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跟一個人培養出親密的關系,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跟她同吃中住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密集的接觸,一定會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對于原本就已經生活在一起的兩個人來說,就另當別論了。他都已經承認自己竟然喜歡上一個呆呆笨笨的女人了,可這個女人竟然還渾然不覺!他是這麼優秀出色,而且已經對她做了那麼多明東暗示,她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竟然還在那里給他躲躲閃閃的!難道他就這麼可怕?開門過來,小暗一眼就掃在客廳沙發上正興致勃勃看著旅游介紹的人。原本就不善的臉色,立時更加陰沉了好幾分。難得五一七天長假,這個笨女人竟然想丟下他一個人出去玩,不怕會被人拐了賣掉嗎?他決定了,一定要在這個假期想辦法打破這個僵持的局面。
「小暗,你回來啦?」感覺到背後的空氣猛然一變,京水瀾回頭看去,門口的人臉色瞬間從陰沉變成平靜。「怎麼這麼開心?」
「因為快放假了啊。」沒有覺察出他有什麼異樣,京水瀾心情很好地笑著,一雙鳳眼彎成彎彎的月牙。礙眼礙眼礙眼!被那樣漂亮的笑容刺得眼楮一痛,傅少滔借著換鞋的理由低下頭,「有計劃?」「嗯。打算去蘇州附近的小鎮玩。」
「有什麼好去的?」不屑地撇撇嘴在她身邊坐下,傅少滔拿過她手中的介紹看著。小橋流水的江南小鎮?這有什麼好看的!「省錢吧?」干笑兩聲,京水瀾臉上泛起尷尬的紅意,「這也是原因之一。」她畢竟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哪里有那麼多錢去那些旅游勝地,何況五一長假,知名的旅游景點一定人滿為患。倒不如去人煙稀少的地方清靜一下。「要一個人去?」對她心馳神往的江南小鎮不感興趣,這才是傅少滔關心的事情。「是啊,已經跟父母說好了。」
「那不就剩我自己了?」雙眉一挑著著她,傅少滔此刻的表情一如當日得知莫語拋棄他時的黯淡,詭秘的貓眼里甚至還隱藏著類似失望的神情。被這樣的眼楮一看,笑容頓時僵在京水瀾的臉上。是啊,小暗要怎麼辦?去表姐那里嗎,有另一個危險的小表在那里她可不想再看到你上淤表的小暗。
「不如一起去?我請你去,上次打工的錢剛好夠。」看著她為難的樣子,小暗善解人意地笑著,一語驚醒夢中人。
是啊,他們可以一起去的嘛!而且有小暗在身邊,她也可以比較放心。雖然不太願意承認,但自己有時候的確是太天真了一點。
「嗯,不過讓你出錢不太好,我們去其他地方玩旅游好了。」這樣就算多一個人也沒關系。
「不用,你不是很想去嗎?我們就去小鎮,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那就當做借我的好了。半年份的早餐,你要還我。」
「好吧。」
他就知道自己的演技天衣無縫,心情大好地拉開一罐飲料喝著,小暗一語雙關的低笑著︰「這樣又可以在一起了。」
「我們什麼時候不在一起了?」沒有听出他意有所指的話,京水瀾只當他是小孩心性,笑著揉揉他頭發。
是啊,在一起。比如一起睡,應該也不錯的。看看她臉上的笑容,傅少滔臉微微有些紅地想著。
☆☆☆
五一長假伊始,兩個人來到了江南水鄉的小鎮上。鎮上少有旅館,而京水瀾的意思是找可以租住的民宅。順著旅游指南的提示,兩人很快就找到可以住的地方。
青石早瓦的兩層小樓,樓下是主人家,樓上則是提供給觀光客的客房。
推開二樓近河的窗戶,細雨如絲、煙柳如霧,籠罩在娓娓流下的河水上蕩起細密的漣猗。河上一道青石小橋,輕輕巧巧的。橋上行人踢踏的腳步聲,橋下舡舢的搖櫓聲,房檐下嘀嗒的滴水聲,構成一派小橋流水,沉香人家的景致。
