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在風中飄揚,暗夜的繁燈有如火海,靜悄悄地躺在四柱大床上裝睡的司馬歡顏,不時緊張地睜開一只眼楮,看著半月形的陽台。
達那都斯的方法真的可以令那每天送禮物來的幽靈現形嗎?
午後,當她將這幾天發生的事告訴達那都斯之後,他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個惡作劇的笑容,帶著像是貓捉到偷吃老鼠的表情,興奮地隨她回到房間,在陽台上畫滿看不見的魔法陣和符咒。
達那都斯離去時只要她答應一件事,就是無論晚上看見的是誰,都不可以將他用法術幫她的事說出來。當時他臉上促狹的神色令人難忘,亦教司馬歡顏更加期待見到那位隱形幽靈的真面目。
一陣旋風襲過,窗外的火苗倏地升高,將她的注意力再次拉過去,從瞇成一條線的眼縫看出去,有一個瓷罐浮在半空中。
終于來了!司馬歡顏藏在被子下的手緊張地握成拳頭。
只見瓷罐慢慢地落在陽台的欄桿上,就在落下去的那一刻,地上倏地亮起魔法陣。
電光閃爍,于虛空之中綁縛出一道人影,電閃飛掠,一道黑影乍然出現。
「是你!」竟然是黑帝斯?司馬歡顏詫異地張著嘴,充滿驚訝的眼眸剛好與對方的視線在半空中對上。
突來的意外令黑帝斯措手不及而現出原形,一雙銳利的綠眼內疑雲密布,在看見她眼中的訝異後又轉為秘密被揭穿的尷尬。
紅唇蠕動,驚訝的司馬歡顏愣愣地問︰「為什麼會是你?」
她話中的不可置信教人惱羞成怒,瓖在俊美臉上的森冷綠瞳寒光四射,厭煩不已地看著在身上游走的電光,奮力一掙,電光形成的繩索向四方迸裂,擺月兌束縛後,黑帝斯立刻拂袖要走。
「等等!」看著他轉身,一股勇氣不知從何而來,司馬歡顏小步跑過去把他緊緊拉著。
「干什麼?」她想嘲笑他嗎?黑帝斯鐵青著臉瞪視著她。
即使垂著頭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凌厲的眼神,咬著唇遲疑片刻,司馬歡顏才輕聲說︰「別走,坐……坐一會兒吧!」知道她害怕寂寞而送來這麼多禮物,他應該是個好人吧!
頭上久久未傳來答應的聲音,就在司馬歡顏不安地抬起頭時,黑帝斯終于板著臉點點頭。
松一口氣,司馬歡顏領先向房間一角的桌椅走去,她雪白的足踝款款走動,瓖著花邊的粉色睡裙隨著她的腳步舞動,勾繪出曼妙迷人的背影。
看著搖曳生姿的美態,黑帝斯的綠眼漸漸轉為黯沉,他用力搖晃頭顱,將奇怪的念頭趕出腦海,順手取餅瓷罐隨她走過去。
坐在精致的椅上,黑帝斯看著司馬歡顏俯身點燈,並親自為他倒茶。
琥珀色的紅茶落在上等骨瓷茶杯中,發出清脆的聲響;但是在黑帝斯的耳中,再動听的聲音也比不上他將手上瓷罐遞出去時,從她朱唇中吐出的欣喜聲。
「哇!這是我最喜歡的手工餅干。」看見罐子內滿滿的餅干,司馬歡顏的眼楮立時亮起來,驚呼一聲。
將手工餅干倒在碟上,迫不及待地送進櫻唇,酥脆可口的味道令她一吃就停不下來,陶醉地吃了一片又一片,才發覺對方正以驚訝的眼光看著她。
司馬歡顏不好意思地紅了臉頰,把拿在手上的手工餅干遞到黑帝斯的面前。
「要吃嗎?味道很好的。」話還未說完,黑帝斯已俯首將她手上的曲奇一口咬掉。
濕熱的舌尖輕輕地滑過她的指月復,一瞬間,一股奇妙的觸電感為她的腦海帶來短暫的空白。
看著她呆滯的表情,黑帝斯意猶未盡地舌忝著唇。「味道果然不錯。」說罷,他隨即勾唇朗笑起來,將方才因被揭穿身分所帶來的懊惱尷尬一掃而空。
「對嘛!你再嘗嘗圓形的這塊,這是我最喜歡的特濃巧克力口味。」
回過神來的司馬歡顏看見他的笑容,大感可親,指著碟上的手工餅干熱情推薦,看著他嘗兩口後點點頭,她就有種感同身受的愉快感。
本性親切善良的司馬歡顏將幾天前對他的不滿都拋諸腦後,好不容易有說話的對象,就如同打開了話匣子般說過不停。
悅耳如鈴的聲音比夜里高歌的夜鶯更加動听,燦爛如花的笑靨帶來人間的春日氣息,一雙骨碌碌轉著的星眸更令人如沐春風。
在黑帝斯的漫長生命中,首次發現一個小小的人類亦能如此動人,令他看呆了,無論她說什麼都痴痴地應是。
心中突然怦咚跳個不停,會覺得她美麗迷人是因為在冥府中寂寞太久了嗎?他不禁自問。
但他到底是冥府至高無上的主人,很快就自迷惑之中清醒過來,輕輕地勾起唇角交迭雙腿,回復他瀟灑自若的神情與司馬歡顏侃侃而談。
