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訟卿國那兒有什麼動靜?」曹熾背著手,一邊緩緩前行,一邊問著。
「訟卿國兩三次來使,都是談聯姻的事情。」周肅回道。
曹熾微微一嘆。「這薇丫頭的事我倒是疏忽了,她從小就沒了娘,這女孩家的心事我也不甚注意,本想說這十四五歲的小泵娘對感情依然是懵懂的。」他轉身向周肅。「你同薇丫頭,真的……」
周肅輕咳了聲,有些窘。「公主活潑純真,人見人愛……」
曹熾瞄了眼他臉上的含蓄,搖搖頭。「我還倒希望是她的一廂情願,或是不想要嫁到外地的推托說詞呢。你們倆的事我做不了主……若王執意要將她送去鄰國,任憑她怎樣鬧,我也是無可奈何的。前幾年,長寧公主私自訂了親,還下是被她的親哥哥、我的父王送去了岐雲國。這就是生在帝王家的無奈。」
「沒有……其他辦法了嗎?」周肅沉下臉。
曹熾冷嘲地一笑。「你的主子沒有什麼影響力,頂多就看看太子願不願意替她說說話了。」
曹熾的目光望向另一頭的後花園,柳枝隨風擺動,掩住的景物若隱若現,魚池旁邊,立著一個縹緲的身影……
「是……」周肅應道,一邊審慎地循曹熾視線的方向看去。「大王子,臣……先行告退。」
「嗯。」曹熾將手中的幾卷書交給周肅,便往後花園走去。
他的目光始終盯著那遠處的身影,就算知道她始終立在那兒,一動也不動,但總覺得她像是隨時要消失了似的。
他緩緩地前進,即使心中有個急切的聲音,催促著他來到她的身旁、抓住她那飄忽不定的靈魂,他依然沉著氣放慢腳步。
他看著她那隨風輕擺的黑發,搔弄著他的心底,空氣中散發著一股馨香,不知道是來自她,抑或是來自滿院子齊開的花。
他來到她的身後,手輕捋著她系在發上的青綠絲帶。
夏允箏帶著有些蒼白的淺笑轉過身,任由他那略顯壓迫的氣息包攏著她。
曹熾將她的手端在掌心,低聲問著︰「在這兒喂魚?」
「噯,這兒很寧靜,很好。」
「你的默閣不寧靜嗎?」他笑著,注意到她微窘的神情,牽著她到一旁的石椅坐下。「還是……你站在這里是為了別的事情?」
夏允箏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地想要避開他,卻被他如鷹一般銳利的視線所攫住。
「箏、箏兒想著……說不定能見上爺一面……」
這不是曹熾預料中的答案,頓時被這一個軟女敕的回應給制住了,心中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激動,卻只是笑。「你想見我?為什麼?」
「這、這幾日都沒見到您……」她牽扯了下嘴角,語氣顯得輕緩。
「想念我了?」他帶著戲謔的表情逼近她。
她只是淺笑,沒有回答。
他伸手將她摟入懷中。「我一直很忙碌啊……」
夏允箏偎在他的懷里,對他親匿的舉止早已習慣。來郁央有一段時日了,她偶爾還是會忐忑著,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唯獨在他的懷里,她能夠汲取到安定的氣息。
她知道他的意思,她知道他想告訴她,並不是沒有想起她,只是公事繁忙,顧下來……
他對她的情……到底有多深切?他們其實是沒有什麼感情基礎的,一切的開始不過是他突然遇見了她,便決定了她屬于他罷了。
所有的人都說,他待她非常特別,然而這個特別到底是因為她的美貌,還是其他?誰都知道美貌會逝去,終有一天她會老去,到那時,他還會用此刻這般珍視的態度對待她嗎?
