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雪坐在駕駛座旁,一路上盡是沉默,而白虎嘯也沒說什麼,直到當她看到白虎嘯在路口右轉,才疑惑地開口問道︰「要去哪?飯店不是那個方向吧?」
他輕笑。「我有家,干嘛住飯店?」
「你沒賣掉?」
「我又不像妳爸媽。」他說笑著。
秦若雪瞪大了眼楮。他要帶她回去那個自她回台灣後、便避免經過的地方。
白虎嘯在自家門前停車,熄火後,幫她開了車門。
秦若雪沒有想過自己還會回到白虎嘯以前的家,那個充滿了各種回憶的家。她滿心復雜地看著。
但畢竟經過時間的推移,還是有些變了。門前的小庭院仍在,但一樓已經變成店面了。
「你將一樓租給別人了?」她愣愣地站在門前,壓抑不了失望的情緒。
她望向亮著微弱燈光的典雅蛋糕店,它的規模並不大,卻顯得溫馨,但店並沒有開,只有櫥窗的燈是亮著的,沒辦法看清里頭所有的擺設。
「租給別人的話我自己怎麼辦?」他打開電源開關,招牌頓時亮了起來。
「雪鋪」兩個字在她眼前亮著藍色的光,照得她有些茫然。
雪鋪……
他開的?以她的名?為什麼……她心中有千百個疑問糾纏在一起,不知如何開口。
「喜歡嗎?」他從她身後輕摟著她解釋道。
「生意不錯喔,妳不是一直希望我當個點心師傅?我趁著每次出差的機會,向各國有名的師傅學習,功力大增,當然也因為我是個天才。」
「哦……」她輕輕應著,覺得自己沒有辦法承受這些。
深藍色印有如雪花的白色點點……不就是樂兒買的起司蛋糕的紙盒包裝嗎?若當時她有吃,就會知道是他做的、就會知道他在台灣。
也就不會讓他找到她了……
「進來吧。」他開了玻璃門的鎖拉她進去,繞過櫃台,將鐵門降下。
他牽著她上樓。
「我增建了二樓,妳看,所有的裝潢擺設都一樣吧?」
「嗯……」她望著四周,暖熱的感覺燃著胸口,讓她說不出話。
是,都一樣。每一處,都有她和他共有的記憶——
夏天她跟在他旁邊看他玉,冬天她偎著他看火鍋啵啵地滾著……一起為電視劇白爛的劇情狂笑、一起伏在窗邊,偷偷听著對街夫婦吵架的內容……
那些他們兩人共譜出的日子,好像好遠好遠了,但她仍記得,在此時此刻,記得清清楚楚。那些過去的甜蜜,如今卻好似變得無比的辛酸。
「你……不是只在台灣待一下子?」她望著他進入廚房忙碌的背影,終于出了聲。「為什麼要特地這樣……」
他終究是Otisan的重要干部、不可或缺的大人物,何必放棄大好前程?
白虎嘯沒有回頭,拿了鍋子煮水,一面回答她。「我要永遠留下來,不整修一下怎麼住?而且店都開了,那麼漂亮的店面,妳想,我會拱手讓人嗎?」
「你要留下來?」她好是驚訝地問道。
「是啊,妳不是也不喜歡美國的生活嗎?」他放了六人份的日本涼面到滾水里。
「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辭啦。」他回答得輕描淡寫,也確實是不在意的。
「我根本就不喜歡那份工作,只不過想幫我父親一點忙,等我哥完全接手後,我和妳再回到台灣。算是我的錯,沒跟妳說清楚,把妳逼走了。」
要絕情地離開他的家人,也總要有些付出吧?何況他們也那麼照顧小秦,這樣的恩情難以抹滅。
好在他身為老二,沒有繼承家業的重責大任。何況他大嫂懷了個男孩,凱恩斯家以後就不怕沒有人接掌事業了。
秦若雪沒再回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將鍋中的日式涼面撈起,分到兩個大盤子內,又從冰箱中拿出柴魚醬油,倒入兩個碗里。
他都知道……
她所想的一切,他一開始就都知道……而且明白得徹底。
他只是希望她能夠開口要他辭去工作,讓他知道他們之間沒有隱瞞,一切坦承。為什麼她沒有本事這般地了解他?為什麼沒有辦法看出他所做的決定?還怨他怪他……
她好傻!