拋開慣有的冷酷後,他談笑風生,除了俊美如貴族的外表外,他還有累積千萬年的睿智與見識,不是尋常男子所能比擬。
輪廓深刻的容顏、優雅的姿態和抑揚頓挫的聲音,令司馬歡顏的臉頰酡紅,好友保羅已經是少有的俊男,但是與他相比卻又有一段距離。
談笑間臉上的色澤更艷,圓潤的眸子透著傾慕,隨著嘻嘻哈哈的笑聲隨風送出,寂靜的冥府今夜異常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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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慘綠的月牙兒似乎變得柔和起來,直至房中的笑語聲驟然停頓。
歡悅聲音的停頓源于司馬歡顏的一句──
「既然幽冥寶石是你們冥府的寶物,為什麼會流落到人間的老婆婆手上?」
黑帝斯本欲應答的薄唇倏地閉上,房中的氣氛突然凝重起來。
司馬歡顏眨著眼楮,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問下去,但始終忍不住好奇心。「是因為拉坦娜嗎?」
「妳怎知道拉坦娜的名字?」黑帝斯吃驚地挑起眉。
司馬歡顏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誠實地回答他的問題︰「是……死神先生告訴我的。」
達那都斯只叫她不可以將他布魔法陣的事說出來,那……只是說出拉坦娜的事,應該可以吧?
原來是達那都斯!謎底終于解開了,既然他們接觸過,那令他現身的魔法應該就是他的杰作了!
不單將他不喜歡被提起的事說出來,還設計陷害他,達那都斯的膽子真是不小!
希望除了膽量之外,他亦有承受他報復的勇氣。
是要將他丟到火海去燒,還是綁起來浸在忘川中?
黑帝斯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起來;至于這是否就是令正在宮殿中一角偷懶的達那都斯突然打起冷顫的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他俊臉上浮現的冷笑,令司馬歡顏感到不安。
「那是不可以告訴我的事嗎?」她輕輕地咬著紅唇,本來暈紅的臉頰倏地刷白,她太不懂禮貌了。
「不、不是……」黑帝斯搖搖頭,不想令她感到內疚;看著她明亮清潤的眸子,一段久遠的回憶亦漸漸地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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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地初開之時,黑帝斯帶著他的手下從奧林匹斯到達黑暗的地下國度,成為冥府的主宰。
龐大的神力與無數的戰士讓他擁有冥府的權柄,可惜有些世居在冥府的魔物對從天而降的統治者心生不服,不過,他們亦明白以他們微薄的力量不足以與之抗爭,所以雙方雖然互有爭奪,卻維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直到一頭擁有驚人力量的魔物自混沌中誕生。
一場神與魔的大戰至此才正式展開。
戰爭持續了一千六百多年,在這一千多年間,黑帝斯一直未曾真正施展他的能力。
他只是以森寒的綠眼無情地看著戰局的發展,在他心中魔物們的反抗只不過是他永恆生命中的一段小插曲。
即使黑帝斯並未真正使出他的神力,能夠與其手下的戰士抗衡的反抗一方絕不是省油燈;特別是統領魔物的領導者──一頭擁有能與神族對抗的能力,由混沌、嫉妒與迷惑所凝聚而成的三頭蛇身怪物德未拉斯。
德未拉斯擁有長生不死的能力,渾身長滿冰冷的鱗片,尾巴一擺就能山搖地動,口里可吐出腐蝕一切的毒氣,平日的他喜歡化身成溫文的紳士引誘美麗男女,迷惑他們的身心墮入罪惡,為自己所奴役。
無止境的戰爭進入第一千七百年後,終于感到厭煩的黑帝斯決定親自帶領戰士消滅德未拉斯,只要將他殺死,其他的魔物只不過是一群不成氣候的烏合之眾。
其實即使是德未拉斯本身,在黑帝斯的眼中亦只是地上的螻蟻。
因為他擁有無窮盡的神力,更擁有一顆用他的神血在火海之中淬煉千萬年,吸收了幽冥精華的至寶──幽冥寶石。
