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個新听眾問我,為什麼節目會叫熊貓俱樂部。」
夏嵐誠點點頭,他正好也想知道原因。
「我開始很為難並不想告訴他,但是他一再要求,我只能據實以答。因為這檔節目在午夜,等你們听完兩個小時的節目也要凌晨一點了,我保證明天你們會變成熊貓,所以就起了這個名字。」
「听我這樣說,肯定有很多女士和小姐立馬會關上收音機,敷上面膜睡覺去了。我的收听率又要下降幾個點咯。當然也會有節目的忠實粉絲堅守到最後一分鐘,那我要榮幸地告訴你們,我會為你們送出大禮,只要堅持听我的節目一個星期就可以獲得免費墨鏡,度過即將到來的夏天。想要黑色的就听滿一個星期,要茶色的三四天就差不多了。」
男主持的幽默讓夏嵐誠笑了起來,他開始喜歡這檔節目,卻益發思念起可可來。想到她,他立即按下錄音鍵,好讓她回來後便能听到重播。
「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問題特別多,又有位听眾發郵件問我怎樣才算愛上了一個人。」
夏嵐誠一愣,若是平時他一定對電台里這種自命愛情專家的DJ不屑一顧,今天他卻一反常態,挺起了背,豎起了耳朵,靜靜守著眼前的小盒子,仿若潘多拉的寶盒即將給出答案。
「我回復他說︰我不是主持愛情信箱的欄目,不能回答。」
「故作玄虛。」夏嵐誠回過神來,放松了身體,莫名其妙自己剛才的緊張,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果酒後剛要離開,卻听見男主持在那端駭笑。
「我知道很多人一定會罵我吊胃口,更有一些人想直接把收音機關掉,導播更是隔著玻璃對我猛揮手。為了保證演播間的玻璃完好無缺,作為一個過來人,我還是說一些現象‘僅供參考’吧。」
夏嵐誠將果酒一口喝下,開始佩服起這個奇怪的DJ來,更開始理解可可為什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主持人。他重新在客廳里坐下,比對著主持人說的話他卻越听越心慌。
「我感覺愛情真的很可怕,流感可以預防,愛情卻無孔不入。往往你愛上了一個人,卻還懵懂不知,所以就會有給我寫信的彷徨听眾。」
「那我問你,你有沒有明明並未刻意想她,可她卻總是在你腦子里繞啊繞的,不讓你休息,不讓你工作,只有見到她才能痊愈,可她剛剛離開一個小時你又舊病按發?老板找你談話,你說我很好;醫生問你情況,你說我沒病。可是她一說聲‘嗨’,你就興奮得手舞足蹈,還未見她便心跳加速。如果這樣,那麼恭喜你,你開始暗戀別人了。」
暗戀?夏嵐誠失笑,他只是暗戀可可?胡說八道,他們都是男女朋友了,還暗戀什麼啊。
「有時候明明很想見她,可見了對方卻又忍不住說些惹她生氣的話,于是開始吵架,吵完了你又後悔,期待著下次見面要道歉。可下次卻又周而復始,‘對不起’三個字永遠鎖在心底。其實,你真正想說的是,為什麼你的出現讓我老是想著你,老是做錯事,你知不知道老板扣我工資,女同事覺得我古怪,朋友整天將我嘲笑全是為了你?」
夏嵐誠咬著杯沿,開始心惶惶,他昨天還在電話里無緣無故地抱怨可可,什麼原因,怎麼會吵架的他都不記得了。只是覺得自己最近的莫名其妙全是因為她,可她在那邊卻雲淡風輕,把他氣得全無理智,只想吵吵吵,鬧鬧鬧。哦,他怎麼會如此幼稚?
