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平常人用來罵人的話,由冰山酷男口中說出,威力更是加倍。
而這位在機場里出口成「髒」的酷男,正是急著卡位上飛機的簡煌燿,一旁的特助韋應天則是盡力在幫主子討機位。
而這一切亂象全怪那名不盡責的秘書。原定明天的機位,因為合作廠商臨時更改時間,必須提前一天飛法國。護照倒還好,機位卻必須重劃。
但秘書卻遺忘這檔要事,而他這名特助也太粗心,竟沒事先確認秘書事情辦妥了沒,害他們到了機場才發現擺了個大鳥龍。
簡煌燿本想直接遞補座位,哪知今天唯一一架飛法國的班機竟然客滿了。
難不成叫他分兩段到香港轉機?
望著飛機時刻表,他心中做起最壞的打算。
「回來我一定要叫那女的走路。」整天只想泡帥哥而無心於工作的人,就該滾蛋!
但是罵歸罵,看著手表,簡煌燿決定再等十分鐘。若還是等不到後補機位,他就要認命的轉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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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邊日出西邊雨,這廂忿忿下平,那廂卻輕松自在。
揮揮手告別她難得露面的積架,以及負責將它開回台北的卓月榛,仍驚嚇於方才疾快車速的辛蘤沂,已有心理準備會收到一大疊紅單。
拖著簡便的行李箱,平穩一下呼吸,她從容的步向翔宇航空的櫃台。一遞出證件,櫃台人員立刻堆起諂媚的笑容,恭敬的交給她一張頭等艙登機證。
看見那些人眼里的巴結目光,她則是不置可否的接過登機證。
開玩笑!我的寶貝女兒要坐飛機,豈能與一般人同坐?
就因為她老爹霸道的說法,簡煌燿唯一的希望、那架號稱客滿的班機,整段頭等艙就只有一個客人,那便是她。
誰叫號稱世界第一的翔宇航空是她家開的。本來瘋狂老爹還想要派專機來接她呢!是她覺得「太過招搖」而婉轉拒絕了。
將登機證放進隨身皮包里,辛蘤沂發現另一端的櫃台前有名男士,正費盡唇舌和猛搖頭的工作人員交談。
「那邊發生了什麼事嗎?」她拉過一個工作人員問道。
不敢怠慢總裁千金的工作人員趕緊回道︰「有客人想排IA608的機位,可是因為今天只有這班直飛法國,所以早就客滿了。」
「喔!」原來如此,她點了點頭。「那男的看來很眼熟……」
此時此刻,韋應天因要不到機位,而走向一臉不悅的主子。一陣交談後,男子微轉身影露出臉部側面。
「是他。」她有點小小的同情。「他很急著要機位嗎?」
「是的,為了想排到機位,他們已經和我們工作人員周旋了好一段時間。」被點名的工作人員依舊恭敬的回答。
「告訴那邊的人,撥兩張頭等艙機位給他們,錢照收。」同情歸同情,歐洲線的機票可不便宜,該拿的還是要拿。
雖然這些錢她老爹本來就不要。
「可是,這樣您就得……」工作人員面有難色。總裁還曾親自致電給在台負責人,要他們清空整個頭等艙給他的寶貝女兒,不準有閑雜人等同坐,還外加兩個專派的空姐為她一個人服務。
「我說給就給,總裁那里我自有說詞。」辛蘤沂瞥了身旁的工作人員一眼。
「您說的是,我會馬上處理。」
被瞪視的工作人員為保飯碗,趕緊小跑步往另一邊櫃台跑去。一陣耳語,只見對面人員叫喚住正打算選擇轉機的兩人,照總裁千金的話,撥給他們兩張頭等艙機票。
韋應天雖對瞬間的改變深感下解,但為了公事,仍舊是收下了莫名其妙多出來的機票。
見任務圓滿達成,辛蘤沂拉起行李準備登機,因為從不擔心機票與登機問題,所以她也沒那種習慣提早到機場。反正就算她遲了,下班飛機仍舊有她的座位。
踏著輕松的步伐,有點幸災樂禍的她決定早點上飛機,好看那兩人發現整間頭等艙只有他們三人時的精采表情。
當然,她也得想個完美的理由,杜絕那兩人猜到她身分的可能。
她目前的身分可是「在台無親」的孤兒,姓辛名蘤沂,而不是全球排名前十大企業的總裁干金,全名芙洛伊•拉瑟西斯。