當然,對他而言寶石的用途並不在于它的攻擊力量,即使利用寶石的力量足以除去所有的魔物,黑帝斯的驕傲亦令他不會使用它去攻擊敵人。
他只打算在擊敗德未拉斯之後,利用幽冥寶石將那一頭自混沌而生的不死魔物永遠封印。
身為神的自負,令他看不起黑暗中的所有生物,亦蒙混了他的眼楮。
「是我太過自負了,以為洞悉一切,事實上卻連我身旁侍女的心思也不清楚,她墜入了愛河,對象正是德未拉斯……」
听到此處,一直伏在桌面上看著他的司馬歡顏看見黑帝斯一雙森寒的綠眸中閃爍著傷痛,猶如一個深不見底的漩渦,將她的所有思緒吸入其中……
「冥府中的維納斯」是不少人對拉坦娜的贊美,她有著細致的肌膚,絲絹般光滑的卷發,明媚如星的眸子。
嬌艷的美貌與柔順的性子使她成為黑帝斯最寵愛的侍女,當時他的日常起居皆由她打理。
在最後的決戰發生的前一段時間,拉坦娜的心情變得反復無常,時而笑容滿面,時而患得患失。
然而對她的轉變,黑帝斯一直沒有追問。
即使她是侍女也不代表要將所有的心事向主人坦白,這種體貼的想法令黑帝斯在往後的歲月里懊惱不已。
拉坦娜雖然反常,但是誰都料想不到,就在決戰前一晚,她竟然把幽冥寶石偷走了。
懷著滿心疑惑披上鎧甲上戰場,當黑帝斯看見德未拉斯佩帶在胸前的墜子,又看見遠遠站在魔軍之後的嬌艷身影,他才恍然大悟。
德未拉斯發出刺耳的獰笑聲,一臉囂張地炫耀著幽冥寶石,自以為勝券在握,萬萬想不到被背叛的憤怒為黑帝斯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碧綠的長發飛揚在半空中,雙眸燃燒著兩簇熊熊怒火,左手一揚,黑帝斯扯下天雷為劍。
厲喝一聲,黑金所鑄成的鎧甲隨著掌中的雷電閃耀出熾光,比火海上的火焰更刺目的白光倏地劃破天空。
永夜的冥府夜空,幾千萬年來首次亮如白晝,璀璨的光芒過後,帶來的是可怕的寂靜。
就在一片異樣的寧靜中,立在黑帝斯前方的魔物大軍產生了一陣騷動。
最前方的單眼魔物身體首先分解,慘綠的血肉化成千萬道血箭,帶著超乎尋常的力量向後方射去。
魔軍們眼睜睜地看著身旁的同伴像是倒塌的骨牌般,一頭接著一頭化成模糊的血肉。
魔物大軍在可怕的力量下全面潰敗,踩著同伴的血肉爭相逃命。
而他們的首領德未拉斯的左眼被雷劍擊穿,發出淒厲的嘶吼,口中吐出慘綠的腐酸。
天搖地動之間,黑帝斯和德未拉斯再度交手,電光火影,鏗鏘不斷,這一斗法竟持續了三天三夜。
听到緊張的地方,司馬歡顏忍不住急急追問︰「那結果如何?是你勝了,還是德未拉斯勝了?」
被打斷了話的黑帝斯沒有露出半點不悅之色,理所當然地頷首。「當然是我勝了。」
唉!我就知道,真沒新意……就像是看到老套劇情的小說讀者,司馬歡顏輕輕地噘起豐艷的紅唇。
看著她本來好奇的臉上一閃而過的無趣,即使是沉浸在往事中的黑帝斯亦不免失笑。
「他再強也只是一只在混沌中形成的魔物而已。」輕輕勾起唇角,黑帝斯的語氣中盡是難掩的自信。
經過三天三夜的戰斗之後,黑帝斯念出神咒將德未拉斯重重困縛。
德未拉斯本欲發動幽冥寶石的力量與之抗衡,豈料寶石是有靈性之物,不屑听從魔物的號令,反而光芒黯淡,如同一顆平凡至極的石頭。
在咒文纏繞下,德未拉斯只有憑著本身的魔力發狂掙扎,現出丑陋的原形,長滿鱗片的蛇尾用力一擺,終于掙開了咒文的束縛;但是久戰多日,早已渾身是血的身軀實在沒辦法繼續支持下去,狼狽地自半空中跌落地面。
三頭蛇身散發著腐酸惡臭,流滿綠血的丑惡身軀正好跌落在一直觀戰的拉坦娜身旁,把從不知道情人真正面目的她嚇得尖叫得跌跪在地上。
雷劍的劍尖朝下,隨著黑帝斯的鐵靴在堅硬的地面上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音,漸漸逼近的沉重步伐帶來教人窒息的壓迫感。
藏在碧發下的眼楮散發出森寒冷光,目光在德未拉斯與拉坦娜狼狽的身影上徘徊。
他眸中灼灼的怒火為眼前的背叛者與敵人帶來死亡的訊息。
彬在地上的拉坦娜驚惶不已地看著一步一步逼近的黑帝斯,又看著身旁奄奄一息的怪物,艷麗的臉上閃過無比的愧疚、害怕,她突然一把從德未拉斯身上將幽冥寶石扯下來,頭也不回地逃跑。
黑帝斯的綠眉一壓,正想追上去,但是數百只魔物為了掩護受傷的德未拉斯不顧一切地涌上前,將他們再次阻隔。
