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愛情就是征戰 第一章

學前班上到後半年的某天,敖戰和平常一樣,下午第一節課照樣睡了個昏天黑地。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旁邊座位有人擺放文具盒,那文具盒好像還是鐵的,發出一陣好大的聲音,一下子就把瞌睡蟲趕跑了大半。敖戰在逆光中微微迷起眼楮看去……

「哇——」

「怎麼了敖戰?」班主任韓再雲見他忽然跌坐在地上,趕忙從講台上走了過來,「怎麼搞的……痛不痛啊?要不要老師帶你去保健室?」

「她……她……」敖戰依舊處在逆光的位置看著一直以來自己身旁都空著的座位上多出來的小女孩,張口結舌。

韓再雲板起臉道︰「敖戰,是不是又睡著了?」

「沒有……」

「沒有?那你告訴老師,她是誰啊?」

「她……我真的沒有睡……」敖戰低下了頭去。

「敖戰,你怎麼可以又不乖?老師不是講過嗎,上課的時候不可以睡覺。還有,好孩子不要撒謊哦。你要是沒有睡著,怎麼會不曉得老師剛剛領來的轉學生?」看他腦袋快要鑽進地板里了,韓再雲好笑地模模他的腦袋,「好了,老師不會罰你的,下不為例,好好和新同學相處吧。」

「嗯。」

「那麼,繼續上課。」

從哪里冒出來的什麼轉學生……好討厭!都是她啦,沒事干嗎長那麼白?長得白也就算了,還偏偏要坐在陽光里面,怕人不知道她很像吸血鬼嗎?哼,害他在全班小朋友面前丟臉,這叫他這個體育課課代表以後怎麼在學前2班混?要是不整整她,讓她也在大家面前丟丟臉的話,那他就不叫敖戰,改叫縮頭烏龜好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

「蘇征。」

「我叫敖戰,以後大家坐一起了,一起玩吧。」

「敖戰!」韓再雲拍拍講桌,「你就不能像別人一樣安安靜靜地听完這堂課嗎?」

「哦。」一會兒工夫居然因為她一個人被老師批評兩次!真是掃把得可以……

敖戰對身邊的蘇征莫名地火大起來,直等到老師宣布放學出去了,這才轉過頭來再一次向蘇征打量去。她好像不是很愛說話,平時一定也不怎麼笑,因為她的嘴角不是像他妹妹敖燦那樣微微向上翹起來的。就算她皮膚白白嘴巴紅紅那又怎麼樣?看起來還不是跟吸血鬼一樣沒什麼差別……吸血鬼的眼楮還大些呢!

「敖戰敖戰,我們再去你家玩好不好?昨天的游戲還差一點就通關了。」幾個小男孩圍了過來,其中一個戴眼鏡的說道。

「好啊,可是你家也有,干嗎老去我家?」

「還不是我哥,考試越考越爛,老爸就把游戲機鎖起來了,害我也玩不成。」

「那好吧,不過……萬一你今天還不通關怎麼辦?」

「不可能!我哥還是我手下敗將呢!那我們今天就看看誰先通關,怎麼樣?」

「比就比……」敖戰忽然計上心來,「要不這樣好了,我們帶轉學生一起去玩,讓她替我跟你比。」

「啊?」眼鏡聞言看看蘇征,「她會嗎?」

敖戰笑嘻嘻地轉向蘇征,「你玩過游戲機嗎?」

蘇征點了點頭。

「人家會。」敖戰指著她向眼鏡說道,眼鏡撇撇嘴,沒再說什麼。反正是去敖戰家里玩,敖戰想讓誰去誰就去,別人能有什麼意見。于是敖戰向蘇征發出了邀請,可是蘇征卻搖了搖頭。

