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不語!」他真的生氣了,這女人完全不受控制嘛,要牽她往東走,她偏偏往西走。看看,要撞上柱子了!
「唉唷!」好痛!真的好痛……
「我看看,有沒有撞疼了?」松多童著急的拉過她來檢視。剛剛听到好大的一聲,她肯定撞得不輕。
鐵不語沒有回答,她就這樣耍賴的坐在地上一個勁的哭。
「妳就這樣坐著好了,我不管妳了。」拉她也拉不起來,真是讓人火大的人。
「你為什麼要管我?你去告狀啊!去地獄司法署那里告狀,說勾魂署的魂差走路不看路,破壞凡間的公共設施。」反正她也不想干了!這麼多年來,她始終都沒辦法知道當年她害死的那個小男孩的母親現在在哪里?有沒有被拘留在地府的哪一署?
還有……還有那個小男孩,那個時候只有他會陪自己玩,所有的小朋友都不理她,只有那個小男孩會陪她玩……
可是他說她殺死了他媽媽,然後他就跑走了,他跑得好快,她怎麼追都追不上。
「我沒有,我不是故意害死他媽媽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鐵不語拉住松多童的衣服使勁的大吼。要不是松多童即時把他們隱形,路邊停滿的計程車運將肯定會圍過來。
「那他媽媽為什麼會死?」他揪緊了鐵不語的雙臂,因為急于想知道答案,連把鐵不語捏到黑青了都不知道。
「好痛!你掐得我很痛!」鐵不語生氣的甩開他。她屈著身體把頭埋進膝蓋里,「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
松多童在她身旁的階梯坐了下來。天色黑暗,騎樓下只有他們兩個人,路邊停了一整排等著接客的計程車,偶爾街上會有幾個打扮時髦的女生經過,但她們很快就上了計程車。
「有一次,我爹又出去搶東西,他搶了一批農人新收成的農產品,他很自豪,所有的叔叔伯伯也都感到很驕傲……」好累喔,眼皮越來越沉重了。
松多童等了一會兒,都沒听到她繼續往下講,心一急就搖醒了她。
「干嘛啊?」她正感覺到舒服的飄飄然,又是誰搖醒了她?
「妳還沒說完。」松多童冷言的提醒。還沒說完休想就這樣睡著!
「關你屁事!為什麼我要跟你講?」她想起來了,為什麼她要跟他講這件事?現在不講了,怎麼樣?
「當然關我的事,因為我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因為妳害死的就是我娘!」這樣關他的事了吧?
「啊?」睡意盡消,鐵不語側著臉看著松多童整個人。怎麼會?他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哪有這麼巧的事!
「當年,我親眼看到娘吃了妳做的菜之後斷氣了,妳還敢說妳沒有下毒害她?」往事歷歷在目,她想賴也賴不掉!
鐵不語用力的搖頭。他誤會了,他不能這樣誤會她,真的不能!
「我沒有下毒。」鐵不語斬釘截鐵的否認,沒做的事情她打死都不認。
「妳說妳沒有下毒,那她為什麼會死?」難道他親眼所見還會有假嗎?
「我為什麼要下毒?如果我不想要你們活,我為什麼要救你們?毒死了你母親,對我有什麼好處?」鐵不語一連說出了很多疑點,讓松多童一點招架的余地都沒有。
「我只知道我看到我娘吃了妳做的東西後就死了,其它的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告訴他有多少疑點,只要告訴他事實是什麼,他不願再憑自己的感情去想事情。
「你很恨我……」他繞著這個問題打轉,她說再多好像都是辯解。
「對!」她讓他一夜之間連僅有的親人都失去了,早知道就不要讓她救,那至少他還可以多跟娘相處一段日子。
「走,我帶你去看一個東西!」沒等他點頭,鐵不語咻的消失在街上。
天,微微的亮起。松多童跟著鐵不語飛進了一處農耕田,鐵不語伸手就連根拔起了一株農作物。
「妳在做什麼?這是農人辛辛苦苦種出來的,妳怎麼可以說拔就拔!」真是個頑劣的女人,總是自己想到什麼就做什麼,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死活!
「你記得嗎?這就是我那個時候煮的東西。」她把那株辣椒放在松多童的面前搖晃,卻被松多童給奪了過去。
他把辣椒重新埋回土里。「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但我都活了幾千年了,現在我知道這東西叫作辣椒,不用妳來教我。」
「是啊,幾千年後我們都知道這是辣椒,可是當年的你知道那是辣椒嗎?」就連搶回這批農作物的爹也不知道那叫辣椒,又怎麼能怪她錯把辣椒當作一般蔬菜呢?