「呵呵,你是不是開始冒冷汗?覺得自己仿佛三歲孩童?如果以上情形全中,那麼你該慶幸你實實在在喜歡上了對方。」原來只是喜歡,夏嵐誠長長吐氣,就知道沒有許志彬說的那麼恐怖,「深愛」?呵呵,真是好笑,怎麼看都像文藝片里的台詞。
「最後一點,我要問你,你有沒有晚上輾轉反側?沒接到她的電話就一晚上無好夢?只能無聊地看著電視里重播的看了幾百次的老片……」
作為背景的電視里此時正好在放《簡愛》,夏嵐誠嚇得趕緊將電視關上。
「電視多無趣,演來演去愛情劇,好吧,那就听听電台里的家伙說些什麼吧。結果你開始听晚間節目,听到別人求助感情問題,你邊嘲笑著別人邊豎起了耳朵對照自己……」DJ又笑了開來,他的笑聲很深沉,夏嵐誠直到他笑完,才恍然大悟他竟然在影射自己。
「好了,和大家開個玩笑。不過如果連最後一點你都一絲不差的話,那你真的愛上了對方。我就說吧,愛情真是無孔不入,比流感還堅定,比發燒還熱情,才能讓你們整天失眠,收听我的節目……」
深夜里,收音機播放著《全世界失眠》的歌聲,「幸福的失眠,只是因為害怕閉上眼,如何想你想到六點?如何愛你愛到終點……」夏嵐誠緩緩地合上眼,一邊卡帶還在轉動著,勢必要將這檔節目錄完,發出輕微的聲響。
雖然那個奇怪的DJ話語調侃,似真似假,但在這個寧靜卻又悠揚的夜晚,夏嵐誠決定相信他一回,恐怕他真的被那個叫「愛情」的病毒感染了,不知是可可傳染給他的,還是本就潛伏在他體內的。不是因為DJ說的幾點他都符合,而是他本身會耐著心思緊張兮兮地听完全程,還時時拿來參照的行為已經說明一切。夏嵐誠在睡著之前想的最後一件事是,既然真正陷入了這個愛情的泥沼,那麼,他也不願掙扎了。
可可回來的這天,夏嵐誠特地請了假一大早就來到機場接機。明明是下午三點的班機,他卻早早連午飯都不吃就驅車上路,被胡秘書嘲笑,他卻一本正經地說,飛機誤點是常有的事。
可是這天的飛機卻守時得很,硬是讓他翹首顧盼了好幾個小時。好不容易在出口看到可可的身影,他還來不及用力地揮手就看到可可和一個外國人擁抱親吻,他只覺有一股火「噌」的一聲躥上,他極力按捺住自己攀爬欄桿的念頭,可是好臉色卻再也擠不出來。
「嵐誠?」可可老遠看到他,將行李丟給葉可慶便跑了過來,「你不是說不來接機的嗎?」
「你當然不喜歡我來接你。」嘴里說著話,雙眼卻緊盯著通道上的那個老外,只要他一出出口,他就準備給他個熱情的「問候。」
「難道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可可見他臭著臉,當下也不悅起來。
「我……」見老外出來了,夏嵐誠推開可可就要沖上前,卻被可可洞穿先機攔了下來。
「夏嵐誠,你要干嗎?」見他握緊著拳頭,一臉煞氣的模樣,可可不顧形象地朝他吼了起來。
「你別管,我今天就要教訓教訓那個揩你油的老外,讓他知道中國人不是好欺負的。」
「什麼呀。」可可用力拽著夏嵐誠的上衣下擺,「那是我在飛機上剛認識的Eric先生。」
「你連他叫什麼都知道?那你剛才和他擁抱啊什麼的都是自願的??」夏嵐誠此時完全被醋意蒙蔽了雙眼。
「對,都是可可自願的。」不知何時走到兩人身後的葉可慶還不住地煽風點火。
「哥哥。」可可忍不住翻白眼,這兩個大男人簡直是活寶一對。
「剛才那位Eric先生已經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你認為我還會跟他發生什麼嗎?」
「那可說不定,現在婚外戀那麼流行。」夏嵐誠小小聲,卻還是惹惱了可可,她轉過頭朝出口走去。
見可可真的動了氣,夏嵐誠反而抓住她的手。
「放開我,你不是不相信我嗎?」
呼氣吸氣,他要能屈能伸,「是我錯了還不行嗎?」
可可也不想難為他,解釋道︰「剛才在飛機上Eric先生心髒病按發,是哥哥為他做的急救措施,所以他才用擁抱和親吻臉頰表示感謝。身為大公司經理的你不會不知道這是英國人的基礎禮儀吧?」
夏嵐誠訕笑著,「原來這樣啊。」
「還能怎樣?」真是個齷齪又小心眼的家伙。
「都要怪你哥啊,都不把事情說明白。」
「我說了你會听嗎?」葉可慶將兩人的行李都丟給夏嵐誠,「想要做我妹夫,就先從打雜的做起吧。」
可可不忍心,想要拿回自己的行李,「我自己拿吧。」
「不用,我可以。」他反而笑得歡,一手一個行李箱,還跑在前面,「我先去把車開出來。」
看著他積極的背影,葉可慶敲敲妹妹的手臂,「他吃錯藥了嗎?」隔壁的 小子夏嵐誠居然會對他言听計從?
可可也在努力冥想,「大概是轉了性吧。」雖然有些氣他的魯莽,但她卻清楚地知道他是緊張她。這會是那個一項灑月兌精明、若即若離的夏嵐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