「算了吧敖戰,人家又不想玩,一會輸得慘慘的多丟人,女生又不喜歡游戲機。」

「她新來的嘛。」

眼鏡有點不耐煩了,「新來的她也是女生,和女生有什麼好玩的,一會玩輸了還要哭鼻子呢!」

「啪」的一聲,蘇征拍桌子站了起來,兀然道︰「我要去。」

「好好好,我們走吧!」敖戰連忙帶頭走在前面。一會回家一定要先把紙巾拿出來,免得待會有人要哭鼻子。

「好,我們就從第六關開始,看誰先通關。」眼鏡拿著游戲機的鍵盤對並坐在一起的蘇征道,「我先開始了。」

說著自顧自地玩了起來,幾顆小腦袋隨即緊緊地貼在一起死盯著電視。眼鏡當然不是蓋的了,小小年紀戴眼鏡是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什麼東西付出了代價嘛!身手自然不凡了,四條命全部丟完的時候離通關也就只剩一點點距離。他放下鍵盤挑釁道︰「轉學生,該你了。要玩就要輸得起,一會不準哭鼻子。」

蘇征看看他,還是一臉的沒表情。

嘿嘿,裝吧裝吧,看你一會還不哭出來!敖戰抽出一張紙巾,心里偷偷笑著。

蘇征按下Play鍵,開始游戲。相對剛剛圍在一起觀看眼鏡游戲的緊張模樣,男孩們松懈下來,上廁所的上廁所,嗑瓜子的嗑瓜子,就是沒人再看蘇征一眼。女生嘛,有什麼好看的。十分鐘,十分鐘四條命一定全部玩完!

可是……半個小時過去了,她居然還沒有Gameover?!

幾個人湊過來一瞧……暈呢……她那四條命不但沒有死光光,還通過加分又賺了兩條!她還是不是人?居然連隱藏的東西也吃得到……啊!最後一關的怪物要死好幾條命打好久的好不好,她怎麼可以這麼輕而易舉血都沒費多少就擺平了?!

「好了。」蘇征終于露出了微笑,「四眼,你怎麼哭了?」

大家一看眼鏡,果然鼻子眼楮都紅了。

「要玩就要輸得起,有什麼好哭的?」

「嗚嗚……」她這麼一說,眼鏡哭得更厲害了。

丟人。敖戰白了眼鏡一眼,連個小辮子都擺不平!呃……是連個臭丫頭都擺不平還有臉哭!咳,她沒有辮子……

「不早了,你們玩吧,我回家了。」蘇征背起包包,丟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家伙,徑自從敖家大門走出去了。

真是個討厭鬼!敖戰望著她的背影低低喃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同學們安靜一下,听老師講!學校安排全體同學明天來一場50米的游泳賽,每個班出5名同學,可是老師不太了解大家的體育成績,所以,大家可不可以告訴老師,誰游泳比較快呢?」

「毛勇。」

「不對,是範雄!」

「是于金梁。」

「敖戰才快呢!」

「好了好了。」韓再雲拍拍手,「看來還是大家比較了解情況,剛剛說到的四位同學真的游得很快嗎?」

「真——的——」小表們一齊拖著背課文似的長腔回道。

「還是缺一個……同學們再想一想,還有誰游得快?」

「不——知——道——」

「老師,就讓新同學和我們一起參加吧。」敖戰忽然站起來說道。

嗯?怎麼忽然提到她了?蘇征望望敖戰,這家伙要干嗎啊,跟他又不熟,怎麼老是拖著她做這個做那個的?要游自己去游就好了,又捎上她!每次都這樣,什麼都不說,關鍵時候就突然把她揪出來,真討厭!

「那……蘇征你的意思呢?」

「我沒意思。」

「嗯?」韓再雲一怔,「你是說你不願意參加嗎?」

「我不……」

「嬌氣包,下個水都不敢。」敖戰站在一旁自言自語道。

「你!」蘇征側目怒視他,咬牙切齒道,「我參加。」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你們5個人明天記得帶泳衣來,大家好好加油哦!」

「好——」好個屁!蘇征和敖戰瞪著對方暗想道。

第二天一早,敖戰背著包包一路從家里跑來學校,算做熱身。當然嘍,七早八早的,賴床的孩子是不會這麼早就來學校的啦,只看到幾個值日生在清理各自的衛生區。

敖戰做著高抬腿,很有成就感地點了點頭,不錯不錯,今天他可是除了值日生第一個來到學校的呢,嗯,果然是飛毛腿!要說起跑步呢……嘿嘿!還真不是他敖戰自夸,往上數一,二,三——到了四年級才有人跑得比他快,說他不是飛毛腿都沒人信吧?同樣的道理,作為飛毛腿的他,沒道理在別的項目上就差到哪里去,對吧?安拉安拉。只要有他敖戰在,今天的游泳比賽學前組一定是他們2班的冠軍!敖戰這麼想著,進更衣室換了泳褲出來,信心十足地向著游泳池做了個V字手勢。

