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陽高照。
秋陽射人光可鑒人的玻璃窗內,一格一格被整齊規劃好的方塊落在灰黑色的地毯上,就像是一排排整齊的小田地,紫檀木的辦公桌上,兩旁堆積如山的公文之中,伽瑪制藥的董事長,正閉上眼楮深思著。
「都是你。」站在董事長左前方的胡正豪,以嘴型憤怒地做出悄悄話發言。
「罪魁禍首是你才對!」陳玉香齜牙咧嘴地小聲說著,一面對胡正豪放話。
「如果老董怪罪下來,我就說是你先挑起部門間的紛爭!」
「你們自己錄取的人有問題,我只是實話實說!有甚麼罪?」胡正豪夸張地揮舞大手,在旁人看來,那兩只大手簡直就想把對面的陳玉香給掐死。
「我們崇蓮才貌雙全、聰明伶俐,有甚麼問題?」陳玉香倒是十分替部下抱不平,小聲地說著︰「她看小狽孤零零的,所以才會給它餅乾吃!不知者無罪!這充分顯示我們企劃部的人個個都是慈悲心腸!」
「是這樣嗎?應該是說你們職前教育沒有管教好吧?」胡正豪再度不客氣地以唇語譏諷。「人家說打狗看主人,你們那個小女生倒是一點都沒有看清楚,還惹得醫務室里一團亂!連電腦都報銷了!」
陳玉香和胡正豪兩個人在閉目養神的董事長面前演起默劇的唇槍舌戰,口沫橫飛。
「嗯哼!」
只見原本閉目養神的董事長發出了一聲悶響,陳玉香和胡正豪連忙住嘴立正站好。
「……我根遺憾發生這樣的事情。」伽瑪制藥的董事長清了清喉嚨,肥厚的手指推了推自個兒快掉下來的眼鏡,一雙小眼楮里面深藏著屬下猜不透的精明,看了看眼前的兩個愛將,面對這件意外事件的發生說出了看法。
「不過我想這只是一個突發事件,大家解釋清楚就好,畢竟白崇蓮是新人,初犯且只是皮肉損傷,這也無啥大礙……」
「這怎麼行呢?董事長!」只見胡正義開始替主子打抱不平,一雙大手撐住了檀木大桌,懇切之情溢於言表,「龍采剛可是您的愛將,您可知道他救了她們那仙小娘兒……不,那個新來的秘書之後,他遭遇了怎樣的事情麼?」
「采剛怎麼啦?」董事長听到胡正豪這麼說,小眼楮張大了半分厘。
「我們主任可是重感冒!得請假臥病休養!」
胡正豪一張豪邁粗氣的臉扭成了一團,就連手都捧在心上微微顫抖,唱作俱住地說著︰「您想想看!我們開發部可是替伽瑪制藥打前鋒的隊伍,是不是?」
「是啊。」
「您再想想看,一個隊伍里面的靈魂頜導是多麼地重要!而我們現在的主任,卻為了要救一個黃毛丫頭而請假臥病在床,時間就是金錢,對不對?」
「對……對啊。」嗯,平常看胡正豪從來沒有這麼激動過,坐在真皮椅子上的重事長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壓力,連忙後退。
「您再想想看,我們在上吹的藥膳宴會上替伽瑪制藥賺進了多少利潤?開發了另外一片遼闊的天空,現在如果龍采剛感冒加重成肺炎,倒了下來,您要損失多少精英?多少金錢?」
「呵!笑死人了!」只見陳玉香不再顧忌淑女形象,一把推開擋在董事長面前的胡正豪,換她拍桌說話。「全伽瑪制藥又不止他一個員工,少了一個開發部主官,還有你這個副主子在不是麼?還是……」
「還是甚麼?」可惡!這個女人不懷好意的樣子真令人為之氣結!
