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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的新娘 第十章

「先生,一共是三百七十二元!」

七彩璀璨的水晶燈為酒吧妝點出高雅的氣氛,清脆如銀鈴的少女聲音令人的心靈瞬間清明。

「不用找了。」

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慷慨地掏出大鈔放在閃閃發亮的銀盤上,著迷地看著女侍者那張美麗的臉孔。

司馬歡顏習以為常地保持職業性的笑容,將客人送到門邊。

「歡迎下次再光臨!」

目送最後一名客人的身影離去,她正要吐一吐舌頭松口氣,身後就傳來一道充滿不屑的男聲。

「死色鬼!」

保羅不屑地努起嘴巴,接著又勾起唇角睨向司馬歡顏。「不知道是我們的客人越來越,還是妳長得越來越美了?」

「胡說八道!」司馬歡顏嗔一聲,白皙的臉頰飛上兩朵紅雲,令美麗的臉孔更添幾分嬌艷。

保羅呆呆地看著她,喃喃地說︰「我是說真的,最近妳好像變得更好看了,連我都有點心動。老實告訴我,妳是不是戀愛了?」

听了他的問話,司馬歡顏的眼神微微一黯,默不作聲。

被黑色長褲包裹著的修長美腿邁開,婀娜地擺動著腰肢與烏亮的長發走向吧台,細心地收拾台面上的杯盤狼藉。

「呼!終于可以收工了,累死人了。」看著她辛勤的動作,保羅呼出大大的一口氣,懶洋洋地趴在台面上一動也不動。

看著他將整張臉貼在玻璃台上,司馬歡顏好笑地勾起唇角,從旁邊的櫃子里拿出一條白毛巾丟在他頭上。

「拿去抹把臉吧!」

接過毛巾在臉上隨便抹兩下,保羅托著下顎看了她一會兒。「歡顏,妳當真不打算回學校去?」

「嗯!都三個月沒去上學了,功課早就跟不上,我又不想多讀一年。」她隨意地點點頭,繼續擦拭台面上的污跡。

「妳只是休學三個月而已,現在醒過來,為什麼不繼續讀下去?如果是錢的問題,我可以……」

司馬歡顏急忙搖頭打斷他的話,「不用了!」她已經接受他太多的恩惠,何況她退學與金錢問題根本沒有關系。

「但是妳一直都很喜歡畫畫,妳不是說過想做藝術家的嗎?」

保羅不解地擰起眉頭,以前她一提起畫畫總是笑逐顏開,他實在不明白她不繼續讀下去的理由。

「本來是,現在我才發覺原來那已經不重要了……」司馬歡顏微微地嘆口氣,斂下卷長的眼睫,臉上的神情既甜蜜又苦澀。

「歡顏,自從醒過來後,妳改變了很多!」她臉上奇怪的神情令保羅陷入了沉思之中。

兩個月前司馬歡顏在醫院醒過來,呆若木雞地看著四周好一會兒,接著拉著他的衣角不停地問︰「為什麼我會在醫院?我什麼時候回來的?只有我一個人嗎?」之後,便放聲大哭。

即使早就知道了保羅心中的疑惑,但是司馬歡顏依然緊緊地閉上嘴巴,不發一言。

總不可能將她去了冥府,還愛上冥王的事說出來吧?

若據實說出來,只怕保羅會大呼小叫地將她帶到精神科去看醫生吧?她無奈地想。

兩人各有想法,酒吧內一時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直至其中一人打破沉默。

「保羅……我想辭職。」借著難得的機會,司馬歡顏將在心中考慮多時的想法說出口。

「什麼?」保羅倏地瞪大眼,像只呆頭鵝般的看著她。

「其實我想了很久,實在很想休息一下,所以……我想辭職。」保羅的目光令她不知所措地垂下頭。

「不行!」保羅想也不想的斷然拒絕。

「保羅,我……」

「不可以!」保羅立即高聲打斷她的話,根本不讓她有抗辯的機會,接著又軟聲說道︰「這樣吧……我放妳一個星期的大假,回來後再說。」

不是他不通人情,而是她無親無故,要他放她一個人,他怎麼也放不下心!

