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氏企業的董事會議結果是流會,原因是新亞集團董事代表人鄭雅晨在投票前一刻,放棄投票的走出會議室,于是辜勁彰和另一個董事誰也沒得到過半的支持,于是董事長辜林喜妹宣布下一次的會議在一個月之後再表決一次,並希望辜氏企業的若妍美容、美體機構的十五周年慶,以及第一百家開幕那一天,新任董事長能親自主持那天的盛會。
這天報紙財經版面的消息幾乎在報導辜氏企業董事改選的事,但在該消息旁還有一欄小花絮,上面報導——經過這次事件,辜家和新亞集團的鄭家可能會更加積極促進兩家聯姻……
有如的眼淚濕糊了報紙,她連忙放下報紙,心想事情若是照這樣順利的進行,也許董事長對她的恨意就會少一點,那麼她心里痛苦又有什麼關系呢?
不過勁彰帶來的傷害,則是點點滴滴的鑿穿她的心。她忘不了他無情的一句「你走吧」,就將地撇得一千二淨,絲毫不留余俏。
她的心里也曾盼著他會回頭找她,不需道歉,只是安慰她幾句她就心滿意足,但是她小小的希望落空了。
她知道,他一開始就很清楚會有這麼一天,所以他和她濃情蜜意的時候,同時也做好心理準備,當事情被揭穿他才能說得如此輕松。
這才是最叫有如心里痛苦不堪。
陷入沉思中,佳敏打電話來跟她道別。
「有如,若妍機構贊助紅火舞坊,所以從下個星期開始我要帶團到各地文化中心表演,會有三個月的時間不能開課。」
有如沉吟不語。
「有如,你有在听嗎?」
「嗯,林老師,我可以加入舞坊跟你去嗎?」有如聲音有點哽咽。
「你要加入舞坊?!有如,發生了什麼事?你的聲音听起來怪怪的,你在哭嗎?」
「沒有,我沒事。」在眼淚還沒有落下之前,有如用力的吸一口氣,將眼淚給逼回去。
「那你為什麼突然會作出這樣的決定?」
「林老師,當初你決定放棄古典芭蕾而選擇要跳佛朗明哥舞時,不是也只有十分鐘而已嗎?」
那端傳來佳敏的笑聲。「歡迎你加入。」
有如掛上電話,心情不再那麼沉重不堪。
從今天開始,她要學習過著不必向別人交代的生活,想看星星的微笑,就抬頭去找,然後跟著它走,直到無路可走為止。
她立即拿下脖子上的星墜項鏈,放進信封里,寫上勁彰的名字,心里默念,勁彰,在這件事情當中,我最沒有資格有恨,但是我可以忘記,尤其是和你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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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勁彰,你要下班了嗎?」雅晨不再經由秘書通報,總是擺著女主人的姿態直接就走進總經理室。
「有事嗎?」勁彰淡然的問。
「今晚有一場慈善宴會,你是我的男伴,你忘了嗎?」
「這件事?我不記得我答應你,所以你應該去邀清其他的人陪你參加。」
「勁彰,我到底哪里不好,你要這樣對我?」
「雅晨,我早就對你說得很清楚,不是你不好,而是我不喜歡你,你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是不是在董事會議上我沒有支持你,所以你對我不滿才不喜歡我?勁彰,那一次是我心里實在太生氣才會這樣做,可是絕對不是因為你的關系;不過幾天後不是還要重新開會嗎?到時候我一定會支持你,所以你不要因此而不理我。」
「雅晨,我能不能順利接下董事長的職務,靠的是我的工作能力,我才不在乎你支不支持我,上次董事會之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你走吧,我還有事要忙。」
「可是現在已經沒有譚有如…」
「就算沒有有如,這個想法也不會改變。」勁彰埋首工作,表示不想再談下去。
「你……會後悔的。」雅晨掩面哭泣的奪門而出,在門口踫見辜林喜妹。
「雅晨,你怎麼了?」辜林喜妹詫異的問她,但是她已經跑遠了。「勁彰,你對雅晨做了什麼?」
「我只是老實告訴她我不會喜歡她,要她以後不要再來纏我。」
「你竟然這樣對她說話?!去,現在就把雅晨給我追回來!」辜林喜妹怒不可遏的說。
「不要。」
「勁彰,再听我一次,去把雅晨追回來,她對你很重要。」
「有什麼重要的?不過就是一個董事長的位置而已,這根本比不上一個我要、我愛的女人陪我過一生來得重要。」