但對于暈車暈得天昏地暗好不容易才到達目的地的人來說,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把帽子蓋在臉上睡著,傅少滔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真不知道你是來睡覺還是來玩的。」
「這種地方風景差不多啦。」勉強把眼楮張開一道縫隙,頭暈得昏天暗地的他哪里有心情欣賞這些。
敲他頭一下,京水瀾感嘆道︰「沒有欣賞細胞。」
「這種房間,連房檐上都長滿了青苔,有什麼好的?」咕噥著翻身背對著她,傅少滔一點也不覺得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好的。這屋子里濕氣極大,連帶心情也覺得潮濕起來。
怎麼可能!對著他的背影翻個白眼,京水瀾推推他。
「起來了,我听房東說這個時候街上會有集市,我們去看看。」
「不要。」撇撇嘴靠過來,傅少滔撒嬌似的把頭枕在她肩膀上。陌生的動作讓京水瀾毛骨悚然地想推開他,不料他卻像牛皮糖一樣黏著她不放。而且看到脖子以上是一頂帽子的身體也讓人覺得很恐怖。
伸手拿下他的帽子,露出來的那張皺著眉頭的臉可愛得讓人想要捏捏。手伸到半路,京水瀾猛然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手指的動作立刻由捏改為拍。
「不要好像沒有骨頭一樣。還沒睡醒?」
「集市很亂耶。」毫無差恥感地做出一副可愛的樣子,小暗頭向下拱拱把臉埋進行她頸旁。熟悉的溫暖香棄盈到鼻端,臉頰蹭到了她頸項間的肌膚,柔柔滑滑的。
包想睡覺了……
「不要像小狽一樣撒嬌。」與其說是氣憤不如說是羞惱地去推那顆不安分的腦袋,京水瀾的臉已經燒得通紅。這小辮在干什麼啊?竟然像小孩子一樣對著她撒嬌。雖然可愛是很可愛,但是——酷酷的小孩一下變成棉花糖寶寶,怎麼想也只叫人感覺到詭異的惡寒。
拿住她手環在自己腰上再緊緊抱住那個縴細的腰身,傅少滔懶洋洋地反駁著︰「你確定?」他哪里像狗了?
「還說不像?」趴在別人懷里撒嬌,不是狗是什麼?
「非去不可嗎?」懶洋洋地撒著嬌,享受著京甜甜軟軟懷抱的小暗,一點也不想離開。好不容易才可以跟她靠得這麼近,她干嗎非要出去啊?他現在可以「病人」耶!
「反正又沒事情做,去看看好了。」的確不是非去不可,但要她繼續看著他這副甜膩膩的樣子她怕自己不是發瘋就是獸性大發地撲上去。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還是快點離開這張要命的床吧。
「女人就是愛湊熱鬧。」撇撇嘴小聲嘀咕著,傅少滔不情願地從她肩上起來,讓自己清醒一下後跟她出去逛所謂的「集市」。
☆☆☆
一路上有不少沿街叫賣的小商販,賣的大部分都是些身家產的小吃跟土特產。對這些不感興趣,小暗漫不經心地走著,倒是身邊的京很感興趣地挨個看著。
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傅少滔拉起京水瀾的手。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一個看不好這個愛四處亂逛的笨女人一定會迷路的。
「呃?怎麼啦,想吃這個?」手莫名其妙地被人拉住,正站在賣青豆的攤子前看人炒豆子的京水瀾自然而然地回頭。
臉微紅地看著她無辜的眼神,傅少滔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算了,不跟她說了,跟她說了她也不會懂得。
「那我們就買點回去吃……吧。」話尾僵硬地停在京水瀾微笑著的臉上,空氣里傳開很熟悉的悲劇氣息。覺察到她的異樣,傅少滔突然有很好的預感——該不會是錢包被人偷了吧?
「怎麼?」
「我的錢包不見了。」
丙然!挑著眉,傅少滔從來就沒有對她抱持什麼期待地感嘆著,「說你笨吧。」
「怎麼辦?我的身份證跟提款卡還有錢的車票都在里面啊。」現在錢包丟了,她要怎麼辦?