「我……」松多童啞口無言。
「那時候我爹搶回來的就是這個!那時我三餐都只能給你們送饅頭去,其它的我都偷不到,看到爹帶回了那麼多這種東西,就以為那是像我們平時吃的蔬菜一般,只要炒一炒就可以吃了。」為了怕他們在柴房生火煮食會被人發現,她還自己在廚房生火,弄得灰頭土臉的才煮好這道菜。
「所以呢?」想到那時候,看到一臉髒兮兮,手上端著一盤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女孩跑進柴房,他跟娘都嚇了一跳。
「你娘吃了,然後……就斷氣了。」鐵不語越說越小聲,好像怎麼說都讓人難以置信。
「妳的意思是,我娘是因為吃了辣椒而辣死的?」這個結論听來太荒謬了,怎麼會有人吃辣椒辣死,太奇怪了吧!
「我想是的。」所以她因為辣椒而害死了一個人。
「鐵不語,如果是妳,妳會相信嗎?」可笑,憑什麼叫他相信這可笑的理由?
鐵不語失落且難受。「後來,你就跑走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跑走。我想把你娘給葬了,又不敢跟我爹說,就一個人背著你娘到山上。可是,我真的背不動,好幾次我們一起摔在地上,好痛!」
松多童听到後來她是這個樣子埋葬他娘的,心里起了好大的愧疚感。當初他沒有留下來埋葬他娘,還膽小的怕鐵不語也毒死自己,所以拚了命的逃跑。
「不知道摔了幾次,我終于把她帶到埋葬的地方,你娘可能都被我摔到臉,她的臉都黑青了,我拼命幫她擦臉都擦不掉……」那時她害怕極了。
「我懂了,我都懂了!我娘根本不是辣死的,她是噎死的,因為吃太快而噎死的!」這下他明白了,不是鐵不語害死他娘的,而是他們真的太久沒吃到饅頭以外的東西,娘一時高興,吃得太快而噎死了。
「啊?」這下換鐵不語不懂了。
「鐵不語,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鐵不語緊緊的抱住松多童,就在這片辣椒園里。原來他就是當年那個小男孩,他就是她找了好久的那個人!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像快不能呼吸,但又不願意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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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松童子將鐵不語送回家,小憩片刻,便又開始出門尋找他的功德。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好幾天,松多童的壓力一天比一天大。
真是不曉得功德要往哪里找,于是他今天又進了艾美醫院。
做功德做功德!每個進艾美醫院的人都是慌慌張張的,大概就只有他一個優哉優哉的走來走去,到處看哪里有功德做吧。
到底要去哪里積功德啊?已經搞不清楚自己是在混日子打發時間,還是真心在找功德了。幫人家推輪椅、搬病床好像都是小事情,連小寶德都沾不了邊吧?但除此之外,他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真是個落魄的送子仙!
松多童頗為無聊的走來走去,突然看到茶青子與肚臍子慌慌張張的奔跑在醫院的長廊上。
「青子、臍子!」人在異地又突然看見熟人,不知不覺使得松多童忘形的大喊。
肚臍子與茶青子正捧著三百多片晶片急得在產房外跑來跑去,忽然听見熟悉的聲音傳來,實在是無暇回應。
「青子,是不是童子在附近?」肚臍子隨口一問,一下子就消失在產房外。
「不知道,先做事再說,很多人趕著生呢!」茶青子動作快速的進了產房,一下子打了兩個晶片。
「這雙胞胎還真麻煩,不過一下子就消耗了兩個晶片。」肚臍子氣喘吁吁的說。
「最近出生人口越來越多,光今天出生的嬰兒就有三百多個,雲子又要排晶片,光憑我們做得跟牛一樣也不是辦法!」茶青子可是抱怨連連。喜歡看書的她,最近也少看了,每天只是在加緊幫人生孩子,大大影響了她的休閑生活。
「注生處也應該招募新人了,不然等童子回來時,我們已經虛月兌而死了。」肚臍子提出自己的看法。
「唉喲!不行了,還有別間醫院要跑,不能在這里瞎蘑菇。」茶青子拉住肚臍子的手,又快速步出產房。
「對呀!今天注生娘娘還交代了別的事,是這間醫院沒錯吧?」肚臍子被拖著走,抓抓腦袋忍不住又想起注生娘娘今天一大早便將他們叫到大廳,板著一張臉交代的事情。
今天一早,在他們還沒梳洗的時候,注生娘娘便將她們喚了去。
娘娘除了要她們核對生辰牆上的名單外,還指著生辰牆上最大的名字對她們說︰
「臍子、青子,看見生辰牆上那個最大的名字了嗎?」
看見啦!又不是瞎了,怎會見不到這麼大的字!