呵呵呵!隱藏身分、混淆視听這種事,可是她的拿手絕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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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飛前十分鐘,辛蘤沂悠哉的晃進翔宇客機頭等艙。如她所料,另外兩位「補位」人士已就定位,且用非常驚訝的眼神望著她。
將登機行李交給專屬空姐,她面帶笑容的走向兩位男士所在的位置,不忘對即將同機共處十四小時的機友們打招呼。
「嗨!真巧,竟然同班飛機!」一貫的辛氏笑容,她以非常意外的口吻說。
「是啊!真的很意外。」闔上文件,簡煌燿因她的出現而不禁感到喜悅。
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看到她和煦的微笑,他的心情便會在瞬間開朗起來。
仿佛她的笑容蘊含魔力,使他深深著迷、深深淪陷,終致無法自拔。
「不用懷疑,之後十四小時里就只有我們三人同坐一艙。」先爆料,之後的謊言才會流暢些。些許邪惡念頭浮現在辛蘤沂唇邊。
「可是這班飛機不是客滿了嗎?」一旁的韋應天問。為了「客滿」這兩字,浪費了他大概一加侖的口水。
「它的確是客滿啊!因為整個頭等艙都被人包了。」就他老爹的作法應該不算包吧?而是無條件給位,給她這個無血緣的繼女。
「誰這麼大手筆?」天啊!到巴黎的機票可不便宜,更何況是水準口碑皆屬一流,號稱「天空之王」的翔宇航空頭等艙。
韋應天的激問也是簡煌燿想要知道的事實,畢竟這位大乎筆的人士,差點讓他錯過一場重要的商務會議。
「那個人就是我——」她故意拉長尾音,听得兩人張口結舌。
「你?!」幾乎是同時,機艙里唯二的兩名男性一致認為眼前的女子在開玩笑。
「——的一個好朋友。」而她也真的是在開玩笑。
別被她善良的外表給騙了,她的心機要是不夠重,就不會當駭客了。
「你的朋友?!」韋應天不認為眼前穿著樸實的女子,會有朋友能如此大手筆的揮霍,這種事通常只有好面子的大富豪才做得出來。
「我朋友認識翔宇集團的少東,要求包艙是件輕而易舉的事,可惜她臨時有事不能來,只剩我一個人享受包艙的滋味。」
她真的真的沒有說謊喔!曖彤和月榛都認識她老爹,也就是翔宇總裁賽維特•拉瑟西斯,對她那中法混血的弟弟杰洛克•拉瑟西斯,更是熟得不得了。
辛蘤沂默默在心里解釋著。
「我能知道這位仁兄的大名嗎?」
「基本上這屬於私人秘密,我只能告訴你她是女的,不是仁兄。」
「你怎麼會認識這種人?」簡煌燿十分好奇一個開咖啡屋的孤女,是如何認識這種上流社會的朋友。
「有人規定孤兒就不能和有錢人交朋友嗎?」她挑挑眉,認為他的問題有貶低她的意味。「很不幸的,我就認識這樣一個有錢的上流社會小姐,從大學就和她成為拜把姊妹。人家老爸是名醫生、老媽是名律師,她自己當畫家,三不五時就出國旅游作畫,認識的人可多著呢!」
「呃……有這種朋友應該不算不幸吧!」韋應天的臉上冒出三條黑線。
交談不到三分鐘,他已經對她的措詞投降了。
「我沒有要貶低你的意思。」簡煌燿由她的語氣知道自己失言了。
「不必擔心,我不會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要不然從小到大累積起來,我的胸腔肯定會塞爆。」聳聳肩,她安慰神色有點慌張的男人。
瞧見兩人身前成疊的資料與筆記型電腦,想來是趟頗為重要的商務之旅。
「你們去法國應該是為了出差吧!」
「沒錯!那辛小姐又是為什麼要去法國?而且還包艙?!」甫由方才的震驚中回神,身為總裁特助,韋應天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發現甚少多言的上司竟會主動與她攀談。這名女子在總裁心里肯定有一定的分量,且這分量遠遠超過「普通朋友」的定位。
「本來是陪朋友出國散心,她在巴黎有棟房子,平常都是她和另一個朋友一道去,我偶爾才會陪同,住住斑級別墅順便清掃一下。」
此時空姐上前請三人就座,飛機即將起飛。
辛蘤沂乾脆坐在兩人旁邊的位置上。「所以說,我也不是第一次飛巴黎。而包艙是我那朋友自己弄的,我事先也不曉得,直到她跟我說不能來時才知道。」
