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等到最後一桌客人離開,許高升終於可以松口氣,看著財叔結算過後的帳簿,心情愉悅地坐在桌旁蹺腿抽煙。
「爹!咱們酒館今天是不是又讓大家大飽口福了啊?」許正寶踩著長長的影子,手里拿著幾本帳簿,肩上掛著一只包袱,快步走了進來。
許高升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得意地斜睨著兒子說︰「當然,有你老爹親自坐鎮,當然是讓來的客人盡興而歸了。」
「嘿!我說爹啊,不要每次都將功勞攬在自己身上,要不是有甜兒……」
他听到這里,已經知道兒子接下來要說些什麼,連忙揮手打斷他的話,「是是是!都是因為你那個好甜兒。你這小兔患子,就不能讓爹得意一下嗎?成天只會惦著甜兒東甜兒西,也不見你做出什麼像樣的舉動,我老嘍!再這樣下去,我連抱孫子的力氣都沒嘍。」
「爹啊,你別說了!」許正寶尷尬地阻止他口無遮攔地繼續說下去,「甜兒她、她只把我當哥哥,沒有其他的意思。」他終於鼓起勇氣,向爹親表明。
「你這傻孩子,甜兒雖然在做菜方面很有天分,可是在感情方面,我想她還只是個小孩。這樣吧,要不然老爹替你出馬,說實在的,我也很喜歡這個孩子。」
「爹,不要啊!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什麼很好!你要想想,爹老了,急若想抱孫子。」
「爹,不要啦!」
「唉!你這是……算了!」許高升知道兒子的個性,只要是他決定好的事,就會像頭牛一樣,沒有轉圜的餘地,只好改口說道︰「對了,我听說村口善伯他家女兒滿十六了,不僅長得美麗大方,人品也十分溫柔嫻淑,要不然就她吧!」
「爹!你別鬧了。」
「什麼?我、我鬧……喂!兒子啊……」
許正寶無視爹親的熱心推薦,一溜煙跑向後頭去。廚房現在只剩下楊嬸、小皿兩人在洗碗,同時準備明天所需。
「少爺!你回來啦。」楊嬸抬起頭來問候道。
「寶哥!」看見許正寶歸來,小皿高興地放下手中碗盤,迎了上去。
「小皿,你甜兒姊姊跟小紅姊姊呢?」
小皿今年剛滿八歲,身高還不到許正寶的胸口,不過白臉上那對不停骨碌打轉的眼楮看來,他是一個相當聰明的孩子。他是在一年前流浪到延安城的,由於他人小,受到當地乞兒的欺負,常要不到飯,最後差點餓死在路邊。幸虧遇見甜兒救了他,並要許正寶為當時沒有名字的他取名,由於小皿全身上下只有一只破爛的空盤,許正寶也就替他取了「小皿」這名字,甜兒除了讓他到酒館幫忙外,還讓他住進家中,所以兩人的感情相當好,情同姊弟。
「甜兒姊姊剛剛回來,正在教小紅姊姊煮東西呢!」他伸手指著廚房說。
許正寶輕輕點了個頭隨即跨進廚房,果然看見甜兒正在指導著小紅做菜。
「甜兒、小紅!」
「寶哥!」
「正寶哥!」
她們倆同時轉頭,巧笑倩兮地看著他。這一年來,甜兒不僅一肩挑起高升酒館主廚的重責大任,還教導小紅做菜,成為她的助手。而小紅在短短一年內,憑著不差的資質加上努力,將甜兒教導的廚藝學了三成有餘。
「寶哥,你快過來嘗嘗小紅的手藝!」甜兒站在楊玉紅的身旁,嬌笑地喚著許正寶。
他走近兩人,看見桌上擺著一盤色香味俱全的橙香蝦仁,拿起一旁筷子,就挾起一尾滑溜的金黃蝦子,放進嘴里品嘗。
「唔!好吃、真的好吃,」
「真的嗎?」楊玉紅看見他吃得津津有味,高興地臉紅起來。
「寶哥,怎樣?小紅她有得到我的真傳吧!」甜兒在一旁得意笑道。
一大盤橙香蝦仁三兩下便被許正寶吃得清潔溜溜。
「好吃、真是好吃!炸得金黃酥脆的蝦仁,淋上特制調醬,不僅鮮女敕可口,而且香味濃厚,其中帶著的那絲酸味,不只壓下蝦仁腥味,更將其甜味充分釋出,簡直是一道絕品。小紅,看來你的廚藝快追上甜兒嘍。」他絲毫不吝嗇的稱贊,讓楊玉紅陶然起來。
「小紅,恭喜你出師了!」甜兒隨即大聲宣布道。
其實在甜兒心里,早就暗自打算等楊玉紅成為能獨當一面的廚娘後,就離開這里前往京城尋找爹娘。現在加上又和何季展重逢,她想也是離開這兒的時候了。
「寶哥,我有一點事想對你說。」她卸下腰上圍裙,示意許正寶跟她到後院。
「什麼事,甜兒。」面對這幾年來日漸嬌俏的臉,他不禁有些不敢直視。
「寶哥,自從我跟我爹來到這里,你跟許叔一直都很照顧我們,我真的很感激你們。」
許正寶听見她語氣中帶著平時不常見的鄭重,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只得吶吶說道︰「甜兒,你、你別這麼說。你在這兒這麼多年了,照顧你也是應該的。」他多麼想對她說出想照顧她一輩子的話,可惜終究提不起勇氣。
甜兒笑了笑,又道︰「無論如何!甜兒都不會忘記你跟許叔對我們父女的照顧。還有,寶哥,小紅她的廚藝一天比一天進步你是知道的,所以我想將大廚位置交給她,然後上京去找我爹娘。」
「甜、甜兒!」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請辭,許正寶震驚得什麼都說不出來,試著深吸了幾口氣,才說道︰「可是京城路途遙遠,你一個女孩子家太危險了,我……」