「生辰牆上從來沒出現過字型這麼大的字,是怕我們傷眼嗎?這次怎麼這麼貼心啊!」茶青子忍不住要問。
注生娘娘一點笑容也沒有,伴隨著生辰牆上偌大的字,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桃園縣徐家,徐不了,男,12:00
「一般不都是產婦的名字嗎?怎麼會出現孩子的名字?」肚臍子這才發現跟以往不同之處。
「臍子、青子,除了平常例行性的工作外,妳們今天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任務,那就是看護徐不了的出生。」
看護徐不了的出生?那不是很簡單嗎?晶片打進去就好啦!肚臍子與茶青子都不明白注生娘娘為何如此緊張。
「娘娘,與往常工作不同嗎?」肚臍子一本正經的問。
「是不相同。往常妳們只要將晶片打入母體就好了,但這回這個徐不了不需要妳們植入晶片,因為他是天上神佛轉世。」
听見注生娘娘這麼說,她們都瞪大了眼。「幾千年來都沒有听見有哪位仙家要下凡歷劫的消息了,怎麼這會兒會有仙家願意下凡啊?」是天堂生活太枯燥乏味了嗎?
「這是天機,妳們不需要知道。但這樣仙家下凡的案子特別的棘手,要是在我們注生處出了問題,我們就會被天堂列入黑名單。」注生娘娘頭痛的是這個,為何偏偏是這個時候,注生處的人手還真是不夠!
「哇!那我們的年終獎金不就泡湯了?」肚臍子馬上聯想到這個。
「這可不行!」茶青子也怕獎金化為烏有。開玩笑,沒獎金進帳怎麼行!
「我已經算到徐不了出生那天會有邪靈入侵,妳們就好好的看護他吧!」注生娘娘說完後便揮手送她們下凡。
想到自己連牙都還來不及刷便被送了下來,肚臍子忍不住一肚子苦水要吐。
「臍子,妳覺不覺得妳嘴巴臭臭的?」是口臭嗎?茶青子忍不住要問。
「廢話,我還沒刷牙呢!妳臉上也有眼屎啊!」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肚臍子都要發怒了。
「娘娘都不讓我們準備一下就把我們送下來了,真是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耶!」茶青子抹去臉上的眼屎,露出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走出產房,茶青子忽然停了下來,肚臍子來不及反應便撞了上去。
「哎喲!吧嘛忽然停下來,我們不是在趕時間嗎?」肚臍子揉揉頭,忍不住要罵她。
「臍子,這樣不對呀!我們待會要去別的醫院,哪趕得及回來看徐不了啊?」怎麼算時間都是來不及啊!茶青子的頭非常痛。
這什麼苦差事啊?做了薪水會調高嗎?
「是喔!」肚臍子也望著所有的晶片要哭了。「還這麼多的晶片,時間根本不能配合嘛!」
「臍子、青子,怎麼不理我?」松童子不斷喘氣,像找了他們很久。
「童子?」肚臍子看見松童子,忍不住轉頭向茶青子說︰「看吧!我剛都說我听見童子的聲音了。」
「童子,你怎麼會在這?過得還好吧?」茶青子看了看松童子,還真是好久不見啊!
「你這家伙自己在凡間休息,都不知道我們上面忙得不可開交,腦袋都要爆掉了!」肚臍子又嘆嘆氣,感到非常無奈。
「怎樣?做了多少件功德了?」茶青子盡是關心的語氣。
「功德啊……」松童子搔搔頭,怎麼想都算不出那些小善事算不算是功德。
「啊!」肚臍子大叫一聲,「我們可不能再聊下去了,長恩醫院10:08有孩子趕著出生呢!」
「待會見……」茶青子被肚臍子給拉走,聲音飄散在空氣中,兩個人又消失無蹤了。
她們看起來很忙,根本沒空理他嘛!他嘆了一口氣,只好繼續繞著醫院晃了。
他就這麼樣又晃了半天,忽然,不知是眼花還是看錯,產房外的天花板竟然出現七彩斑斕的絢麗光芒,一道紅光從天而降往其中一間病房射了進去。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前往那間病房想探個究竟,但衣領卻被人給一把抓住了,他只得轉身看看來人是誰。
茶青子與肚臍子好不容易才趕回來,見到松童子要走進徐不了的病房,立刻將他給拉住。
「童子,幫個忙吧!」她們從早忙到現在,實在是分身乏術啊。
「我嗎?」松童子眨著一雙大眼楮,興奮的看著她們。「確定要我幫忙嗎?」
「對厚!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童子好嗎?」茶青子對松童子實在是沒有信心啊!