「那我們的機位又是如何來的?」簡煌燿始終對這突來的機位感到困惑。
「我到行李托運處拿機票給翔宇工作人員時,有個看來像是經理的人過來,問我是否願意撥兩個機位給候補的人,我想自己霸佔二十來個座位也挺浪費的,於是便答應,你們的機位應該就是這麼來的。」
隨著轟隆隆的起飛聲,巨無霸鐵鳥飛進了藍天,美麗的台灣島逐漸消失在視野里。機上三人則持續閑聊著,豐蘤沂憑著她的天賦,硬是將真的說成假的,假的掰成真的,絲毫不肯泄露真實身分。
十四小時的飛程里,想來絕對不會寂寞,對他,也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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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戴高樂機場
下了飛機,三人仍舊並肩而行。路過的人可能會將辛蘤沂認作是簡煌燿的秘書或助理。而一旁的正牌特助則在經過長程飛行後,對這位「對街鄰居」感到興趣與佩服。
就一個都會女子而言,她是個成熟但不失朝氣的單身女郎。
就她的身世,她是個杰出的人生規畫者。
就她的交際,她是個擁有強力後盾的人。
獨秀文壇的文學才女覃曖彤、響徹藝文界與醫界的醫生畫家卓月榛,光這兩人的名字就夠分量了。這還不包括她們的親人,像是國際服裝設計師凌茶蘊、名建築師言喻,腦科權威卓鳴風、不敗律師胡夜糜。
難怪她有能力在寸土寸金的黃金地段開咖啡屋,還供應上等的珍品咖啡。
步出海關,曜天在法國分公司的經理早已在大廳里等候。
「總裁,請隨我上車。」受過嚴格訓練的經理一點也不多嘴,馬屁恭維的話早拋到九霄雲外。
三小時後就要招開攸關曜天在歐洲能否拓展商業版圖的重要招標,無論如何,這場競標他們一定要得到。
畢竟曜天是唯一與會的華人集團,中華民族可不能輸給老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的白種人。
「辛小姐有要去哪嗎?我可以順道載你一程。」簡煌燿當著眾人的面,轉頭詢問辛蘤沂。
「不了,我自己知道路,等會兒招計程車便行了。」她婉拒他的好意,因為她已經看到來接她的人了。「要加油喔!台灣人的面子就靠你們了。」
「謝謝!」點頭致意,三名男子舉步消失在機場大廳外。
也許是趕時間的緣故,簡煌燿並沒有發現當他們跨出機場玻璃門的那一剎那,有名中法混血男子,熱情的給予辛藐沂一個大大的擁抱。
「哎喲喔!親愛的姊姊,弟弟我有好幾百年沒抱你了。」法國人的見面歡迎式——擁抱一個。
身處法國的杰洛克自然也不能免俗,不過他的中國性也很強。誰叫他體內流了一半東方血統,像現在,他便以號稱世界三大難學語言之一的中文,向他美麗耀眼的姊姊問候。
「你夠嘍!杰洛克,好幾百年後我都變白骨了好嗎?」入境隨俗,辛蘤沂也給弟弟一個大擁抱。
「這只是比喻,誰叫你整整半年都不回來,要不是上次卓大姊來拜訪,托她催促你一下,否則幾百通電話都請不到你回家一趟。」邊抱怨,邊幫姊姊提行李。他當起護花使者,保護貌美的姊姊不被機場里那群的法國佬騷擾。
機場外公然停了一輛拉風的法拉利跑車,俊男美女一坐上去,立刻成為全戴高樂機場最美的風景。
「請不到就來台灣捉人啊!」她不以為然,覺得小弟有點小題大作。「對了,怎麼會是你來?不是說有個大型會議要開嗎?」放著重要會議不開,卻開著引人側目的跑車來接機,她本來還以為老爹會派管家開那輛加長型的藍寶堅尼來接她呢。
扁是她家就有四台高級車,法拉利、保時捷跑車各一部,房車則有藍寶堅尼和勞斯萊斯,把車庫弄得跟小型展覽場一樣。
算一算她在台灣那輛積架恐怕是最便宜的,難怪老爹送得那麼阿莎力。
「爸說將會議提前,等會兒就要開始,這樣他明天就可以好好在家陪你。」杰洛克正發揮法國人的優良「傳統」,悠閑又漫不經心的只手轉動方向盤。
「喂!開車專心點,我可不想提早上天堂。」這就是她不敢住法國的原因。法國人真的是太散漫了,可以想像為何兩次世界大戰他們都被打得慘兮兮。
「安啦!路我熟得很,保證不會出事。」話方說完,法拉利便以優雅的姿勢轉了個九十度大彎。
