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在霓虹燈的點綴下顯得熱鬧非凡。
在裴御臣的安排下,兩人來到了一間高級法國餐廳用晚餐。他招來餐廳經理為他們安排了個最角落安靜的位置,好方便他們敘舊。
「這里好漂亮。」寧浣兒目不轉楮的環視周遭的用餐環境,忍不住發出贊嘆。這間法國餐廳一看就知道很高檔,先不說那傳來的陣陣香氣,光是餐廳的裝潢就是最美的視覺享受了。有別于一般法國餐廳給人的印象,這里以流暢的線條、柔和低調的色彩,將整個空間布置成充滿摩登迷人的現代時尚感,古典華麗的水晶吊燈映照著黑鑽般的深色地板,悠揚的法國香頌音樂流瀉其間,讓人深深陶醉其中。
「你喜歡?」裴御臣很滿意她此刻的反應,這代表她很有眼光,懂得欣賞他的作品。
「喜歡是喜歡,可我今天這身裝扮似乎有些隨便,跟這里的氣氛實在很不搭。」寧浣兒有些懊惱的皺眉。早知道他會帶她來這麼高級的地方用餐,她就穿得漂亮一點,至少穿件小洋裝也好嘛。
不過,有人會穿洋裝去當清潔工嗎?唉……反正老天爺就是在整她就是了。
「不用在意這些,你穿這樣就很漂亮了。」他喟然一笑,把她那有些懊惱的表情盡收眼底。「先點餐吧。」他將菜單遞給她。
「你點就好了。我什麼都吃,不挑食的。」她猛搖頭的將菜單推還給他。剛剛她不小心瞄到門口的今日特餐,光是一個特餐就要價兩千五,就更不用去看菜單上的內容了。
「那好吧。」他莞爾一笑,招來服務生點菜。「我們要點甜椒佐白松露、香煎犢牛胸腺配野菇、羅西尼佐鵝肝牛排、香烤野鹿排佐波特酒巧克力醬汁,再來一份煽蜜桃冰淇淋跟香橙烤布蕾,另外請給我一瓶Chateau Lafleurdu Roy。」
听到他點了一堆菜肴,寧浣兒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這、這未免也點太多了吧?他們有那麼能吃嗎?更何況這里的消費那麼高,這一頓吃下來該不會要破萬吧?
雖然她是千金小姐,可不代表她就喜歡到這麼高級的餐廳用餐,反倒是對夜市那種地道小吃比較有興趣。
以前裴御臣曾經在她百般耍無賴的要求下帶她去逛夜市。她記得當時自己對夜市里所有的事物都感到新奇,不管是吃的還是玩的,都想要嘗試一下。當然,她的問題也很多,而且問的盡是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為什麼這個要叫做炸鮮女乃?鮮女乃不是液體的嗎?還是炸過以後就變成這個樣子?」她嘴里吃著香穌甜膩的炸鮮女乃,口齒不清的問道。
「你怎麼不自己去問老板?」奇怪了,又不是他在賣。
「那為什麼每間賣臭豆腐的都要叫深坑臭豆腐?」
「……」難不成要叫他去擲茭問神明嗎?