「但等一下還是有人趕著生啊,有人在這里看著,總比這里開天窗好吧?」肚臍子也知道松童子靠不住,但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對厚!還有一百多個沒生,我快瘋了,怎麼大家都這麼努力增產報國啊!」茶青子听了肚臍子的話,雖然感到無可奈何,但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到底什麼事?不信任我就算了嘛,干嘛這麼為難啊!」松童子有些生氣了,大家同事這麼久,何必這麼看低他呢?
「童子,別生氣別生氣!」茶青子陪著笑容,拱手作揖。「請問你松大爺有空幫忙嗎?」
「當然有啊!」松童子露出微笑,這樣的態度才對嘛!
「童子,你剛剛應該有看到那道光吧?」肚臍子嚴肅了起來。
「有啊!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松童子這時就更確定剛剛不是眼花了。
肚臍子快速的解釋一遍給松童子听。
「天堂有個神仙會出生在那個房間,而地獄里的一些心術不正的邪靈,可能會趁這個好機會,逃出枉死城,吸取神仙仙氣讓自己法力大增,從此月兌離輪回轉世的夢魘。所以……」講到這里,肚臍子吞了一下口水。
看見肚臍子在吞口水,茶青子便接替著說︰「這可能也是你增加功德的好方法喔!我們想麻煩你幫我們看護這個神仙轉世的過程,避免注生處因為幾個邪靈給蓋上黑名單的印記。」
「喔!原來是這樣啊!可是……」松童子為難的看著她們。「不是我不想幫你們,實在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怎麼回事?難道這點小忙也不幫?」肚臍子覺得松童子有點不夠意思。
「不是我不夠義氣不幫忙……」松童子抬起頭來,非常害怕她們誤會。
「那是怎麼了?你幫了這個忙,以後回到注生處也有功勞啊,干嘛這樣龜龜毛毛的!」茶青子都快急死了,算算時間她們也只剩下十五分鐘,十五分鐘後又得趕赴下個醫院了。
「我沒有!」松童子也急了。「妳們不知道,我是從天堂下來的落難神仙,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用法術了,法術時好時壞,有時靈、有時不靈。」
他臉紅了一下。想起那天用隱身術的情形,他到現在還心有于悸。
在大街上想隱個身,居然不是只隱上半身,就是只隱了下半身,身體沒隱形成功,硬是嚇壞了許多路人,真是丟臉死了!
「是嗎?」茶青子倒是忘了松童子的法術原本就蹩腳,現在身在凡間更是不用說了。
茶青子轉頭看著正在沉思中的肚臍子。「臍子,妳說呢?」
肚臍子完全陷入頭痛欲裂的狀態,她在松童子和茶青子身旁轉來轉去、轉來轉去,眼看時間一步一步逼近,卻還是苦無對策。
「臍子,不如把妳的法器拿出來借他吧!我的今早忘了帶出門。」茶青子想起自己的法器──茶葉轉轉桶,因為匆忙的下凡而遺忘在床頭,不禁感到非常可惜。「還是妳的攜帶方便,放在肚臍里都不可能會忘了帶出門。」
「這個當然啦!」肚臍子這才想起自己隨身攜帶的法器──長短肚臍九節鞭。
開玩笑,這個可是她得意的法器呢!現在拿出來借松童子正好。
「童子,現在要借你法器,你快點轉過身去!」茶青子強硬的把他的頭給扳到別處,不準他看肚臍子。
「為什麼?臍子的法器我沒有見過,我要看看!」松童子嚷著,想轉過身去。
「笨蛋!不準回頭!」茶青子敲了一下他的頭。
「快好了!」肚臍子掀開自己的衣服,露出肚臍來,挖她的長短肚臍九節鞭挖得滿頭汗,挖出一節黑黑的東西來。
「好了!長短肚臍九節鞭!」她的壓箱寶法器一出場,怎麼樣都得大聲介紹一番。
