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就是不夠機靈,才會一直吃虧。
「嗯……」徐安佾蠕動著身體,腦海里浮現出那狠心男人曾說過的話語,那令她再也無法安穩地睡下去。
睜開眼,這天花板,奇怪?怎麼她好似有印象?
「嗚……」頭好暈,昨晚真的喝太多了,連她怎麼離開公司都沒了印象,唯一記得住的便是她男友的狠絕--
「分手吧!我們不適合彼此,我需要的是一個機靈且上得了台面的女朋友。我的步調妳跟不上,再這樣下去只會拖累彼此,我們還是分手吧!」
徐安佾雙手捂住臉龐,是了,他與她分手了……
「起床了。」
突然一聲低沉而威嚴的聲音,將徐安佾嚇得整個人自床上坐起!
「你!總監!你怎麼會在這兒?」
那麼……早先的那些對話,不是夢!她真的跟他……發生了一夜!
「先把衣服穿上吧!」將衣服遞給徐安佾,他眸色略淡的眼中混含著一絲深沉的神采。
他的目光提醒了徐安佾現實的情狀,「啊∼∼」
她這才發現,原來棉被早滑落到腰際,上身一覽無遺的春光讓徐安佾羞紅了全身。
急急拉高被子,而嚴定川也轉過身去。
她怯怯的在棉被的遮掩下穿衣,目光未曾從嚴定川的背影移去。「好、好了。」
「想不到,妳昨晚會那麼熱情。」
「我……你!」
嚴定川轉過身來,此時徐安佾的頭腦總算能清醒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從沒見過他身著T恤及休閑褲的模樣,那慵懶迷人的姿態令徐安佾不自覺地臉紅。
「怎麼?想推拖是酒後亂性嗎?」
「不、不是,是……我全都記不得了。」是真的啦!
「哦?」語調上揚,嚴定川趨近他的上身,此時是她頭一次以著極度清醒的頭腦與他的視線相對。
深邃的眼神,瞳色略淡的眸子,犀利的目光,在在令人無法直視太久。
她移開自己狹細的眼,不敢再與他相望。
她的反應看在嚴定川的眼底,是種極為自卑且懦弱的表現,連與他眼對眼的信心都沒有,這樣的女人難怪他一直未將其放在眼里。
但,昨夜的她,和今晨的她,是兩種風情啊……
「真的全忘了?」再確認一次。
「忘了,真的忘得一乾二淨了。」
「那妳以前曾玩過嗎?」
「啊?玩什麼?」
「一夜,這是妳第幾次玩?」
「我、我從來沒有……你、你不要亂冤枉我!」
「說不定是妳忘了。」
瞬間,徐安佾的動作一頓,神情呈現一片呆滯,她偏著頭,想著這番話的可能性。
對上嚴定川的眼,她的眼神中有著淡淡的哀愁。「至少,這六年內,我應該沒玩過。」
「為何是六年?」
「那時我是有男朋友的,所以我不需要借酒澆愁︰要是再說到更早之前……啊!應該也不可能,因為我那時還是處女嘛!」總算,她自己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所以,這是妳的第一次?」
「不是啊!我第一次的對象是我男友。」不,應該是前男友了。
「我是說一夜。」嚴定川真的覺得,跟她說話有點累。
「哦……對啦∼∼」說到這里,她的視線又開始偏移,不敢再與他直視。
「看著我!」
他的命令,既嚴威又有力,讓她不自覺地照著他的話去做。
但一對上他的雙眼,徐安佾的眼神又開始無法自抑地開始游移。
「在這個以說服別人為生存動力的廣告制片業界,想要出頭,就得先有過人的自信,妳連與人直視的勇氣都沒有,再待下去也成不了什麼大事業。」他好心的告訴她社會的現實面。
「我……也沒想過要做大事,當個小助理就行了。」
「妳就是如此的沒出息,才會被交往六年的男人給嫌棄!」听到她不知長進的說法,他氣得口不擇言,完全沒想替她留顏面。
一針見血的話語,讓徐安佾的心狠狠的被扎疼了,她的眉擰成結,但始終沒落下一滴淚,
反而還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今天不是要在福隆海水浴場拍片?嚴總監再不出門,會來不及的。」
「下雨、停拍。」他立刻告訴她事實,「沒想到妳還記得住我的行事歷?這和妳的工作無關,不是嗎?」
「沒、沒有啦!鮑司的事,記多一點總是好的……」呼……轉移話題成功。