「怎麼了?」他注意到她似乎有心事的模樣,低頭問著。
「沒什麼。」她搖搖頭。
「當初……」他想了下才又繼續問道︰「你知道我會將你擄走嗎?」
「我知道會被擄到郁央,然而實際發生的事情卻和預料中的大不相同。」
「大不相同?」
「是……」她笑笑地應著。「擄我的人,沒您這樣好看、這樣威武……」
「這話挺受用。」他笑了,沒再問太多,讓她倚在他肩上。
夏允箏望著湖水一波又一波,始終沒有靜止過的波痕,輕輕地闔上眼。
她與生俱來的預知能力告訴她,十八歲那年,曼羅會滅亡,有個男人會前來帶走她──那是個覬覦郁央王位的男子。
他會將她獻給王太子,郁央未來的王。
身為他人的俘虜,她沒有絲毫反抗的權利,且他們以白萱威脅她,她只有服從一途。而她的任務,就是迷惑王太子。
她所預知的郁央王太子,是個仁厚愛民的領導者,在她到達郁央不久,王便駕崩了,王太子登上了王位。
新任的王即使知道這名男子不懷好意,還是會收下她,甚至無法自拔地愛上了她,竭盡所能地寵愛她。
最後,冷情的她會被他所感動,冒著生命危險,告訴王那個男人的陰謀。
王終究是王,那名男子被賜死,她本應被處死,卻因為王的深情,而執意留下她,和他終老。
就這麼簡單而可笑──她所應擁有的人生。
一切看似美好、甜蜜且幸福,卻又明白得令人害怕。
她表面看似逆來順受,但心底深處,她知道自己並不想要服從這樣的人生。
她的認命,是因為知道反抗命運是無濟于事的,但誰又會願意任人宰割呢?
這樣明白的命運,坦白地攤在任何人的面前,不是選擇自我了斷,就是積極地跟命運對抗到底,企圖證明命運不代表一切,無法支配自己……
老天似乎沒有待她太薄,將他帶來她面前。
「習慣郁央的生活了嗎?」半晌,他又問道。
「依然不太習慣晚上的濕冷。」
他的手拉著她的衣袖,看著上頭幾只精繡的銀蝶,他身上所穿的黑襯著她微微透著女敕綠色的白衣,既強烈又顯眼。「郁央的服飾穿在你身上特別好看。」
「以前沒穿過如此寬袖的衣服,略傾身,袖口便拖到地了。」
「原本也是便于騎射的窄袖。但幾代前有個王喜愛觀賞穿著寬袖跳舞的女子,女子服飾的改變便這樣延續了下來。」
「爺……喜歡嗎?看人跳舞?」
「你會?」
「略懂得舞劍。」
「一個單純嬌柔的公主使起劍,必顯得格外陰柔。」他用手輕點著她白皙的臉蛋,一側身,讓她平躺在石椅上,一手擱在一旁,一手依然在她臉上摩娑著。
「爺……」如此仰望他,讓她覺得不太舒服,只能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你見過太子殿下幾回,覺得如何?」曹熾維持著與她僅有幾吋的距離,以探查不出情緒的態度說道。「他是否會是個勤政愛民的君王?」
「箏兒不知。」她依然搖頭。
據稱,太子爺行事一向循規蹈矩,雖稱不上是雄才大略,然而眾人確信他會成為一個勤政愛民的君主。
然而她不喜歡他盯著她瞧的目光,那讓她極為不安,像是他會將她從曹熾身邊奪去一般。那個男人似乎有著深不可測的野心,他想要佔有一切的其實比誰都強。
但她能夠這樣同曹熾說嗎?他是否會以為她不過是因為太子多看了她幾眼,就起了這樣的疑心?