「敖戰,今天加油啊!」

循聲望去,對面教學樓的窗戶里有個穿著制服的小身影正拼命地向著敖戰揮手。

敖戰不好意思地揮揮手,那不是他們班的董妮妮嗎?那個眼楮大得像核桃的董妮妮,她也跟他說加油呢!嗯,一定要加油加油!嘿嘿……

「撲通——咳咳咳……」掉下去嗆著了不是?真是看不下去,才學會說話就知道談情說愛了,真是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啊。看大門的老頭剛從傳達室出來就看到有個小男孩一直隔著空氣和對面樓上的小泵娘揮手,也不看看腳下,便走到池子里去了。看樣子好像會游泳,算了,不操心了。

老頭背過身去,正打算走開,忽然就听到身後一聲淒厲的尖叫,那聲音直穿過他早已耳背了許久的耳朵,刺得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急忙轉過身來,只見那小男孩手忙腳亂地從泳池里爬了上來,面部扭曲地直沖進他的懷里,差點沒把老頭撞翻了。

「小表,這是怎麼了?」

「有有,有,有……」

「有?有什麼?什麼有啊?」

「有,有……」

「你別急,有什麼?蟲子?」

「有……有……」

「有蟲子怕什麼?你是男孩兒怎麼能怕這個!」

「有……」

「沒出息,一個蟲子就把你嚇死!」

敖戰快被老頭氣死了,打什麼岔!是有那個,那個,「尸體啊——」

他尖叫著吼出來,虛月兌地從老頭懷里攤在地上。

老頭一怔,疾步湊過去一瞧——池中央是有個人披頭散發地漂著,皮膚沒有一點血色,這,這怎麼……還會抬頭換氣?

「小表,你自己好好看看。」

「不要!我不看,我不看……」

「自己看看。」

敖戰攤在地上,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真不看?不看後悔噢!」

後悔?他才不後悔呢!看了死人又吃不下飯,可惡……站不起來了……

「敖戰?」咦,董妮妮?她跑下來干什麼,不嚇死她才怪!

「你怎麼跑下來了?趕快回教室去……」

「敖戰,你怎麼了?好像很虛弱,要不要去保健室啊?」

「走開。」看到死尸會虛弱也很正常吧!

「可是……」

「閉嘴。」敖戰勉強站起來,頭也不回地把手指向游泳池,「看到沒啊,有死尸——死尸啊!你還敢站在這里?!」

董妮妮瞪著核桃般的大眼楮順著他的手望去,「死尸?」

「對,死尸!」

「哪里啊?」

「就在那里,那里……」敖站咬牙轉過身來,手指依然指向「死尸」的方向。踫巧看到那「死尸」正頂著一頭濕漉漉的亂發從泳池里往上爬,「啊——」敖戰指著「死尸」高聲尖叫,「詐尸!詐尸啊——」