「都是可以補辦的東西,還是考慮一下在這兒的七天吧。」看著她哭喪著臉,傅少滔提醒著她更殘酷的事實。這個偏僻的小鎮,一星期才有一趟車來回。
「即使是打電話回家,匯款也要幾天時間,但我現在身上只剩20塊錢而已。」放在口袋里預備買零食用的錢。
「我還有幾百塊,省點用應該夠。」因為想到在這種地方除了吃住外沒有太多的花銷,所以他也沒帶太多的錢出來。
「那車票呢?」
「退掉一間房應該就夠我們回去了。」
驚訝得張大嘴,京水瀾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我們要住一間房?怎麼可以!」
「怎麼不可以?你不會對我做什麼吧?」理所當然地反問著,傅少滔一副純潔無害好少年的樣子。
「怎麼會!」臉通紅地月兌口而出。
京水瀾氣急敗壞的樣子讓小暗一囝偷笑。不過偷笑歸偷笑,表面上他仍然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那不就是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不好吧?」雖然他一副不解人事的樣子,但她還是覺得不好。
「可是我是你弟弟不是嗎?」
是啊,是弟弟呢,即使住在一起又有什麼關系?耳邊不知道是屬于天使還是惡魔的小小聲音回蕩著。考慮再三,京水瀾無奈地決定,「看來也只能如此了。」
「嘮嘮叨叨的。」拉著她手往回走著,某人雖然嘴上不說,心里卻偷笑得像偷吃小魚的貓。
連老天都在幫他呢。
☆☆☆
夜幕降臨,黑沉沉的天空上如同灑滿了異常晶亮的鑽石,淡淡星光下的鎮子安安靜靜地泊在水中。不想下樓跟不認識擠在一起看八點檔的電視劇,傅少滔索性回房間躺著看書。敞開的窗子吹進帶著水氣的河風,雖然已經是五月,夜晚的風還是有點涼。
趁著翻書的空隙他看看在另一邊看書的人。已經快11點了,她還不困?
靠著窗坐著,京水瀾正對著外面的河水發呆。雖然下午的時候她一直不停地對自己說兩個人是姐弟,即使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沒什麼。但真的要她在小暗身邊躺下,她還是沒那個勇氣。眼看小暗已經不止一次地看她,表現出很困的樣子,京水瀾躊躇再三,終于拉著被子在床邊躺下。
看著她躺下,傅少滔笑笑從床頭滑下去靠在她旁邊躺下。
看看他靠過來的頭,京水瀾向外挪挪,而那顆腦袋也跟著向她那邊靠靠。她再向外挪挪,那顆腦袋也仍然跟著向她靠靠。
如此反復再三後??
「你再靠過來我要掉下去了。」
「為什麼躲著我?」亮晶晶的眼楮睜開看著她,小博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你畢竟是男孩子啊。」躲他是正常的吧?
「你想什麼啊?如果心底坦誠的話,就算靠在一起也不會怎麼樣的。」純潔無害的晶亮眼神定定地鎖住她,好像有邪念的人是她一樣。
可惡啊!怎麼想也應該是她比較危險才對吧?那為什麼反而是這個小表在這里一本正經地對她說教?臉被他的話堵得有抽筋的征兆,京水瀾努力克制著自己想要暴走的念頭,「可還是應該注意一下比較好吧?」
「你這麼在乎靠近我的感覺?」好疑惑地看著她,平日里狼一樣孤傲的貓眼少年可愛得好像軟軟的棉花糖寶寶。
「你是男孩子啊!」瀕臨暴走地用力拉著被子,京水瀾簡直快要被他那可愛的樣子逼瘋了。
「姐姐跟我不也一樣?你為什麼不敢?難道京你……」天真的棉花糖小寶寶繼續疑惑地說著,眼神純潔得好像在控訴她的不良思想。
「亂想!」猛然靠近對著他臉,京水瀾凶狠地瞪他,「我哪有?!明明是你自己行為不檢好不好,整天跟表姐拉拉扯扯的,很容易讓人想歪的!」
「你總把問題想歪可不好哦,京姐姐。」伸出一根手指在她面前搖啊搖,嬌憨的神態竟然連帶的嗓音都感覺軟綿綿的,一派天真可愛。
惡靈!絕對是惡靈!就算兩極的冰雪統統蓋過來都比不上眼前詭異情景帶來的寒冷。伸手關燈,再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緊緊地,京水瀾決定︰不管這小表是不是被惡靈附身了,她都不要再看到他這副軟趴趴的樣子!