「哇勒!你和卓月榛有得拚了。」不要命的開車法,而時速表上的指針正朝著兩百大關邁進,這里又不是賽車場。
「小姐!你嘛幫幫忙,這里是法國不是台灣,照你們那種龜速開車,開個三天三夜也到不了家。」說罷再來個高速過彎。「更何況今天難得沒塞車。」
「哎呀!開慢點!」嗚嗚……記得提醒她下次請管家開車來接,別讓小弟載著她享受「風動」快感,她會英年早逝啦。
於是,由機場到巴黎市區約二十三公里的車程,辛蘤沂的尖叫從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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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法拉利這只紅鬃烈馬的高速奔馳下,十五分鐘後,兩人進入了巴黎市區。隨著車輛與號志燈變多而減緩了車速,辛醋沂提到喉頭的心也慢慢回到原位。
「呼!總算挨過了。」甩手指爬了爬微亂的發絲,她慶幸的說道。
「老姊,你很差喔!這種速度就受不了。」駕駛座上的杰洛克調侃的回話。
「你自己去台北開開看,保證被警察滿街追趕,紅單開到讓你死。」深呼吸,巴黎春日的空氣充滿潮濕與冷意,這是她最愛的嗅覺享受。
「那個男的是誰?」跳過這個話題,杰洛克逕自問起在機場看到的情況。
「哪個男的?」她的腦子還未自高速中平復。
「那個轉頭問你話的人,他憑什麼和你站那麼近?」不愧是父子,連保護過度的心態都會遺傳。
「喔!你說他啊?不過是個偶然遇上的顧客罷了。」天知道她要真說了和他同坐了十四小時的飛機,身邊的老兄會不會直接開車去撞聖母院。
因為震驚和憤怒過度,致使神經錯亂。
「顧客?」這詞兒听起來怪怪的。
「他在我咖啡屋對街大樓的公司上班,中午常來店里。」上帝一定要原諒她,她的人生充滿了謊言。不過他是真的在對街上班,只是來店里的時間不只中午。
「你記得真清楚。」哼哼哼!現在他更想剁了那個男的了,竟然能讓他親愛的姊姊記在腦里,搶走他獨佔的位置。
「杰洛克,你和老爹都有病!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們過度旺盛的保護欲給害死的。」真是夠了。
喔哦,老姊生氣了!「開開玩笑別生氣!老姊你也二十八了,再不找人買斷,下半生可要滯銷嘍!」
「我會找不到人賣斷下半生,還不都是你們害的。」什麼跟什麼,說得她好像是劣質品,沒人要似的。
「嘿!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可以幫你找個可靠的男人,買斷你的下半生。」
「那如果真沒人要我,你會養我一輩子吧?」敢說不,拳頭伺候。
「會,當然會!十分樂意加願意。」這種時候不願意都得說願意,否則有暴力傾向的姊姊會直接推他下車。
一陣嬉鬧中,艷紅的法拉利滑進巴黎西北側夏佑區的一棟豪華別墅大門。
望見那快被遺忘的雕花大門,辛蘤沂這時才有回家的感覺,雖然她並不住這,但她的心永遠向著它。因為在那大門里,有養育她長大的母親,也有不嫌她是拖油瓶,疼她如己出的父親,更有正坐在她身邊,敬她愛她且體貼她的弟弟。
她是何其幸運,能擁有如此一個完美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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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洛伊小姐,歡迎回家!」甫進門,成排的佣人列於門口,在管家的帶領下齊聲喊道。
「嗨!卡福特爺爺,好久不見!」辛蘤沂給了排在最前面的老管家一個大大的擁抱,並用流利的法語與其交談。
身在法國,不熱情點都不行,更何況是看著她長大的老管家卡福特。算算他已在拉瑟西斯家待了四十個年頭。
「芙洛伊小姐,老頭兒好想你啊!瞧瞧當年你遺只是個小女圭女圭,現在都長得這麼大、這麼漂亮了。」老管家一邊說一邊打量久違的小姐。
