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這樣對嗎?」
「你懂什麼?我有我的打算。」
「但是,你那樣對別人不太好吧?」
「我不喜歡的人,我就不想對他有禮貌。你不會不知道我的脾氣吧?」
「我當然清楚,可是說謊總是不好的。」
「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我說謊?」
「看,自己都承認在說謊。」
「我不管,你少說兩句,就能成就一段好姻緣。」
遠處,李曉詩正坐在醫院庭園的湖邊。
案母來探望她,照理說應該開心才是,但是她的心情低落,因為父母沒有帶給她好消息,反而讓她得知一項壞消息。
雲熙天竟然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一點也不焦急,一點也不在乎找不到她嗎?
出車禍的前一天,兩人不是才約好隔天要見面,當他找不到她,怎麼會連一通電話也沒有打?
那他有沒有打到她公司去呢?
問她母親,是問不出什麼詳情的,她只是含糊帶過,「有啊,我有打到你公司去幫你請假,是一位王小姐接的電話。」
「那她有沒有說有人找我?」
「我哪還問那麼多,請完假我就掛電話啦。她是有囑咐你要好好養傷。」
「還有呢?」
「我說,暫時先替你請一個星期的假,也許需要休假一個月。」
「天啊!我哪有傷得這麼重?媽,我手上有好多案子,你這樣不是害我直接被老板開除嗎?」
「什麼話,我是幫女兒爭福利耶!你就是平時繃太緊,才會沒有姻緣!我幫你爭取一點休假有什麼不好?」
「媽,你扯到哪里去了。」
李曉詩坐在湖邊,生著悶氣,回想著剛剛與母親的談話。
她無意識地拔著草,一根一根,仿佛每拔下一根,就能讓她多出一口怨氣。
都是那個害人精,與學長好好的一段關系被他打亂了。
湖面吹來一陣涼風,讓人頓覺清涼,但是李曉詩可沒有心情享受。她愈想愈氣,臉色愈來愈難看。
秋雅蘭遠遠地瞧著女兒,然後朝丈夫使使眼色。
「老公,你去把佑均叫來,我們回家去吧。」
「什麼?我們才剛來沒多久,現在就要走了?」
「曉詩又沒什麼事,檢查的結果都很正常啊,有什麼好操心的?」
「我們只待這麼一會兒就要走,我怕女兒會生氣啊!而且你剛剛才跟她說要她休養一個月。」
「哎喲,跟我們兩個老的對看,有什麼意思?要把機會讓給年輕人嘛。」
「年輕人?誰?」
「唉,說你笨還不信,當教授的人還這麼遲鈍!算了、算了,你去把佑均叫來就是了。」
「好好好,我去叫他。」
餅了一會兒,謝佑均跟在李照白的身後出現。
只見三人交頭接耳一番,之後秋雅蘭與李照白便轉身離去。
李曉詩看到這一幕,以為父母只是暫時離開一下。接著,她看見謝佑鈞向她走來。由于還在氣頭上,她並不打算給他好臉色看。
「你還好吧?」
「不用你管。你只要趕快把我的病歷交給我爸媽,讓他們今天幫我辦轉院就好了。」
「今天?我看不太可能。」
「為什麼?難道你敢刁難他們?」
「我?不,我不敢刁難他們,是他們自己說要回去了。」
「什麼?他們就這樣子離開?」
「似乎正是如此。」他的語氣有點幸災樂禍。
「可惡?他們到底在想什麼啊!」李曉詩簡直快氣瘋了。哪有爸媽來看出車禍住院的女兒不到一個小時就借故遁走,難道她不是他們親生的嗎?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看她彷佛受到打擊,謝佑均有些不忍地安慰道︰「放心在這里休養吧。」
「放心?」李曉詩冷笑著說,「我不曉得你給我媽下了什麼蠱,讓她這麼支持你,還放心把我丟在這里,不過,你最好給我小心一點,不要亂來。我們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我不會毫無反抗的讓你欺負。」
听到李曉詩這麼說,謝佑均的心里飄過一片烏雲。
都已經過了這麼久,那些舊事還是她讓念念不忘,心里有著陰影嗎?