「咦?這蝦子不用剝殼就可以直接吃耶!好妙喔……啊!我要吃那個麻辣鴨血鍋!」這下子,她興匆匆的跑到攤位前跟老板叫了一碗,很快的找了個位子坐好。
她總是問題花招一大堆,每次他的回答都是無言以對,卻又很有耐心的陪她吃過一攤又一攤,現在回想起來,她心里還是感覺好甜好甜,心都快要融化了。
「你在笑什麼?」他不明就里的看著寧浣兒一個勁兒的發呆傻笑,好像心情很好似的。
「裴大哥,我們改天找個時間再去逛夜市吧。」她的手托住下巴,笑容燦爛如花,開始在腦子里幻想兩人手牽手、甜蜜恩愛穿梭在夜市的人潮之中。
天啊!扁想象那個畫面她就好開心,心忍不住飛揚起來。
「好。」經她這麼一提,裴御臣也想起以前帶她去逛夜市的情景,剛硬臉部線條逐漸變得柔和,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淺笑。
他記得每次只要他們到了夜市之後,她總是像只小白兔似的高興得又蹦又跳,在夜市間穿梭不停,一點點新奇的事物就能換來她可愛的笑容,那是她唯一最天真無邪、不會亂發脾氣的時刻。
有時他也會覺得這個千金大小姐並沒有那麼難搞,光是一些平凡的小東西就能哄得她歡天喜地;但她那時而開心時而生氣的脾氣,卻總是教他招架不住。不過,相處一段時間之後,他也就習慣了。只要不去理會她,她過一下就會回復原狀。
「裴大哥,你好像對這里很熟似的,你很常來嗎?」她想起剛剛他連菜單都沒看一眼,就能夠念出一大堆菜名,如果不是常客,怎麼可能會那麼清楚。
「這間餐廳的老板是我的好朋友。」裴御臣扯扯唇角,解開她的疑惑。
「那下午那位姐姐,你帶她來過嗎?」這個問題才是她想問的重點。
「你問這個做什麼?」他一愣,沒預料到她會問這種問題。
「好奇嘛!裴大哥,她是你的女朋友嗎?」她發揮偵探精神,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該據實以告嗎?「不算是。」他沉思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坦白。
「既然不是你的女朋友,你為什麼要帶她回家?」她不死心的裝傻繼續追問。
「這個問題……等你長大了之後自然會知道。」難道要跟她說,他帶女人回家只是純粹發泄生理需求,沒有感情的成分嗎?
「我已經二十五歲了,已經長大了,是個成熟的小女人了,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懂。雖然我沒有交過男朋友,但我知道孤男寡女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樣的事。」她的臉垮了下來,佯裝生氣,對于他總是把自己當小女孩這件事,就是不服氣。
「既然你都知道,還問這些做什麼?」他不自在的笑笑。他們非得要談論這麼尷尬的話題嗎?
「裴大哥,你知不知道經常換不同的性伴侶是很容易生病的?」她用嚴肅的口吻對他說。「你知道什麼叫『危險的性行為』嗎?就是指如果跟患有艾滋病的人進行沒有保護措施的性行為。那是目前艾滋病靶染的主要途徑,而且……」
裴御臣听她這麼說,臉當場黑掉半邊。這丫頭是怎麼回事?居然給他上起健康教育課程了。瞧她說得臉不紅氣不喘,還越說越起勁。
「停!你到底想說什麼?」裴御臣打斷她的長篇大論。
「我是要讓你知道,經常跟不同的女人發生性關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寧浣兒雙手環胸,振振有辭的告誡他事情的嚴重性。
「你從哪里知道我跟很多女人發生關系?」他瞪視著她,彷佛坐在他面前的是個可怕的外星怪物。
「雖然我才從日本回來沒多久,可是你那麼有名氣,八卦雜志上面經常可以看得到你的緋聞啊。」
「……」他無言以對,此刻真的很想拿塊膠布把她那張小嘴給封起來,好結束這個他根本不想討論的話題。
「好嘛!我不說就是了,人家也只是關心你嘛。」看到他那張冷到不能再冷的臉,她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再說下去。
可是,她就是希望他不要再跟那些女人糾纏不清。當她每次看到雜志上頭所報導有關于他的那些花邊新聞,她都好難過喔。
「謝謝你的關心,我都有做好『保護措施』。」雖然他實在很不想搭理她,但看到她那張扁起嘴來的失望表情,又狠不下心。
裴御臣在心底無聲的嘆息。他總是拿她沒轍,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一踫上她,他就全身上下都不對勁,她的出現總會把他原本平靜的生活搞得一團亂,更可悲的是——他就是無法真的對她發脾氣。
也許她天生就是他的克星,注定要被她吃得死死的。
「那就好。」其實一點也不好,簡直糟透了!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愛上她呢?
看來,她應該要再想點別的辦法讓他發現她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才行。
忽然間,她眼一瞥,出神的望著桌上那瓶果栗酒,腦子里興起一個大膽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