人味」。
臉上的表情多了起來,喜怒哀樂也比較分明。
堡作和賺錢似乎不再像以往那麼重要。
甚至還堅持跟準備要合作的凱恩集團,解除聯姻計劃。
不管凱恩集團董事長的千金派翠西•凱恩小姐,再怎麼死哭活鬧,凱恩集團董事長怎麼的威脅利誘,甚至要撤掉與縱橫財團數百億美金的合作案,他還是執意要這麼做,不管付出多少代價都在所不惜。
這種種作為,實在太不像以前的殷遠了。
面對兩位摯友懷疑的眼神,殷遠只淡淡說了一句︰
「我希望她能看到。」
第一摩天大樓樓頂的音樂鐘,準時發出悅耳的音樂,栩栩如生的玩偶,也跟著音樂搖擺著身體。
殷遠從沉思中回過神來,已經九點了。
不知道她來了沒有?
殷遠回過頭不停地四處張望,想尋找記憶中那抹清麗的身影。
不,她不會不來的,一定是有什麼事耽擱了。
殷遠在遍尋不著後,這樣跟自己說,企圖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和不確定感。
他突然看到前面有個穿著白色衣服,一頭飄逸長發的女孩,那窈窕的背影,像極了一年前的她。
一定就是她了。
殷遠大步向前。
「辛欣,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好久了。」殷遠一把捉住那名女子的手臂,急切的說。
女子受到了驚嚇,轉過頭來一看。「先生,你認錯人了吧!」
「噢!抱歉!」
眼前的女子雖然也有著一頭飄逸的長發,和清秀的外表,卻不是他日夜思念的伊人。
殷遠掩飾不住失望的眼神,轉頭離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等待讓他漸漸失去耐性,也讓他的心開始忐忑不安起來。
「已經九點二十八分了,辛欣怎麼還沒出現呢?」殷遠因為久候多時,有點心浮氣躁。
越來越接近深夜時分了,來摩天大樓頂樓過情人節的情侶們,也陸陸續續地離開,偌大的空間里,只剩下殷遠一個人……
不,在角落里,還有一個圓圓胖胖的影子。
隨著營業時間的結束,殷遠決定放棄等待。原本愉悅期待的心情,經過漫長的等待,早就被失望的情緒所掩蓋。
難道她沒看到那個廣告嗎?
難道她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
還是她根本就只是在欺騙我?
此刻他的心中,全是被辛欣背叛的憤怒。
「哼!女人真的是不可相信的動物。辛欣,算你狠,我總算是認清你的真面目了,我殷遠這次算栽在你手上。」
殷遠掩飾不住心里強烈的挫敗感。
在孤獨多年以後,他以為終于找到一個,可以真心相待的伴侶。她的溫柔,她的善解人意,讓他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有值得追尋把握的美好存在。
沒想到,沒想到竟然換來一場背叛。
「相信你現在一定在某個角落偷笑吧!看,又成功玩弄了一個男人。這筆賬,我一定會跟你算的。」
殷遠決定放棄繼續再等待下去,憤怒掩蓋過他所有的情緒。
他認定辛欣一定不會來了,正當準備要離去的同時,一個圓胖身影擋住了他的去路。
「請、請問,你是殷遠嗎?」女子怯懦地問。
「是又怎樣?少來煩我!」
殷遠看清眼前站著的,是一個身材臃腫的女人,他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只把她當成一個、他在媒體曝光後,突然多出來的無聊崇拜者而已。
女子似乎被殷遠凶狠不耐的態度嚇住了。
「我、我、我是、我是……」女子鼓起勇氣,想要講出自己的意思,卻一直沒有辦法好好地表達。
「不管你是什麼都與我無關,你要找崇拜的偶像,拜托找別人去,別在這里礙著我。」
殷遠不想掩飾,對眼前這個臃腫女子的厭煩。
他一向就是個只喜歡美女的人,龐大的財富和尊貴的地位,讓他要怎樣的女人都有,所以美女地看多了,眼光自然也變高了。
想要上他的床的女人,除了容貌要好,身段更要好,豐胸、細腰、吹彈可破的白皙肌膚,是不可缺少的條件。
眼前這個女子,一百六十三公分的身高,配上少說也有七十公斤的身材,為了掩飾身上的肥肉,只好選擇穿著寬大的衣服。
但這樣反而更顯得像個水桶。暗黃的肌膚,和枯焦的頭發,讓整個人看起來一點朝氣也沒有。這樣外表丑陋的女人,殷遠怎樣都不想再看她一眼。
「我、我……」
我是辛欣,女子想要把這句話完整說出口,卻怎麼也辦不到。
「我告訴你,我沒空、也沒心情在這里跟你閑扯,也不看看你自己長成那副模樣,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一點,沒事就回家待著,別出來弄髒別人的眼了。」
殷遠整晚的郁悶,就這樣不受控制的,全部部發在辛欣的身上。
「這些錢拿去,趕快坐計程車回家,不要再待在外面嚇人了。」殷遠丟下幾張鈔票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辛欣緩緩低下頭,看著散落在地下的幾張鈔票,也看見自己臃腫的身材。
回想起剛剛殷遠說的話,一字一句都像一支針一樣,刺進她的心里,雖然外表看不出有任何傷痕,卻一直隱隱作痛。
一不小心,就可以在心頭擠出一滴血,卻誰也看不見。
她低身撿起那幾張鈔票,試圖留住他的手在上面停留,所留下的體溫,卻只觸到一片冰冷。
她的淚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掉,瞬間隱入地下,再也沒有痕跡。
就像她在他心中一樣吧!
他厭惡現在的她,連帶著過去的一切,也跟著煙消雲散,灰飛湮滅。
那時濃烈的感情!難道因為她外表的改變,就什麼都不剩了嗎?
情人節的夏夜晚風微微吹來,竟吹得人心里微微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