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青學園的暑修課正式開始。
樊愛的每一學科幾乎都暑修過,除了體育和護理兩科之外。
這個暑假,她跟去年一樣,周一到周五都要到學校報到。
每天的課程少則一堂,多則四到五堂。
她暗自回想一下,自己有多久不曾放過暑假了呢?好像是從國中開始吧!那三年,不管寒、暑假,她都要到校接受學校為成績落後的學生所安排的課業輔導。考上專科後,則幸運地回復擁有放寒假的權利,但暑假仍是過得水深火熱。
今天是暑修的第一天,樊愛忘了今天要上的是哪些科目,索性將跟天欣借的各科筆記全數帶來。是萬無一失了,但「散散」的她,仍是在今天的第一堂遲到了。
「樊同學,」經濟學老師嚴厲地對著她說︰「我沒帶過你都久仰你這個‘遲到大王’‘蹺課大王’的大名了。這個暑假,你要是再敢遲到或蹺我的課,暑修結束前的大考你就不必來了。」言下之意,她這科,死當。
被完全陌生的老師下了馬威,樊愛直覺得「受寵若驚」。
原來,她已經紅到這個地步啦?
雖然暑修班混雜了不同科系的各班學生,但樊愛人緣極佳,就算帶班的老師並不打算讓同學做自我介紹好彼此認識,反正暑期一結束,大家就會回到自己原來的班上,而這種因為學分被當才能相遇的機緣,的確不用太過重視。但不用一堂課的時間,樊愛還是和大伙兒混熟了。
「樊樊哪,還記得我嗎?我會統科的黃某某啊。」
樊愛稍稍想了一下。
「我記得,就黃某某嘛,」其實只是覺得面熟而已。「你經濟學也被當哦?」因為實在想不起對方是在哪認識的,所以只能問些廢話。
「對啊。不過二年級只被當了經濟和英文兩科,而這次暑修這兩科又是同天連著一起上的,所以這個暑假我勉強算是放到了。」
對方說得喜孜孜的,樊愛卻皮笑肉不笑地在心里狠踹了對方兩下。
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每年暑修的科目絕不會少于五科,這些話分明就是說來刺激她的嘛。
不過,這麼說來,這兩堂經濟學上完後,要上的原來是英文課啊。
听說這次英文暑修原本安排的是那個老到牙齒掉光光了還不肯退休、講英文像在講法文,讓人完全听不懂的老老師,所幸老老師在即將放暑假的前幾天,因為在自家樓梯不慎摔倒,被迫進了醫院休養,校方才決定另作安排。
「你知道這次暑修的英文老師是誰嗎?」樊愛問刺激到她的黃某某。
黃某某一個聳肩。「不知道耶。不過听說是從外面臨時請來的實習講師。」
「講師?」听起來好像比「老師」還矮一截,還是實習的?
「既然是實習講師,」黃某某說︰「我想,應該不會太嚴格吧。」
就像從師大出來第一天上講台學習當老師一樣,剛開始一定都會先將自己含有以折磨學生為樂的本性藏起來,用具有母性光輝、騙死人不償命的溫柔笑容擄獲純情學子們的心,好讓學生們期待自己成為帶領他們從黑暗走向光明的革命先師,而這樣的面具會一直持續到確定自己的地位堅若盤石之後,才會卸下。
所以說,既然是新來的實習講師,那就代表這次的英文暑修穩pass的啦!