「還是你的智商根本不及你那位少年得志的主任萬分之一?所以無法帶領全體開發部員工?」
陳玉香咯咯地笑了起來,這笑聲听在胡正豪的耳中,聲聲刺耳,「董事長!您看看,這就是您每個月花大把鈔票請來的笨員工?如果這樣的人都可以當成高陌副主管,那麼我建議您,寧可用這些同等的錢去請像白崇蓮這麼優秀的畢業新鮮人!」
「陳玉香!你講話不要太過分!」胡正豪青筋暴出,一張臉怒得紅通通。
「我怎樣?我講話有太過分嗎?」陳玉香也毫不留情,雙手叉腰,「伽瑪制樂不是請人來耍白痴的!」
「夠了!」
只見董事長大手一拍,「咚」地一聲,硬是讓兩個爭吵不休的屬下通通噤了口,乖得跟董事長的愛犬一樣。
「……我說過這只是一場突發事件。」董事長揉揉自己被吵得發疼的太陽穴,沒有必要抹黑誰或是怪罪誰,之前放任愛瑪它們在公司中庭里面走動,的確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我以後會差人把它們關在籠子里定期定時遛狗,以免造成再一次的傷害。」
「那、那我們主任……」胡正豪最看不慣陳玉香的得意嘴臉,連忙問到最後的裁決。
「你說龍采剛請假嗎?」董事長對胡正豪再次發出詢問。
「對。」
「你說龍采剛為了救你們部門的新人而感冒吧?」董事長轉過頭,也順便問了一下在旁邊的陳玉香。
「對。」
「那白崇蓮有沒有怎麼樣?」
「除了被咬傷縫了幾針,打了針以後沒甚麼事。」陳玉香恭敬地回答。
「那好,就讓白崇蓮去照顧龍采剛。」董事長喝了一口放在旁邊的香片,再度清了清喉嚨,「就這麼說定,你們可以退下了。」
「這……這怎麼可以?」
伽瑪制藥的辦公室里,同時傳出了兩個死對頭的哀嚎聲,可木已成舟,老板的話,誰敢不從?
☆☆☆
秋高氣爽。
正午時分,伽瑪制藥的員工餐廳里面人滿為患,一格一格鐵櫃里面全部都是精心調制的美味菜肴,員工們陸續排隊盛飯點菜,以解上午努力工作的體力消耗。
滿滿的人潮之中,只見長長餐桌一角,坐著發呆出神的白崇情。
她幾絲前發垂落在白皙的額前,溫潤的雙眸沖著眼前的人群發呆,粉女敕的唇兒沒上口紅,顯得有些蒼白,不經意之間又大大地吐了吐氣。
唉。
唉唉。
白崇情連續嘆了好幾口大氣,桌上盛的是自個兒點的菜肴,可現在她卻食不知味。
這兒的環境的確優良,這里的同事的確優秀、聰明,她也很稱職地扮演秘書的角色,只是……唉!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模模自己包著紗布的小腿肚,一模這個新傷,她的眼前就出現龍采剛的臉!
唉!
真是丟死人了!
她白崇情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這樣抱著走!而且還是在進入公司第一天受訓典禮上!
開發部的部長抱著她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就醫治療,這件事情一傳十、十傳百,所有伽瑪制藥的員工,上自主管下至洗廁所的阿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企劃部從開創以來第一個被開發部的人救了的竟是她……
嗚嗚嗚!如果不是因為姐姐的關系,她還真想就這樣撞豆腐自殺算了!她原本希望自己能在伽瑪制藥安穩、低調地度過這些日子,卻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想到龍采剛,她的心里可真是百味雜陳,是該感謝他對自己的救命之恩呢?還是該生氣他把事情搞大?
可若是該生氣他把事情搞得風風雨雨的,又太說不過去,畢竟自己那時候的確需要別人救援……
而且听人家說,龍采剛因為之前籌辦藥膳宴會太過忙碌,這下于又淋了水,受了風寒,這會兒正請假在家休養呢!
她是不是該去探望一下人家?可是想到龍采剛如雷貫耳的大吼聲,她的頭就好痛好痛。去或是不去?白崇情都覺得自個兒頭上有了兩個小惡魔跟小天使在互相砍殺了……
「咚……咚……咚……」
咦?
就在白崇情陷人兩難的沈思之中時,桌于傳來陣陣的騷動,連帶著她剛剛選的便當菜色也一起跟著搖晃。
「咚……」
些微的震動仍持續著,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地震嗎?
就在白崇情想著要不要躲到桌子底下避難的時候,突然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白……崇……蓮!」
只見身穿廚師服裝的劉一聞,左手拿著鍋鏟,右手掀著過長的圍裙,正以百米的速度穿過重重人群障礙,對著自己而來!