「我不會讓譚有如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來毀了你的一生。」辜林喜妹咬牙切齒的說。
「媽,您一向很欣賞有如的不是嗎?而且有如一向很敬愛您。」
「她若是敬愛我,就不會引誘我的兒子。」
「不是她引誘我,而是我主動追求她。」
「勁彰,你只是一時糊涂而已。」
「不是,我是真心喜歡她。媽,從小您為我所做的安排我從來就沒有反抗過,即便是我在美國創業的時候,您生病要我回來,我便放棄好不容易創立的公司馬上回來,誰叫我是辜家的人。可是感情是我私人的事,我不會讓步的,您死心吧。」
「勁彰,你真叫我失望。」
「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我一定會盡我所能讓其他董事認同我的能力,順利坐上董事長的位署,而且這也是有如的期望。」
「如果憑你自己的力量還是做不到,你會听我的話嗎?」
「不會有如果,為了有如,我一定要做到。」勁彰堅定的回應。「媽,若我做到了,請您成全。」
奔林喜妹嚴峻的望著他,不置可否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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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新來的秘書送來一封信,勁彰拆開來看,里面找不到任何的只字片語,只有一條星墜項鏈。
他將項鏈放在手心,怔然的望著它,半晌,他突然將項鏈緊緊的包在手掌中,憤恨的敲打桌面,惱火的吼道︰「笨蛋!難道你不能了解我的用心嗎?」
勁彰立即打電話給有如,但電話一直沒有人按听,于是他交代一下秘書後,便匆匆的跑到有如的住處,可是不論他如何敲門就是沒有人回應,他真是心急如焚。
「有如,你到底去哪里?」他實在很擔心。
這晚,勁彰來到街角咖啡館,悶悶的一個人坐在角落徑自抽煙。
他想,也許那天當母親摑了她一個耳光時,他就應該馬上帶著她一起離開辜氏,而不是讓她一個人黯然神傷的默默承受這一切。
可是這樣一來又能如何!這只會增加她心里的不安和愧疚罷了,這一點有如自己最清楚不過,為什麼她還要……
一想到有如,勁彰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于是煙一根接著一根抽,將自己籠罩在茫然的煙霧當中。
楊震拿來一瓶酒坐下。
「辜勁彰怎麼會一個人坐在這里低著頭抽煙?」他調侃的說。
勁彰無精打采的瞅他一眼,沒說什麼,又點燃一根煙。
「別抽了,大眾情人什麼時候變成‘煙囪’,不怕女孩不喜歡?」楊震拿開他刁在嘴中的香煙,倒了兩杯酒。
「誰在乎啊!」
「你竟然會說這種話?我們朋友做這麼久了,我還沒有看過你這副沮喪的德行。你被女人甩了?」
勁彰不語,拿起酒一仰而盡。
「哈——果真如此,一向就只有你甩女人,而今竟然會有女人甩掉最佳情人辜勁彰,現在我相信老天爺是公平的,之前有那麼多女人為你情傷,如今也該讓你嘗嘗這種滋味。」
「是朋友,就別再桶我的痛處。」勁彰又喝下一杯酒。
「就算是朋友,我也很難得有這種機會啊。」
勁彰苦澀的扯動嘴角,用手抹抹臉,埋頭喝他的酒。
楊震見他酒人愁腸愁更愁的憔悴模樣,也不再挖苦他。
「平時看你滿面春風的,用魅力迷倒眾女人那不可一世的神采,沒想到認真的愛上一個女人之後,竟會變成痴情種,完全不像我認識的你。」
「和她在一起之後,越是對她著迷,就越害怕愛得不夠多而失去她。」
「你說的她,是譚有如吧?」
勁彰點頭。
「林佳敏臨走時來跟我聊了一下,我才知道譚有如原來是你的秘書,你竟然沒有告訴我。」楊震略責怪的說。
「對不起,因為某種因素,不便明說。」
「可是我不懂,現在你一個人在這里悶著,而她又要跟著舞坊巡回表演,你們之間出了問題嗎?」
「楊震,你是說有如跟著紅火舞坊去巡回?」勁彰又驚喜又激動的再問一遍。
「對呀,你不知道?林佳敏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以為辜氏企業贊助舞坊,所以才讓你的秘書跟著佳敏。」
「原來她是跟著舞坊走的。」如今他知道有如的芳蹤,心情一松,整個人都打起精神。他拍打一下楊震的肩頭,高興的說︰「楊震,你真是我的朋友,今天我們要痛快的喝兩杯,不醉絕不罷休。」