印象中有點怕生,常躲在夫人身後的小女孩,如今已是個成熟的大美人了。看著渾身散發出平易近人美麗的辛蘤沂,老人的眼里彌漫起水氣。
「喂喂!卡福特爺爺,難得姊姊回家一趟,應該要高興點,別掉眼淚啊!」一旁被徹底忽略的當家少爺看到管家眼里泛著水氣,為防淚流成災,趕緊出言阻止。
每年姊姊一回家,多愁善感的老管家就會以眼淚為姊姊洗塵。
年年如此,從不缺水。
「嗚嗚!老頭子我一年只見小姐幾天,就讓我哭一下表達我的思念吧!」
我的天啊!拉瑟西斯家兩姊弟此刻只想翻白眼。這卡福特爺爺將中國的「黛玉」精神,發揮得可真是淋灕盡致。
杰洛克揮手遣走一旁只能乾瞪眼卻無能為力的眾家僕,直接拉走姊姊遠離洪水區。「別理他,老姊,我們還是去找媽咪要緊。」
「這里是怎麼了?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哭。」說人人到,辛母嬌柔的聲音由回旋梯上傳來,
「嗨!媽咪,小沂好想你喔!」一見到久違的母親,辛蘤沂便飛身上前來個熱情的擁抱。
嗯!還是回家好,
「喲,我們離巢的倦鳥終於想開要歸巢啦?」法名喬思雅的辛母見到心心念念的女兒,眼眶也紅了。「怎麼在台灣待那麼久都不回來?」
望著愈加動人的女兒,身為母親的驕傲油然而生,同時心里更是想著,要是那人知道他們的女兒會這麼聰明、這麼有魅力,絕對不會因為她的性別而拋棄她。
「對不起啦!和曖彤、月榛她們玩著鬧著就忘了要回家,再加上咖啡屋的工作讓我過得很悠閑,悠閑到忘記今夕是何夕。」她邊說,邊瞄瞄身邊的弟弟。「想來這家伙也泡美眉泡得很快樂,同樣忘記『某人』的存在,而沒有像往年一樣打電話催人,甚至來台灣找人。」
「冤枉啊!大人。小弟我承認是有在玩,但我可沒忘記我那聰明絕頂、美麗動人、身處異鄉的姊姊啊!」被點名的杰洛克趕緊澄清罪名。「人家只不過是覺得姊姊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不想去打擾你的清靜生活而已。」
「少來!天知道我打電話回家時,你正和第幾號女友打得火熱。竟然每次都是爹地接電話,誰都知道老爹是個大忙人。」
身為全球最大的航空集團總裁,能不忙才怪。
「呃……」啞口無言,好像真有這麼一回事。
「你們兩個都別吵了,芙洛伊難得回家,杰洛克你就收斂點,別再一天到晚上酒吧閑晃,多幫你爸爸的忙,讓他有空多陪陪你姊姊。」當家主母一開口,兩個小輩立刻住嘴。
「蓓兒!」辛母喚來佣人。「準備茶點,我和芙洛伊去花園談天。至於你,」轉頭望望一旁的兒子。「離會議開始還有兩個多小時,你乖乖回去開會,別想當米蟲混日子。」
這個兒子,能力並不差,就是奸玩了點又有點不正經。遇著大事,他的擔當是可以被信賴的,將來翔宇交到他手上,她是一點也不擔心。
所以她對兒子要求多了些,希望他能早日承接丈夫的重擔。
「媽,不公平!我也要放假出去玩,不要一天到晚坐辦公桌。」他現在的職務是集團執行長,外面都稱他為接班人。
「你哪天不放假?有點出息吧!孩子。」辛母的聲音雖然嬌柔,听起來卻分量十足,頗具當家主母的架式。
「是啊!親愛的弟弟,姊姊我有空會去幫你們修修電腦系統、改改程式設定,你就安心當你的執行長,和你的公文山奮戰吧!」看到這情形,便讓她想到遠在台灣的簡辰杉。
一個是執行長,一個是副總裁,兩個個性也真像,改天可以介紹他們認識。
「嗚……你們都不愛我。」杰洛克采取裝可愛攻勢。
「我們就是太愛你了,才要你多努力啊!」母女倆異口同聲的說。
鈐——突兀的手機聲,插入拉瑟西斯家三人的對話。
杰洛克接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整張臉都黑了。
「死小子!半小時內再不給我死過來,小心我請一星期長假讓你忙到死。」電話彼端,賽維特•拉瑟西斯渾厚的聲音傳來震耳欲聾的怒吼。
「老爹,你放心,二十分鐘後,我就會出現在你面前。」所以呢,他又要飆車了。「媽咪、老姊,老爹在催人,我先閃了。掰!」
語畢,男子英挺的身影也消失在大門口。前院傳來法拉利飛馳而去的聲音,徒留一陣煙霧為四輪的躍馬喝采。
「杰洛克愛玩的個性還是一點都沒變。」辛蘤沂笑笑的望著煙塵說道。「不混到最後關頭,是絕對不會回工作崗位的。」