若早知道他的決定,自己又怎會任性地跑回台灣?又怎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那是她和他的孩子啊!
白虎嘯輕笑了聲。
「我其實很無聊,希望妳能夠主動跟我提這件事,抗議一下、撒嬌一下,說妳不喜歡少女乃女乃般的生活,要我為妳放棄Otisan的職位。但妳卻只問我喜不喜歡現在的工作,就住嘴了,害我很失望。」
他端出他們的晚餐,放在桌上,深深地看進她的眼里,語氣里盡是她所熟悉的溫柔。
「如果當初妳要我辭職,我一定非常高興。」
「我……沒有那種勇氣。」她輕輕地應著,避開他的視線,低頭吃面。
醬汁里頭加的芥未有些嗆。
也好,如果它嗆到讓她流淚了,便是個不錯的借口……
「我們是夫妻,不是嗎,小秦?若妳什麼都不說,就算我多了解妳,總還是會有遺漏的時候。妳在想些什麼應該要跟我說,尤其是當妳感到不愉快時。
妳有權利讓我知道、有權利爭取合理的事物,即使我們持不同的意見也應該溝通,讓對方知道而不是隱瞞啊,以前的我們並不會有這種溝通不良的現象出現的。」白虎嘯一面說著,一面加了些七味子到她的碗里。
秦若雪仍是沒有回話,埋頭猛吃,喉嚨有著難受的哽咽。
別再說了……別說了……
「妳離開的理由,我沒有猜錯吧?」他繼續說道,看著眼前狼吞虎咽的她,轉眼間四人份的涼面就要被她吃完了,令他覺得好懷念。
若雪以驚人的速度吃著,沒有抬頭。
別說了,別再逼她,她什麼都不想說……
「不過。」沉默一陣子後,他嘆了聲又開口,望著吃飽擦著嘴的愛妻,慎重地說︰「這不是妳將近一年都還不回來的真正原因吧?」
唰——
秦若雪像是被針扎了似的霍地站起身,橈過桌子直直走向他,二話不說的壓著他的肩頭,俯首吻他,如以往他吻她般激烈。
「小秦?」白虎嘯皺了皺眉,微微退了些,想要問些什麼卻又馬上被她拉了回去,拉回無法思考的其它誘惑中。
秦若雪在他懷中熟練地挑逗他,沒有開口說任何一句話,只是吻他,不停地吻著他,狂熱而猛烈的。
別問了……求你,什麼也別問了……
分別將近一年的思念,讓他們更加投入彼此的熱情中,盡力地挑著的火苗,極度渴望地探著熟悉想念的身軀,急促的低吼與嬌喘交織,在兩人世界中畫下煽情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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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清晨五點,柳樂兒打著哈欠走去開門,望著一臉死白的秦若雪瞪大了眼楮。「咦,學姊,妳怎麼回來了?」
秦若雪沒回答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往自己的臥室走去,疲倦的神色摻雜著強忍的悲痛,只是樂兒沒看出來。
「怎、怎麼了嗎?」樂兒望著若雪關上的房門,又打了個哈欠,轉身進入房間,躺平準備再睡,另一聲門鈴響起。
「耶?」她無奈地坐起,再走去開門,然後嚇得說不出話。
白虎嘯陰驚的臉嚇著了樂兒!而他也沒搭理她,直接走向秦若雪的臥房。
「你們,別、別一大早吵架啊,我還要睡……」對著空空的客廳,樂兒悲哀地喃喃自語。
她果然是很倒霉啊……
秦若雪面無表情地端坐在床上,即使白虎嘯開了門進入她的房間,她也沒有一絲驚訝。
她知道他很快就會追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就是了。
她也知道回到這里是一種愚蠢的不智之舉、不濟事的,但他從前的住處、那些再熟悉不過的景物,所有的一切都讓她無法忍受、令她太痛苦,一刻也無法待下。
而最無法讓她面對的,是他。因為她對不起他……
「這就是妳讓我松懈的方法?讓我要了你這麼多次?」白虎嘯站在床前,俯首望著她,韁聲地同道。他是不高興的,但沒有怒吼。
他的疑惑多于憤怒,他知道她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知道她的難受。面對這樣只知道逃避的她,他明白憤怒是沒有任何幫助的。