「沒想到妳在工作上還算得上細心,不過,徐安佾,妳也老大不小了,怎麼如此的不思長進?都做了五年的助理,也不努力往上爬,再過幾年等妳回頭看,妳有什麼能讓自己自傲或滿足的?」他繼續回到批評她不知長進的工作態度的話題上。
嗚……轉移話題失敗了啦∼∼
「我……我覺得這樣就很好了。」
「難怪妳的男人會甩了妳,」嚴定川做出結論,「當他在努力打拚時,妳有沒有想過為兩人的未來做盤算或是計畫的?有沒有為了讓彼此能建立起更富足的家而努力過?這樣的妳最終只會成為男人的累贅!」這是他的真心話。
累贅啊……
徐安佾游移的眼神緩緩的定下,她明白自己努力想經營的是個什麼樣的未來,那是她從小就想追求,卻總是得不到的夢想。「嚴總監,謝謝你的當頭棒喝,讓我知道原來我努力的方向,和想出頭的男人有著如此的不同,這樣我死得也不算冤枉了。」原該是苦楚的臉,說出此話時已緩緩的回復了平靜。
她與她的前男友相識于大學,那是在一個單純的年代,沒有任何的計算,有的只是簡單的喜歡;而今物換星移,環境變了,他也變了。
懊怪環境嗎?還是怪他的改變?
不,也許沒有變的她,才是造成今日兩造分離的主因啊!「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的反應太慢,沒辦法跟得上社會價值的變遷,一個人還留在原地不長進。」
徐安佾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態度,讓嚴定川原先有些揚起的情緒亦緩和了下來。「我並非無的放矢,妳男友的事,昨晚我听妳說了不少,所以才會這麼勸妳。若妳想把握住曾經失去的戀情,也許該讓自己做更多的改變。」
不知為何,听她昨晚說了那麼多︰再加上自己跟她……他覺得有義務提點她一下。
「你說得都對,我就是太笨了,不明白男人需要的是怎樣的女人,才會讓他離我而去。」徐安佾平心靜氣的做出結論。
「印象中,我從沒听妳怪過別人;看來,這個印象並沒出錯。」听她如此說,嚴定川忍不住打開自己腦中的記憶庫,叫出里面儲存的資料以確認。
「我……不夠機靈。」徐安佾偏頭傻笑了一下,「別人不怪我就萬幸了。」
這女人的心性是良善的,為此,嚴定川生硬的心亦產生了歉意。「抱歉,身為一個外人,我不該對妳批評太多。」
「沒關系啦∼∼我們也還沒熟到可以互相傷到的地步啦!」這就是她能不在意他傷人話語的原因。
「妳是刻意不跟我混熟的嗎?」他听出她話中的語病。
「嚴總監不也沒想跟我這種人當朋友嗎?」徐安佾坦然的一笑。
嚴定川竟說不出話來,這女人,似乎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遲鈍嘛!「那麼,以後我們仍然維持原樣。」
「對、對,還是別熟的好。」
「別熟的好嗎……」
「不熟好,不熟好,嚴總監,這樣你和我,誰也不會傷到心的。」她是真心這麼想。
「昨晚那一夜……妳不介意?」這個女人竟教他有點模不清她的性子。
「都說了是我不夠機靈,自己酒後亂性,嚴總監不要我負責就萬幸了。」她低下頭,「一輩子,讓兩個男人來傷透自己已經夠了,我不想再加上第三個了。」
「妳說什麼?」
最後那段話,她含混在嘴邊,是以嚴定川並沒听清楚。
「沒,沒有,嚴總監,那我回家了,謝謝你的照顧。」跳下床,她頭也不回地往外跑。
她人是不夠機靈,但她自己知道若是再繼續待下去,大有被嚴定川給逼到情緒潰堤的時候,她就是害怕過于強勢的男人啊……
「徐安佾!」他喚住了想離開的她。
她的手停在門把前。
「打開那里,妳只會看見馬桶。」他走至另一扇門,親自打開它,「出了這個門,妳才看得到外頭的大門。」
「哦……謝謝指點。」她又將視線垂得低低的,小快步地走出房門。
「徐安佾。」他輕聲再喚。
「啊?」她抬頭,眼神很無奈的問︰「不要跟我說,外頭那個白色大門不是出口。」
「那的確是出口,不過,妳知道這里是哪里嗎?妳知道要怎麼才能回到自己的住處嗎?」會這麼問多少是出自一點點的關心。
「可以的,公司同仁的地址電話,我都記得。」一月兌口,她知道自己又多嘴了。
「妳全記得?為什麼會記得?」怎麼可能有這麼好的記性!