「忽悶忽樂的;我一直以為像你這樣的男人,在感情上一定佔上風,沒想到你也會吃到苦頭,和一般人實在沒有什麼兩樣。」
勁彰慘淡一笑。在愛情里,不比美丑,不分身份地位,只比誰愛誰比較多,誰就要承受較多痛苦;只是有如心中要多承受一分不能抹煞的恩情,所以她遇到他,注定就比別人多丁一處傷痛。
之前了心只考慮到他強烈的愛而擁有她,沒有顧及到她日益脆弱的心,一味的要她配合跟著走,如今只要一想到有如是帶著怎樣的心情離開,心里就覺得痛苦和憐惜。
勁彰心里明白,現在要再挽回她的感情,必須先撫平她滿心的傷痕。
只是該怎麼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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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要忘記,但是經過這段日子之後,有如才發現她根本就做不到,思念已經深深的刻進骨子里。
表演結束回飯店之後,有如蜷縮在靠窗邊的椅子上,微側著頭凝望窗外的夜空,放縱思緒去想勁彰,就像她放縱自己的感情去跳舞一樣。
「有如,」佳敏走進來,叫了她一聲。「看什麼,這麼入神?」
「坐在這里可以看到星星。」有如回過臉,淺淺的笑說。
「這段時間你跟著我東奔西跑的,有什麼感想?」林佳敏在有如對面坐下來。
有如沉吟半晌。「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做一件事情可以只想到自己的快樂,而不必符合他人的期許,這種感覺很舒服。」
「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現在的你和你第一天踏進舞坊的時候真的很不一樣。」佳敏看了有如一眼,小心翼翼的說︰「明天就要回去了,我想你也知道明天是辜氏企業的什麼日子,他們在公園的露天表演廣場舉辦慶祝活動,他們是贊助公司,所以紅火舞坊有上場表演的義務。」
「我會參與表演的。」
「有如,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如果你不……」
「林老師,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可以的。」
「我相信你,我去休息了,你也早一點休息。」佳敏說完即上床睡覺。
有如將視線調到窗外的夜空,重新尋找一顆最亮的星星,她可以注視它,想象是勁彰就站上面對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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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氏企業為了慶祝若妍美容、美體機構,以及第一百家門市的開幕,地點特地選在公園的露天表演廣場。
首先是舉行「迷戀若妍精彩文人」的若妍親善大使的最後決賽,接下來才是佛朗明哥舞的表演。
有如站在舞台後的陰暗角落里,偷偷的四處張望著,突然,她好想月兌掉舞衣離開這里。
林佳敏走來見她心神不寧,神情緊張。
「你沒事吧?」她關心的問。
「沒……事。」
「有如,我問過了,公司上層人員不會這麼早來會場,所以他現在應該不在現場,不用擔心,我想安排你跳第一輪,你跳完之後,如果不想和他踫面,你就直接回去。」
「謝謝你。」
前面傳來掌聲,表示六名若妍親善大使選出來了。
「要上揚了,你準備好了嗎?」佳敏關心的問。
有如點頭。這時主持人念出佛朗明哥舞蹈時,有如深吸一口氣之後,走了出去。
悲愴的歌聲,一聲響板,一個跺步,一場火熱的舞蹈懾住全場的心魂,有如舞得火熱,觀眾看得心醉神迷。
在不遠處的一棟樹下,勁彰就站在那里注視她舞動的身影。如今再看到她跳舞的樣子,感覺如初次見到時那般全身無一處不被她點亮,而心中累積多日的相思火種,就在此時被她引燃。
有如暢快淋灕的跳完舞之後,匆匆的奔回休息室換衣服,急急的想要離開。
「要走了?」身後傳來那熟悉、富有磁性的聲音,把她的腳步給定住,動不了。
勁彰慢慢的走過來,輕輕的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令她頓時一震,全身顫得厲害。