「也許以前讓你有許多誤會,不過你放心,現在我已經不會那樣做了。」
李曉詩原本要說些什麼,但謝佑均那中規中矩的模樣讓她反而不知道該如何罵下去。
見她的態度突然收斂,謝佑均順勢在她身邊坐下。
「你之前不是問我,為什麼去你家?」
謝佑均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李曉詩很不自在。從他身上傳來的那既熟悉又陌生的……魅力,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對。」她開口回答,喉頭有些緊繃。
他刻意想鎖住她的目光,以示誠懇,不過,李曉詩偏偏不肯迎向他,頭一直低垂著。
「其實,這幾年我常常就這樣跑到你們社區去,隨意晃晃。」看到李曉詩驚訝地抬起頭來,他隨即道︰「這很像變態,對嗎?」
她呆呆的點點頭。
他會心地一笑,繼續說道︰「那也是我從小生長的地方啊。我不清楚為什麼要到那里去,只是心里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催促我、誘惑我。但是,會遇見你真的是個意外,我知道你已經不住在家里了,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故意去那里害你的。」
「就算是如此,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只要遇見你,我就會遭遇不幸?」李曉詩的語氣已經緩和,但她還是無奈地問道。
「這個問題,我要是知道,也許我就不會在這里了,我會在那里。」謝佑均指了指天。
「怎麼說?」
「我要不是個神仙,要不就是個落入凡塵,厲害的算命仙吧!」
李曉詩知道他是想逗她笑,可是她不想這麼快就饒了他,于是刻意忍住笑意,不過,臉上那淺淺的笑痕並沒有逃過謝佑均的眼楮。
「也許小時侯我真的做了許多傷害你的事情,但是我不希望這個嫌隙一直延續到今天。你可以原諒我嗎?」他乘機這麼說。
「我考慮考慮。」李曉詩終于做出讓步。
「那這樣吧,天色也暗了,我送你回房,當作我們和解了,好嗎?」謝佑均敏捷地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同時伸出手。
李曉詩略微遲疑,終于坦然地接受,伸出手讓他將她從草地上拉起。
當兩人的手指緊握,他們四目相對,互相微笑。
也許兩人的心思並不相同,但是,這總是一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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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所事事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正確地說,在無聊的當下,總覺得時間彷佛停滯一般,但是,往往在驀然回首時才發現日子轉瞬間就過去了。
雖然心中茫然,李曉詩也知道這段日子是她難得能放松的時刻。
從每天上班、加班、熬夜的生活型態突然跳月兌出來,她頓時覺得自己過去是多麼不可思議,那地獄般的生活她還能甘之如飴。
時間突然大把的空出來,她可以看電視看到頭昏,也可以一整天不出房間,等著三餐送進房里來就好。
總之,她現在什麼都不必做,只要安心養傷即可,就連在自己家里恐怕都沒有這麼享受,真正的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這里唯一的壞處是房間里沒有電話,要跟外界聯絡,必須到醫院的辦公室去才行,非常沒有隱私。
加上她的男朋友似乎一點也不焦急,因此,她也就好整以暇,完全不跟任何人聯絡。
只是,李曉詩有時心里會十分焦躁,而她焦躁的原因正是她一直以來從沒有什麼好印象的謝佑均。
雖然兩人象征性地合好了,但是這段期間,謝佑均只來看過她兩次。
以她對他的了解,她原以為他會整天跟前眼後,纏著她不放,沒想到她現在位于他的地盤上,倒是不常見到他。
她很納悶,這個男人到底在忙些什麼?他難道不知道她很無聊嗎?
咦,這是怎麼回事?她竟然在意起他來。
李曉詩發覺自己的思緒有時候莫名其妙就轉到他身上去了,往往發呆半天,回過神來,才發現剛剛自己滿腦子是他。
這實在太可怕了!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被自己驚出一身冷汗。
為什麼想的都是他?是因為他是現在她唯一接觸的熟人嗎?
他現在在干什麼?為什麼沒有來看她?
傻瓜,他已經基于道義讓她在這間私人醫院里養傷,人家為什麼沒事要來探訪她?
他也是人,難道他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自己的社交圈,不能交女朋友嗎?
女朋友?