「什麼鞭?」松童子接過那根黑黑短短、約莫三十公分的法器,仔細的看了一下、聞了一聞。「ㄟ……這東西好像有種味道耶!真的是法器嗎?」
「真的嗎?」茶青子也用力的聞了一下,真的有很重的臭味。「臍子,妳多久沒洗肚臍啦?好臭!」
被人揭穿自己沒洗肚臍的事情,肚臍子有些發怒了。
「你們懂什麼?這法器不能一直洗,會喪失它的法力的!」
「什麼?這東西是放在臍子的肚臍里呀!」真是太令人震驚了!松童子一股惡心的感覺上腦,不知是故意還是手滑,這長短肚臍九節鞭就這麼飛了出去。
「做什麼!」肚臍子眼見自己心愛的法器被拋上天,一個觔斗便將法器給緊握在手,長短肚臍九節鞭忽然變成了九節,每一節都長達三十公分。
「哇!」松童子與茶青子看得目瞪口呆。
肚臍子得意的握著她的長短肚臍九節鞭,對他們笑說︰
「我這根長短肚臍九節鞭啊,是用我出生時的臍帶做的,顧名思義有九節,可伸長,縮短,攜帶方便,是居家旅游、出門在外的必備之物。重點是它不須清洗,即可直接收藏在自己的肚臍中,非常不佔空間喔!」肚臍子得意的勒。
「用妳的臍帶做的啊?」可是她的肚臍眼到底多久沒洗啦?松童子就是覺得怪怪的。
肚臍子倒是沒有察覺他的表情怪異。「現在用來打邪靈剛剛好。」
肚臍子一把收起她的長短肚臍九節鞭,輕輕的將它放在松童子手上。
「ㄟ……這怎麼好意思呢?」松童子露出尷尬的笑容。
「你可得好好的保管它喔,它跟了我很久了呢!」肚臍子一副托孤的樣子,看得松童子的壓力好大。
「好了好了,我們要走了!」茶青子打斷肚臍子對她長短肚臍九節邊的離情依依。「等徐不了出生,再跟童子要回來就是了。」
「妳們要走嘍?」松童子還是覺得有些不安心。
「趕快把長短肚臍九節鞭放進肚臍里!還是要我幫你放?」肚臍子在被茶青子帶走前,忍不住又問。
「不用了不用了,這個我自己來就好。」松童子趕緊將長短肚臍九節鞭給塞入衣服內,擠進肚臍中。
「走了啦!」長廊回蕩著茶青子的聲音,她們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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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鐵不語奉閻羅之命帶兩個鬼魂回凡間辦事,在出發前閻羅還特別交代她,今日有神仙降世,盡量別讓這兩個剛死不久的新鬼知道,否則他們動了邪念,便會變成邪靈,造成凡間不可避免的災禍。
她將兩個鬼魂帶回生前的家,今天是他們死後的第七天,地府格外開恩讓他們回家見親人最後一面,然後才讓他們輪回轉世。
但不知為何,今日老是憂心忡忡的,在兩個鬼魂都見完親人之後,她非常想快速帶他們回地府交差,然後快點回第二殯儀館去找松多童。提起松多童,也不知何故,今日腦海中老浮現他的身影?
就在他們準備回地府之際,天空起了不尋常的變化,雲彩發出七色斑斕的光,接著一道紅光直直的投射在他們旁邊的醫院。
鐵不語被這樣的異象給吸引了,好美的天空啊……
兩個鬼魂互相對看著。雖然他們是新鬼,但听下面的老前輩說,某位偉人要出世便會產生異象,若他們鬼魂可以在偉人出世前吸取他的精氣,便可以跳月兌輪回的困擾了。
而看眼前這個勾魂使者呆若木雞的模樣,正是他們的好機會。
他們用蠻力扯斷鎖煉,然後逃命似的消失在醫院門口。
「怎麼回事?」鐵不語還來不及反應就莫名其妙的放走了兩個鬼魂。「真該死!」她咒罵了一聲,也跟入醫院。
都說自己呆呆傻傻的了,這陣子她老是這個樣子,難道跟松多童有關嗎?她非常不願承認自己的腦子不听話,很想看見他,但有必要連她工作的時間都這樣佔據她的腦子不放嗎?
真是該死的送子仙!