這簡直就是非人的折磨啊……
「你睡著了?」
黑暗中傳來比較正常的聲音,但語氣中仍然透露出撒嬌的意味。緊緊閉著嘴巴,京水瀾不理他。
可惜身邊的人並不在乎踫她的態度.不把頭靠了過去,一手還得寸進尺地環抱住她腰,「還在牛氣嗎,京?」撒嬌似的呢喃熱熱地蹭過耳朵。
身體像被電到一樣僵直不動,連開口說話都變得艱難無比。破碎地吐出幾個字,京水瀾奄奄一息地開︰「小暗……你放開我。」
「姐姐……」像是沒有听到她的話,少年反而把身體也靠了過來,頭靠在她頸項邊困倦地閉上眼。
僵硬地轉頭瞪著近在咫尺的人,京水瀾很想扒開他手,無奈卻被他抱得緊緊地動彈不得。而似乎已經睡著的小暗,也緊張地等待著,怕她會推開自己。
黑暗中听不出是誰的心跳,「撲通撲通」地跳得很快。
看了好半天,京水瀾終于放棄抵抗地讓他抱著自己。再怎麼說,他也還是個孩子啊。默默地笑笑,把頭靠著他,京水瀾很快進入夢鄉。
靶覺到她靠過來的溫暖,傅少滔松了口氣,舒適地枕在她頸邊睡著,享受著來自京獨特的氣息跟柔軟。
☆☆☆
第二天早上,兩個人吃過早飯後就出發順著昨天逛過的路繼續走,目的地是小鎮西邊的小山。京水瀾的計劃是游遍這附近,他自然要陪著她一起。
「要不要喝水?」
「我來背。」沒接她手里的礦泉水,傅少滔拿過她背上的背包。這座山雖然不算很高,但路卻比他想象的要崎嶇。
「謝謝。」拉著他手向上走著,京水瀾的謝謝剛出口就听到讓人打擊備至的話。
「像個死豬一樣,怎麼拖都拖不動。」
「我哪有!」收回前言,這種人不值得謝。
看著她氣呼呼甩開自己的手,傅少滔忍不住包壞心地氣她,「省點力氣吧。」
「哼!」丟給他兩枚白眼,京水瀾手足並用地向上爬上去,背後繼續傳來某人惡毒的風涼話,「當心點,別逞匹夫之勇,扭傷了還要我背。」可惡的小表,還是昨晚那種純純的樣子可愛。
一口氣爬到山頂,京水瀾自顧自地坐在樹陰下休息,看也不看他一眼。皺下眉頭,傅少滔突然驚叫道︰「啊,有蛇!」
「哪里?」猛地從坐著的地方跳起來,京水瀾四處看著,卻什麼也沒有發現,懷疑地瞪向一邊的人。
放羊的孩子揉揉自己的頭發,很無辜地看她,「看錯了。」
生氣地撲上去捏住他腮,京水瀾兩只手用力地向兩邊拉扯,「可惡的小表又騙我!」
「很疼耶!」被她扯得眉頭緊皺在一起,傅少滔去抓她在自己臉上肆虐的手。
「哼」了一聲放開他臉,京水瀾拿起一邊的水喝著,「不疼的話就捏自己了。」
揉揉自己的臉,傅少滔決定不跟小氣的女人一般見識。從口袋里拿出巧克力遞過去,對方卻很有骨氣地別開頭,「不要!」
被她孩子氣的舉動弄得哭笑不得,小暗哄小孩一樣地哄她︰「別耍小孩脾氣了,難道還要我這個小你這麼多的孩子來照顧你?」
「什麼啊?」滿臉黑線地看他,京水瀾覺得自己才是應該哭笑不得的那個。怎麼被他一說,她就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瞥一眼他臉上笑眯眯的神情,京水瀾有些無奈地拿過他手上的巧克力吃著,「真受不了你這個囂張的小表。」而且善變,心髒功能不好的人一定會被他嚇死。
「是誰一開始對我千依百順的?現在又來凶我。」回想起自己早上看到的京的睡顏,小暗的臉又忍不住地紅了起來。害他喜歡上她了就凶他,得了便宜賣乖的女人!
