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修羅的天使 第六章

這個時刻教堂除了負責清潔的神職人員,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陳培愛迎向神甫對他說了些什麼,神甫抬起頭微笑的望了一眼簡易凡便離開,留給他們相對安靜的空間。

「你跟他說了什麼?」

對于神甫剛才那個刺眼的笑容,簡易凡很在意,他不希望自己莫名其妙的被冠上教民的身分,那是他最不屑的。

「別介意,我只是說我要唱贊美詩給你听而已。」

陳培愛已經步上二樓的平台,那里放著一架完美的黑色三角鋼琴,音色是她听過的所有教堂鋼琴里最美妙的,她想要和他一起分享。

「你要讓我听贊美詩?哼!我很介意,我應該還有拒絕的自由,失陪了!」

簡易凡轉身就向門外走去,即使她唱得再好听也不會讓他停留。贊美詩?哼!讓他這樣唾棄神的人听贊美詩,實在是很可笑,她憑什麼以為他會听,即使是她唱也對他毫無意義,只會讓他更加蔑視這些虛偽的謊言罷了,曾經他就是愚蠢的相信,才會被傷得那麼深,他絕不會再犯無知的錯誤!

望著簡易凡漸漸放緩的腳步,陳培愛淺淺的露出微笑,行雲流水的琴聲從她縴細的手指間不斷的流瀉出來,不是贊美詩的神奇而是她的神奇,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神奇的造物主的杰作,不是嗎?帶著永生永世的印記在芸芸眾生中尋找彼此,而她篤定,自己對他而言絕對是特別的,因為他們是這世上彼此尋找的絕對唯一。

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

為什麼遠離不救我,不听我唉哼的言語?

我的……神啊,我白日呼求,您不應允;

日間呼求並不住聲……求您轉向我,憐憫我……

在她不絕于耳淺淺悲哀的歌聲里,緩緩停住腳步回頭的簡易凡仰頭深深的望著陳培愛,從落地窗射進來的橘光布滿了她的四周,她透著憐惜的深眸一直緊緊的鎖住他的視線,音符仿佛從她周圍四散出來一般。彷佛听到多年前自己的哀求在她悲傷的聲音里,他只覺得自己的心一點一點的在掙月兌,仿佛想要向她的方向飛去,可是……

因為我是孤獨困苦,我心里愁苦甚多,

求您救我月兌離我的禍患,求您看顧我的困苦、我的艱難,

赦免我一切的罪……

可是這樣的謊言,什麼救贖、什麼看顧、什麼赦免全都是謊言,不是嗎?他不是有最深的體驗,曾幾何時他祈禱他哀求,祈禱所有降在自己身上的罪能夠得到寬恕、能夠得到包容,可是……

為什麼唱著這樣的謊言,她臉上的表情卻是那樣的恬靜、那樣的坦然,彷佛她深深的這樣求助過,會嗎?她體會過那樣的無奈嗎?在黑暗里沉淪著,內心的恐懼和吞噬人心的孤寂無時無刻不緊緊將你抓住,僅僅為了一點點微弱的期望而承受著無比心痛的失望和冰冷,所有的一切都漸漸的墜落到冰點以下,這樣的心痛她體會過嗎?

「沒有!你一定沒有體會過……」

狠狠的掉頭離開,不在乎身後的琴聲戛然而止,不在乎她是否露出失望的眼神,簡易凡腳步不穩的快速離開教堂,他不要再重復那樣的苦難,堅決不要!

望著他奔出教堂的背影,陳培愛輕輕的閉上雙眼,他的心痛她感受到了,雖然是微弱的聲音,但是她听到了。他曾經有過的祈禱、曾經千百次的哀求她都听到了,彷佛是從遙遠的時空中穿梭而來的一樣,帶著稚女敕的童聲——

媽媽別打我……媽媽……我不是妖怪……我是你生的……媽媽……

妖怪!魔鬼!你是個魔鬼!只有魔鬼才像你這樣!