想到松多童,居然就看見松多童!她追到醫院的產房外,就見到松多童正和兩個邪靈打斗。
「松……」鐵不語心里一緊,感到自己的心跳多跳了兩拍。
「快幫忙啊!」兩個鬼魂扯著松多童的頭發和手,松多童連長短肚臍九節鞭都來不及拿出來,就被這兩個惡鬼給拉住了,而且還是當著鐵不語的面,真是太丟臉了!
誰都可以看出他法術蹩腳,可是他就是不想讓鐵不語看到。
「等等……」鐵不語立刻取出勾魂鎖。
其中一個鬼魂眼見情勢不對,放開了松童子的頭發,一下子溜進了滿是紅光的產房里了。
鐵不語拉住外頭的邪靈,對松童子說道︰「你快往里追!」
掙月兌邪靈的松童子來不及細想,便往產房去了。
這長短肚臍九節鞭是怎麼回事?好像掉進了他肚臍的深處,他怎麼樣就是挖不出來!眼看邪靈開始進入母體了,他只能一手挖肚臍、一手拉住邪靈的腳。
這可怎麼辦?什麼臍帶呀?危急情況下一點用處都沒有!
正當松多童在挖長短肚臍九節鞭的時候,鐵不語已經用勾魂索將外面的邪靈給收了,沖進產房來。
雖然不明白松多童在做什麼,但邪靈已經剩一直腳露在母體外了,鐵不語于是加入拉扯的行列,一手拿著勾魂索,一手將邪靈給拖了出來,用力將邪靈給打散了。
說時遲那時快,松多童已經挖出長短肚臍九節鞭,一下便將鞭子的長度給拉長後,也朝邪靈方向打去。
邪靈沒打到,鐵不語的頭卻被打個正著。
一陣嬰兒啼哭的聲音出現,松多童知道孩子出生了,茶青子和肚臍子交代他的任務宣告完成。
但是,他卻一點也不覺喜悅,因為他剛剛錯手將鐵不語給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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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鐵不語來不及反應,被鞭子打個正著。
就在她要昏倒前,松多童一個箭步抱住了她。
鐵不語虛弱的倒在他懷中,勾魂索掉在地上,她也已經顧不得了。
只感覺到頭好痛啊!
松多童著急的面容在自己的眼前慢慢的消失,在她失去意識前,听見松多童喊著自己的聲音……好遠好遠……
綠色的血液從她額頭上滲了出來,她美麗的臉龐迅速的刷白,當勾魂使者這麼久,她第一次有自己要死了的感覺……
她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貼著松童子,感覺自己的鬼命正在消失中。
這算不算因公殉職啊?她的眼皮怎麼沉重得快睜不開了?
「松……多童……」她用盡虛弱的力氣,露出個勉強的笑容。雖然知道自己不常笑,老是板著一張臉,但為了怕松多童過度自責,此刻她想笑給他看。
「鐵不語……」看著鐵不語虛弱的模樣,松多童感到心痛莫名。「對不起……妳別暈啊!」
松多童第一次這麼害怕,即使被貶到凡間、做了無數錯事讓注生娘娘處罰,甚至再也回不了天堂,他都沒怕過。
但在此刻,他真的很害怕鐵不語會死掉,然後從此離開他……
不!他受不了這個!但為什麼呢?
「多童……人死後……會下地獄……那……鬼……死後會……去哪里?」鐵不語很想勉強自己張開眼楮看松多童,可奇怪得很,眼皮越來越沉,她現在只能從一條縫里看他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錯了,松多童好像哭了。
「別說了!不語,妳現在別說話!」松多童發現鐵不語的頭上正冒出白煙,一定是她的鬼氣在散失中。
他真恨無能的自己!一點都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可是……我想說……」不知道為什麼,她怕再不說就沒機會了。「你在哭嗎?」她的手緩緩撫上他的臉頰。
松多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發現異常的冰冷。
「怎麼會這樣?」松多童盯著她天仙似的臉龐,不敢移開。
「松……多童……幾千年來,我一直很……孤獨,直到你……出現……我才知道什麼是……朋友……」鐵不語真心的說。「我……發現……我好像……喜……」話還沒說完,鐵不語一口氣挨不過去,便暈了過去。
「不語,別暈啊!」松多童抱著她發冷的身體,直搖著、晃著,無法接受她暈過去的事實。
他的一顆心因為鐵不語揪著,好想暈過去的人是他,好想替她痛啊!如果真的會死的話,他寧願死的是自己。
他真恨自己的一時錯手,真想將自己殺了!
這下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