而一邊的京水瀾也在不停地質問自己,為什麼她企盼許久的假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根本就是災難之旅。
☆☆☆
第三天兩個人坐船去隔壁的鎮子,結果回來的時候暈船的某人再次吐到昏天黑地。好不容易回到借住的民居里小暗一頭栽倒在床上,再也不想起來。
「去換衣服。」看看床上毫無生氣的人,京水瀾嘆口氣推推他。
「很累啊。」勉強睜開眼看看她,疲憊不堪的眼楮明白地透露出困意。他要睡覺……
「很累也得去。」不然他打算把衣服上的塵上都蹭在床單上?
「別煩了……」把頭拱進她懷中,傅少滔自覺地枕著她胳膊,「我就說沒有好景看,你還 著一定要去,真是敗給你了。」
「去過才知道啊,不過那里空氣很好。」何況一開始在那邊玩得不亦樂乎的人,有資格說這話嗎?她堅決鄙視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家伙。
「去蒙古大草原不是更好?」根本沒有羞愧的意思,傅少滔說著把身體也靠過來。
被直白的大實話打擊到,京水瀾無奈地嘆氣,「錢不夠啊。」幾干塊的旅費她哪里付得起啊。
「守財奴……」傅少滔喃喃地說著閉上眼。
「你以為人人像你一樣啊。」受不了地丟給他一記白眼,卻發現枕著她胳膊的人快要睡著。
「不要睡著啊。」拍拍他臉,京水瀾試著叫醒他。她不要再被他拿來當枕頭了,不然整條胳膊都會麻掉的。
把頭拱到她胸前躲開她的手,小暗繼續枕著她睡著,不肯放棄自己舒適的枕頭。
搬開他那顆不安分的「狼」頭,京水瀾拍拍他臉,
「起來啦。」
「不喜歡?」拿下她騷擾自己的手,傅少滔勉強睜開半只眼。他好困……
「我干嗎要喜歡被人當做枕頭?」
「我喜歡這種親人的親呢感……」蹭蹭她的手說看,軟綿綿的棉花糖寶寶再度出現。
無奈地在心里嘆息著,京水瀾不禁感嘆著人的慣性。才幾天而已,她就已經對小暗這種樣子從最初的惡寒襲身到現在的見怪不怪。而且對這種可愛的樣子毫無招架之力,「但在這兒睡著會著涼的。」
「我不怕。」閉上眼楮繼續睡.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小暗稱得上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任性。」
听到她無奈的嘆息,傅少滔總算是勉強拾起一點精神直起身抱著她,整個人掛在她身上。
「像個撒嬌的小狽。」
「別抬舉我,狗會舌忝你的。」
「是是是。」他以為他舌忝得還少嗎?無奈地笑笑.身上的人已經又從她肩上滑下去枕著她腿睡著了。
☆☆☆
五天的時光很快過去,兩個人在五一長假的最後一天回到闊別許久的家中。
晚飯後,稀奇地傳來敲門的聲音,傅少滔打開門看時竟然是居委會的大媽。于是討人喜歡的好孩子馬上出現。微笑著接過她手里的信件道謝。
看了下信封,是給京的信,于是遞給沙發上的人,「你的信。」
接過他手里的信看著,寄件人的地址讓京水瀾不由緊張起來.拆開信封.跳入眼中的信息讓心一跳。中……中了?!她投給游戲公司的稿子竟然中了!