罪孽深重的罪靈不會得到寬恕,這些加諸在你身上的苦難都是懲罰,不要抱怨我們對你不好,這是在替上帝懲罰你!

不!我不是……我是人!上帝!如果你真的存在……就告訴我,為什麼?

全都是騙人的!這些都是騙人的!我再也不需要你們,再也不需要!

驀然睜開雙眼,眼里已經被冰涼的淚水覆蓋,原來他也曾祈禱哀求,但是卻從來沒有得到過憐憫,從來沒有人向他伸出雙手,也從來沒有人指引他走出痛苦的深淵……一直以來只有他一個人,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像他說的,他的世界只需要自己……

「可是……我需要你!」

任由淚水順著溫熱的臉頰滑落,陳培愛心痛得幾乎說不出只字片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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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羊犬盡力讓自己全部的身體,包括它那長長的尾巴都蜷縮成一團絨毛,可是依然不能抵擋室內充斥的寒冷,它不知道寒流來自何方,但知道還是離此刻的主人遠一點比較好。

站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簡易凡注視著十二樓以上空曠的天空,漆黑的夜色漸漸接管了這里的一切。望著玻璃倒影里自己緊緊鎖住的眉頭以及冰冷的目光,他伸手覆上自己的倒影,那雙已經被冰封的淺色眸子里不時閃過的寒光讓他不想正視,那是此刻他內心藏也藏不住的掙扎,仿佛一把鋒利的冰刀一般,在他僵硬冰冷的心髒上一刀一刀的劃過,雖然留下的痕跡很快就被冰霜抹去,但是……

「該死的!」他咬牙迸出這幾個字,該死的陳培愛,該死的上帝,該死的贊美詩,該死的吻,該死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該死的……讓他心痛!

望著手中那杯已經結冰的伏特加,他止不住憤怒的用力,玻璃破裂的聲音在一瞬間刺耳的回響在這死寂的空間里,但是很快的碎片和冰塊凍結成為一體,他痛苦的閉上眼楮,任由心里越來越沉重的痛席卷全身,來吧,讓他麻木的也就只有這種椎心的痛了,醒來之後還他一個沒有感覺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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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易凡病了!望著面前展凌輝眼中濃濃的興趣,雖然陳培愛極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的焦急,但是陳培愛還是無法控制自己,因為對他,她是一無所知。

「能告訴我他在哪里嗎?」

「我想知道你是以什麼立場在問?」

對上眼前這個眼中布滿焦急的小女人,展凌輝不得不佩服自己當初的決定簡直就是英明之舉,這個滿心滿眼慈愛的女人對他那個冷酷到底的秘書果然有作用,不過才僅僅幾天的時間,那個冰人簡易凡就臨陣逃月兌了,只是令他好奇的是,使簡易凡招架不住的,是來自天使的感化還是天使的愛!

「私人立場,我愛他!」

坦白的對上展凌輝探詢的目光,陳培愛已經听到他欣慰的笑聲,不知簡易凡自己知道嗎?其實在他身邊依然有關心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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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用能力扭動門鎖,陳培愛有絲微微的緊張,從展凌輝那里得到簡易凡的地址她就直奔而來了,因為從昨天分開後,她的心就一直不停的陣痛,先是微弱的,到現在越是接近他越覺得痛得幾乎麻痹,她不確定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听展凌輝說每年簡易凡都要放一次很長的假。自己得的是先天性心髒病,難道他……

不再放任自己胡思亂想,陳培愛閃身進入昏暗的房間,寒冷的氣流立刻從四面八方涌向她,流竄進她的衣領及毛孔,讓她的每一個細胞戰栗起來,這里太冷了,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室內一片黑暗,但很快她就適應了,順著從拉上的落地窗縫散照射進來的微弱光亮,她環顧四周,客廳里沒有他的身影,腳底下微微的摩擦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一只狗,她沒想到簡易凡居然會養狗,可能是太冷了,那只牧羊拳極力想要從她身上吸取溫暖,從他微弱的嗚咽聲中,陳培愛猜測他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于是俯伸手撫上狗狗冰涼的頭頂,她微微的運氣,一股暖流從她的四肢漸漸匯聚到手心,緩緩的輸入狗狗的天靈蓋。