氣,也只是氣她的逃避,氣自己竟然不是個可以讓她撤下心防的人。
她就這麼懦弱嗎?寧可一整夜用自己的身體令他分神也不願透露半個字。
像是思索著該怎麼回答,半晌後,若雪才茫然地抬眼望他,半張的嘴仍是頓著,沒有說出只字詞組。又經過一陣後,才以輕細的聲音,幾近渴求地說出忍了許久的話︰「忘了我好不好?」
白虎嘯不敢置信,這話是從她嘴里親口說出的嗎?自從重逢以後,她說的話幾乎都不符合邏輯,她的一舉一動更和以前的她完全搭不起來。他瞇了下眼,抑住了火氣,沒有問「為什麼」,反而問道︰「妳忘得了我嗎?」
她狼狽地低下頭,沒有回答。
她怎麼可能忘得了他!他是她承諾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丈夫,她就只愛過他一人,也只想愛他一人。
他看出了她的想法,但他的聲音仍是一派的沉冷。「妳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怎能要求我做到呢?妳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無法對我坦白?沒有什麼事情是無法解決的。」
她搖頭。
「妳殺了人嗎?」他又問。
她愣了下,茫然顫著唇,搖頭,又緩緩地點頭。
沒想到她竟然還會承認這種荒唐事,他笑了聲,抱起無力抵抗的她,扛在肩上,走出臥室。「即使如此,那也是可以解決的事情。」
秦若雪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掙扎,只能像袋棉花般地任他再度帶出門,塞進車里。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清晨的路上沒什麼車,自然是一片靜謐。
秦若雪靜靜地側首望向窗外,面無表情的她,像是個被遺棄的破碎洋女圭女圭。
她空洞的模樣讓白虎嘯感到心驚。那不是他熟悉的眼神,他的小秦藏不住任何心事的。
但她什麼也不願說,她在台灣的這段日子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知道該如何問起,秦若雪一味的封閉更令他手足無措,他能做的只有更溫柔待她,盡量地包容,但情況並沒有改變多少!
從昨晚到現在,她鮮少開口,只是偶爾應著簡單的字句;她不會拒絕他的陪伴,卻是極為被動。她似乎對一切都沒有感覺,處于茫然的狀態。
只有在昨晚,他開車載著她回家,停車等紅綠燈時,迎面而來一個抱著小孩的母親,他多看了幾眼,對她說︰「小女圭女圭穿那種有耳朵的衣服好可愛。」
然後他得到的響應竟是她錯愕又驚恐的表情,就像她不願意跟他回家的表情一樣,讓他也愣住了。
印象中,小秦很喜歡小孩的,以前經過童裝店時,更是興高采烈地拖著他一起進去逛,總是邊看邊說︰「以後我要讓我的小孩穿這種可愛的衣服。」即使那時他們尚未結婚。
但她現在好像不愛這些東西了,避之唯恐不及,甚至以偏激的態度面對,像是從以前便很討厭小孩一樣。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但卻意識到這會是一切事情的關鍵。
或許,小秦她……
有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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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德今天到台灣了,珍娜也有來,我們今天去飯店找他們好不好?」晚餐時間,白虎嘯輕聲問著。
轉眼間,白虎嘯回到台灣也已經好幾個月了,布萊德這趟回來是為了生意上的事,也是因為很久沒有看到他和小秦。當初白虎嘯離開美國時便已听說珍娜懷孕的事,照理說現在孩子應該已經生下來,有幾個月大了。
秦若雪頓了下,就如同這幾個月來的表現,她沒有表情地點點頭,並無其它的表示。
前往飯店的路上,秦若雪勉強撐出微笑,不想讓布萊德看出她的不對勁,也不想讓阿嘯為難。但是她的偽裝卻在布萊德開門的那一瞬間全崩解了!