「啊∼∼沒、沒有啦!有備無患、有備無患。」話一說完,徐安佾趕緊逃離嚴定川的視線範圍。
有備無患?這是什麼說法!這女人,為何如今一接觸,才覺得她的迷糊似乎有點不同于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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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雙人床提醒了他昨夜的瘋狂,其實,他是該感謝徐安佾的,因為她的相陪,昨夜他幾乎忘了被人甩的不甘。
也因為她的弱勢,讓他心中那份無處可宣泄的怒氣全都發在她的身上,要她當了個非常無辜的代罪羔羊。
嚴定川吐了口氣,開始著手整理起房間。
他向來嚴以律己,亦嚴以待人,做事極有規畫的他,自大學立定志向後,便一直依循著自己擬定的計畫,一步一步地往前行。
倚著他精準的預算控管能力、高超的集資手腕、過人的選角眼光以及得宜的場面調度功力,如今不過三十二歲的他,已當上國內最大廣告制片公司的制片總監。
原以為,總總可期的光明前景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卻沒想到那位與他交往了十年的女子,居然在昨晚跟他提出分手!
記憶涌現,嚴定川緩緩的將手上的衣物再次丟回床上,他吐了一口大氣,而後坐在凌亂的大床上。
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為何建沁會放棄兩人之間美好的前景?
懊挽回嗎?嚴定川思索著這其間得花掉的心力,分析著自己近日來的工作時程能否撥得出空來處理這個意外飛來的災難……
突然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說什麼!」嚴定川听完手機那頭的訊息,俊臉頓時覆上寒意。「不是說好十天後交片的嗎?」
「那家廠商的對手听說再兩個禮拜就要推出新產品,他們為了趕在敵手之前讓自家的產品能上市,就把交片的時間提前了。我們現在是趕鴨子上架,非交片下可了。」手機那頭的聲音也是微慍著。
「後天交片,今天下雨也不能拍,中央氣象局說明天下雨的機率50%……」嚴定川沉吟著。
電話那一頭的人卻已等得不耐煩而大吼起來。「吼∼∼可惡的中央氣象局!50%的下雨機率,這種預測有個屁用啊?我們出外景就是靠天吃飯,他們每次都報不準,是怎樣啦!」
「小林,先把器材準備好,明天一早就去福隆拍片。」下了決定的他,神情已恢復成往常的模樣,音調亦沉穩了下來。
「這麼臨時,怎麼租得到器材?而且要是下雨拍不成的話,不就白花租金!」
「小林,我說準備好,你還有意見嗎?」他沉聲而問,電話那頭的男子馬上噤聲。「演員及工作班底的成員由我來找。」
「阿川,人很難招耶……」
「怎麼難招?所有可用人員的通訊方式,公司應該都有完備的建檔才對,一個一個打電話,還怕招不到嗎?」他冷聲回應。
「話、話是這樣講沒錯……可是我們這麼急著要人,就怕會被隨口喊價。」公司成本還是得顧一下。
「只要不太夸張,多開點價我們是可以接受的︰重要的是紅星制片的信譽,少賺一點,甚至打平都不要緊,明白嗎?這部分我來負責,你現在就去把器材準備好。」
「是!」
幣上電話,嚴定川早已忘了昨晚的種種,那位曾是他女友的人,那個與他曾有過一夜的女人,如今都飛離他的腦海,現在他的心思只有工作。
