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雨量的增大,天色漸漸變得陰沉昏暗。佳里利皺眉壓低了雨傘,還不時擔心地回頭瞥幾眼緊跟在她身後的沖介一朗。
「真是不好意思,下這麼大雨還讓你陪我出來買東西,要不你先回去吧!」話間,佳里利停下了腳步。
「沒關系,反正便利店離這兒也沒幾步路了。」
「……真是麻煩你了。」
「千萬別那麼見外了,大家都是朋友,不必太客氣。」
「到了。」輕嘆了口氣後,佳里利推開了便利店的大門。
「沒想到你比韓貝文更喜歡狗。」沖介一朗含笑說道。佳里利挑的盡是高檔昂貴的狗糧,對寶貝她向來予以特別照顧。
「我喜歡所有的小動物,包括鳥類和魚類。」佳里利一撇嘴,隨即小心地問道︰「听植本潤谷說你想追韓貝文,是真的嗎?」
「我的確對她很有好感,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沒,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別介意。」佳里利連忙解釋,生怕對方有何誤會。
「她長得漂亮,人又能干。」
「……啊!我的雨傘被撐破了。」佳里利忽然沮喪地皺起了眉頭,「果然是便宜沒好貨,這下該怎麼辦?」
「一起吧!」沖介一朗揚起一抹笑容,「將就一下。」
依偎在同一把傘下,佳里利明顯感受到自己心跳速度的加快,不經意地側目望沖介一朗,他的身材挺拔而修長,給人無限偉岸而溫暖的安全感,英俊的臉頰頓顯其成熟男性的魅力,她清楚地記得他和植本潤谷都是二十九歲,算是刑偵隊中的大哥了。
「怎麼了?」沖介一朗發現佳里利臉頰上的紅暈後關心地問道。
「沒,沒事。」佳里利連忙低下頭去,幾乎感到耳根也火辣辣的了。她不敢正視沖介一朗直視的目光,怕自己被笑話。沖介一朗在她的心中打造著屬于自己的烙印,讓她開始恐懼和——依戀。
「嗚——」小巷內傳出的一陣申吟將他們的思緒重新拉回,兩人不約而同地朝聲源望去,只見在一只垃圾筐旁邊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蠕動。再度相視了一兩秒鐘後便邁開步伐向里走近,毛茸茸的尾巴瞬間映入了他們的眼簾。
「是只狗!」佳里利興奮地沖了過去,「和寶貝的樣子差不多。」微笑著松開雄狗身上纏繞著的塑料袋,佳里利愉悅地撫模著它的脖子,「真是可憐。」
陰柔憂郁,清秀魔魅,以此來形容佳里利真是再恰當不過了。沖介一朗無聲地望著她,心中有一絲茫然。天真無邪的她笑起來比韓貝文更加迷人,但似乎過于單薄脆弱——在他看來,佳里利是那種需要被捧在手心寵愛的女人,而他所偏愛的是堅強自立的女人。
「想和我打冷戰?」張詠倫雙手抱于胸前,玩味十足地靠在電梯內壁上笑問。
「我哪敢啊,拉斐爾馴狗師。」韓貝文皮笑肉不笑地諷刺著。
「……我一直在想,你什麼時候才能心平氣和地跟我講話或是交流,冤家宜解不宜結,這道理恆古不變唉!再說了,上午的仇報得也夠爽了吧!我可是很少這麼忍氣吞聲的啊!」
「因為你理虧唄!」韓貝文先一步跨出電梯走向自己的臥室。看著對方那抹無情的背影,張詠倫無奈地嘆了口氣。
趁著四周沒人,佳里利和沖介一朗遮遮掩掩地擠入了電梯,誰都未注意他們手中提著的超大號麻袋。由于怕大堂經理不允許出現第二條狗,也只好出此下策了。幸虧這條流浪犬聰明乖順,始終沒發什麼引人懷疑的聲音,他們才得以平安回到佳里利的臥室。
「應該給它取蚌名字。」佳里利一邊用電吹風為它吹著濕淋淋的皮毛一邊說道,他們剛給它洗了澡。
「嗯,我也這麼想。」沖介一朗卷著襯衫的袖子,為了給這條髒不拉嘰的狗「搞清潔」,他和佳里利全都汗流浹背了。
「就叫精靈吧!瞧它那雙仿佛會說話的眼楮,還有逗人的模樣,多可愛?」
「……精靈,精靈……很好听啊!」
「這本來是買給寶貝的,現在分一半給你!」佳里利含笑拆開了包裝盒,在一只塑料盒中倒滿了食物,「吃吧!」
「他看上去要比寶貝小兩三圈,是因為餓扁了嗎?」
「我想或許是發育不良,要不讓張詠倫和它做個交流?剛才我看到他的房門開著,他和韓貝文應該已經回來了。說不定寶貝和它還能成為好朋友!」
「可寶貝是經過特訓的警犬,不光對人類,即使是同類也會心存戒備的。」
「沒關系,有張詠倫嘛!他可是寶貝的主人!我現在就去叫他過來,寶貝還餓著肚子呢!」買食物之前,她是將寶貝拴在大堂經理辦公室里的。
韓貝文橫臥在床上,一邊啃著生梨一邊漫不經心地翻閱起當地的周刊雜志。由于基本上都是泰文,所以她只好粗略地瀏覽一下彩頁以及圖畫風景。在她看來,晚上八點左右應是一天中的黃金時段,能舒舒服服地享受生活的閑趣和一種特殊的氛圍,簡直快活似神仙。不過眼下她好像並沒有這份閑情逸致,總覺得無法投入到自己所做的消遣中去。
「唉……」空虛啊!