「保羅……」司馬歡顏咬著唇,本來還想反駁,不過一看見他臉上明顯的關心就說不出話來了。

「就這樣決定了,妳去換衣服吧。」保羅揮揮手將她趕入更衣室,下定決心不讓她有任何反對的機會。

眼看保羅已經別過頭去,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司馬歡顏只得苦笑著走進更衣室去。

保羅這個朋友對她實在太好了,可她不希望再給他添麻煩……司馬歡顏心中不安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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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工刀、木炭、安眠藥、繩索……

盤腿坐在床上,放下手上從書店買回來的完全自殺手冊,司馬歡顏的目光在面前的東西掃視多次,卻依然提不起勇氣拿起其中一樣。

用美工刀會痛,用繩索死後眼珠會凸出來,用木炭死前會出現窒息反應,听說窒息而死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一種死法,要掙扎很久才可以斷氣。

看來只有用安眠藥了!

司馬歡顏伸出青蔥的手指拿起白色的藥罐想了一會兒,接著又放下來。

她起身走向浴室,在鏡子前小心審視自己的容貌,鏡中反映出一個年輕美麗的少女影像,一張標準的瓜子臉上瓖著好看的五官,彎彎的蛾眉下有一雙溫潤的黑眸,小巧精致的鼻尖,不點而朱的唇瓣,烏亮柔長的黑發平順地垂在瘦削的肩膀,新買的連身碎花短裙勾勒出曼妙的體態。

即使鏡中人已經稱得上美麗動人,她依然不滿意地拿起梳子將滿頭青絲梳得更加整齊柔順,又拿出潤唇膏在朱唇上擦上明亮的色澤。

在鏡子前又照了好一會兒,她才放心地走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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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拿起藥瓶,扭開白色的瓶蓋時,司馬歡顏的手微微顫抖,嘗試數次都無法將瓶蓋扭開。

她怕死!

右手握著藥瓶的她頹然地跌坐在床上。

如果不是等了一整個月都等不到黑帝斯來找她,她才不會想到要走這最後一步。

難道在冥府發生的一切,都只是她在昏迷中的幻境嗎?

自從出院之後,她在腦海中反復問了千百次這個問題,都始終沒有正確的答案,她唯一的結論是──絕對不是幻境!

長舌的達那都斯、凶殘的德未拉斯、永遠面無表情的侍女……要她相信這些人只是她在昏迷中出現的假象,她實在做不到。

還有黑帝斯的聲音、笑容,和他的吻,都是那麼地真實,每當想起他的薄唇壓在她的朱唇上,靈舌探入她的口中糾纏她嬌女敕的舌尖時,她都會滿臉羞紅。

指月復在嬌女敕的唇瓣上輕輕摩挲,當時的熱度至今依然存在,令她的指尖亦微微發熱,就是這一份熱度令她確信發生在冥界里的所有事情都是真實的,絕對不是她的幻想。

不過,她回來人間這麼久了,為什麼黑帝斯都不來找她?他不在乎她嗎?她離開了他反而欣喜嗎?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身體的,可能是因為幽冥寶石的力量吧。

她第一次墜入冥界是因為在車禍的時候無意間發揮了寶石的力量,沖擊力令她的靈魂月兌離身體進入冥界。

而在冥界,可能也是因為她運用了寶石的力量殺死德未拉,再次產生沖擊,所以將她的靈魂由冥界趕回到人間的身體里。

這些全都是她的推測,尚未得到證實,最可恨的是,可以給她一個明確答案的黑帝斯偏偏不出現。

從醫院醒過來後,她每天扳著手指頭數日子,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出院、回家,一如平常到酒吧打工,每天伸長脖子引頸企盼,卻始終看不見想念的對象。

腦海里不由得想起漢朝才子司馬相如所做的「長門賦」中其中兩句──忽寢寐而夢想兮,魄若君之在旁。

從前,她總愛笑賦中人的軟弱,此時感同身受,傷感卻猶有過之;每當夜半驚醒,總是茫然虛空,淚流滿面。

司馬歡顏的眼眶漸漸發紅,她那麼地喜歡他、思念他,但是黑帝斯卻一點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不行!她一定要找他問清楚!

好不容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即使他不喜歡她,她也要纏著他不放!

既然他不來找她,那她就自己到冥界找他吧!

司馬歡顏暗暗一咬牙,再次拿起藥瓶,扭開瓶蓋。

反正死亡和睡覺也沒有分別!