「希望如此!」樊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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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師專屬的辦公室里,莫慎雲正著手整理著待會上課時要用的資料。
「莫老師。」同辦公室里的會計老師謝宜珍坐在莫慎雲的身後喚。
「謝老師,別這麼叫我,不敢當。」莫慎雲轉過身,向謝宜珍謙笑。
「別這麼客氣。」面對俊雅溫和的莫慎雲,謝宜珍有一絲絲的芳心悸動。
「你的課就在下一堂了嗎?會不會緊張?」知道他是透過校長兒子介紹進來的,據說對英文方面很有一套,是要來代替那個目前正在加護病房休養的李老教授。
「還好。」莫慎雲推了推鼻粱上的鏡框,笑答︰「其實我較擅長的是東西方文學,但現在要教學生的則是商用方面的英文,我是有點怕自己不能勝任。」
「我看你準備了很多資料,應該不會有問題的。」謝宜珍給他打氣。
「我也這麼希望。不過,畢竟是頭一次站在講台上,緊張還是難免。」
「哦?以前不曾代過課嗎?」她知道他不是一名正式老師,但她以為他會被介紹進來,應該以前就有代人上過課的經驗。
莫慎雲搖搖頭,再推了推鏡框。
「我當過家教,都是一對一的教學,那種‘大場面’今天是第一次。」
雖然听他這麼說,好像他真的很緊張,不過,謝宜珍卻從他瞼上的表隋看出了內斂和沉穩,完全不見絲毫實習者的不知所措。
「我相信你不會有問題的。」她以前輩的口氣說。「你看起來就像是天生當‘老師’的料。」
莫慎雲向她點了點頭,對她的鼓勵表示謝意。
「不管怎麼說,還是請你多多指教。」
兩人的寒暄告一段落,剛好上課鐘聲也響了起來。
莫慎雲抱起桌上的資料和教材走出辦公室。
「莫老師,你知道教室在哪嗎?需不需要我帶路?」身後,喊住莫慎雲的謝宜珍滿臉期待地問。
莫慎雲報以疏淺的一笑。「不用,謝謝。」
望著關上的辦公室大門,謝宜珍失望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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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鐘響,樊愛隨著一樣要暑修英文的同學打打鬧鬧進了教室。
隨便挑了個位子落坐,在老師還沒進教室前,班上還是一片吵雜,似乎大家都知道這個代課講師是從外頭臨時請來的,仔細听听大家談論的話題,幾乎都與那個臨時實習講師有關——
「那個實習講師是男的還是女的?」
「不知道耶。但听說那個實習講師是我們校長請來的耶。」
「請來的?該不會是哪家補習班的名師吧?」
不管有沒有名,是男是女,樊愛只希望那個講師可以好說話點,讓她可以把二下的英文修過就好。
二下英文的期末考,出題老師有意為難大家,所以這次暑修的學生還滿多的。听說光暑修班就開了三、四班,是這次暑修中開最多班的一門課。
話說回來,那個臨時被請來當實習講師的,不就得擔下這份重責大任了?
是個講師,又是實習的,校方怎會讓他代如此吃重的課呢?
上課鐘響過後約莫五分鐘,無法安安分分坐在教室的幾個男學生,從外面的走廊向教室里喊︰「那個實習講師來嘍!」
大家一听,有些人已閉上了嘴,安安靜靜地等著開始上課。但是,大部分的同學仍兀自高談闊論。畢竟那個講師是只菜鳥,而且還是「實習菜鳥」,誰理他呢。
樊愛將椅子往後斜靠向後面的桌子,兩只長腿擱在自己桌上,右手拍運著籃球,砰砰砰的規律聲音沒有間斷過,一樣不受「老師來了」的影響。
還要再撐兩堂才能吃飯呢,肚子已經有點餓了,希望等下不會餓到睡著才好。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匡砰!
隨著‘傳說中’的實習講師踏入教室,樊愛跌下椅子,月兌離掌控的球則一路滾向那雙穿著樊愛叫不出名字、但看得出很貴的皮鞋的腳邊。
四、四十塊?!
莫慎雲彎,輕緩地拾起腳邊的球,目光準確無誤地看向張著嘴巴、一副像被食物噎到一樣的樊愛,仿彿早就知道她坐在那個位子了。
「你的球。」
柔和的嗓音從他好看的薄唇中逸出,這時她才意識到,不知何時,整個班級已是靜默狀態。
由于他的語尾音調沒有上揚,樊愛以為他的意思是要將籃球還給她,所以她點了點頭,從地上爬起,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後,便走上前準備要將球拿回。
他不會就是那個實習講師吧?他不是只是大學生而已嗎?講師……那他到底幾歲啊?