深吸一口氣,她腳步輕輕的向里間走去,隨著空氣越來越稀薄,她知道簡易凡在里面,下一秒她便看到了蜷縮在床上的人,幾乎所有的被褥都被他用上了,但是看來依然沒用,在這一室的黑暗里,他將自己緊緊的包裹在一層層被褥下,仿佛作繭自縛般,但是人卻是失去知覺的昏迷,灰白的臉色不復昨天的生氣,緊閉的雙眼和嘴唇顯示他已經這樣昏迷很久了,久到眼角的一顆眼淚都冰凍成了半透明的結晶。這樣的簡易凡讓陳培愛的心仿佛被狠狠的揪住一般,他還是一樣,只能忍受,只能忍受!

屏住呼吸,忍住心里的陣陣疼痛,陳培愛在床邊俯來,伸手輕輕的撫上他緊皺的眉頭,冰冷僵硬的鼻梁,幾乎已經沒有氣息,指間匯聚的暖意根本到達不了他已經麻木的神經,可能連自己這樣撫模著他,他也感覺不到。

這就是他說的嗎?痛苦的滋味他從來沒有感覺過,因為被這樣的冰凍連神經都麻木了,可是……這顆結冰的淚水不就是他痛苦的證明嗎?

額頭輕輕的抵上他的,陳培愛滾燙的眼淚忍不住自緊閉的眼眶溢出,滴落在簡易凡的眼皮上。

簡易凡沉睡的意識在恍惚間感覺到自己死寂的心跳彷佛被輕輕的撥動了一下,一種彷佛溫暖的細流涌進他已經麻木的知覺神經,可是接踵而來的就是一波更強烈的寒潮,從凍結的心髒向僵硬的軀殼及四肢襲去,流過的血液仿佛冰針一般的刺痛著他的感官,瞬間便麻木了所有的神經,哼……疼痛片刻會結束的……

從他冰冷的眉間抬起頭來,陳培愛望著身旁床頭櫃上那杯已經結冰的水,已經一天了,他一定不是一直這樣昏迷的,可是即使他清醒又如何,沒有人照顧他,清醒的世界會讓他覺得更加的冰冷,所以他常說這世界的冷漠,所以他要自己自私,想到這些陳培愛不禁深深的希望時間能夠倒流,如果讓她早點遇到他……

吸吸被凍得紅紅的鼻頭,她覺得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于是她站起身走到緊閉的落地窗旁,一把將厚厚的窗簾拉開,黃昏橘紅色的光芒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靜靜的灑在簡易凡的身上和他灰白的臉上,空氣中死寂的冷氣氣流透過陽光仿佛漸漸流動起來,陳培愛深深的呼吸著依然冰冷的空氣,望著簡易凡四周淡淡的寒霧,她心疼的撫上他的眉眼,輕聲低喃。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孤單!」

靶受到一股沉穩的暖流順著自己的動脈,和著血液在早已經僵硬的血管里緩緩的移動,簡易凡連睜開眼楮的力氣都沒有,這一定是自己的幻覺,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會感受到溫暖呢?

如果這世上真有神的存在,那他上輩子一定是犯下了什麼滔天的罪過,今生才會受到這樣的懲罰,可是她不是常常說救贖嗎?那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將他從這樣的痛苦里解救出去,為什麼?

為什麼讓他降臨在這個世界,卻又給他這麼多的痛苦,親人無情的拋棄,世人冷漠的閃躲和蔑視的眼神,那些口口聲聲神愛的偽善人士的欺負和虐待,為什麼……為什麼是他?