想也不想地一把抱住眼前的人,京水瀾興奮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我中了,中了!」
京……毫無預兆地被她抱住,傅少滔臉上泛起微微的紅意。之前想盡辦法也無法正大光明擁抱的人,現在卻緊緊地抱著他。把頭埋進她頸項間,感覺懷里的人小小的、暖暖的,縴細柔軟的身體有著比他最喜歡吃的蛋糕還要香甜的味道。忍不住地抱緊她嬌小的身形,胸口處感受到女子柔軟的胸膛。
「小暗?」即使再怎麼遲頓再怎麼興奮也不可能發現不到這樣曖昧的氣氛,京水瀾連忙放開自己懷里人。
「怎麼不再多抱一會兒?意猶未盡地看著她,小暗忍不住有些失望。她還是第一次主動抱他哩,竟然抱這麼一小會兒就放開了!真是煞風景。
「你在想些什麼啊?」瞪著他臉上還沒消退的紅意,京水瀾說不上為什麼的有些心虛地叫看。
「什麼什麼啊,你別把我純潔的思想扭曲好不好?」心事被人撞破,傅少滔瞪著她嘴強硬地辯解道。
可惜京水瀾並不相信這樣的解釋。狐疑地瞄著他明顯不自然的臉,怎麼看也看不出純潔。
撇一下嘴不跟她計較那麼多,傅少滔摟過她肩看著她手里的信箋,「到底中了什麼讓你這麼失常?」
「游戲公司新游戲的人物設定。」她畫的CG人物被選中為游戲中的輕戰士角色。嘴角忍不住上揚地抽出樣稿給他看,是以荒原之夜為背景,手持重劍坐在篝火旁的年輕男子。
畫面中的人有著讓人一見之下就印象深刻的英氣,緊握著自己最信任的劍的少年閃爍著神采飛揚的眼楮和永不服輸的決心。即使畫面中漆黑的夜空上掛著昭示死亡的銀白色新月,空寂無人的荒原上燃燒著代表寂涼的篝火,很淒涼悲壯的基調,但卻無法消減半分畫中少年飛揚灑月兌的存在感。
眉不自覺地挑高,耳邊繼續傳來掩不住喜悅的聲音。
「雖然不是主要角色,但能夠被選上還是覺得很高興。」在她投出的三張畫稿里,這張是她最喜歡的一張。「不過現在看看,「這個人跟小暗有點像呢。」歪頭看看自己身邊的人,京水瀾笑著說道。
一樣上挑的貓眼,一樣堅定的神情,連嘴角的笑容都一模一樣。
「我應該比他還帥些。」看看她手中的畫稿,小暗肯定道。
「自大。」敲一下他頭,京水瀾心情很好地笑著。
不服氣地撇撇嘴,小暗看著手中的稿子,「事實如此。就說他的頭發吧,這麼丑,而且還像個刺蝟一樣豎著;眼楮的顏色還是綠色的,一點英氣都沒有……」最最夸張的是這麼冷的夜里,他穿的衣服竟然少到上衣只是兩條帶子,看了就叫人覺得冷啊。
不等他更多的批評出口,京水瀾瞪大眼楮對著他,「哪里丑了?這樣的頭發才漂亮啊,就好像被風吹起一樣張揚著不馴,變幻莫測如貓眼一般卻又清澄如水的眼楮恰如其分地表現出少年人的感覺,哪里沒有英氣了?」
「這樣夸口自己的作品,會看不到缺點。貓眼很英氣嗎?真不知道你腦子里想的是些什麼,畫成這樣很丟人啊。」撇撇嘴傅少滔不屑地說著。
生氣的捏住他腮向兩邊拉扯,京水瀾差點被他的話噎死。這個小表一天不潑她冷水就渾身難受嗎?