手伸出去,卻撲了個空,她呆呆地看著莫慎雲拿著球轉了個方向,走到講台上。
「課堂結束後,再還你。」將教材放在講桌上,莫慎雲轉頭對她說。
一句話,宣示了他的確是那個實習講師的身分。
般……搞什麼啊!怎麼他老是這麼突然呢?突然把帳單丟給她去付錢、突然把她的球拿去……
他該不會是想以此威脅她用那四十塊將這顆破球贖回吧?
莫慎雲沒理會表情呆然的樊愛,他清了清喉嚨,以沉穩的音調向台下說︰
「各位同學,我是代李教授來替大家上暑修英文課的。雖然名義上是你們的老師,但還是請各位同學多多指教。」他朝全班微微點了點頭。
「好了,現在,我們開始上課。」他對呆站在一旁、兩手還在半空中伸得直直的樊愛微微一笑。「樊同學,能不能幫我請外面走廊上的同學們進教室呢?」
樊愛一愣。他記得她?
「呃……喔、好。」結結巴巴地回應完,卻听見身後傳來同學們的竊竊私語。
「那個老師不是還沒點名嗎?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難不成他們早就認識了?」
「會不會其實這個講師是樊樊介紹來的,不是校長請來的?」
「怎麼可能!你以為對方是‘麻辣鮮師’里的不良老師啊?樊樊怎麼可能認識‘老師級’的人物。」這個同學的推測贏得大家的認同。
最後,有人提出了結論。
「樊樊,原來你的素行不良已經紅到校外嘍!」
樊愛轉過頭送給那個同學一記衛生眼,不想多做解釋地大步走到教室外。
「喂!沒听到老師說已經上課了嗎?還在外面混!」她朝走廊上的男同學們說。
她兩手插在口袋,兩腳站得開開的,很像發號施令的大姐大。
「咦!我們的樊樊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听老師的話啦?你不是一向都是老師們的死對頭嗎?」男同學們戲謔地開她玩笑。
樊愛廢話也不多說,直接抬起長腳就把他們一個個踹進了教室。
「輕點、輕點,你好歹也是個女生耶!」被踹到跌進教室的男同學們揉著摔疼的說。
「用說的听不懂,非要人家動手動腳,你們幾個欠扁啊!」後面跟著回到教室的樊愛甩了甩腳說。
講台上的莫慎雲低低笑著,發現自己很懷念她那一身令人難忘的野蠻性子。
「我記得我是要你用‘請’的。」看著一票摔在講桌前的男學生,他對樊愛說。
樊愛還沒說話,她身後的同學已代替她回答。
「老師,你不懂啦,這是‘樊樊式’的請法啦!」
「樊樊式?」莫慎雲很玩味地睨了眼樊愛,後者心跳快了兩拍。
「對啊,就是快、狠、準,不說廢話的。」同學解說。
「恩。」隱忍著笑意,莫慎雲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的確是有效率許多。」
「樊同學,謝謝你。」他慎重地向樊愛道謝,有趣地發現剛剛很強勢的她,現在居然顯得局促。
「呃……呃……沒關系。」樊愛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登時讓全班哄堂大笑,也讓莫慎雲的嘴角微微牽起。
她真的很有趣。
樊愛也發現自己講錯話了,她困窘地閃避他的目光。
「沒、沒事的話,我回座位了。」天!今天所有的事都在狀況外。他怎麼會被請來這里當講師?
她以為她跟他只會有那一面之緣,他卻意外地成了「展青」英文暑修班的代課講師!
她以為他早忘了她,他卻還記得她!
她以為……以為自己也早把他忘了,卻意外發現自己居然還記著他欠她四十塊!