耳邊排山倒海的涌進他的聲音,只有在此時被冰痛折磨得失去知覺的時候,他才容許自己軟弱,才會泄露自己的悲傷,才可以傾訴自己的受傷,原來他的心不僅僅被冰封住了溫度,還冰封了如此多的傷痛。

「為什麼不讓時間倒流,那樣我就可以早一些遇到你!」

陳培愛跪坐在他的床前,雙手緊緊的和他的手心相握,將自己所有的力量透過他微弱的脈搏跳動傳遞給他,溫暖和心疼的不舍,希望能夠讓他感受到,至于自己此時越來越明顯的心痛,讓她自己承受吧!也好,他在心魔的冰天雪地孤單一人,那她就在這里陪著他一起痛,是罪是罰從此她會陪著他一起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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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經完全漆黑的夜空,玻璃窗映出他們倆的倒影,屋內是一片光明,她已經將這間房間里所有能夠發光發熱的東西都打開了,另外傍晚的時候她還買來了兩個電暖爐,此刻他們正被擺放在床頭和床尾,紅色的光熱靜靜的照在簡易凡的身上,可是他依然沒有醒過來。望著他緊閉的眉眼,伸手觸上他依然冰冷透涼的肌膚,陳培愛不由得開始擔心,她不知道以往他生病時是什麼樣子的,可是這樣一整天的昏迷不醒,連脈搏都漸漸的變得越來越弱,伸手俯上他的鼻子也幾乎感覺不到氣息,令她不得不焦急。

「簡易凡!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

額頭輕輕的抵上他的,陳培愛低喃著自己的焦急,真希望在下一秒他可以回答自己,即使是像以往那樣的嘲諷和針鋒相對也好啊!

什麼時候?是誰?誰在那里?一定是自己的幻覺又來折磨他了,這樣被冰凍著的自己是不會有人能夠接受的,是妖魔鬼怪還是別的?總是那麼的難……想要讓別人接受這樣的他……那是神話吧!這一生……只有過一次的溫暖……啊……是瑪利亞吧……起碼在他的記憶里是這樣的……

腦海里破碎的浮現出很久很久以前的片段,簡易凡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的思維聯貫起來,可是不行,緊閉的雙眸前閃過的全是破碎的回憶,黑暗中紅色的浮扁四散,一個小小的懸浮的軀體近在咫尺,他努力的想要將她的臉看清楚,但是自己被冰封的視線卻一片模糊,只感覺到四周漸漸的溫暖起來,連同他被冰痛麻醉的感官都漸漸融化。誰……誰在那……一股溫暖的力量沿著血脈延伸到心髒,一陣刺骨的痛,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

「我是……瑪利亞!」

隨著眼前的紅光一閃而逝,簡易凡驀地睜開雙眼,滿室的紅色刺眼亮光讓他的眼楮瞬間緊眯起來。

「嗚……」

敏銳的感到空氣中涌動的暖流,讓他迅速的在下一秒進入警戒狀態,不應該是這樣,除非有人進來!

「簡易凡!你醒了嗎?」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的響起……陳培愛!她怎麼會在這里?簡易凡想要質問她,可是聲音困難的被干涸的嗓子阻攔,他身體里的水分已經被化為冰凍的寒氣揮發出體外,疼痛提醒他自己正在經受每年一次的冰痛襲擊,心髒傳來的一波冷意讓他痛苦的不禁皺起眉頭。

「簡易凡!」

陳培愛失措的望著他緊皺的眉頭,他是醒了,可是這樣痛苦的表情是否代表此時他承受著更煎熬的疼痛,而她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剛才給他輸入能量後,自己的心髒已經受不了了,可是……

彷佛下定決心一般,陳培愛俯首在簡易凡冰涼的嘴唇上輕輕印下一吻,站起身來,緩緩的解開自己的衣扣……

「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受傷害了,我欠你的這一世……」

耳邊的聲音斷斷續續,可是卻在下一秒感到仿佛一團熱火覆上自己冰凍的軀體,瞬間經脈間沉寂的血液漸漸沸騰,簡易凡的眉峰不由自主的緊緊鎖住。

從心髒襲來的一波一波寒氣,被涌進的暖流抵制住,讓他的疼痛在一瞬間得到了緩解,可是那股暖流忽強忽弱的,自己體內的寒氣也跟著一進一退,彷佛在進行一場拉力賽一般,隨著一強一弱的疼痛襲來,他咬緊牙關的深吸一口氣,暖流和著鼻息瞬間涌進了他的胸腔,這不是他該有的反應。陳培愛……是她嗎?她在對自己做什麼?