她仍猶豫著,他卻突地傾身封住她的唇,硬是將她的注意力抓回自己身邊,溫柔卻又有些野蠻地輾轉誘惑著她。
他當然不可能沒注意到王太子專注甚至可以說是著迷般的眼神,他一開始就預料到了。那股又酸又刺的感受這幾日一直折騰著他。
只要王太子一句話,便能將箏兒從他身邊奪去。一想到他可能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他便有一陣氣堵在心口……
不過是個女人。
一定會有人這麼說。
然而他人所不知道的,是每當他想著萬一這個女人從此離他而去,那種像火苗般竄起的惶恐便毫不留情地燃著他,讓他無法呼吸。
這世上本該是沒有能夠令他懼怕的事物,然而他卻無法制止心中那股不安,只能將她抱緊,藉由肌膚相觸、軟玉溫香緊摟在懷,讓他感受到她的存在,感受到她屬于他的真實。
而她的存在,也確實驅逐了不少環繞在他心中的繁碎瑣事。
「爺有心事?」她抬頭望向他,伸手撫向那似乎常是糾結著的眉心。
「什麼時候沒有過了。」他只是這般低聲應著,輕握住她的手。
***
王太子也未免太關心了。
兩個時辰前,與太子同桌進膳的曹熾,一臉冷淡。他一直有個沖動想要開口如此譏諷幾句,想要瞧瞧听到這話的太子臉色會有多難看。
現下,他望著桌上那只漆盒里頭琳瑯滿目的飾品,這句話也依然在他腦中徘徊不去。
「太子……似乎對箏夫人很是用心。」一旁的周肅以較為輕描淡寫的口吻道。
「有這樣的嗎?自己兄弟的女人,也這般不避嫌?」
他沒料到看似溫和的太子會這般有恃無恐,大剌剌地將首飾珠寶送來。
怎麼,是瞧他這個郁央大王子會虧待自己的女人嗎?這樣的行為成何體統!
太子身旁的隨從還笑容滿面地在一旁說明太子是多麼地用心……
懊死!
「臣早說過,太子是有心之人。王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怕是沒有幾個月了,太子理所當然地開始擴張自己的版圖,開始顯露他的野心與貪婪。」
曹熾沒說話,只是將桌上的飾物揮到一旁。
「大王子,臣以為大王子應當要開始儲備自己的戰力,王軍實際上有超過一半的士兵都是向著我們的。」
他正色道︰「周肅,我從沒想過要叛變。」
「但大王子也要知道如何自保呀。況且我們也有安撫太子的方式,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然後趁機……」
曹熾手掌往案上重重一拍。「不要告訴我你打的是箏兒的主意!」
「當我們與太子沒有利益沖突時,他或許不會對我們下手。然而,太子可不是泛泛之輩,萬一我們掌握了他所想要的事物,大王子又如何知道他不會狠下殺手?並且,大王為了鞏固太子的地位,好讓他即位後能少了些不必要的阻礙,難道就不會找機會鏟除您嗎?大王子難道忘了幾年前的巫蠱事件?明明是子虛烏有的事卻栽贓到大王子的頭上,要不是剛好與邊境開戰,必須由大王子領兵,咱能逃過那一劫嗎?」
「行了!」
「臣下是慫恿大王子叛變,只是為情勢所逼呀!大王子,真值得嗎?就為了一個女人……」
「你怎麼知道我把箏兒獻出去就能活命?別自作聰明!」曹熾大聲吼道,走到他面前,一雙虎眼惡狠狠地瞪著。「你跟著我這麼久,應該多少也清楚我的作風,再提起這事我絕不輕饒。」
語畢便拂袖而去,留下滿室緊繃的氣氛和周肅一臉的沉郁。
***
她給他倒了杯茶,茶葉是從訟卿國送來的珍貴品種,口感渾厚,在冷冽的夜晚聞著那陣陣暖熱的淡香,感覺舒適了些。
「在生氣?」她坐了下來,輕聲問著。
很久沒看到他繃著一張臉否言不語了,一顆心也被拉引得深沉沉的。
「沒什麼。」他回給她一個淺笑,不想把方才的事重新提起。
既然是無法解決的事情,那麼何苦再多一個人煩心呢?