「唉……」孤獨啊!
「唉……」沒勁啊!
輕一瞥牆上的掛鐘,她發現自己已在十分鐘內嘆了三聲氣。
「怎麼,一個人很寂寞很無聊嗎?」當張詠倫那討人厭的嗓音在臥室門口響起時,她竟破天荒地沒有生氣。
「誰允許你進來的?干嗎不先敲門?」韓貝文略一皺眉,用右手撐住腦袋後斜睨著站在面前的男人。
「你的大門沒鎖。」張詠倫篤定自若地將雙手交叉于胸前,以欣賞的眼光打量起一身性感睡衣的韓貝文。
「不可能。」面無表情地說完這三個字後房內忽地靜了下來,許久韓貝文才款款說道︰「有事嗎?」
「呃……你有沒有帶退燒片?」
「你發燒了?」看起來不像啊,他現在明明生龍活虎的樣子,「要多少?」
「一瓶。」
「一瓶!自殺啊?」韓貝文瞬間瞪大了雙眼抬高了嗓門。
「不是,沖介一朗和佳里利撿到一條狼犬,你知道狗用藥的劑量是成倍高于人類的。」話間,張詠倫的視線來了個定格——韓貝文的睡袍領口一直開到胸口!加上她此刻保持的姿勢,更是讓大片春光泄露出來,對一個正常男人而言,真的很有誘惑力和挑戰力。
「我跟你一塊兒去好了。」意識到對方神色中的異常,韓貝文立刻起身拉整齊衣服,隨即自床頭櫃中取出一小瓶備用退燒片,「虧你還是警犬隊的,就算是狗也不要一整瓶啊!你以為我連這些基本常識都不懂?我家‘溺溺’都‘燒’了幾十次了!」
「你有養狗啊!」
「廢話!」
「什麼品種的?」
「……一只金巴叫溺溺,一只雜交的叫加力——它媽媽是博美狗,不過見過的人都說溺溺的眼楮像趙薇,加力的眼楮像林心如。」
「啊?」稍稍一愣之後,張詠倫忍不住大笑出聲,「沒想到你還挺幽默的。」
「我說的可都是實話!」
「我沒說你吹牛啊!其實,寶貝從小身強力壯,沒生過什麼毛病,所以我對生病的狗不是很有法子。」
「那你還敢胡來!」輕輕推開佳里利的房門,韓貝文和張詠倫先後走了進去。沖介一朗正忙著為精靈搭鋪。
「真是辛苦你了。」佳里利接過退燒藥後笑道。
「辛苦的是他吧!」張詠倫指了指雙手叉腰靠在牆邊喘氣休息的沖介一朗,「不過能為大美女效勞可是萬分榮幸的。」
「你就別開玩笑了。對了,你和它交流得怎麼樣了?」
「它什麼也不肯跟我講,確切地說,它可能搞不懂我所表達的意思,除了低聲沉吟之外什麼都不做。」
「你是指精靈只是一個勁地嘆息?」
「就目前而言,的確如此。」張詠倫無奈地一聳肩,忽然又似想到了什麼般驚呼起來,「我明白了!它講的是外國話!」
「拜托!狽也有國籍呀!」韓貝文听罷不由得翻了記白眼,真是敗給他了。
「當然啦!讓我想想……按發音和語速……是韓國狗語!沒錯!一定是了!」張詠倫不禁興奮地打了記響指。
「可這兒是泰國!」異口同聲地月兌口而出,韓貝文與佳里利連動作也出奇的一致。
「至少可以證明精靈的成長過程和環境都處于完全韓國式的狀態。必須讓寶貝出馬了,那小子應該懂得如何為我翻譯。唉!敝只怪我先天不足,只會四十幾國狗語。」語出驚人的張詠倫並未察覺到房間內另三人臉上的「痴呆」。
「四、四十幾國……那你簡直比李昊珠還厲害啊!」佳里利率先做出表態,她真是越來越崇拜張詠倫了。
張詠倫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過看到連韓貝文也因他的本領而折服到說不出話來後,他還是很有成就感與滿足感的,「我去把寶貝牽來。」再次回至佳里利房內時已是半個小時之後了,寶貝正緊跟在他身旁。
「奇怪,同性的兩條狗照面不是應該鬧得天翻地覆的嗎?他們都好冷淡哦!」佳里利看著眼前的怪異現象皺眉問道。
「精靈三歲了。」張詠倫听了寶貝的一連串的申吟後說道。
「還有呢?它從哪兒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此刻最為激動急切的卻是韓貝文。忘了與張詠倫的「血海深仇」,她正用力緊拽著他的手臂。
「很痛耶。」張詠倫淡笑。
「抱歉。」警覺地松開雙手後,韓貝文退後了半步以保持之間的距離,剛才自己和張詠倫靠得實在近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