痛!「過分!」皺起眉去捉她手,不料卻被人更用力地向兩邊拉,「過分的明明是你。在別人最興奮的時候潑人冷水,我的畫哪里就那麼丑了?」
溫柔的鳳眼又凶狠地眯起,生氣勃勃的臉遠比平常柔順的樣子要生動有魅力。但臉還是被拉得很痛!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小暗威脅道︰「再不放開我要報復了!」
「哼!」京水瀾很有骨氣地繼續拉扯著他臉頰,卻在看到少年臉上一閃而過的詭秘笑容時渾身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驗證了她精準的預感。
捉住她的手,小暗輕而易舉地壓下她,親吻上她柔軟的唇。感覺比自己體溫略高的肌膚輕柔地壓上自己的唇,少年清爽干淨的味道就像是迷香一樣的竄人身體中。意識一下子被迷惑的氣息抽離,腦海中變成完全的空白。
「啊啊啊啊!」
猛然意識到兩個人做了姐弟不該做的事,京水瀾尖叫著推開身上的人,一臉的震驚。
相較于她的慌亂,坐在地板上的罪魁禍首反倒笑眯眯地看她,「你這種表情很不好哦,京。」
「你你你,你竟然親我?!」最初的震驚被他可愛的樣子所迷惑,認定他是在惡作劇的京水瀾一手顫抖地指著他,一手捂著嘴驚魂未定的氣急敗壞道。
「有什麼?」若無其事地看著她說著,上挑的貓眼中閃爍著詭異莫測的光芒。
說不上是害怕還是什麼其他不安的情緒泛起,京水瀾不確定自己的眼楮看到的是什麼。只是單純的惡作劇嗎?
「你不會覺得很奇怪很惡心嗎?」
「只是被男人親了一下,男人親女人很正常啊。如果是女人這樣子對你才叫奇怪。」
「總之就是很奇怪!起來啦。」
「不要。」傅少滔嬉笑著把頭放在她肩膀上,眯起來的貓眼又透露出撒嬌的意味,「好軟,像躺在曬過的棉花堆里。
「不要像小狽一樣撒嬌,我又不是枕頭。」氣憤地推推他頭,京水瀾簡直快要被他善變的表情給氣瘋。偏偏牛皮糖一樣黏在身上的家伙沒有絲毫悔改的意思,仍然一徑地纏著她。「我既不是在撒嬌,也沒有把你當枕頭,是當女人來看的。」听起來像是撒嬌的話,卻不知怎的讓神經突然一緊。
「當然了,我又不是男人。」沒好氣地回給他一句,京水瀾放棄地倚著沙發,不去看靠在自己肩窩邊的人。隱隱感覺到小暗今天跟平日里有些不同,但她卻又看不出究竟是那里不對。心情有些煩躁,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星期一綜合癥的關系?
「所以我才喜歡這樣。」張開眼小暗深深地看著她,「京,我喜歡你。」
「什……麼?」眼前變成一片空白,京水瀾的大腦突然無法運轉。他剛剛說了什麼啊,為什麼怎麼听也覺得不像是應該對她說的話?昏昏沉沉地想著,身邊的人已經又一次吐出讓她無法思考的魔咒,「我喜歡你。」大腦完全無法思考,只有剛剛接受到的句子在腦中回蕩。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喜歡她?
呆愣了半天之後,京水瀾嚇得猛地坐起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在說什麼啊?」
半跪在地板上,傅少滔用手指著她鼻尖,宣誓似的再次開口,一字一頓地告訴她,「我傅、少、滔,喜歡你京、水、瀾!」
轟隆隆,世界再次崩潰!京水瀾連叫天的力氣都沒有地呆坐在地板上。
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境況?一直以來小暗不都是管她叫「笨女人」嗎?為什麼到最後竟然會出現「我傅少滔喜歡你京水瀾!」這樣不可思議的句子?!
「你慢慢想。」低著頭起身小暗躲回自己的房間里。不管如何,這種曖昧的關系不能再持續下去了。但京……竟然擺出那副驚慌的樣子……
直到他離開許久之後,京水瀾才回過神來。逃一樣奔回自己房間看著自己緋紅的臉,鏡子里的人慌亂無措。
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