費力的睜開雙眼,漸漸適應了眼前的紅光,簡易凡被自己眼前的影像驚呆了,連呼吸都在這一秒停住……她……

望著簡易凡睜開的雙眼,陳培愛微笑的將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全數收藏,也許這將是她和他最後的對視了,她終于知道嬤嬤的故事中,索非亞為什麼要填補歇斯心髒上的箭洞,只因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他痛苦的掙扎,她現在終于體會到了,所以即使日後自己再也見不到他,也甘願了!

「陳培愛!」

簡易凡震驚的瞪視著懸浮在自己身體上方的女人,她赤果的軀體完全包裹在團團紅光之中,連同他自己也是,臉上絕美的笑容仿佛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的在恣意綻放著,可是她眼中妖艷至極的紫霧四散,讓簡易凡的大腦不住的驚跳,不!她不可以……

「陳培愛……你住手,我叫你停下來!」

想要起身將她推離接近自己的範圍,可是卻使不出一絲力氣,冰凍的麻木讓他的四肢僵硬的如磐石般毫無知覺,無力的望著她嘴角漸漸消失的微笑,簡易凡只能感覺到自己身體里越來越沸騰開來的血液,和發自心底的那一抹心疼,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不是冰凍的痛擊,而是更加讓他痛不欲生的心疼,是對她的……

「陳培愛……你听到沒有……住……手……」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簡易凡咬牙吐出這幾個字後,便覺得意識漸漸遠離自己,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她臉上絕美至極的微笑消失殆盡,全部的意識僅僅殘存在耳邊最後一絲游離的聲音……

「晚安了……歇斯!」

黑暗迅速的向他襲來,不過這次不再是寒冷的黑暗,而是他這一生僅僅感受過一次的溫暖又回來了。

回頭望著落地玻璃窗上自己完美的倒影,陳培愛微微努力的露出最後一絲笑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曙光,萬能的主啊!如果您能夠听到兩個罪人的祈禱,請求您一定要保佑我身旁的這個男人……遠離疼痛!

眼中的紫光飛散,陳培愛仿佛從天而落的雪花般輕盈的緩緩下降,無聲地落在簡易凡的身旁,最後一次覆上自己肩頭的印記,她微笑的吐出體內僅存的余熱。

紅光漸漸黯淡下來,仿佛夜幕降臨一般,黑暗緩緩的接替了一室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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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牧羊犬躡足的走進主人的房間,剛才屋子里火光飛濺的,連電源都短路了,也不知道闖入的女人到底對它那可怕的主人做了些什麼,黑暗中它只看到凌亂的床上昏迷的兩個人。

「嗚……嗚……」

怎麼辦?看來它又要捱餓受凍了,無辜的望著窗外閃著點點繁星的天空,忽然天邊一記銀光閃過。

「汪汪……嗚……」

「噓……」

黑暗中矗立的影像微笑的點指咆哮的小狽,成功的讓它收聲。

「可憐的小東西,你的命運可比他們要好多了!」

緩緩的攤開緊握的手掌,一團妖艷的紫光立刻浮升在半空中。

「每一世都這樣!唉……索非亞,你終究逃不過情劫,再眷顧你一次吧!誰讓你是我的愛臣呢,嗯……希望你這次能夠得到圓滿,去吧!」

紫光飛速的懸浮在陳培愛的四周,在她上方旋轉兩周後,瞬間便消失在她身體里。

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影像微笑的望了眼中寫滿困惑的牧羊犬一眼。

「再見了,小東西,不過……不知道再見是何時?」

「汪汪……汪汪……」

隨著銀光一閃而逝,牧羊犬終于恢復了聲音,它費力的想要引起主人的注意,可是看來沒有人能夠听到它的聲音,就算有人能听到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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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簡易凡睜開干澀的雙眼,滿眼刺目的陽光讓他忍不住想要伸手遮住眼楮,但是下一秒從胳膊上傳來的麻木痛覺讓他不由得感到吃痛。