「訟卿國的太子每個月派人送來的禮物還真是不少。」她勾起茶壺的檀木手把端詳著。
曹熾有些無奈。「薇丫頭可是一樣也不感興趣。」
夏允箏歪著頭,皺了皺眉頭。「照理說,訟卿國的太子若是這麼熱衷于兩國的聯姻,就不該如此殷勤地往熾大王子府送東西,太子和王那邊更應該打好關系,不是嗎?」
曹熾微眯了下眼楮,望向她。
「箏兒總覺得,訟卿國太子馮羿的目的,在于和爺您維持良好的關系,不完全是為了與薇公主的婚事。」
「那會是為了什麼呢?」他有些興味地瞧向她。
「訟卿國雖然富裕,但他們在軍事方面卻遲遲無法建立完善的守備,當然會希望能夠吸收各方軍事能才。」
「所以你覺得訟卿國希望我到他們那兒去?」這可能嗎?雖說國內並沒有立法禁止這樣的事情,但想想總還是覺得不妥。
「是的,可以藉‘曹薇公主年幼,恐思鄉情切’,來讓您隨行,甚至久住。」
「所以一開始挑中曹薇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應當是吧……」她對上他那含著笑意的眼楮,有些窘。「呀,我也是信口胡認,爺您別听我的。」
「怎麼會?即使這只是猜測,也是很有根據的猜測。國與國之間的政事就是如此,像場賭局,誰猜中、押對了,誰就是贏家。」他贊許地說道。
若事實如她所猜測的,往訟卿國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不必留在國內時時忐忑著局勢。
「爺過獎了。」她有些俏皮地笑著。
「明兒起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跟在您身邊?」
「是啊,多听一些事。郁央和曼羅不一樣,是不會干涉女子參與政事的,雖然沒什麼發表意見的權利,但至少可以多明白一些事。況且,你跟在我身邊,我才可以時時照看著你。」他最近忙于政事,常常沒辦法見她,心底也難受。
「爺怕箏兒消失嗎?」她笑著。
他沒說話,只是拉過她,緊摟在懷中。
他在想著方才她的臆測。
若往訟卿國去,他便不需成天擔心著她的安危,不用每次將她擁在懷中時,還得擔心自己是不是保得住她;也不用每次在知曉太子對她過度關注時,擔心那有意無意地撩撥舉止。
王這幾日的情況是越來越糟,若新王登基,郁央的局勢又會如何?他也實在是拿不準。
眼前是條穩當的路,對目前似乎快被逼向死胡同的他而言,是條開闊的道路。
若一切就如同箏兒所說,那麼……他稍稍覺得窒息的難受感消逝了些呢。
***
「真安靜,你說是不是?」抬手略掀起馬車圍簾,一個柔和低沉的聲音說道。似在問話,卻又不是真的提問。
說話者是一位容貌如其聲音般寬和的俊美男子,銀亮的長發束在身後,嘴邊有著一抹似乎難以卸去的淺笑。
坐在他身旁的是一名身著青衣、臉蛋細致、雕琢得像是尊瓷女圭女圭似的少女。她沒有答腔,僅是低著頭,輕咬了口手中那塊綠豆糕,文雅地品嘗著。
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有些感到敗了興地皺眉。
松手。
幾乎是同一刻,看向窗外的男子似乎能感應到似的,伸手接住了那塊糕,往旁邊一擱,沒多看一眼,只是轉向她看了一會,抬手輕擦去她嘴角上的渣層。
「不喜歡?」他問著。
「嗯。」她點頭,抬眼望向他。「到黑川了嗎?」
「再幾個時辰。」他摟過她,讓她枕在他肩上。「先睡一會。」
「馮羿。」她依言偎入他懷中,淡淡地輕喚。
「嗯?」
「真要娶那個小鮑主?」
「小?不是跟你差不多年紀嗎?」他眼中有著逗弄的因子。
「我十七了。」伸手小心捏起漆盤中的糖漬梅,放入口中,再輕舐了下手指。
他瞥眼又望了望她的沉默,才半笑地道︰「別擔心。」
「我不過是問問。」她表現出擔心了嗎?