這突如其來的想法一旦產生,就很難再驅除了。
謝佑均可能有女朋友這件事就像緊箍咒一樣,緊緊纏住了李曉詩。
那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一方面,她知道每個人都有自由交友的權利,她不也是有個男朋友嗎?但是另一方面,這個可能性就是讓她十分不舒服,好象某種屬于她的權利被侵犯了一樣。
笑死人了!李曉詩嘲笑著自己。
她又不喜歡他,管那麼多做什麼?
像他這種人,女朋友一定得有三頭六臂才能制得住他,不然也是像她以前一樣天天被他欺負吧。
李曉詩坐在病床上,感到臉上有涼涼的液體。
奇怪,眼淚竟然不知不覺的流下來,怎麼回事?
都怪他,一切都是他的錯!
李曉詩一直拒絕承認,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在這一成不變的休養生活中,謝佑均的探訪已成為她每日的期盼。
他的來與不來,左右了她的心情,控制了她的情緒。
每天早晨起床之後,她的情緒會開始攀升,到下午兩、三點左右達到最高峰,因為那是訪客最有可能出現的時間。
三點之後,隨著天色漸漸暗去,她的心情也一路跌到谷底。
等待、期盼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啊!
但是,若是她所期盼的那個人終于出現了呢?
她真的能大方承認一些特殊的情愫嗎?
餅去兩次謝佑均探訪,她似乎也沒有給她好臉色,不是嗎?她現在又怎麼能怪人家不來呢?
她嘆了口氣,決定不再多想,好好睡一覺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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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李曉詩忽然被床邊的嘈雜聲吵醒。
「誰啊?」她睡眼惺忪,還沒有完全清醒。
「是我,你快醒來,我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謝佑均興奮的臉孔忽然映入李曉詩的眼簾。
「啊!你很沒禮貌耶!進來怎麼不先敲門?」這里既然是私人醫院,安全應該無虞,李曉詩認為沒有鎖門的必要,沒想到她睡著的模樣竟被他看到。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我到外面去等你,你梳洗好後我再進來。」說完,謝佑均就退出房門,順手把門帶上。
這下子,李曉詩整個人完全清醒了。
她深深後悔剛才跟他說話的語氣,顯得太驕縱了。
昨天還埋怨他不來看她,現在人出現了,卻又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李曉詩覺得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為什麼她準備好的時候不來,毫無準備的時候,人又偏偏出現呢?她衣衫如此不整,頭發凌亂,多麼羞人啊!
哎呀,人家還在外面等著!想到這一點,她趕緊加快梳洗的動作。
換好衣服之後,她幫謝佑均開了門,請他進來。
「你這麼早來找我做什麼?」李曉詩覺得自己怎麼說話怎麼怪,實在尷尬。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在睡。我只是太興奮,因為剛剛完成一件作品,想讓你看看。」
「是嗎?什麼樣的作品?」
「現在說了就沒有意思了。你要跟我去一個地方。」
「這……」她是想去,但是,她對他還是有所顧慮。
「我知道你怕我又會想什麼花招整你,但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難道你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謝佑均說得誠懇,臉上毫無任何虛偽。
就這樣盯著他幾秒,李曉詩不知不覺地臉紅了。
「好吧,我跟你去。」她趕忙答應,怕再這樣下去,臉就要熟透了。
這到底是怎ど回事?看著他時竟然會臉紅?她到底在想什麼?
一路上,謝佑均在前頭領路,李曉詩在後頭跟著。
兩人默默無語,但是李曉詩的內心有如演奏著激烈的交響曲。
她不願承認,但是,謝佑均似乎已經造成她生命中無可否認的巨大波瀾。
喜歡?不喜歡?她愈來愈混亂。
這時,謝佑均忽然回過頭來對她一笑。「我可以請你將眼楮閉上,直到我說可以張開為止嗎?」
「那我要怎麼走路?」
「就這樣。」謝佑均繞到李曉詩身後,」手遮著她的眼楮,一手扶著她的肩,引導她往前走。
李曉詩根本來不及拒絕。這樣的姿勢讓她離他好近,她緊張得不敢說話,只能默默地、被動地往前走。
閉著眼楮,她無法看到周遭的景物,但是,因為看不見,其它的感覺就變敏銳了。
她完全無法忽略身後那個發出熱度的男子,無法忽略那種若即若離、若有似無的氣息,讓她頸後的寒毛為之戰栗。
李曉詩試著讓自己急促的呼吸平穩些,忍住肌膚上那令人難受的騷動。
她要專心,不能受到影響,但這真的需要好大的意志力!