「劉、劉丁……」
她來不及反應,瘦弱的她立刻被劉一聞從椅子上拖了起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彼不得眾人疑惑的目光,竊竊私語的當下,劉一聞便將伽瑪制藥最有名的女人給拖離現場。
「你干嘛啦!」白崇情皺起了眉頭,腳上的傷還疼著呢!這個劉一聞居然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還走得那麼快!「我自己會走啦!你不要拉我!」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甚麼嗎?」
「我知道啊!」她甩開了劉一聞的手,狐疑地打量著劉一聞。「你想要做其麼?」
劉一問將自崇情拖到員工餐廳後面無人的空地上,壓低了聲音問著,「我才想問你這句話呢!我原本想說你姐姐怎麼會一進公司就成了話題人物,想來看看你姐姐,卻沒有想到是你假扮你姐姐來上班。這是怎麼回事?」
「我……」白崇情一听到劉一聞提起姐姐的事情,不禁心情沈重了起來。「我也是不得已的啊!」
「不得已?你有缺錢到替你老姐上班嗎?」劉一聞問道。
「我老姐發生車禍……」她緩緩地說著,聲音里面有著許多的無奈,「傷及腦部,醫師說她開完刀摘除血塊後,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復健,我看我爸爸那麼傷心,所以我……」
「所以你才代替你姐姐來上班?」劉一聞終於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我姐姐好不容易進人伽瑪制藥上班,如果只為了一件意外而造成她沒有辦法繼續自己的理想……我真不曉得等我姐姐醒來之後,她會有多傷心!」
「可是你這樣也太過搶眼了。」劉一聞搖了搖頭,「你可知道你姐姐是第一個打破重重關卡進到企劃部的女人,偏偏你第一天又跟開發部的死對頭領導人踫了面,這……唉!」
「究竟開發部跟企劃部有甚麼過節?」白崇情看了看四周,確定四下無人之後,壓低聲音問道,「我從來不曉得女人跟男人也可以吵成這樣……好像就要把人生吞活剝似的!」
「這件事情可是大有淵源的……」他欲言又止。
「甚麼淵源?快告訴我!」
听到她這樣問,劉一聞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望向遠方回憶似的說道︰「其實陳玉香跟胡正豪很久以前,是一對論及婚嫁的幸福情侶。」
「甚麼?」白崇情瞪大了眼楮,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劉一聞,「這是真的嗎?怎麼可能!」
「是真的!」劉一聞緩緩地說出所有的往事,「我在伽瑪制藥的廚房這麼久了,甚麼事情沒經過我的耳朵?」
「既然是相愛的情侶,為甚麼現在會互相叫罵?」
「以前听說他們穩定交往了五六年,因為胡正豪是個事業心跟上進心都很重的男人,很多事情都是陳玉香在後面當個乖巧的小女人忍受,忍到後來終究會爆發;後來……原本訂好的結婚日,胡正豪居然沒有出現在禮堂,而是直飛加拿大簽署一份公司合約……」
「甚麼?有這種事?新郎居然不出席結婚典禮?那陳玉香還不氣瘋了?」
「沒錯,陳玉香經年累月的怒氣在這一天到達了頂點,胡正豪對她的愛完全視若無睹,她發誓要將胡正豪踩在腳下,奪去他最愛的工作!經過她的努力跟聰明,不出幾年便在他的面前成為高階主管,用恨來報復當年他愛工作比愛自己還多……」
劉一聞緩緩道出這一段往事,然後搖了搖頭,「就是這一段過節,陳玉香總是藉機為難胡正豪所在的部門,而胡正象也會故意刁難陳玉香的部門,再加上原本坐你姐位置的小玲秘書,因為他們急催著要企劃書而發生事故過世……給怨更深了,這兩個部門的男女都因為主子的關系,壁壘分明,怨慰頗深……」
他台起頭,看了看白崇情,哀怨地說︰「可憐的你,如今也變成這場怨念纏斗之下的犧牲品……」
「犧牲品?怎麼說?」她歪了歪頭,不明白好友為何會月兌口此言。
「你不曉得嗎?董事長說,因為這次意外是企劃部跟開發部一起造成的,所以要你去照顧龍采剛……」
「甚麼?」
白崇情壓抑不住心里的詫異,失聲叫了起來,「要我去照顧那個粗魯男?」
「難道你不曉得嗎?沒有人告訴你?」劉一問對她投以憐憫的眼光,「我真替你的未來命運感到擔心……」
「為甚麼?」
「龍采剛這個男人年紀輕輕就能當上主任,還帶領開發部那些野蠻男人,可不是只有嘴上說說而已,他啊……」
「他……他怎麼個厲害法?」白崇情看到劉一聞欲言又止的模樣,叫她心里毛毛的。
「他冷酷無情、精明干練,十足的生意人腦袋,這幾年伽瑪制藥靠著他的鐵血政策賺了不少錢。」
劉一聞看看身旁愣愣的白崇情,再度細心解說︰「他可是個工作狂,為了救你這個菜鳥,患重感冒不能上班,這下于你去照顧他,他會不會故意刁難你?」
白崇情听到他這樣的說法,整張小臉立刻垮了下來,她小小的腦袋里面幾乎可以幻想出自己在龍采剛的屋子里做牛做馬的可憐模樣……
「那……那我該怎麼辦?」嗚嗚,來伽瑪制藥工作已經夠讓她提心吊膽了,更何況要深人仇敵之家照顧敵人?
