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談一二三

我看舞台劇的經驗不多，最記得第一次去看舞台劇是在國中二年級。那次好像是某個學校的戲劇畢業巡回屐，晚間演出，地點在文化中心。

那晚，我和同學兩人約好一起去充實戲劇藝術的文化內涵。

一到那，不得了，烏鴉鴉的一片，顯現出這出舞台劇受歡迎的程度，落得我和同學只能勉強找到後面的位子坐。

戲開鑼了，台上演得好不精采，台下也看得好不開心……啊，您問我演些什麼？呃……老實說，莫宰羊呢。啊，您說我不夠專心？唉，您可誤會我了，我可是努力地睜大眼楮，用力地撐開耳朵，可……無奈呀，我離舞台太遠了，只見得台上演員加黑點，是男是女都不知，飄到耳邊的話最後也成了空氣中的一個因子。

那次，是我除了電視劇，對其它戲劇表演作初次探索。

上了專一，學長舉辮了新生野外露營的活動，班上依號碼分組，還規定要準備表演內容。晚自習結束後，我們這一組留在教室里討論，因為還不熟悉彼此，大家發言不大熱烈。

「咳咳！」猶豫了一下，我說︰「我們來演個劇吧。」

大家把眼光集中在我身上。「演什麼？」其中一個人問。

「呃……」我愣了一下。

我心里想，既然是露營，就一定得搭帳棚，而表演活動也必定在晚上。我想起李昂女士寫的《殺夫》，于是．劇情開始在腦中形成。

「我們就來演「夜夜磨刀的女人」，劇本由我來寫。」

說完，我開始解說劇情——

有個愛喝酒的屠夫，每次喝完酒回家總會對妻子拳打腳踢；妻子含恨在心，總趁著屠夫睡著時，一個人偷偷地磨刀，當她看見菜刀愈來愈尖利時，她露出了陰陰的笑。

有一天，屠夫照例喝了酒回來，照例又給妻子一頓排頭吃，照例一倒頭就睡死了。妻子見屠夫睡得不省人事，她拿起菜刀慢慢走向丈夫……

我打算讓演員們在帳棚里演出，這樣一來，帳棚內的動作會變得巨大而具戲劇性，帳欄外觀看的人無法看得真確，只能憑著想像力去猜測。

想當然爾，像我這般善良可愛無邪的人怎麼可能會安排像《殺夫》那樣血腥的劇情呢？劇情最後，真相大明，妻子磨尖了刀不是要殺屠夫，而是剁碎那些屠夫明早要賣的豬肉作為發泄。

呵呵，很無聊對不？

其實，有趣的是在于每個人對這樣故事的想像力，就像每個人對于天上雲朵的形狀都有不同的看法。

嘿嘿，您一定想知道我們演出的結果知何吧？

唉，對不住，讓您失望了，我們沒演。因為台風關系，露營取消了。

畢業後，我沒有立刻工作，而是全力準備國家考試。白天一邊听著台北愛樂頻道，一邊啃書，晚上更是挑燈夜戰，生活過得跟和尚一樣無趣。

一天晚上，我調著收音機頻道，無意間調到某個電台，主持人的名字我還記得，因為我曾經寫過信給他，信還被他念出來。

主持人每天的節目內容都有一個主題，其中一個主題專門講音樂劇。

主持人會先解說音樂劇內容，再放音樂，放完音樂，再解說歌調情境，從「貓」劇，請到「悲慘世界」、「歌劇魅影」、「西貢小姐」、「日落大道」、「火爆浪子」，還有「艾薇塔」……其中「火爆浪子」，約翰屈夫塔與布魯克雪德絲都曾經主演過，而芭芭拉史翠珊把「貓」的招牌曲memory唱得絲絲入扣、動人心弦，瑪丹娜更將「艾薇塔」搬上大螢幕，不但提名女主角，更雪恥了「票房毒藥」之臭名。

听著主持人干淨的嗓音，與鉅細靡遺的解說，我不禁沉迷其中，開始尋找這方面的資訊，唱片、書籍、VCD，也收集老片如「真善美」、「窈窕淑女」、「國王與我」、「西城故事」，國片則有「紅樓夢」。

我喜歡音樂劇，喜歡那種故事結合音樂的感覺，還有故事里對小人物的描寫。尤其，喜歡「歌劇魅影」。

拌劇魅影，是音樂劇的創世鉅作之一。內容敘述一位天生面目缺陷、但音樂才華驚人的男主角，愛上劇團中的女演員，但女演員愛的卻是劇團經理。劇末，男主角在得不到女主角的真愛，最後，消失于黑暗中，僅留下他的面具。

我喜歡男主角，雖然他自私又偏執，為了得到女主角，不惜傷害無辜的人。但那是戴著面具的他，面具下的他是個可憐人。最後，他成全了女主角與其情人，不就證明了他並非是個無情冷酷的人。

如果大家對「歌劇魅影」有興趣，不妨到http︰／／www。tetraq。com／phantom「甜美樂音的王座」這個網站去看看。我很喜歡他的網頁設計，首頁以黑色為背景，畫面是一個戴著面具的演員，主題簡單而明確，最重要的是沒有太多的廣告干擾。里頭有詳細的劇情介紹與歌詞，站長Katherine在這方面的專業知識很夠，除此之外，他也從事劇本翻譯工作。前幾天收到他的信，是個很nice的人喔。