堡作……幾乎就快成了他的全部,幾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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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星制片忙成一團,為了那被臨時要求提早交片的運動飲料廣告,全公司上上下下手邊有空的人,全都投入一項最為重要的工作--打電話。
「阿川啊!從中午打到現在,就只找到這三個,你從中間挑一個吧!」
「現在才下午三點,還有時間,再找。」掛上電話的嚴定川抽空回了個令人泄氣的答案後,再度投身于電話尋人的行列。
臨時找人已經夠困難了,再加上嚴定川對于演員與商品形象的吻合度又不願意隨便打折扣,也因此即使陸續找到幾個有空的演員,卻仍被嚴定川給打了回票。
「對了,怎麼沒想到找她幫忙呢!」突然,阿興大叫起來。
所有打電話打到手軟的工作人員全都抬起無力的頭,用著求救的眼神望著阿興。
到底有誰能解救他們月兌離這尋人的苦海呢……眾人期待著答案。
「找傻大姊啊!她一定有空的嘛!反正都是紅星的員工。」阿興公布了正確答案。
「拜托,我們要的可是健康活力的美少女耶!傻大姊那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怎麼可能!」同事A有些不屑地回話。
「怪了,誰說我們一定要拍藍天白雲、沙灘海洋的?」阿興眼瞇起,彷似骨子里裝的全是狡猾的心機,令所有看著他的同事們各個心髒都縮了一下。
「可是我們讓廠商通過拍攝的腳本,就是要拍這些啊!」同事B怕怕的說了這部片的限制。
「我也沒說不拍這些啊!」阿興又丟出莫名的一句話。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阿興給搞迷糊了,現在是怎樣啦?
看到同事的反應,阿興得意的一笑,眼光橫掃四周,就是不願把話說完整。
「別玩了,阿興,快把你想做的事說出來。」嚴定川此時臉上竟然出現了笑意,他對自己下屬的能耐向來明白得很,這個最愛玩腦筋急轉彎的阿興說不定會為這次的困境殺出一條生路呢!
為此,嚴定川看著阿興的眼神帶著鼓勵與信心。
看著嚴定川的眼神,阿興的心情更是爽快,便開口暢談。「那個由映象廣告所定的腳本根本就太過普通,毫無創意,難以讓人印象深刻;且再過一個禮拜,等對手廠商的廣告出來,我們拍出來的這支形象極為蒼白的廣告,一定會在觀眾心中馬上出局。」
「那你想對那個腳本做什麼改變?而那個改變又和徐安佾有何關連?」嚴定川不解的問。
「我想改,那種爛腳本當然得改,而且還可以改成即使下雨,我們還是可以繼續拍片。」這就是阿興的鬼點子。
「你是想在棚內拍?」
「聰明!不愧是我們紅星的總監阿川,」阿興擊掌稱贊,「藍天白雲、沙灘海洋,我們不是有現成的可愛廣告看板嗎?用那個當背景就成了,現在的廣告啊,後制部分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嗯……」
「這支廣告要是依照我的想法下去拍,就一定得用咱們的紅星之章--徐安佾小姐啦!」
揚眼看著阿興,嚴定川倒是對他的說法感到十分好奇。「怎麼說?」
「拍運動飲料,人人都走健康活力的風格︰可我卻偏要讓這支廣告改走可愛傻氣的風格,而這個迷人的傻氣由咱們家的傻大姊來代言可說是最為具有說服力的。」阿興一想起徐安佾的傻模樣,忍不住又笑了。
嚴定川聞言,憶起一早徐安佾偏頭傻笑的模樣……確實有種無辜的善良模樣,確實很令人難以移開目光。
那種傻氣的確讓人印象深刻。
他向來凌厲的眼神被半掩的眼臉遮去令人畏懼的目光,一旁的阿興此時亦閉上了嘴,等待著正要做出決策的嚴定川。
一陣沉默,全公司的人都停下手邊打電話的動作,就等著阿興的提案能不能通過。