「你……你就自個兒保重吧!」劉一聞拍拍好友的肩膀,搖頭嘆氣之後離開。
「我……不……要……啦!」白崇情的哀嚎回蕩在這天地之閑,可卻沒有人幫得了她……
☆☆☆
烏雲聚集,天空蔚藍不再。
秋陽被眾多的雲層團團圍住,偶爾還可以听見雲層里悶悶的雷聲隆隆,任誰都沒預知這一場午後即將上演的雷電秋雨。
「哈啾!」
龍采剛的噴嚏聲大大地回響在臥房里面,這突兀的一聲打亂了宅子原有的寧靜。
他拿起放在床頭邊涼掉的檸檬水,喝下一口後又緩慢地將它歸回原位,原本精明干練的俊秀臉龐,也抵擋不了感冒病毒的侵襲。
想起醫師的三令五申、諄諄告誡,要他再怎樣都不能輕視這次感冒,偏偏自己因為之前藥膳宴已經用盡體力,又踫上了那個菜鳥落水……
追求完美的自己再加上無法見死不救的精神,恰好給了感冒病毒惡整自己的最佳良機。不過幸好自己吃了藥以後,只是有點頭昏而已,應該多休息病情就可以有所改善了。
看著玻璃窗外一點一點的雨絲滑落,嗅到了一絲沁涼的青草泥土香,他知道又是一個風雨的夜晚,只不過自己現在實在沒有力氣去欣賞雨景,只能躺在床上慢慢養病。
按下了身旁的手機,單調的女聲說出︰「您有一通新留言……」
再壓了幾下,看到發信者的電話號碼,他立刻知道這一通留言又是公關部的方王愛的留言。
他苦笑,從那一年的秋天以後,他就已經決定用工作來好好麻木自己對愛的感覺。沒有愛情只有工作,如此如此,便不會有傷心。
不過也托了這次感冒的福,他總算有了理由好好地休息,可也感受到一個人的孤獨寧靜……
甭獨?
龍采剛想到這兒,不免苦笑了起來,自己怎會有這種想法?原本都是以工作來麻木自己,現在突然安靜了下來,反倒覺得無奈。
他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起了身按下電燈開關,企圖讓光亮驅走烏雲帶來的黑暗……
「轟隆!」
突如其來的一聲巨響,伴隨著物品碎裂的聲音一起進人了龍采剛的耳膜之中。
在這之後,明亮的室內剎時又恢復了原本的昏暗。
「該死!」
這一個毫無預警的大雷很有可能擊中了房于的電源設備,龍采剛撐著自己昏昏欲睡的身子,緩緩走出房間外,他必須要先到屋外去查看屋子是否有所損傷……
☆☆☆
她真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了!
天這麼黑、風這麼大,她原本應該可以快快樂樂下班去,可是現在還回不了家!
是誰規定有錢人一定得住在深山野林的?
新店郊區的別墅真是多得嚇死人,同時也遠得嚇死人!
她好不容易跟劉一間借了廚房,兩個人切切炒炒弄了好幾樣漂亮營養的菜色,慎重地裝進了保溫鍋里,騎著她的小五十車車,露出她天使般無辜的微笑,終於讓別墅警衛放行,進人這個每十幾公里才一戶的豪宅別墅區。
原本想乖乖地進去跟他打個招呼,放下食物就拍拍走人,結果沒有想到天有不測風雲,居然在這個節骨眼上下起傾盆大雨!
她沒有帶雨衣,也沒有帶雨傘,只有冒著生命危險,照著員工通訊錄上的地址,在崎嶇的山路上蜿蜒而行……
「一百三十五號、一百三十五號……」白崇情油門催緊,用無力的小五十和大自然惡劣的環境拚命,戴著安全帽的小腦袋,左顧右盼地找尋屬於龍采剛的門牌號碼……
天色很快地暗了下來,小五十的燈光成了這黑暗之中唯一的光亮。
一百三十五號!
就在她精疲力竭的同時,微弱的小五十照出了典雅石牆上瓖的金銅色門牌,白崇情高興得都快要跪下來膜拜這面門牌了!
她急急忙忙地停好小五十,將那一鍋她跟劉一聞的精心杰作給提了出來,按了按門鈴……
天空仍營不停地刮大風、下大雨,雷電交錯,這天地之間風吹草動,就是不見那只嵌在牆上的電鈴發出甚麼聲音……
懊死!不會這麼衰吧?