而那「死尸」竟一步步向他逼了過來,逼得他渾身僵硬動彈不得,怎麼會讓他遇上這種事?別再過來了……敖戰幾乎都能听見自己的血液逆流的聲音。

「死尸」顯然沒有听到敖戰心里的吶喊,依舊向他走來,直走到他的面前,伸手一撩前額的亂發,「在玩什麼?」

哎?怎……怎麼會是……她?「可惡——」忽地像一陣風,敖戰跑得蹤影全無。

「什麼事啊?」蘇征擦著濕發看向董妮妮。

「不知道。」妮妮聳聳肩,一片茫然。

看著不明所以的兩人,剛才聚起的高年級學生爆發出一陣夸張的笑聲。

結果那天,敖戰就沒再出現,韓再雲只好在剩下的4人里挑了游得最快的蘇征替他上陣。沒想到看上去蒼白瘦弱的蘇征竟然還是游泳健將,掛了兩個第一名的獎牌回來,好不威風。女生們高興得好像自己得了獎般,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男生當然不服氣了,都說蘇征是瞎貓踫上了死耗子。女生听了這話就很不舒服,站在一起和男生理論。兩方人馬僵持不下,最後動起手來,亂做一團。從來沒有處理過這種事情的韓再雲怎麼也不能把他們全部拉開,急得都要哭了。孩子們看見老師在流淚,也都跟著哭了起來。結果事情怎麼落幕的,蘇征和敖戰統統不知道。比賽結束後,蘇征就戴著獎牌滿足地離開了。而敖戰滿懷憤怒地跑回家後,就把自己關進壁櫥,在黑暗中坐了一整天。那一天,是他第一次強烈感受到恥辱的一天,他發誓,他無數次地對自己發誓︰「我不會放過你——蘇征!」

事實上他發過這個誓不久,機會很快就來了。

那天剛好是端午,大家都盼著能早一點放學,好回家吃粽子。敖戰和蘇征也不例外。

快下課的時候,蘇征忽然問道︰「敖戰,你媽媽包的粽子里面都放什麼啊?」

敖戰瞥了她一眼,心說,算了,還是先不要和她撕破臉,黑臉讓眼鏡去扮就好,韓老師已經開始注意自己了,還是先保持這個樣子好了。于是他答道︰「很多種啊,要什麼口味都有,棗啦、蓮子啦、桂圓啦……」

「有包肉粽嗎?」

「當然有了,那是我最愛的口味嘛。」

「那……嗯……」

「你想說什麼?」

「可不可以……下午來的時候可不可以帶一個肉粽給我?」

啥?敖戰看著蘇征一臉祈求的樣子,表情有點尷尬。這家伙在說什麼?討厭她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還把自己最愛吃的肉粽分給她?

「很為難嗎?可是我真的很想吃!我家里人都喜歡吃素的,沒有包肉粽,如果不可以,那就算了……」她的聲音黯了下去。

真的很想吃?好啊!敖戰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沒問題,我下午一定帶來。」

「真的?敖戰你人真好!」蘇征的眼楮里又有了光彩。好亮眼,刺得敖戰把頭扭向一邊。

當天下午,敖戰帶了肉粽來,蘇征開心地沖到門口左一個謝謝右一個謝謝,剝開粽葉正要享用,好死不死地就給她看見那顆肉棗旁邊好像有什麼不太干淨的東西,仔細翻過來一瞧——嘔!蘇征把粽子一丟,干嘔了一聲,絕對沒錯!那不就是鼻屎嘛!

懊死的,「敖戰,你耍我!」

「我哪有?好心給你帶肉粽還這麼凶!」

「你自己撿起來看看那是什麼!」

「什麼什麼?」

「你自己認識。」

「認識什麼?你不要莫名其吵。」

「你自己的鼻屎你不認識?大腦有問題!敝不得成語都念錯,是莫名其妙啦。」

「你少咬文絕子,轉學生了不起啊,有本事你去跳級念!」

「懶得理你,連咬文嚼字都不知道怎麼念還敢拿出來現,也不怕丟臉。本來還覺得你很好人,哼,根本就是壞蛋一個。」以後都不要搭理他了。

壞蛋就壞蛋!敖戰挑釁地哼了一聲,撞開蘇征坐回到座位上,雙腳往桌上一搭,一副賴皮的樣子。

「你讓開。」蘇征要求道。

敖戰把頭轉向窗外,好像沒有听見一般。

「你這樣我怎麼進去?」

「我管你怎麼進去。」

好啊!蘇征四下望望,見隔壁桌上放著一把不知道是誰的鋼板尺,二話不說操在手中,「你讓不讓?」

「不讓!」

「再說一次,你讓不讓?」鋼板尺揚了起來。

「你……你別亂來。」敖戰有一點點慌張,不過就憑她個小不點女生,難道她還真下得了這個手?自己今天又是穿短褲,那東西要真揮下來可就見血了,她不敢的吧……

說時遲那時快,蔥白小手毫不留情地給他拍了下去,敖戰捂著大腿從座位上滾了下來,倒在地上縮成一團,痛得連氣都出不來。

蘇征愣了愣,鋼板尺「 當」一聲跌落在地上。正在這時,韓再雲抱著教科書走了進來,「小朋友,怎麼了?要上課了,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小表們仍是站在原地,一徑抬起頭從不同的方向向老師望去,場面有點不太對勁。韓再雲走下講台,倒抽了一口冷氣——敖戰又出什麼事了?她趕忙將他扶起來,發現他一直緊緊抱著自己的大腿,硬是不肯松手。左哄右哄好不容易讓他撒開手一看,天!這小表的大腿竟然紫青了一大片,雖然沒有流血,看上去仍是觸目驚心。