看著瓶中的安眠藥自我安慰後,她閉上雙眼,一邊在口中罵道︰「壞蛋黑帝斯!昂心鬼黑帝斯!」一邊將安眠藥倒入口中。

「妳果然很討厭我!」

就在她的壯舉快要完成的最後一刻,耳邊突然響起一道哀怨的男聲。

「黑帝斯?」

司馬歡顏轉頭,只見身穿黑衣的黑帝斯就站在她的床邊,她不敢置信地用力眨了眨眼楮,怕眼前的人只不過是她太過思念之下出現的幻象。

「放心!我會立刻消失,不會留在這兒礙妳的眼。」

黑帝斯抿著嘴,一臉難過。他考慮了那麼久,終于下定決心來找她,听到的卻是她的咒罵。

他正要默然地回去冥界,司馬歡顏已經沖上前,揚起手狠狠地打了他兩個耳光;他來不及慍怒,她又哭哭啼啼地撲到他懷中。

「為什麼……為什麼你現在才來找我……我等了一個月……」

胸口一片冰涼的濕意令黑帝斯整個人呆了半晌,也忘記了憤怒,不知所措地反手摟著她,低聲為自己辯解︰「我不是不找妳,只是我……我怕妳不想見我……」

「我為什麼會不想見你?」

司馬歡顏愕然地瞪大淚眼,抬起頭看他。

「妳忘記了嗎?那天在浴室,我把妳氣跑了……妳才會遇到危險,我怕妳生氣,所以……」所以,一直不敢來找妳。

他越說聲音越小,愧疚地垂著頭,不敢看她的雙眼。

狹小的房間內忽然一片靜默,司馬歡顏瞪圓眼楮看著他,突然退後半步,再次揚起右手。

又要打他?黑帝斯反射性地一個側身想躲開,誰料她的手只是輕輕地落在他的左頰。

修長潔白的手指在他充滿貴族氣息的臉上慢慢游移,漆黑如墨的眼眸溢滿無盡的情意。

這個持劍殺魔、威風凜凜的王者,在司馬歡顏的面前就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大男孩,他的心是那麼地真摯,他的情意是那麼地濃烈。

「傻瓜,我早就忘記了。」我只記得你是怎麼擔心我,奮不顧身地迎救我。她在心中暗暗補上。

「真的?」黑帝斯不敢相信自己已經被原諒了,畢竟他的行為幼稚得像個鬧脾氣的小孩子。

「嗯!」司馬歡顏含笑地點點頭,看著他幾近完美的臉孔,再次被感動。

愛是什麼?有人說,愛是包容、是寬恕、是體諒,而她只知道在這一刻看著他、模著他──就是愛。

她所愛的男人舉世無雙,英俊、富有、強壯、有點驕傲又有點孩子氣……

她輕輕微笑,踮著腳尖,抬高頭,主動地在他菱角分明的薄唇上印上自己的朱唇。

黑帝斯的綠眼因為驚訝而睜大,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將她縴細的身軀拉入自己強壯的臂彎內,在她嬌女敕的唇上烙下更深的吻。

唇被開啟,他的舌尖纏繞著她的丁香小舌,炙熱的氣息噴在她嬌美的雙頰,讓司馬歡顏潔白細致的肌膚泛起迷人的粉紅。

兩人不知不覺倒在柔軟的床上。黑帝斯的大手沿著優美的曲線漸漸下滑,所到之處都為嬌女敕的肌膚帶來一股熱潮。

司馬歡顏身上的連身裙被褪下一半,迷人的尖挺呈現,黑帝斯用掌心摩挲著,引來一陣細細的喘息;在旖旎的氣氛中,司馬歡顏半睜星眸,兩眼迷蒙地看著壓在身上的黑帝斯。

「我有一句話想說,你一直未向我表白。」

黑帝斯停下手上的動作,抬起頭,一臉深情地看著她嫣紅的臉蛋,以沉著的聲音一字一字地說出永恆的承諾︰

「我愛妳,以大神之名宣誓,直到永世。」

司馬歡顏笑了,再次將藕臂勾上他的頸項。「我也愛你……」

最後的余音被淹沒在他的唇舌中。

不知何時,床邊的桌子上出現了一顆渾圓的寶石,寶石閃爍著美麗的綠色光芒,靜靜地見證一段永恆的美麗戀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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