她看到了珍娜手中抱的小女圭女圭!
「我以為你們沒有打算帶著小孩出國。」耳邊是白虎嘯和布萊德的對話。
「這小子出生幾個月了,還沒有跟叔叔嬸嬸打過招呼呢,而且若雪不是很喜歡小孩嗎?」布萊德爽朗的笑著。
秦若雪仍是全身僵硬著,望著笑盈盈朝自己走來的珍娜,好想轉身逃匿,卻動彈不得。
「要不要抱抱看?」珍娜友善地問著,將孩子遞給若雪。
秦若雪沒有防備,只能愣愣地接下,呆望著手中的娃兒,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們也幫他取了個中文名字,叫嚴碩。」珍娜說著,並沒有注意到若雪死白的臉。
珍娜的話在若雪的耳邊糊成一團,轟隆隆,什麼也听不清,她只是望著小男嬰好奇的大眼發愣。
為什麼?
他們兩對夫妻明明在差不多的時候結婚,為什麼他們現在可以逗著自己的孩子玩,而她和阿嘯的孩子卻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為什麼上天是如此的不公平?為什麼失去寶寶的是她?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那孩子應該也像懷中這娃兒一般大了……
她不敢看阿嘯,怕瞧見他眼中渴望的因子。
她想要轉身就走,可是又不想讓阿嘯難堪,畢竟都是一家人,但她卻沒有辦法克制輕顫的雙手以及越來越蒼白的臉蛋。
白虎嘯本就不欲久留了,再瞥眼瞧見臉上毫無血色的若雪,便以還有其它事要忙為借口,拉起她匆匆告辭。
開車離去的路上,他仍沒有開口詢問,但覺得自己數個月來的猜測越來越有跡可尋……
紅燈時,他擔憂地望著她似乎嚇壞的神色,伸手打開了廣播!
電台主持人柔和的聲音緩緩從收音機傳出。
「接下來我們要听的曲目,是今年『蚊子音樂工作坊』新專輯中所收錄的一首動人曲子。它的詞曲是由團長親自創作,為的是紀念她去世的佷子!三歲就得了腦癌的年年。現在,就讓我們一起來聆听這首由廖文慈譜詞的『心肝寶貝』。」
輕輕帶著憂傷的女聲,伴著長笛的聲音緩緩流泄……
孩子你是我們的心頭肉每天照顧你無微不至
要如何拜托天公伯千萬不要帶你去天上呀
我的心肝寶貝兒呀你有在听嗎?
听爸媽哭出聲不應該放下我們任你走呀
我的心肝寶貝兒呀你有在看嗎?
看我們為你眼淚流不停
要如何忘記呢我的心肝寶貝兒呀
無法忍心看你受苦送你到最後一段路
你啊要好好走千萬不要回頭看呀
看我們為你眼淚流不住……
音樂倏地止住了,白虎嘯望向突然伸手關掉音樂的若雪,後者只是冷冷地為自己的行為做解釋。「我討厭台語歌曲。」
她認為自己的行為是冷漠的,但看在白虎嘯的眼里,卻像是她突然被刺激了般的慌亂和恐懼。
他仍是望著她,直到看見她捏住了鼻粱,訝異與不可置信在他的臉上漾開,思緒在腦中轉了又轉。
他真的都明白了,但開了又合的嘴說不出話。索性方向盤一轉,將車子停在路邊,頓了幾秒後,開門下車。
若雪疑惑地望著他走到她的車門邊。
「怎麼了?」她開了車門,看著他,沒有溫度地輕聲問道,卻馬上被他摟下車。
他極為快速地緊緊摟著她,像是心疼、像是不舍、像是要將她嵌入心中似的用力擁緊她。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她無法做出抵抗,而她似乎從他的懷抱中感受到他的情緒,竟與她的情緒相呼應……
為什麼……她覺得他的心也在低泣?
「對不起……」良久,他說話了,似乎也是極為艱難的,他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柔地撫慰著她。「我很抱歉……我不知道,真的一點也不知道。」
「你……」她瞪大了眼楮。
他怎麼可能會知道?!他一定不是在說「那件事」……他是嗎?