「敖戰,老師先帶你去保健室。小朋友們不要亂跑,老師一會兒就回來。」說罷抱著敖戰出去了。

她前腳離開,蘇征後腳馬上跑掉。等韓再雲回來想再問明情況的時候,犯人已經不知所終。孩子們爭先恐後地想把當時的情況訴說給老師听,情況相當混亂,于是端午節的那天下午,學前2班終于又沒上成課。但無論如何,韓再雲還是听出了些端倪,無非又是和蘇征月兌不了關系。

說來也真是喪氣,別的老師班里的小孩都可愛得像花一樣,為什麼自己的班上老是要出這種狀況?算一算兩次的混亂,還都是蘇征敖戰這兩個小表頭引發的。看來,真的有必要好好注意一下,他們兩個為什麼不能協調在一起呢?

韓再雲一路想著,來到蘇征家里。沒有辦法啊,誰叫這小表畏罪潛逃不說,還公然曠課三天。小小年紀就這樣,長大了還得了!

「您好,我是蘇征的班主任韓再雲。您是蘇征的媽媽吧?」

「您好您好,快請坐。」安瀾把韓再雲讓進屋里,沏上茶水,「蘇征……是不是在學校闖禍了?」

「她……怎麼說呢……蘇征在學校和同桌的男孩子好像相處得不太好,前幾天兩個人起了點沖突……」韓再雲斟酌著該怎麼說蘇征把敖戰打傷的事。萬一蘇征的媽媽不能接受蘇征在學校闖的禍事,那可怎麼商量小孩子的教育問題啊?

安瀾笑笑,「韓老師不要顧慮,這孩子的性子我很清楚。事實上,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轉學了。」

「那……」

「蘇征的脾氣像她爸爸,有點火爆,以前在別的小學也惹過不少麻煩,我們總是覺得如果她讓小朋友感到害怕,那終歸是不太健康的,說不定還會影響她的性格。所以,我們就讓她轉學,在新的環境里和小朋友好好相處。但是,好像還是沒有什麼改善。」說到這里,安瀾有點憂心地嘆了口氣。

原來蘇征是慣犯了!再這樣下去,以後的確是個大問題。尤其敖戰也不是乖乖牌的小孩。唉,韓再雲也跟著嘆了口氣。

「韓老師,您也不要太擔心了,我們會配合學校好好管教她的。」

「啊,您別誤會,我不是要放棄她的意思。」韓再雲解釋道,「我只是想讓她早點回去上課,她已經三天沒有來了。」

「三天?可是……蘇征每天都跟平常一樣去學校啊。」

「媽媽,我回來了。」正說話間,蘇征蹦跳著進來,看到韓再雲也在,小臉頓時一垮。

安瀾仍是一副溫柔的笑臉,「來,告訴媽媽,這三天蘇征都在哪里玩?」

「媽媽……」媽媽好可怕!每次她一這個樣子,晚上就要和爸爸吵架。

「別嚇倒小孩子,她在我醫院。」戰無拘從大門進來,揉揉蘇征的頭發。

「你……」本來還想念他兩句,又礙于韓再雲在場,只好瞪他兩眼作罷,轉而介紹道,「韓老師,這位是我丈夫。」

「蘇先生,您好。」好年輕,看過去好像三十還不到的樣子。

戰無拘笑笑,習慣性地解釋道︰「鄙姓戰,戰無拘。」

「對不起,我不知道蘇征是跟媽媽姓的。」

「也不是啦,她媽媽姓安。我們蘇征啊,是獨立的名字。」戰無拘一把將蘇征抱了起來,「是不是啊,小寶貝?」

爸爸好討厭,干嗎每次都要解釋那麼清楚?害別人都誤會了。你看你看,韓老師的眼神都變了,自己明明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為什麼別人總以為自己是要來的孩子?那些同情的目光真是讓她受夠了。