「別理他,都是他爹寵壞的。那老頭除了疼小孩外,還是疼小孩,你們兩人總有一天會被他給寵上天。」
「那一天早就到了,我們哪一天不是在天上飛?」
「說的也是。」母女倆相視而笑,她們都為目前的生活感到滿意幸福。
再嫁,是真愛的賜予;移居,是新生活的開始。做個現代新女性,就要懂得替自己的幸福鋪路,別為負心的男人盲目葬送自己的後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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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後巴黎
一場豪華的晚宴,法國上流社會里叫得出名字的人,幾乎都出席了這場由翔宇集團舉辦的宴會,名義上是為了慶祝與一家華人的國際電子集團簽約,外包軟體系統方面的維修工程,提升翔宇集團的整體水準。
而實際上,就是賽維特想趁機多介紹幾個法國優良品種給女兒認識。
晚宴主人與夫人正在大廳招呼眾多來賓,二樓回廊暗處則站著一對俊男佳人,看來是沒興趣下去與賓客周旋。
「有必要把晚宴搞得這麼大嗎?光邀請函就發了三百多張。」身穿淡綠色緞質禮服的辛蘤沂首先開口。
「還不是因為你。老爹因為久久不見女兒回來,心情特別好,才會破天荒的開這麼大的宴會。」旁邊身穿燕尾服的杰洛克接著說道。
「我看不是吧?以我對老爹的了解,他八成是想向我推銷這些法國男人。」飲著綴有櫻桃的艷紅色雞尾酒,她挑眉反駁。
「法國男人沒什麼不好啊?有錢的一樣有錢,英俊的依舊英俊,還比東方人來得熱情、風趣許多,簡直可說是男人中的極品,女人心中的天神。」站在你身邊的這個,便是最佳範例。
「你在說你自己嗎?」辛蘤沂瞥了滿臉得意的弟弟一眼。實在可悲,自己競有這樣自戀的手足。
「有疑問嗎?」以上論點,他可是百分百符合。
「沒!形容得真好。」她不想理會老弟的自我膨脹。「嘿!你瞧,是他呢!」瞄向會場的美眸因發現了熟人而熱絡起來。
「誰?」一旁自我陶醉中的杰洛克被姊姊的驚呼喚醒,轉頭望向大廳問道。
「剛進場的那個,老爹正在和他打招呼。」
「你是說曜天集團的簡總裁喔!我們才剛和他們簽了約,所以這場慶祝宴會他一定會出席。」杰洛克輕松的說道。
「不是啦!我當然知道他是誰,我的意思是說,他就是和我坐同一架班機的那個人。」
「什麼?就是他!你不是說,只是個顧客嗎?」很好,那天因為人潮擁擠,他只看到那男人的背影,以至於沒在開會時認出來。現在竟然姊姊自己爆料,他就不必客氣了。
「當總裁就不能來我店里喝咖啡呀?你太小看你姊的店了。」知弟莫若姊,她已經聞到濃濃的火藥味。「你該不會想沖下去送他兩拳吧!」
「豈只兩拳?我還想將他揍成豬頭。」他眼里閃著憤恨精光。「竟敢和我高貴的姊姊孤男寡女共處十四小時,罪不可恕。」
「我記得你有答應過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拿他當沙包的喔!而且又不只我們兩人,還有一個特助與兩位空姐。」遇到她這種老奸姊姊,想耍狠練過再來吧。「少年仔!嘜沖動。你要真的沖下去找他『問候』,丟的可是我們全家人的臉呀!」
「不能打,那你干麼自己向我爆料?」杰洛克有些郁卒。
「除了要蠻力你還會什麼?看在他也讓你們賺一筆的份上,讓老姊回台灣繼續做他的生意吧!」呵,她最喜歡看弟弟這種心癢手不能動的表情。
「哼!算他走運。」有點不甘心的他只能收起拳頭。誰叫他那麼好哄,七早八早便被姊姊的巧言蜜語騙去承諾,平白無故少一個出氣沙包可以練拳,而且還是最欠扁的那個。
「我累啦!要是老爸找我,你就跟他講我回房休息了,理由很簡單,就是沒興趣。」用高跟鞋踹了踹弟弟的小腿,她很不優雅的一口灌完整杯雞尾酒,隨手將酒杯塞給杰洛克,隨即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準備當個晚宴逃兵。
目前的她還不想自曝身分,貿然現身只會引起計畫遭逢變數,就讓他繼續對她抱持又真又假半模糊的印象好了,呵呵!