最後，問大家一個問題，如果換作你是魅影，當你喜歡的人正喜歡著某人時，你會怎麼做？是成全？還是一起同歸于盡？還是……下一個情人會更好呢？

……咦，你問我會怎麼做啊？

我嘛，嘿嘿，看看我的書，你就可以知道我的答案。　　

———

楔子

「歡迎回到世界花式溜冰錦標賽現場。下一個表演選手是X．R！」

一個愉悅的男聲播報著。

「X．R今年十九歲，自三年前在美國錦標賽封後後，她那沉靜的微笑、修長的身段，以及獨特、優雅、古典的舞姿，已經為她獲得了「冰上古典美人」的稱號。」

播報員停了一下，又繼續說︰

「方才，我們已經見識了她在短曲的表現，X．R一身白色舞衣，詮釋「歌劇魅影」中的克莉斯汀，最後一節，她以一連串優美漂亮的舞步，三圈接兩圈跳躍，及兩個單獨的三圈旋轉跳奪去眾人視線。最後，她放下夜幕一樣的長發，以後仰旋轉作為結束動作，那頭長及腰際的長發在空中飛灑的姿態，令觀眾與評審眼楮為之一亮！

「最近幾年，亞洲選手漸漸在世界的舞台綻放光芒，如1989年，日本的伊藤綠首次為東方女性贏得世界冠軍，1991、1992年日裔美籍的克麗絲蒂？山口，1994年的佐藤友佳，1995年的陳露，然後是1996年的X．R。

「X．R是近年來最受矚目的華裔美籍選手，曾入選為二十五個最具影響力的花式滑冰選手之一。希望這次此賽，她能摘下後冠，為滑冰史再添一筆！

「呀，X．R已經就定位了！現在，讓我們來觀賞X．R帶來的「歌劇魅影」——幽靈先生。」

鏡頭在此時轉到滑冰場，一束燈光靜靜地投射在一名被著黑色罩袍、戴著一張白色面具的選手身上。

拌劇魅影，是安德魯韋伯的賣座音樂劇之一，以歌劇院為藍本，講一名顏面傷殘的魅影人物愛上默默無名的克莉斯汀，他將克莉斯汀推上舞台成為女高音，以為這樣可以得到克莉斯汀的愛。誰知，克莉斯汀傾心的卻是另一個男人。

激昂的鋼琴演奏劃破寧靜的空氣，原本靜立的舞者揮開黑色的罩袍，像拉開一出戲的序幕——

「夜深深，月沉沉，孤獨喚著寂寞；靜悄悄，影寥寥，夜晚掠去了白晝的粗俗與耀目。」

罩袍不但不影響舞者的動作，反而增添了神秘感，仿佛讓人窺見了在古老陳舊的巴黎歌劇院里，那抹出沒無常、形蹤不定的幽靈先生。

「我，魅影，一個只能在夜晚出現的可憐人。」

舞者快速而激烈地在冰上滑行，反應著幽靈先生心底的忿怒。

「孤獨呀，孤獨，一個被「愛」遺棄的人，連寂寞都不睬我。」

突然，舞者拋開罩袍，黑色的抱子像無主的風箏落在角落，就像幽靈先生不曾被在意的心。X．R旋身飛起，成功地完成一個超高難度的三圈接三圈的組合跳躍，干淨俐落而無錯失地落地，馬上贏得觀眾的驚呼與掌聲。

「我是如此的愛你，克莉斯汀！我盡心教你歌唱，我為你作曲，我讓你成為劇院最耀眼的明星，我甚至願意把全世界都獻給你，結果……你是怎麼回報我的？你背叛我，愛上別人……噢，吾愛，為什麼你還是無法接受我的愛？」

音樂持續地激烈而高昂，舞者的動作也越發激烈，快速滑行、起跳、空中旋轉、落地？足尖一點，三圈接兩圈組合跳躍，大回身騰躍。屏息的跳躍，優美高雅的旋轉，每個動作都扣人心弦。肢體的交纏，完全表現出幽靈先生無法獲得真愛的痛苦，讓在場臂眾感動得無以復加。

「噢，克利斯汀，克莉斯汀……」

音樂後段，舞者伸直雙臂向天，仿佛幽靈先生在夜黑風高的夜里，向天空吶喊著要一點愛。舞者緩慢地在原地旋轉，她抱住雙臂，然後，像陀螺一樣快速地旋轉，旋轉，旋轉……

「我愛你，克莉斯汀……」

在音樂最後的一個落點，舞者停住旋轉，踫地一聲倒地，她的身子屈起，雙臂抱住自己，說出幽靈先生最後對克莉斯汀的原諒。

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震驚得無法反應。

直到，有一個人站起來拍手，然後，又一個人站起，又一個人……突然間，全場的人全部動容地站了起來，掌聲如排山倒海地席卷全場，歡呼喝采從每個角落涌起，鮮花、禮物，紛紛拋下滑冰場。

「太好了！真是表演得太好了！」播報員終于也找回他的聲音，繼續播報。X．R這次的表演實在令人嘆為觀止，相信，這次冠軍非她莫屬了。」

「X．R！X．R！X．R！」觀眾席上有人開始喊出X．R的名字，一聲接著一聲，全場的氣氛頓時鼓動了起來。

然而，X．R仍然靜靜地躺在冰上，一動不動地。

這時，一個東方男子突然從觀眾席跳下溜冰場，他沖到X．R的身旁。

「OH，shit！」播報員爆出一句咒罵。「有人闖進溜冰場了！」

東方男子抱起X．R

「……工作人員已經進場去探詢……啊——」

隨著播報員的驚呼，全場臂眾都驚呼了起來。

因為，從X．R臥倒的身下，慢慢地泛出一條血河，白色的滑冰場染上了刺眼的紅色……

東方男子像失去重要的東西，他緊緊抱住失去意識的X．R，發狂地大叫︰

「醫生，快叫醫生過來！」

———

那次，在九位裁判中，X．R拿到了九個六滿分點。

那次，X．R得到了第一個世界冠軍。

那次，X．R的名字成為滑冰界的絕響。

那次，有一個男人遺失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