戰無拘故意忽略妻子責怪的目光,輕輕放下蘇征道︰「我一定明天就讓她去上學。這件事情的經過我已經從蘇征的嘴里知道了,我並不是溺愛她才包庇她的,而是蘇征從小就沒有說過謊話,所以我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去傷害別人的孩子。當然,打人畢竟是不對,如果學校要做出相應的懲罰或者那個男孩子家里要求一些賠償我們也不會反對。」

「這件事情,敖戰家里並不知道,好像他沒有把這事說給家里听吧。學校方面一向主張說服教育,只要讓她認識到自己錯了就好,不會體罰的,請你們放心。我來這一趟,就是想看看她好不好,還有帶她回去上課。」

「哼!」

「蘇征,怎麼可以哼鼻子?這樣是很不禮貌的,媽媽沒有這樣教過你。」安瀾說道。

蘇征撇撇嘴,「知道了,我還以為又要轉學呢。」

「以後都不轉了,爸爸向你保證。不過你也要向爸爸保證,以後都不會再打架了。」

蘇征想了想,「算了,那還是轉學吧。」

安瀾一把拉過她,「小征,你怎麼可以不听話?打架是壞孩子才做的事!」

「是啊,只打壞孩子。」

安瀾挫敗地擺擺手,惹得戰無拘一陣大笑。他的女兒,真的很像他。

那這麼說來,學前2班還是會多災多難嘍?算了,那她韓再雲就只好做個善于收拾爛攤子的新新好老師了。

自那次後,敖戰和蘇征算是徹底地對立起來,班里甚至開始分裂成兩派。初時,韓再雲很擔心,但後來倒也沒再發生什麼打架的事情,她便換了一個角度去看事情的發展,也許N年以後,大家想起這時的事情,那不是很可愛的回憶嗎?只不過她的職責依舊在,她還是要去好好地引導、教育、保護這幫可愛的調皮鬼們。

腿上的紫青漸漸淡了,敖戰心里卻怎麼也忘不了那時的恥辱。她竟然一而再而三地讓他丟臉,這說出去怎麼見人,他是男生哎!竟然被女生用鋼板尺拍傷?!真是太丟臉了!但是……要報復又不能做得太顯眼,不然又要被韓老師拉去說服教育,那就很麻煩了。

思來想去,敖戰終于想到一個好辦法:女生不是都很怕毛蟲嗎?

嘿嘿。

課間操過來是語言課,鈴聲響過之後,韓再雲出現在講台上。

「同學們翻開課本39頁……」

蘇征依言翻開課本,下一個動作手便向文具盒伸去。

敖戰暗笑,等下有你好看的!

「 ——」蘇征打開文具盒,一條毛茸茸粗粗壯壯色彩斑斕的毛蟲赫然正在里面蠕動著。

沒有尖叫、沒有混亂,這家伙該不會是嚇傻了吧?敖戰看著怔怔盯著毛蟲的蘇征,心中暗爽。可不要等下昏倒哦,那就丟人丟到家了!炳哈!

可是蘇征既沒有昏倒,也沒有把文具盒丟掉。她抓住那條毛蟲「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惹得全班都向她望了過去。注意到她手里的毛蟲,幾個女孩子嚇得哭了出來。

「啪!」汁液四濺,那條毛蟲就這樣喪生在蘇征的手里。

班里一片安靜,幾個女孩子也掛著淚珠張著嘴巴不敢再出聲。敖戰也好,韓再雲也好,全都瞪大了眼楮張口結舌。

蘇征轉而看向敖戰,敖戰僵硬地站起來,讓她出去了。同時心里產生一個疑問︰她還是不是人啊?

然而不管蘇征是不是人,自毛蟲事件後,再沒一個人敢與她對立了。

這個瘦弱蒼白的女生莫名地牽動著敖戰不肯示弱的心,如果連她都擺不平,以後長大了萬一遇到真正的強者那又該怎麼辦呢?「我不會放過你的!」他暗暗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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