隨著窈窕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拿著空杯楞楞目送姊姊離去的杰洛克,覺得自己又被她擺了一道。
「哇哩勒!她就這樣丟下我,自己閃人啦!」看著一樓大廳熱鬧的景象,他的頭不禁微微發疼。「我看我也閃人好了,老爸的事讓他自己去搞定。」
於是乎,在非常沒責任心的不孝兒女紛紛走避下,大廳中只剩那對據說是他們父母的夫婦,挺著笑臉迎接賓客。
巴黎的璀璨夜晚,就這樣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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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深鎖的獨棟雅宅門口,出現一輛銀色的保時捷跑車,車內的駕駛者甩著一頭如瀑長發,下車步向銅雕大門。
「月榛也真是的,自己的東西不來拿,竟然叫我順道幫她帶回台灣。」一邊碎碎念,辛蘤沂一邊模出鑰匙開啟大門。「不過待在法國的日子真的很悠哉,一天到晚都在想下一刻要做什事來殺時間。」
不是陪媽咪逛街、做SPA,就是懶洋洋地窩在家里發霉。
開了門,將保時捷停進前院,她一點都不驚訝庭院的整齊。這棟房子雖為月榛的窩,但它的主人也非天天住巴黎,一年中住蚌兩三個月就算久居了。
所以後來月榛乾脆將房子交給她爹地打理,請他幫忙派人整理房子、處理稅金等相關事宜,事後月榛則會再匯款給她爹地,而這也是月榛為什麼每次到法國,都會去拜訪她爹地的原因。
不過听說這棟房子已經快成為杰洛克的藏嬌賓館了,他三不五時就帶女人來閑晃閑晃兼快樂快樂。
因為是白天,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屋內,她並沒有開燈。整齊的擺設透露出不久前才有人來打掃過。屋內到處堆滿已完成的畫作,想來這些畫作的主人並沒有好好照顧他們。
這一次臨行前,月榛請她來找一幅畫,除了大概內容外,其他通通沒提,害得她只好從頭翻起,現在看到成堆的畫作,就有股想殺人的沖動。
不過,奇準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情並非那麼單純,一定有什麼有趣的事正在發生。
「出來吧!躲躲藏藏的一點都不算是好漢。」連轉頭環視屋內的動作都省了,辛蘤沂繼續她手邊的工作——找畫。
冰冷的觸戚出現在額頭,她知道那東西叫做槍。
停下動作抬頭,她瞧見一名黑衣男子,手里拿著把SIGP228頂著她額際,眼里透露出懾人的警戒。
「你是誰?」非常冰冷的聲音,室溫瞬間降了五度,喔不,也許是十度!
為啥最近出現在她身邊的人都有當冷氣機的癖好?