包可惡的是,謝佑均似乎刻意逗弄她似的,離她愈來愈近。
她只得更加專心,希望趕緊月兌離這種令人臉紅心跳的狀況。
「到了。」
終于听到他這麼說,李曉詩如釋重負。
然而,就在她睜開眼的那一剎那,她止不住心中的驚訝。
她看到了一座與人一般高的雕像。
那應該是她吧,神韻與她十分相似,但是,比起本人又多了一分藝術的美感。
她不確定,自己在謝佑均的眼中真的那麼完美,那麼吸引人?
李曉詩看著雕像,心中深深感動。
她沒有發覺,雕像的作者正注視著她。
他們的視線雖然沒有交集,卻沒有任何時刻比現在讓兩人的心意更加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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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小小的屋子位于醫院的角落,外觀看起來像間倉庫,里面則是設備完善的個人工作室。
房子隔成兩部分,工作室里堆滿了謝佑均的雕刻作品,後面則有另一個小房間,放置了一張床與簡單的桌椅和櫃子,供他休息。
李曉詩看著那座雕刻作品,許久後才開口。
「這是什麼?」
「你看不出來嗎?」
「不……」李曉詩有點不自在。「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我是個雕刻家。你看看這屋子里的東西,這些都是我的作品。」
「你送給我的那些,也都是你自己雕的嗎?」
「是的。」
「為什麼?」
「這些年來,你是我靈感的來源。」
李曉詩心頭震了一下,剛剛才消褪的騷動似乎又在體內蔓延開來。
「當我熟悉基本的雕刻技法之後,試著刻出一些主題,老師告訴我,可以從我最渴望、最向往的事物著手,因為熱情會影響作品的呈現。但是,這倒是難倒我了,天底下實在沒有什麼事物可以激起我的熱情,從小我要什麼有什麼,應該沒有想要而得不到的東西。不過,遇到你,倒是讓我踢到鐵板了。」謝佑均笑著對她說。
一時之間,過往的回憶統統涌來。小時後被欺負的畫面,以及大學時他糾纏不休的情景,還有那出乎意料的親密接觸,以及這幾年間不定時的聯絡,全都涌進李曉詩的腦海。
她想到那碗熱呼呼的甜不辣,想到自己任性地不去探望受傷的他,想到曾經對他那麼嫌惡……
當時不識愛情滋味,辜負對方的好意,真是情何以堪。
她並不是不常想起他,在與雲熙天交往之前,他的形象的確常常出現在腦海中。
年輕的歲月,在時間的沖刷下,尖銳的沖突被磨蝕了,留下的只有美好的追憶。是的,她對謝佑均的記憶似乎愈來愈正面,愈來愈沒有當年的厭惡感。
還有什麼人,在連續踫壁無數次之後,仍然願意付出,仍然不放棄?堅持的動力除了真心的關懷,還有什麼?