馮羿突地挑起她的下顎,俯首封住了她的唇,輾轉挑逗。
「唔……」她口中的糖漬梅被他卷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深藏不露的。
「你也就只有在這種時候最誠實。」他在她耳邊低喃。
她推了他一下,咕噥著。「你又不吃甜的。」
他只是低笑,伸手輕攬住她。那動作是全然地溫柔呵護,沒有人會懷疑這個男人對她的重視。
***
餐桌上,夏允箏端坐在曹熾身旁,垂著眼,似乎不太在意外界的細碎事件,然而同桌的訟卿國太子馮羿說的話,她卻是一字不漏地听著。
下個月薇公主即將嫁往訟卿國,郁央這邊忙著準備豐厚的嫁妝,當然不是薇公主多得郁央國王的寵愛,而是要讓藉機宣揚國威。
而訟卿國那邊,應當也是忙于太子的婚事才是,然而訟卿國太子本人卻突然毫無預警地來訪,還刻意繞遠路,不經鳳興城……
「所以……太子您的意思,是讓曹薇公主嫁過去,而她只需要當個掛名的太子妃即可?」周肅強壓下語氣中不可置信的激動,沉聲問著。
「不是‘需要J,是請她務必當個掛名的太子妃。」馮羿淡笑著,望向面無表情的曹熾。「我听說,薇公主也有意中人了,是不是?」
「是。」
馮羿揚了下唇角。「那麼就跟著到訟卿國來吧,同公主作伴……」
「你的眼楮真是紫色的嗎?」坐在夏允箏對面,始終將注意力放在甜食和夏允箏上頭的常姮不在意幾個男人正在談正經事,只是一臉漾著難得的好奇,開口問著眼前的美人。
夏允箏抬頭直視她,點點頭,「噯」了一聲作為回答。
「好漂亮啊。」常姮直直地盯著,還看向一旁的馮羿征詢意見。
馮羿笑著望了夏允箏一眼,一點也不介意與曹熾的對話被打斷,溫和地對她點點頭,表示贊同。
曹熾不喜歡人家這樣盯著夏允箏瞧,但是知道對方沒有惡意,因此也沒有多表示什麼。
他微微低首,注意力被夏允箏的裙給吸引了去。
這個樣式果然適合她……
「太子這樣的提議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但……我仍希望知道為何您會提出這樣的……呃,方式?」周肅見曹熾仍是什麼都沒說,于是主動提問了。
「你誤會了,我瞞著我的父王提出這樣的要求,並沒有惡意。只是我想……如果必須有聯姻存在,且兩方都有意中人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方式。」馮羿的語調依然輕和,但在那溫煦的眼里,有一道精明的目光始終跟著曹熾。
這個男人比他想像中還要莫測高深,對他的提議竟也無特別的反應,像是早早便知曉了一般。
「另外……」他繼續說了下去。「我們也很清楚熾大王子在貴國的處境,因此希望藉由這個機會,邀請熾大王子到敝國作客、小住上一段時日。」見曹熾始終不動聲色,喝了口茶,垂著眼,緩緩地接了下去。
「雖說這樣的邀約有些唐突,大王子內心或許有些不愉快。但只要大王子多方面思量,便會知曉這計謀不僅對您無害,反倒是有利的……」
曹熾淺笑了下。「太子言重了,您的好意曹熾豈會不知?薇公主遠嫁他國本就不是我們作臣子的可以置喙的,而太子卻如此周到地為我們設想。方才您的那一番話,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也十分明了,只是這樣的大事仍要時間好好考慮,薇公主那兒也得派人去給說說。」
「听熾大王子的語氣……似乎是贊成這提議了?」
曹熾的淺笑難得地在外人面前溫和許多,沒應聲,只是點了點頭。
而在桌下的大掌,輕輕地、溫柔地握住了夏允箏那略顯冰涼的小手。
夏允箏的嘴角揚起了美麗的弧度,沒有看向他,但卻與他同樣地如釋重負,她反握住他的手,緊緊地握著。
這份感情、他們的未來,她覺得……就在他們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