還有……還有她竟意外地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期待再次看到他。
「各位同學,我們先翻開課本……」
因為樊愛,莫慎雲很快地便取得了班上同學們的注意力。雖然一開始大家是基于好奇他與他們學校風雲人物的關系而將視線焦點放在他身上,但後來,卻被他的幽默及博學多聞所折服。
兩堂英文課下來,不時有同學主動發問,有時也會因為莫慎雲偶爾的趣談而全班發笑。
努力做著筆記的樊愛,在偶然與講台上的莫慎雲目光交會中,不時听到自己清晰的心跳聲。她移開目光之後就假裝自己是在看被他擺在講台角落的籃球,但沒多久,雙眼又不由自主地回頭捕捉他,然後每一次都發現他像是早料準她去而復返的眼神般,幽深的瞳眸里總是閃著笑意迎接,接著,在她尚不知如何面對他眼里的笑意時,他便先一步將視線移了開,莫名地讓她有種頓失方向的錯覺。
這兩堂課,樊愛沒有睡著,也感覺不到肚子餓,她只怨惱著自己怦怦作響的心跳聲掩蓋了他好听的說話聲。
這大概能算是她有史以來上得最「專心」的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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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張信用狀上第四十二項的意思是……」說到一半,下課鐘聲響起。
莫慎雲抬起頭,朝全班淺淺一笑。
「為了不耽誤大家寶貴的下課時間,有關此份信用狀的其它事項說明,欲知詳情,下回分曉了。」
講台下是一雙雙「你夠上道」的眼神。
「好了,我們下次再見吧。」
專科生早已不興什麼「謝謝老師」、「老師再見」的客套話了。莫慎雲一宣布下課,同學們個個背起早已整理好的書包,準時地離開教室,只剩幾個男女同學圍在講桌旁嘰嘰喳喳。
會來暑修的學生,別期待他們圍在老師身旁是在問課業上的問題,多半不是拍馬屁就是聊八卦。
「老師、老師,你說真的,你是不是認識我們家樊樊?」
「老師、老師,是我們家樊樊介紹你來我們學校的嗎?」
「老師、老師,我跟樊樊交情還不錯,這次暑修的英文考試你可不可以稍稍放點水?」
莫慎雲對于這些問題多半是淺笑不作答,搞得每個學生天馬行空的胡亂想像,愈問心愈癢,愈問愈熱烈。
「對了,老師,我們家樊樊的籃球還被你扣押在這里對不對?我幫你拿去給她。」一名男同學指著被放在講台角落的籃球說。
「謝謝這位同學的好意,球我自己拿給樊同學就行了。」他朝樊愛的座位瞄過去,那里早不見了人影。
同學們見新來的講師已將東西收齊,並抱起籃球,知道今天他們的種種疑問是得不到答案了,于是作鳥獸散。
笑鬧聲漸漸遠離教室。
莫慎雲一手拿著厚重的教材,另一手抱著球,在不熟悉的校園里東繞西逛,最後在走回剛剛上課的教室時,眼角瞥到一抹縴影從走廊盡頭處的女廁出來。
樊愛的眼光不期然地正好對上緩步走來的莫慎雲。
她遠遠地就看到他一個人拿著一堆資料又抱著一顆球,于是隨意地將手在水柱下晃了晃,便朝他跑去。
「哇!你一個人拿那麼多東西喔,要不要我幫你?」嘴上還在問,濕淋淋的雙手卻已從他懷里接過泰半的教材資料。
莫慎雲看著水漬從她雙手滲進那疊下堂課還要用到的教材資料,卻沒說半句話。直等到紙張吸干了她雙掌的水分,才取回那遭「池魚之殃」的教材,將籃球塞進她手里,與她交換重量。
手濕濕的拿籃球,一定會被球上的塵泥弄得更髒。
「怎麼一下課就閃得不見人影?我以為你會來向我討籃球呢。」莫慎雲笑著問。
樊愛拋著球玩,漫不經心地邊走邊回答。
「這顆破球呀,我可不以為會有人想要。」恐怕比他欠的那杯薄荷冰點還不值錢呢。
「球是用來打的,又不是用來收藏的。」他笑答。「這麼說,你並不介意我沒收這顆球整學期嘍?」
「哈!」她豪氣地大笑一聲。籃球從天而降,她豎起食指單指撐起,並且神奇地讓它在指頭上旋轉。
「沒收就沒收嘍,我隨便再干一顆不就得了。」想當初,她就是這樣與這顆破球結下了不解之緣的。
她得意暢笑,卻突然想到此刻在她身旁的,可不是浩成或志維,也不是那些跟她同年歲、很欠人教訓的哥兒們,而是很會讀書、被人誤認為是大學生,其實已是個講師的莫大哥耶。
她接住籃球,帶點心虛的往旁一瞧。
她是早知道自己沒形象可言的,但就像貧民遇到貴族一樣,在格格不入之中,就是能夠自覺到自己明顯的不如對方。
雖然她剛剛那句話不是髒話,但她知道用字滿不雅的……
「做什麼這樣瞧我?我臉上有什麼嗎?」莫慎雲模了模自己的臉,疑惑地問。
「沒有。」樊愛搖搖頭,不見他皺一絲眉頭。
「對了,你怎麼會來這里當講師?我還以為你只是個大學生呢。」繼續拋著籃球,她問著心里累積了兩堂課的疑問。
「我畢業很久了。」他听到她「咦!」了一聲,卻沒多做說明。「‘展青’校長的兒子是我大學時的好朋友,是他介紹我來這里實習的。」
所以,就跟同學們私下所猜測的差不多嘍!