看著雕像,回想著過去收到的禮物,李曉詩的心里充滿著柔情。
「對不起,你在我身上真的花了很多心思,可是我都不知感激。你一定很氣餒吧?」
「若不是這樣,你怎能激起我這麼多的靈感?」
「我以前對你很壞吧?」
「也說不上什麼壞不壞。現在想想,大學那一年的學生生活還真教人懷念。」
「什麼?你沒有念完大學嗎?」
「大學沒什麼意思,我當初是為了你才去念的,既然你不要我,大學也沒什麼好留戀了。」
「你不後悔?」李曉詩有點愧疚地說。
「後悔?學校對我這種人來說並不是個好地方。當大家都奉承你,不敢得罪你的時候,你就會開始得意忘形。從小到大,我踫過的老師幾乎都是勢利眼,一開始我調皮搗蛋,都對我非常凶,一旦知道我家財大業大,就對我諂媚至極,或禮讓三分。在這種環境下,人能不驕縱嗎?只有社會才是訓練一個人的場所,而我,也發現了我真正有興趣的東西。」
謝佑均侃侃而談,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毛毛躁躁的小子。李曉詩驚訝于他的改變。
「所以,雕刻就是你目前的重心羅?」
「是啊。因為想著你,我完成了好多作品,幾乎處處都有你的影子。」
「你變得很不一樣了……」
「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空氣中突然有種曖昧的氣氛,李曉詩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
她突然發覺,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縮短了,謝佑均近在咫尺,整個人彷佛放大了一般,剛剛在路途中那令人酥軟的陽剛氣息又緊緊地擄獲她。
「你可以回答我嗎?」謝佑均低聲地問道。
那聲音彷佛近在耳邊,低沉,但是清楚,字字深入她的心坎里。
「我……」李曉詩猶豫著應該回答什麼,只是她思緒已經紛亂,沒有辦法集中精神應對。
她應該拒絕他的接近,她是有男友的人啊!這樣的曖昧充滿了犯罪的氣味。
是啊,一個漠不關心的男友,一個愈發沒有共嗚的男友!心里似乎有另一個聲音否定了她的想法。
一絲欲冒險的念頭鑽進她的心里,讓她猶疑著。
這稍一遲疑,被那虎視眈眈的侵略者解釋為默認,當下溫柔地展開包圍的動作。
「曉詩。」一聲呼喚之下,她被輕輕地擁入一個堅實的懷抱。
那溫厚的胸膛,結實的臂膀,讓她恍若置身于甜美的夢境。
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讓身體跟著感覺走。
一路來到這間工作室,她的身體彷佛一個小火炖煮的陶鍋,逐漸升溫,緩慢沸騰,到了這一刻,已再也按捺不住。
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覺,她的身體被點燃了,只有他能澆熄。
于是,她主動靠向他,密密實實地貼住他的胸口。她感到他突然一震,並嘆息了一聲。
接下來,不用言語,他們都知道彼此的意思。
兩人濃重的呼吸,泄漏了彼此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那塵封已久的初吻記憶召喚、誘惑著他們,兩人的胸口都緊得十分難受,彼此的唇瓣不確定地踫觸著,引發激越的情潮。
終于,謝佑均采取飽勢,將那不確定的曖昧變為事實。他吻上她,饑渴地、蠻橫地宣示自己的領域。
謝佑均驚訝于她的柔軟。夢寐以求的女子就在他的懷中,沒有強迫,沒有掙扎,只有完全的依賴與信服。
他忍不住將雙手在那美麗的身軀上游移,彷佛如此才能確定這一切是真實的。
此刻,只有這強健的軀體能帶給李曉詩安全與安慰。感受到他溫暖的雙手是那樣的迫切與渴慕,她放下了矜持,大膽地回應,挺起身子讓他更貼近她,緊緊地攀附著這安全的堡壘。
謝佑均的唇逐漸往下移,從她的雙唇滑過她白晰的下巴,順著頸部的曲線來到鎖骨上。
他細細地吻著,仿佛她是一道難得的珍饈,值得一口一口慢慢地品嘗。
再也止不住引燃的激情,他忽地抱起她,移動腳步。
閉著眼楮,李曉詩不知道自己被帶到哪里,只覺天旋地轉,渾身熾熱得幾乎不能呼吸,她不能分辨自己撞到了什麼,踢到了什麼,只听到周圍有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肢體的疼痛只是輕微的,對于被狂喜淹沒的她而言,其它的感覺已經無足輕重。
他們就這麼跌跌撞撞,來到後頭的房間里。
那張小小的床承載了兩名男女久別重逢後的激情,滿室的情愛不住蔓延,久久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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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嗎?」一道溫柔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李曉詩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一雙結實的臂膀緊貼著她,帶來溫暖。
倏地,她完全清醒了。
她想起昨天那恍若夢境一樣狂野的激情。她跟謝佑均竟然如此肆無忌憚,這實在太羞人了!
他們從小就是不對盤的兩個人啊!小時候被他欺負,現在還要被他欺負,她的命運會不會太悲慘了?
謝佑均當然是罪魁禍首,引誘她犯罪,但是,她自己意志不堅,人家一誘惑就昏了頭,不也有錯嗎?