「喝!」

一聲被嚇到的低喝聲從他口中逸出,瞳孔放大的瞪著身旁側躺著的人,大腦才漸漸的恢復了思考功能。

一口氣還沒壓下,簡易凡的眉頭隨之緊緊皺在一起,他想起了發生過的事。

他病了!不是普通的發燒感冒,而是一年一次的折磨,就好像是每年都要接受一次體檢一般,他早已經習慣了,習慣被那種椎心刺骨的疼痛逼到昏迷的地步,習慣一個人仿佛死亡一樣的沉睡幾天,可是……這個女人居然會找到他,回想起他看到的景象,她周身綻放著詭異的紅光,她到底對自己做了什麼?那時的他好像感覺到絕對不應該有的溫暖,那種感覺只有記憶里才有過。

望著依然沉沉睡著的陳培愛臉上恬靜的微笑,簡易凡沒發覺自己的眼中也帶著微笑,可是躡足跑進來的牧羊犬看到了,這可是它第一次見這個冷酷主人的微笑,好!趁主人現在心情好,提醒他自己快餓死了。

「嗚……」

「噓……」

小聲的警告牧羊犬要它閉嘴,簡易凡回頭望著還好沒有被驚醒的睡美人,她不說話的時候真的很美,其實說話的時候也很美,他一早就知道的,只是她口中的那些神愛讓他刻意想要忽略她對自己的吸引力。

可是……不可否認,她真的很美!彷佛凝脂一般微微透明的肌膚,微微翹起的濃密睫毛下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瞳眸,還有這小巧的鼻尖,嫣紅圓潤的嘴唇……隨著心里所想,簡易凡的手指也像有意識般的跟著主人的意念一點一點的描繪,指尖停留在陳培愛微涼潤滑的小下巴處,簡易凡的眉頭微微的挑起,因為他終于正視到一個被自己忽略的事實,那就是,此時的陳培愛就好像初生的嬰兒一樣……幾乎全身赤果!

遲鈍片刻,他沒有放縱自己的目光再向下移動,因為這時睡美人的睫毛輕輕扇動了一下。

靜靜的將手指從她柔軟的肌膚上挪開,簡易凡有些屏息的等她睜開眼。

好溫暖!呵……仿佛是在一團軟軟暖暖的雲層里一樣,所有的感官都好像是完全放松的,陳培愛不由的微笑出聲。

「嗯……」

在一旁屏息注視的簡易凡在听到這一聲小貓一樣的申吟後,不禁大皺眉頭。該死的陳培愛,即使是這種時候也不放過折磨他的機會,難道她不知道自己這副樣子,和一個有著正常的男人共處一室,本來就是引人犯罪,現在再加上這種聲音……他……有了反應!該死的!

簡易凡咬牙等待著身旁的小女妖清醒,隨著她眼皮的掀動,他知道她快要醒了。

陳培愛微微的睜開雙眼,但是很快她又閉上了眼楮,因為陽光太刺眼了,即使眼前有一個男人為自己擋住了一些光線,可是依然很……男人!