雖然是八卦,但有時人們口耳相傳的,不見得是空穴來風。
「你來這里實習,想當老師啊?」恩,他的確有那個氣質。
「我對東西方的文學比較有興趣,不一定得當老師,只是剛好有這個機會而已。」在教育界工作,的確可以飯碗和興趣兼顧。
「那麼就表示,你一定會在‘展青’當一陣子的老師嘍?」接住球,將球抱在腰側,她轉過身子站成「三七步」,用很不良的口吻說︰
「哈哈,那你完了,頭一次當老師就教到我這種問題學生,你一定不知道我在學校里是出了名的……唉喲!」才想夸耀一下自己的豐功偉業,冷不防地,後面的腦殼子馬上被人用力敲了一下。
是誰?
樊愛轉過身,看到了因為他們這些要暑修的學生,所以同她一樣從來沒放過暑假的訓導主任。
「樊樊,你是在威脅新來的莫老師嗎?」路過的訓導主任眯著本來就不大的眼問。
雖然江主任的個頭很大、樣子很凶,但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樊愛一點也不怕。
「哪有!我只是提醒、提醒而已。唉喲!」又被敲了一下。
「提醒什麼?你就這麼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素行不良、成天遲到像在上補習班一樣,你就這麼想讓全世界都知道你這些糗事是不是?是不是啊?」主任一口氣說完,樊愛已完全傻眼。
「江主任……你故意的厚?我剛剛沒來得及講的……現在你全講光了。」她臉面無光,是誰害的啊?
為人豪爽卻心直口快,讓學生們又愛又恨的訓導主任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我……我只是好意提醒……」
「提醒什麼?你就這麼想要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素……」
「樊同學,我記性很好,你確定還要再覆誦一次?」他飽含笑意地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
呵,感覺挺像是她和泡沫紅茶店老板的對話呢。
「啊,不好意思,讓莫老師見笑了。」訓導主任說,並用大掌使力壓下樊愛的頭一同賠罪。
沒有準備的樊愛差點被扭斷脖子。她用力掙月兌訓導主任的蠻力,不馴地瞪了主任一眼,中指很有力地準備立正……意識到還有莫大哥——不,現在要叫莫老師了——站在一旁,手趕緊縮回放在頭上做耙梳狀。
他沒看到吧?沒看到她其實要比中指吧?
「江主任,別這麼說。‘展青’的老師和學生個個都充滿‘活力’,我想我一定能很快就適應。」他微微彎下腰身對訓導主任回禮,並且轉頭對樊愛說︰
「樊同學,我其實是一個相當和善的老師,對人一點都不嚴格。我非常相信,我們一定能夠好好相處的。」他推了推鏡框,溫和地笑說。
一股冷意從腳底竄出。樊愛想不通為何他這句帶笑的話說來仿彿有冷風吹過?
忽然,一點金光在莫慎雲的鏡框左上角閃了一下……
樊愛揉揉眼楮。
她看錯了吧?怎麼莫老師有一瞬間看起來就像只奸詐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