通過啊……通過,大家都不想再打下去了,從中午打到三點多了,記不得撥了多少號碼,記不住听到多少次的拒絕,現下就只剩阿興的提案能解救大家了。
「好,這部片子就由你來導,一切交給你處理;而這支廣告由我接手當制片,小林,你當我的助理。」
此話一出,紅星制片公司立刻爆出一陣歡呼--
「太好!不用再打電話了!」
看著公司里的熱鬧景象,嚴定川的唇角亦忍不住揚起,就是這群可愛的工作伙伴,讓他在這般忙碌而無生活規律的工作中,得到了極大的快樂。
「好啦∼∼別高興得太早,我們現在有新工作了。」
「啊!」唉聲又起。
「阿興,腳本的更正版晚上九點前要趕出來;其他人打電話訂攝影棚,美術組的人先把看板給準備好,等阿興的腳本完成,看需要再補什麼道具,熬夜也要把它完成,明天正式開鏡。」
「又不能睡啦∼∼」唉聲更響。
「忙完就讓你們好好睡,徐安佾那邊由我來搞定。動工了,還愣在那邊干什麼?」嚴定川拍了幾聲響亮的掌聲,催促著下屬們趕快動工。
紅星制片,燈火通明,夜晚的公司變得更加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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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辣燈光直照,逼出攝影機前的人兒一身的汗。
她的眼神無辜得幾乎快流出水光,棚里的工作人員卻是狠下心來,不敢去搭理她。
「可不可以……」徐安佾怯怯的開口,想在這一片漠視人權的目光中,得到同情她的盟友。
「阿川跟阿興交代過,什麼都不可以,妳只要听話就對了。」
同事們狠狠的丟下話來,心中雖然對她懷抱著歉意,但一想到那個心思奸邪的阿興以及嚴以待人的冷面總監,眾人就什麼正義感都發揮不出來,全都閃到一旁去也。
「那我……」
「不行!」
「可是……」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化妝師終于忍不住開口,「安佾,妳就行行好,乖乖的讓我把妝化完,要不然待會兒阿興一開機,而妳臉上的妝只化了一半,我肯定會被刮得很慘啊!」
「可是我不想……」
「不想怎樣?」徐安佾的問話被嚴定川給打斷,只見他身著寬松的亞麻材質長褲,合身的白色針織上衣,閑適地出現在攝影棚內。
他的出現令全場陷入一片寂靜,而原先想抗議的徐安佾也在見著了嚴定川之後,立刻把想說的話語全都忘光光了。
她,愣愣的看著西裝打扮外的嚴定川!
在以強調個人風格為主的廣告制片業界,西裝向來是最不被考慮的裝扮,可嚴定川那彷如衣架子的身材,優雅柔美的菁英貴氣,硬是讓西裝成了他的招牌。
她總以為那個嚴總監就該是那樣優雅、俐落、簡潔而講究時效;卻沒想到如此休閑的打扮,竟然在他身上得到極佳的加分效果,緩和了他向來強勢的形象,加深了他俊美的氣息。
這男人應該沒有她想象中的難以溝通才是,徐安佾的心一松,「我、我還是沒辦法當主角啦!要是廣告被我給搞砸了怎麼辦?」
「我在電話中已得到妳的同意,也把腳本傳真給妳看過,我不準妳事到臨頭還有任何意見,阿興要用妳,妳就得給我拍。」
他沉沉的開口,即使衣著是那麼的隨興,但他慣常不容被人質疑的處事態度仍是讓徐安佾原先和緩的情緒,馬上感到一陣恐懼,她怕極了與強勢的男人相處。
見她呆住不語,嚴定川順勢下令,「快點幫她補妝,等一下阿興就來了。」
而她因他的話語而化為渾身僵硬,卻讓化妝師手邊的工作進行得極為順利。
看著眼前無助的女子,嚴定川心底竟隱隱感到有些不快的感受,他是怎麼了?為何當他察覺到徐安佾眼底對他的懼意時,他竟感到這麼的不能接受?