望著陳培愛在閉上眼楮的瞬間驀地又睜大雙眼,簡易凡不確定自己要不要先消失幾秒,因為她眼中驚訝至極的不可置信和驚慌,讓他直覺在下一秒她就會尖叫出聲。

「啊!」

噢,真是不幸……你只是見到了我就叫成這樣,幸好你還沒有看到自己赤果的身體,不然還不知道要叫成什麼樣子,我看我還是先閃人比較好。

「赤果的身體?啊——」

不知道傳到她耳中的聲音是誰在說話,但是陳培愛順著意思往自己身上一看,不由得更加努力的放聲尖叫起來,同時一把將自己面前的被子抓到胸前。

听到她尖叫的前半句,簡易凡不禁困惑的皺起眉頭,她听到自己剛才心里的想法了?可是她以前是听不到他的,不然也不會常常向他追問,可是……

「你能听到?」試圖打斷她的尖叫,簡易凡皺著眉出聲詢問。

「你是誰?啊!嬤嬤……」

被打斷尖叫的陳培愛望著床頭站立著的高大健壯的叔叔,他的表情好冷,眼神也好可怕!嗚……誰來救救她……嬤嬤……她為什麼會被丟在這里?

「我是誰?」

對于她的答非所問,簡易凡的眉頭直接挑高的表示自己的不滿。這個小女人不會是嚇傻了,直接給他來個忘光光吧?是她私闖民宅耶,現在居然問他是誰?

「你是誰啊?嗚……嬤嬤救培愛……安基拉嬤嬤……」

望著這個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直盯著她的冰冷眼神,听著耳朵里傳來的一個男人冷漠的聲音,再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未著寸縷,陳培愛忍不住的再次放聲大叫,因為她的腦子里一片空白,什麼都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這個把自己的衣服扒光的叔叔是誰?嬤嬤呢?一連串恐怖的問題在她的腦子里像爆炸一樣,刺激的她只能哇哇大叫。

「閉嘴!」

再也受不了她的驚聲尖叫,簡易凡大聲的出聲制止,她這副樣子搞得好像是被他綁架來的一樣,而且她的反應也實在是詭異。緊盯著在床角蜷縮成一團的陳培愛,她原本睿智的目光現在僅僅是泛著可憐的淚水,緊抿起的小嘴好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小女孩的表情,而她可憐兮兮外加恐懼的瞪著自己的眼楮,讓簡易凡心里的困惑泛上、心頭,難道……

「綁架?叔叔,綁架是什麼意思?你……」

叔叔!陳培愛這一聲好像小貓一樣的詢問,讓簡易凡的眼珠子幾乎快掉落地,叔叔?他什麼時候老到可以做她叔叔!難道自己一夜之間變老了?腦海里有了這個認知,簡易凡迅速的沖進浴室,直到對上鏡子里自己一切正常的容顏,才放心的松一口氣,剛才他還以為這場冰凍讓自己的生理機能發生了變化,幸好沒有。可是……

狐疑的倒退幾步,從浴室的門邊露出一只眼楮望著陳培愛,只見依然縮在床角不知所措的她緊緊的抓住胸前的被角,仿佛是迷路的小可憐一般埋頭在膝蓋,從她一聳一聳的肩頭,簡易凡猜測她應該是在哭,不是自己有事,那就應該是……她有事!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簡易凡悄悄返回浴室,鑒于現在這種雙方模不清道不明的局面,還是先冷靜一下比較好,對著鏡子里眉頭緊鎖的自己,他後悔再後悔,當初真不該答應老板蹚這趟渾水,現在……呼……咦……

癌身靠近鏡子,簡易凡的瞳孔驀然緊縮,盯著自己心髒部位,他的眉頭越皺越緊,自己的身上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個印記,彷佛是胎記一般的三角印記,有拇指的大小,顏色殷紅的有如鮮血欲滴,困惑的伸手覆上那塊印記,光滑的表面和沒有絲毫痛楚的觸感讓簡易凡更加困惑,他不記得昨天是否受過外傷,難道是陳培愛的杰作?

算了,就算是昨天趁自己昏迷的時候她對他做了什麼,他也記不起來,現在還是看看外面那女人恢復正常沒有。

走出浴室望向空空如也的床頭,簡易凡頓時一驚,沒人!

听到客廳傳來牧羊犬的聲音,簡易凡不由自主的放輕腳步走進客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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