「這問題應該是我問你的吧?先生。我走的可是大門,用的是合法鑰匙︰而我猜你翻的應該是圍牆,用的是兩根鐵絲。」無畏槍口金屬的涼意,她撥開脅迫物站起身,平視眼前的不速之客。
「辛蘤沂,不,芙洛伊•拉瑟西斯?」語調依舊冰冷,男子扣動板機的手指微微放松。
「沒禮貌的家伙,亂闖別人的房子還拿槍威脅主人的好友,小心得不到想要的消息。」唔!看起來還真像,該不會就是這家伙吧?!都怪她記憶力出奇的好,連只瞄過一眼的素描本內容都記得清清楚楚。
「拿去,若你要找的是里面最高的那個人的話,麻煩你閃邊去,等我忙完了再說。」由皮包內翻出從不離身的三人合照,辛蘤沂再次發揮她細微的觀察力。
一絲欣悅的神情閃過男子冰冷臉龐,她知道這會兒又被她說中了。
她沒再理他,辛蘤沂轉移陣地到另一堆畫中,繼續翻找受托帶回的東西。
「死月榛、爛月榛,沒事堆這麼多畫在這里,存心要我找到死*※○&……」完全忽略一旁凝視照片的黑色物體,她邊找邊沒氣質的咒罵著,不知不覺已翻完客廳里所有的畫,但依舊沒找到她要的那幅。
「算了,去樓上看看好了。」瞥了瞥一旁靜立的雕像,她可以猜測出他們兩人為什麼會互相吸引——因為夠冷,也夠無情。
按照小說及電影的慣例推測,這類身穿黑衣、拿槍闖空門的酷男,十個中有九個是殺手,另一個則是黑道人物。
走近那雕像,才剛伸手要收回照片,冰冷的視線就像要射穿她眉心一般。毫不畏懼的抽走那張三人合照,她完全無視於槍這種東西的存在。
「上樓瞧瞧,說不定有你要的資訊。」比比樓梯,辛蘤沂覺得她真是幸運,一連和兩個對照片情有獨鍾的男人相遇。
雖然听不見身後的腳步聲卻看見人影,她可以確信男子是小說、電影慣例中的前者。算了,等會兒再問,先辦正事要緊,她可不想空手回去讓月榛砍,當然更不想在這里惹毛黑衣男被一槍轟斃。
打開主臥室的房門,她頓戚無力,只見那張讓她翻找老半天的畫,竟好端端地掛在牆上。
而且,好死不死的像極了身後的男人。
「※%*○……姓卓的,你給我等著瞧,回去我一定把你砍成十八段丟進台灣海峽喂魚。」哼!讓她在樓下忙這麼久,也不說東西就在主臥室里。
她馬上動手取下那幅畫。
「A開頭還是S開頭?」任務完成,可以挖卓某人的秘密了。「代號?」
不等對方開口,辛蘤沂先的自行猜測,「我猜你是S開頭。」
黑衣男子依舊是沉默以對,卻握緊了手中的槍。
「銀狼,傳言是中西混血,行事作風一向低調神秘,目前身分除了舊業外,還兼柯洛里保全公司幕後老板。」邊將畫扛下樓,邊念著她腦中記得的資料。
「你知道?」終於,男子開口了。
「冷靜點,老兄,收好你的槍,我可沒冒犯你,頂多是實話實說罷了。」他竟然會開口回答?!還真難得。
留男子在客廳,她擱下畫,逕自到廚房泡了兩杯即溶咖啡。
端著咖啡回到客廳,擱下另一杯給他,便自顧自的坐下啜飲起來。「這些都是我從網路上看來的。」
男子沒說話,卻以沉默來表示他的不相信。
「如果你覺得是天方夜譚,那你可就看扁我了。」邪惡的笑容頓時出現在她唇畔。「你最好別惹到我,否則我只需靠一根手指,就可以讓你失風被捕。」
對方依舊以沉默表示質疑。
「駭客Athena听過吧?」她可也不是省油的燈,「別懷疑,就是我本人。很抱歉,我沒那意願提供你任何關於屋主的消息,不過……」
放下尚留余溫的空咖啡杯,辛蘤沂起身開始包畫。
「看在你還算合作的份上,提供你一個線索。」她比著落地窗外那輛銀色流線型的保時捷。「記下那輛跑車的車號碼,等你查到車主的身分,就可以順利找到你想找的人。」
呼!簡單包一包,可以拎上車不沾到灰塵就行了。
提起皮包和畫,辛薦沂瀟灑的越過冷血殺手,筆直的走向她的銀色跑車。
「喔!對了,桌上另一杯咖啡是要給你的,不想喝就倒掉,順便連我的杯子一起洗。走的時候記得關窗鎖門,下次光臨時別讓路人發現。」
發動引擎,熟練的倒車駛出大門,還不忘對屋內的男子揮手道別。
奇妙的一天,她听見好友生命中一段屬於城市的插曲響起旋律。滾滾紅塵,便是因為這些不經意的插曲,而變得生動有趣。
也因為這樣,她總是以微笑看著身邊來來去去的人,她相信大家都在這紛擾的都市里尋夢,用美夢奏一首插曲。
屬於生命中無悔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