但他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沒有主見的女人而情緒波動呢?
最多,他倆之間的關系就是有過……不能讓同事知道的一夜……
昨晚的激情場景又毫無預警地闖入嚴定川的腦中,他竟憶起了徐安佾在喚著前男友時,那笑得傻氣又迷人的神情。
他那交往了十年的女友……不,是前女友,可曾在擁抱他時笑得那麼開懷而迷人過?
難道這兩個女子心中對愛情的分量不同,還是……他在建沁心中的分量已微弱得維系不住聚少離多的兩人關系……
所以,她才要提出分手?
懊死!為何一遇到徐安佾,他那顆只該裝工作的腦袋就會跑出許多無關緊要的事來?此刻最重要的該是把這支廣告給搞定才對!
嚴定川唇一揚,臉上露出俊美無儔的笑意,棚內的工作人員當不知道紅星的嚴總監已經進入「拍片狀態」了。
嚴定川拍了下徐安佾的背,將失神的她給拍醒。「放自然就好,阿興會讓這支廣告成功的;就算失敗,也該是由他來負責,妳不用擔心。」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笑容朗朗的男人,方才他的語調似乎有那麼一點……溫柔及體貼?
是她听錯了嗎?
徐安佾眨了眨眼,而後又挖了挖耳朵。
嚴定川對她回以一笑,而後轉身對著所有工作人員喝聲拍掌,「要辛苦大家了,待會兒收工,我請大家吃消夜!」
現場在他朗聲高喝下,氣氛開始變得熱絡,徐安佾從未見過拍片現場,沒想到方才各組組員各忙各的,卻在嚴定川的一聲高喊之後,彼此開始相互交談討論,做起最後的工作確認,
而嚴定川則成了總合各工作小組的中心人物。
熱辣的燈光直射,將現場的溫度烘托得很熱,可棚內眾人身上的汗卻不只是因此而流,更多的是因為工作專注且跑來跑去所冒出來的汗水。
突然,徐安佾有種想法,嚴定川似乎是為了帶動現場堡作的氣氛,才會做這種休閑的打扮吧!
這麼想,他似乎成了個體貼的人。
突地,昨夜喪失的回憶片段又往上竄升,她記起了嚴定川哄著淚如雨下的自己,那是否也是一種體貼呢……
思緒無邊的飛逝,心不听使喚地起了悸動,桃紅立刻飛染上她的雙頰,暈得她一臉的艷色。
「水喔!」
她急轉頭,看向那個出口輕佻的男人。「阿興,不要亂說話!」
他是什麼時候進攝影棚的,怎麼她沒注意到?難不成阿興看出她和嚴定川之間有了什麼嗎?
應該……不會吧!
「人美就該被贊美啊!我說這個化妝師還真是專業,居然連咱們的傻大姊也能改造成美麗的女子啊!」
原來,阿興並沒有看出她臉紅的真正原因,這讓徐安佾不覺的松了一口氣。
其實嚴定川與她之間,應當沒人看得出其中的關連才是,她又何必徒作一只驚弓之鳥呢?
見她臉色漸漸恢復,眼尖的阿興似乎隱約感覺到一股不對勁,她臉上那份艷色並非來自妝扮啊……那會是什麼呢……
阿興彎眸溜溜轉的,他的薄唇透露出他的得意,嗯∼∼這樣帶點女人姿態的徐安佾若能好好利用,將她那神情拍攝入鏡,這支廣告絕對會成功的啦!
「哈哈哈哈,會成功的啦!」
阿興忍不住狂笑而出,現場所有人都被他的舉止給嚇到,大伙盯著他瞧,可他卻全然不覺有哪兒不對勁。
「好了、好了,要開拍了,大家就定位!」興導話一出,鏡頭前的人全淨空,只剩下徐安佾孤獨留在原地,無助的看著周圍的人。
「阿、阿興……」
「什麼阿興,叫我興導!向右邊再站一點,不然待會兒走完位會出鏡的。」
听著阿興一本正經的下達指令,徐安佾知道,她是怎樣都逃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