待黑帝斯的戰士將魔物們一一殺盡,拉坦娜和德未拉斯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與德未拉斯的戰斗中,黑帝斯表面上雖然贏得漂亮,但事實上早已受創,加上幽冥寶石遺失,並沒有自信可以在短時間內將那頭不死的怪物收服,兩相權衡之下只有收兵息戰。
自那一天之後,德未拉斯與他麾下的魔軍銷聲匿跡,而那天亦是黑帝斯最後一次見到拉坦娜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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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三千三百年了,想不到還會在妳身上得到拉坦娜的消息,並重見被她帶走的幽冥寶石。」
自回憶中回過神,黑帝斯垂下眼簾,目光凝聚在掛在司馬歡顏身前的祖母綠墜子上,就是這一顆寶石令他首次嘗到被背叛的滋味。
司馬歡顏心有感應地垂首看著懸掛在胸前的寶石,伸出指尖拿起來輕輕摩挲了一會兒,渾圓光滑的表面照出她烏發紅唇、年輕美麗的臉龐。
看著寶石上映照出的自己,她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你說拉坦娜是個大美人,但是將項鏈交給我的人不是美女,只是一個年紀很大的老婆婆。」
如果在他眼中那個老婆婆就是美女,那人與神的審美觀顯然有很大的差異。
黑帝斯挑起眉,看著司馬歡顏認真的表情,不禁失笑,人間的少女都只關心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嗎?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他沉思了片刻,說出一個非常簡單的答案︰「因為她老了。三千多年前德未拉斯戰敗之後,背叛者的身分讓她被永遠剔除在神族之外;即使她逃到人間,也會失去神族的力量,慢慢衰老,直至灰飛煙滅。」
黑帝斯的笑容漸漸隱沒,那曾經是風華絕代的麗人竟落得如此下場,想起她多年的侍奉,他俊美的臉上蒙上一層死寂的寒霜。
枕著雙腕伏在桌上,司馬歡顏打了個呵欠。「既然你知道她逃到人間,為什麼不派人將她捉回冥府?」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黑帝斯默默無言。
當司馬歡顏的眸子不經意地掠過他藏在羽睫下的深邃眼瞳時,才明白他的用意。
碧綠的眼楮隱含淡淡的慈悲,若是將背叛的拉坦娜捉回來,就必須處決她,那倒不如讓她在人間自生自滅。
這是他的另一種溫柔!
司馬歡顏看著那雙綠眼,初見他時的懼怕已經轉化為好感;以前看他的眼楮只覺得森冷如兩簇鬼火,現在看卻覺得其中藏著無比的溫柔。
那片綠就像是春天的草原,隨風擺動,流露出春日暖意。
看著完美地瓖嵌在他俊臉上的雙眼,司馬歡顏只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抬頭看向窗外,半月隨著夜深而更綠,黑帝斯以優雅的姿態站起來。「累了嗎?那我不打擾了。」
站了半晌都沒有回應,他奇怪地垂下視線,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真是個單純的小女孩,黑帝斯勾起唇角輕笑兩聲,彎,輕松地將她抱起來放到床上。
小心地為她拉好被子,正想轉身離去,一聲比蚊鳴更細的聲音卻教他停下腳步。
「謝謝你……」
手緊張地絞著被角,司馬歡顏悄悄地睜開眼楮,看著他的背影道謝。
其實在他抱起她的時候,她就已經醒過來,只是害羞得不敢睜開眼,知道他要離開,才忍不住開口。
「謝謝你送給我的禮物,還有……晚安。」
黑帝斯轉過身,看著她頰上的兩抹紅雲,心跳突然加劇,一股從未有過的沖動,令他俯身緩緩地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
一吻過後,兩人都同時愕然。
司馬歡顏一雙眼楮瞪得又大又圓。
他怎會做出這種事?黑帝斯慌張地退一步,急忙揚手,將房內的燈火熄滅,以掩飾自己發紅的俊臉。
「晚安。」囁嚅地向呆住的司馬歡顏道個晚安,黑帝斯的身影匆匆消失,同時心中亂成一團。
他竟然吻了她,他在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