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想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早安,美女。」謝佑均親蔫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雙手也順勢摟上她的腰。
「等一下。」李曉詩慌忙地掙月兌他。
「怎麼了,你不喜歡?」謝佑均可不管這麼多,馬上又要抱她。
「我喜歡……不,我、我是說,我們要討論正事,先不要動手動腳的好不好?」
「什麼正事?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得夠多了。」謝佑均使壞,朝著她眨眼。
「我就是要談昨天的那件事。」
「怎麼,我做得不夠好?次數不夠多,花招不夠多嗎?小姐,有什麼不滿就說吧,我可是對自己的表現還滿有信心的。」
李曉詩想起昨天的畫面,臉不禁紅透了。「誰要說這個,你不要岔開話題好不好?」
「這麼說,你很滿意羅?」謝佑均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再次一把抱住她,「哇,我太高興了!」
「好了、好了,放開我。」
李曉詩試著讓他平靜下來,與他拉開一點距離。
「昨天的事是個意外,對吧?」
「不對,是我預謀已久的。」謝佑均語出驚人。
「什麼?你設計我?」
「別說得那麼難听,你知道我愛慕你已久,既然昨天燈光美,氣氛佳,我就順水推舟,來個水到渠成羅,說設計太嚴重了。」
李曉詩力持鎮定,克制自己想要殺人的沖動。真是的,這家伙得了便宜還賣乖,臉皮怎麼這麼厚啊。
「咳!好吧,既然事情已經如此,也不要追究責任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對于一夜也不用太認真,你說是吧?」
她是一個有男朋友的人,現在拜謝佑均之賜,倒成了浪女了。
雖然昨天的感覺是不錯啦,但是,當理智回到她的腦子里時,她只想趕緊擺月兌他,忘掉發生過的一切。
「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你把我想成什麼樣的人了?曉詩,你放心,我可不是吃完後拍拍就走的人,我一定會負責的。」
李曉詩的臉色更是難看。天啊,她就是不要他負責啊!只怪他們相逢恨晚,她已經有了雲學長,根本不該劈腿的。
「其實不用了,你真的不用太放在心上。」
「不行,我們簽過結婚證書,現在更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了。你別擔心,我馬上跟你爸媽……」
「千萬不要!」
「為什麼?」
「你知道的……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的人。」李曉詩終于硬著頭皮說出心里的顧慮。
「所以?」謝佑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不懂嗎?你的道德觀也太薄弱了吧?我跟你是背著我男友偷吃,這樣做是錯的。」李曉詩大聲地說,彷佛如此就能消除一些罪惡感。
「也許吧,可是你的男朋友又不愛你。」
「什麼?」李曉詩氣得幾乎頂上冒煙。這個豬頭什麼都不懂,只會亂說。「你什麼都不知道,胡說什麼。」
「我不管,我跟你是簽了結婚證書的,他有嗎?當然是我有資格待在你身邊,教他一旁排隊去。」謝佑均輕蔑地說。「順便告訴他,你身邊的這個位子我是死佔著不會走的,教他等個一萬年吧。」
「你不要鬧了行不行?」
「我沒有鬧,我是認真的。我們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若是把你拱手讓給別人,我還是男人嗎?」
「你……」
「我跟你一起去跟他說清楚,這樣夠意思了吧?」
「不是這個問題!唉,跟你怎麼解釋不清呢?」李曉詩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算了,我跟他的事不用你插手,你現在只要什麼事都別做就行了。」
「謝謝你喔,不過,我還有很多事想做耶。」
「反正不要管我跟我男朋友,你愛做什麼事就做什麼事。」
「這可是你說的喔!」
「怎麼?」李曉詩突然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什麼話。
她正想要開口糾正自己的口誤,但謝佑均的動作比她更快。
他冷不妨地抓住她,埋頭猛親。「這就是我想做的事!」他含糊地說著,直接攻城掠地。
這下子,連話也不用說,李曉詩直接被攻陷了。
唉,她該怎麼跟雲熙天開口呢?她心里苦惱著。
但是,她不太能專心的想這件事,因為有人正在她身上燃起火苗。
「不,喂,啊……」瞧她這般忙碌,雲熙天的事,可能要晚一點才能考慮吧。
現在,她必須百分之百的專注,才能對抗這個詭計多端的大惡魔謝佑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