「有如,好久不見了。」勁彰把她的身體轉過來,面無表情的凝視她,久久的,深深的,有愛有怨有思念,復雜得使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勁……」有如想離口自然的叫他,然後昂挺的走開,可是面對他的,心底的思念在瞬間淹至喉間,她的聲音就是出不來。
「你不跟我打聲招呼就想悄悄走開了嗎?」
「勁彰,你……好嗎?」有如強忍著眼淚,不讓自己在他面前哭泣。
「突然收到你退還的項鏈,然後你莫名其妙就不見,你以為我會很好嗎?」他冷冷的說。
「一個被掃地出門的人,不逃離,難道要我厚著臉皮再回去苦苦哀求嗎?」
「你——笨蛋!」他真的被她氣死了。
「對,我是個大笨蛋。」有如拍掉他的手,往後退幾步。「我笨到以為你至少會在那種情況之下拉我一把,不讓我摔得那麼重,沒想到你卻若無其事的將我推開,雖然只是輕輕的一推,卻重重的把我的心給摔碎,你還期望我跟你打招呼?不,我根本就不想再見到你。」
倆倆相望,即便不遠處的喧嘩聲不時傳到這邊,但是他們絲毫不受影響,耳里依然只听得到對方的喘息聲。
「今後我們是不相干的人,不應該再見面的。」
「你竟說我們不相干?」勁彰恨恨的說。
「再見。」有如狠下心說,想在自己還挺得住之前趕緊逃離他。
她一腳才踏出去時,即被一只強力充滿怒火的手緊緊的抓住,目光惡狠狠的瞪視。
不時有一些游客在他們身邊走過,偷覷。
他拖她到牆邊,雙手抵在牆上,將她納入他的臂彎里。
「你……想干什麼?」
「為了你,我忍住想帶你道走高飛的沖動,努力的工作,符合我媽的期望,好能消除你心里莫名其妙的罪惡感;為了你,在夜深入靜的時候,我必須忍受椎心刺骨的相思侵蝕的痛苦,而你竟然說這種話?有如,你怎麼可以不明白我的用心?你怎麼可以……」他憤憤的猛地向前一傾,粗暴的吻她。
「不要……若是被公司的人看到跑去告訴董事長,我……」她不停地扭動身子,想抗拒他熾熱的嘴唇。
「我就是董事長!」他低聲的吼道,積聚多日思念借由饑渴的唇瓣得到紓解。
「勁彰,你……是董事長?!」那麼他和雅晨的婚事也近了吧?
「你不恭喜我嗎?」
她正要說話,這時有一位辜氏員工走過來,恭敬的說︰「董事長,致詞的時間到了。」
「我知道了。」勁彰從口袋中拿出星墜項鏈為她戴上。「我送你的東西,不準退還給我;我說話的時候,不準走開。」
她已經不是他的秘書了,他還是習慣用霸氣的口吻命令她。有如望著昂首闊步的身影,衷心的輕聲說一句,「恭喜你,勁彰。」
她緩緩的走出公園,這時候前方傳來如雷的掌聲,勁彰上台致詞。
「謝謝各位位臨辜氏企業……」
他的聲音傳人有如耳里,令她欲走還頻回首。
「……每一位女孩都想讓自己一生過得精精彩彩,而每一個男人心里一定也有一位精彩的女人,這次若妍會有精彩女人的構想……」
這些話令有如走不開,于是她轉過身去,站在人潮後面,看著,听著。
「接下來,我想讓各位看看若妍精彩女人的風情。」說到這里,勁彰使了一個眼色,身後大型屏幕立即出現一個女人。
有如看了,心里激動不已,強忍的眼淚撲簌簌的滑下臉龐,模糊了視線。不過她還是看清楚影片中的自己,是她坐在辦公室工作的樣子、她吃飯、買東西、走路的各種姿態,最後是她跳迷火的舞姿。
「影片這個人不僅是若妍心目中最精彩的女人,也是我心目中最愛的女人。有如,我知道你還在現場,請你現在上台來,我有話要當著大家的面前對你說。」
台下所有的人東張西望的尋找這個女人。
「有如,快過去。」
有如嚇了一跳,驚愕的轉過頭去,顫聲,「董……事長。」
「去吧,勁彰不接受我的安排,不領新亞集團的情,實現他對你說要靠自己的能力獲得董事們的認同,今天所有的努力,等待的就是今天。」
「董事長,您不恨我了?」
奔林喜妹嚴肅的臉難得對外人露出笑容。
「勁彰這個孩子從來不求我這個做母親的,但他為了你,竟然求我,若是他達到我的期望,請我務必成全你們。今天他做到了,我沒有反對你們的理由。有如,你是我看大的孩子,我怎麼會恨你呢?」
最後的話,解放丁有如壓在心頭的禁錮。
「我太高興了,謝謝您……」她的淚水決堤。
「傻孩子,擦干眼淚,走過去,勁彰正等著你呢!」
有如欣喜的抹一抹淚水,徐徐的移動腳步向前走去,人潮一一的排開,她看到前面那個男人帶著笑看著她……
這就是她夢里的畫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