她咬著唇,逞強的個性使她不讓淚水落下,聲音滿是輕柔,卻是因為無助。「你在說什麼?」
「妳還想瞞我嗎?我們相處這麼多年了,妳的一舉一動代表什麼意思,我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知道每次當妳要哭的時候,都是這樣壓住鼻梁,擦著鼻尖的……」他將她摟得更緊,像安慰一個孩子般撫著懷中顫抖的她。
「是……孩子吧,小秦?」
「流產了」三個字他說不出口,那是多麼痛苦的事!他竟然在她這麼痛苦的時候不在她身邊,這幾個月她是怎麼過的?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已經完全確定自己所猜測的!她不是變得討厭小孩,而是無法接受別人擁有那樣的幸福,而她卻失去了……
若雪一愣,緊緊地鎖住眉,細細的聲音混著鼻音逸出,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懼怕地解釋著。「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然後眼眶一濕,她再也無法自制地抓緊他的頸項,將頭埋在他的胸懷里,痛苦地低泣轉為像被撕裂般的哀號。「對不起,阿嘯……對不起……是我不小心,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沒事了,沒事了……」靠著身後的車,他讓她枕在他的肩頭,不舍的語調輕聲安撫,也有著哽咽。
「這不是妳的錯,妳怎麼可以把一切怪到自己身上,這怎麼會是妳的錯……」
「我們的孩子……」她在他懷里無助地哭喊著,累積多月的恐懼與悲痛再也無法壓抑地泄出。「孩子沒有了……」
「沒關系,我們還會有孩子的,沒關系、沒關系的……」他吻著她發間、額際,吻著她那顆受傷的心。「別讓我也失去妳,妳知道我不能失去妳。」
「阿嘯……」她用力抓緊他,擺蕩的心突然有了思念已久的寄托,她再也無法沒有他。
她早就明白,他是唯一能夠撫平她心痛的人,但是太深的愧疚與罪惡感讓她寧可逃避,讓傷疤永遠存在,任它去痛。
但來不及了,他無預警地回到她的身邊,擁抱她、安慰她,讓她漂泊的心安然靠岸。
她一直在等他,而她,也不能沒有他……
她在他懷中的痛哭失聲漸漸轉為低泣,或許是釋懷了些,也或許是累了,她只是偎著他,讓淚水垂落,有一聲沒一聲地吸著鼻子。
「你……不怪我嗎……」她輕輕地問著。
扁是听著他的心跳,感受他的呼吸,她便覺得好安心,在他的懷中她不必擔心受怕,近一年胸口莫名的疼痛也逝去了……
「傻小秦,怪什麼?妳是故意去撞牆的嗎?」他順著她的發絲,伸手合上她的眼楮,讓她安穩地靠在他身上。
她搖頭。「不……我被撞倒,摔下……」
「別提它了。」
「可是……」
白虎嘯抬手點住她的唇。
「不要說對不起,妳沒有做錯什麼。」然後輕聲笑了,手撫在她的小骯上。「而且,妳也很盡力在彌補了不是嗎?」
「什、什麼?」她抬頭,不明白。
他又笑了,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輕聲低喃︰「前些日子……妳那麼賣力,說不定已經有好消息了呢!」
「我……那是……」她布滿淚痕的臉蛋浮現紅暈。
「本人身體強健得很,要讓妳生孩子會有什麼問題?」他吻了她微張的唇。「倒是妳,孩子的媽,別再亂跑了,生孩子是兩人的事,我一個人沒有辦法父兼母職,完成這重責大任啊。」
「嗯……」她輕聲應著。
「這算是承諾了嗎?白太大?」他望著懷里的她,問著。
若雪靦腆地、緩緩地點頭。
「我不會再離你而去……」
「唉!我以為妳很好追的,沒想到竟然耗上這麼多年才肯跟我走。」他又摟住她,很滿足地。
眼里雖懸著淚,但她在他懷里淡淡地笑了。
是的,她一輩子不會離開他了。
清晨的風微微吹著,吹動了他們腳邊的樹葉飛舞,也吹動了兩顆心,兩心相映,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