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蔣辰愷的左臉上,還來不及錯愕,虞漪就歇斯底里地哭喊道︰「非要看我掉淚你才開心是嗎?為什麼不讓我保留一點尊嚴?」
辰愷伸出手擦去她的眼淚,這次她沒有閃躲,可是仍舊哽咽著︰「是,我是回來取這個盒子的,拿衣服只是個借口。可你為什麼要揭穿我,為什麼……」
任由拳頭落在自己的胸口,辰愷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懷里,模著她的發不做聲。
「這些都是我的回憶,都是我的、我的……你不可以拿走。」
這些,都是他們的回憶。
靶覺到懷里的虞漪漸漸平靜,辰愷開口︰「留下吃飯嗎?」
她身子一僵,離開他的懷抱,「不用了,我該走了。」
低著頭,她用手背將臉頰上的淚痕抹去。她在干什麼,竟然躲在前夫的懷里失聲痛哭,這里已不是她的家,這個男人也將成為別人的。
「離婚協議書收到了嗎?」她用事實來使自己清醒。
「還沒。」他涎著臉,視線卻瞟向床頭的抽屜。
虞漪「哦」了一聲,「那我讓律師再寄一封。」
「不用,可能路上耽擱了。」辰愷無奈道,他何苦保留兩份來提醒自己的失敗。
「那我……」
驟然,房間里的照明設施黯淡下來,還未適應黑暗的兩人只覺眼前漆黑一片。
「停電了?」
「可能保險絲燒斷了,物業並沒有通知今天停電。」
蔣辰愷模索著向外走,儲物櫃的抽屜被他一只只拉開,????的聲音不絕于耳。
「手電在左邊第三個抽屜里。」
按著虞漪的提示辰愷果然找到手電筒,一按按鈕卻沒有如預期般發出亮光。
「里面沒有電池,電池也在那個抽屜里。」
輕而易舉地拿出兩節五號電池,她取餅辰愷手中的手電,裝配完畢後一按按鈕,一束亮光打在辰愷的臉上。
「家里的東西還是你最清楚。」他由衷地說道。
將手電塞到他手里,虞漪輕聲地嘆了口氣,「去看看電表吧。」
打開電表箱,辰愷將手電咬在嘴里,開始尋找電路。
「還是我來吧。」虞漪將手電接過,替他照明。
「不是保險絲的問題。」
「難道真的停電了?」
「哎呀,蔣太太你們家里也沒電啦?」
王太太穿著睡裙擠進兩人中間,「是不是保險絲斷了?」
「不是電表的問題。」辰愷說道。
「哦,物業也真是的,停電也不提前通知,害我洗澡洗到一半。」
虞漪對她微微一笑就要離去,誰知卻被王太太喊住︰「蔣太太,這一陣怎麼都不見你?"
虞漪敷衍地笑著,朝蔣辰愷看了一眼。
「我還以為你們夫妻倆吵架,你回娘家了呢。不過回來就好,如果以後蔣先生再發脾氣你就來找我,我可是認識婦聯的人。」
王太太惡狠狠地瞪了辰愷一眼,「別以為我們女人好欺負。」這一句很明顯是說給他听的。
「王太太,勞你操心了。」
「沒什麼,以後有什麼事就來找我好了。」
「哦,對了。」見兩人就要進門,王太太似乎想起了什麼事,「你們這回不會再放鞭炮了吧?」
鞭炮。
虞漪和辰愷對視一眼,立即輕笑了出來,很好,兩人都回憶起來了。
「王太太,我保證今天你們家的狗不會再受驚了。」辰愷合上門,將一臉懷疑的王太太留在門外。
「你還記得?」
「怎麼會忘。」王太太不在了,虞漪干脆笑出了聲。
也是一次停電的夜里,兩人拿出家里剩余的鞭炮在露台上燃放,害得王太太家里的狗大吠不止。王太太緊張地來敲他們的門,兩人卻窩在沙發上捂著嘴悶笑。第二天王太太嚴肅地告訴他們,由于他們的行為致使他家的狗流產了。哦,她敢發誓,王太太家的狗絕對是公的。
回憶起當時的情景,辰愷也忍俊不禁。
「我當時勸你別放,可你偏不听。」
「拜托,是誰點的引線?」想賴在她身上?
腳底一滑,虞漪整個人朝後倒下。
「小心。」辰愷右手一抄,接住她的背,停止她下滑的趨勢,「沒事吧?」
他與她的臉只有十厘米的距離。
「我……大概踩到易拉罐。」
手電已經落在地上,黑暗中她能感覺到他正怔怔地盯著自己。
兩人只是如此靜靜地看著對方,任對方的氣息籠罩著自己,誰一低頭或一抬頭就能踫觸到對方的鼻尖,或者唇。手電落在不遠的地面,射出一條筆直的光線,但和無垠的黑色比起來則太微弱。些微的橘色令兩人都能適應這種漆黑,也能在這漆黑中看清對方,甚至比陽光下更清晰。透過皮膚,血脈,看到……心。
「不要走,好嗎?」
辰愷的請求如同竹林間迷惑人心的笛聲,一字字地落在她的心底。
「我……」她正在動搖,心底的防線在崩潰,明知這次的心軟會造成自己日後的悔恨,明知這對兩人都沒有好處,只是將過往一次次地重復,明知……但她無法拒絕。
房間突然大亮。
幸好。
虞漪長長地嘆了口氣,支撐著站了起來,「謝謝。」
只是一分鐘都不到的停駐,卻宛若幾個世紀似的。她還是比較喜歡澄亮的環境,將問題暴露得清晰,將曖昧隱藏得徹底。
辰愷攤手,有點不知所措,他知道他的問題她不會再回答了。
有時,機會只是一瞬,稍縱即逝。
「我要走了。」
丙然。
將木盒和衣服裝進背包里,虞漪走得毫不遲疑。
「我送你。」
閃身進入緩緩閉合的電梯中,她沒有時間拒絕。
再次望著她在路邊揚招,一輛出租車停在兩人面前,一切就似上一次,只是這回……
「留下來。」他抓住她的手臂。
「不得不走。」掰開他的手,她不想半途而廢。
坐進車里,虞漪低著頭苦笑。其實她哪有外在表現得那麼堅強,如果他的「留下來」換成另外三個字,或許她就會當場哭得一塌糊涂。即使只是欺騙,但她寧願自欺。
「小姐,你好面熟哦。」透過後視鏡,司機先生猶豫不決,「啊,怎麼是你?」
她,她不就是上次那個哭得一塌糊涂的女人?那天怎麼問她地址都不說,最後只能載著她兜了幾個圈子。雖然也賺了不少錢,但是她的哭聲著實也讓他頭痛了好幾天。
「小姐,去哪里?」
呃?仍舊不說話喲,不過好在今天這個小姐沒有哭,那就讓他好心情地再帶著她瀏覽一下本市風光吧。
「麻煩你。」虞漪報出地址,微微一笑,「這回,請別再繞遠路。」
「呵呵。」司機笑得尷尬,「小姐,那我記價咯。」
看著她再次絕塵而去,辰愷的胸口悶悶的,站在原地半晌他終于下定了決心。他模出手機,「長官,我要請一個月假。」「可是最近警局人手不夠。」電話那頭的人很不滿意。
「就當是年假。」
不讓對方再抱怨,辰愷直接掛了手機。每天都是在警局值班,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
在他下階段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已經不能在她身邊照顧她,呵呵,其實他哪有照顧她?那麼只能希望她現在過得很好,只有她得到幸福,才能讓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