白崇情死命地按著電鈴,可惜的是電鈴一點作用也沒有。天黑雷雨大,看來即使她大吼大叫,屋里的龍采剛可能也不會听到;更何況他現在可是個病人,想到他現在也許咳個半死或是發起高燒也不一定,她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再看看自己渾身濕透的西裝,還有那一鍋自己跟死黨精心調配的料理,看來只有咬牙爬牆一途了!
「轟隆!」
天這麼黑,雨不斷地下,白崇情嬌小的身子咬緊牙關,將調理鍋塞進自己的小包包,再把小五十立起靠旁邊站好,爬上車墊上,再踮起腳銀,準備跟驚險的高牆一決生死。
「嗯……嗚!」
腳上的紗布早就因為大雨的關系淋濕了,手指抓緊了高牆,指尖都泛白了也不松手,奮力地大甩自己的腿,好不容易使得自己三分之二的身體全部達到高牆的另外一端,再加點油,她就可以平安地抵達龍采剛家的草地上……
「不要動!」
在她快要安全落地的時候,突然從角落傳出了一個威嚇的聲音。
真是好大的膽子!
龍采剛的碓曾經听說過在自然災害期間會有偷兒趁火打劫,可是從來沒想到,這等事兒真的落到自己的頭上!
瞧這小偷還挺大膽的,居然可以躲過四道警衛崗哨,一路沖撞到此準備大干一票,瞧!他背著一個好大的背包。這分明就是想要大撈一筆,還會有甚麼想法?
幸好自己已經習慣了外出查看四周的時候必帶棒球棒防身,只見這會兒龍采剛手拿著球棒,一面撐著傘。警戒萬分地看著‘黏’在牆上,要下下不來,要上上不去的白崇情。
「……你給我下來。」他的聲音听來冷漠而帶著殺氣,「別想要耍甚麼花招,我手上這根球棒,可以把你的腦袋馬上打成破南瓜。」
「我、我不是甚麼小偷!」老天爺!這聲音听起來就知道是那個粗魯男龍采剛的聲音,而且根明顯的,自己已經被他當成了居心不良的小偷!
「刮大風下大雨的,好端端的大門不走,你非得要鬼鬼祟祟地翻牆過來,你不是小偷的話你要做甚麼?」
「我、我是來給你送餐的……」
嗚……嗚!白崇情覺得自己好委屈啊!明明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不得已才替這個粗魯的工作狂送飯菜就近照顧,沒想到按電鈴沒人理,結果爬牆進去卻落得被人誤解的下場!
「送餐?」他皴起劍眉,他根確定自己在吃藥以前沒有打電話要外送服務。
「你是哪間餐廳的?我可沒有打電話說要外迭。」
「不是啦!是董事長派我來送晚餐給你的!」她揚起自己雨水與灰塵交錯的小臉,懇切地說著︰「你還記得我嗎?我是白崇蓮!那個職前訓練被你救起來的新人!」
「白崇蓮?」
龍采剛很快地在腦海里回想了一遍,終於想起那張小臉跟故事,他緩和了語氣,「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新……」
「轟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閃電突然在天空之中閃過,雷鳴聲墜擊高牆,差點擊中了趴在高牆邊的白崇情!
「啊……」她發出了一聲尖叫,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給嚇松了手,一個松月兌,居然就這麼往下掉去!
那一抹閃電意外造成的傷害可不只這些,只見原本路燈還閃耀,下一秒卻全部熄滅,整個視線黑成了一片!
「小心!」
情急之下,龍采剛丟了傘,也丟了球棒,直奔印象中她落下的草皮上……
猛然地身體重擊龍采剛的手臂,他感覺出來她的身體安全地被他接住了,他連忙問道︰「……你沒事吧?」
她真是受夠了!
一種委屈的感覺從心里緩緩竄起,不想還好,一想,逼得她眼淚一發不可收拾!
「你這個混賬東西!都是你這個衰神帶衰我!」
「甚麼我帶衰你?講話憑良心啊!」
這些天來的委屈讓她化憤怒為實際行動,十指握拳,往龍采剛的肩膀上打去,「都是你!我只是想要好好替姐姐做這一份工作,默默無名地生活,要不是你雞婆,我還可以說我被狗咬放公傷假;你不帶我去醫務室,就不會出現毀損公物的過失,如果沒有你生病,老板怎麼會施壓要我來照顧你還被你誤認成賊……」
「你說你代替你姐姐?」
糟糕!
她一時火氣太大、口不擇言,居然把自己的秘密也給說出來
「轟隆……」
又再一次的雷聲大響,另外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白崇情彷佛置身在電影小說情節中而,她,正在演出羊人虎口的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