「寶哥你放心,不只我一個人。你還記不記得饌食樓的三少爺——何季展?他會帶我一起去。」
原來……听見「何季展」這三個字,許正寶不禁滿心苦澀,他知道他對甜兒的重要性,同時也明白自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將甜兒留在身邊了。
「那你什麼時候要走?」
「明天!我會和許叔提,但還是想先讓你知道我的決定。」
「這樣啊……我知道了,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爹娘。」不放手也不行了,他只好對她寄予祝福。
「謝謝你,寶哥,那我去找許叔了。」她踩著輕快的步伐轉身離去。
她雀躍的身影在他眼中看來,就像只即將離巢的小鳥,隨時準備展翅高飛,他的眼眶不禁濕潤起來。
「正寶哥。」
听見身後有人喚他,許正寶一回頭,發現是楊玉紅站在廚房屋檐下,同情地看著他。
「小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他的聲音略帶哽咽。
「嗯!」甜兒的打算早在她說要教她做菜前,她就猜到了。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終於忍不住了,眼角流下一滴清淚。
楊玉紅看他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一個激動便沖向前去緊緊抱住他。
「正寶哥,其實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許正寶只覺一具柔軟的女體撲進懷中,鼻間隱約傳來一股莫名的香味。他回想起跟楊玉紅在一起時的一切。她總是笑嘻嘻地對他說話,噓寒問暖關心備至。原來遲鈍的人不是甜兒,而是他!內心一陣感動,他伸出手圍住她溫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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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眾人餞別過後,是夜,甜兒留下一大本她獨創的菜式,供楊玉紅往後參考。她還特意拜托許正寶和楊玉紅要好好照顧小皿,並許諾等她在京城找到爹娘,一定會回來接他。
在黎明來臨之前,她輕巧地來到小皿房間。看著小皿那張天真安詳的睡臉,她忍不住彎腰輕撫了他的臉頰,柔聲說道︰「皿兒,你以後要乖乖听正寶哥哥和小紅姊姊的話,等甜兒姊姊找到爹娘,一定會馬上回來接你的。」
「對了,還有這個。」她從懷中掏出一塊折疊整齊的破舊龍鳳錦帕,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皿枕邊說道︰「這條錦帕,我想自己暫時沒有辦法幫你保管了,你自己要小心收好,不要再讓大牛他們搶走知道嗎?要是他們還敢欺負你,你就去跟正寶哥哥說,他絕對不會輕易饒過他們的。皿兒,甜兒姊姊要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她話一說完,忍住滿懷離情再次注視著小皿熟睡的模樣,才依依不舍的轉身離去。
甜兒帶著李善仁留下的那幾本食譜和信,還有一些簡單的佐料走出住了多年的屋子,準備和何季展會合。沒想到一走到路口,卻發現一道小小的身影縮在牆角,凝神一看竟有些眼熟。
「是皿兒!你怎麼在這兒?」當發現眼前這道身影居然是前一刻鐘還躺在床上熟睡的小皿,甜兒忍不住驚訝問道。
「甜兒姊姊,我的命是你救的,當初如果不是你收留我,又讓我在酒館里頭工作,我早就被其他乞兒欺侮餓死路邊了。所以不論你去哪里,我都要跟你在一起。」以超乎他年齡的堅定眼神看著甜兒,小皿的身子在清晨的冷風中微微發抖,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懾人的光芒。
「還有,是你說要幫我好好保管這條錦帕的,我可不允許你半途反悔。」他伸出右手,將手心上那條,雙親留下的遺物——龍鳳錦帕重新遞給甜兒。
看著他,甜兒不禁回想起一年前那個餓倒街邊,骨瘦如柴的小乞兒,看著他遞過來的錦帕,甜兒明白了他的堅定。
於是,她朝他用力的點頭微笑,再次慎重地將那條錦帕收進懷中。
「當然,」眼中泛起淚光,她心疼地將小皿發冷的身軀擁進懷中感動說道︰「我們永遠都在一起。」
而當甜兒出現時,何季展十分意外看見她身邊還跟著名身形瘦弱的小孩子。
「季展哥哥,你好!我叫小皿。」
在甜兒尚未向何季展介紹小皿之前,小皿就先一步搶到何季展面前,很有禮貌地打招呼,接著猛盯著他上下打量。態度看起來就像是甜兒的保護者,企圖過濾任何想接近甜兒的有心人士。
何季展坦然地回視他那雙古靈精怪的眸子,抱拳微笑道︰「小皿你好!我姓何,名季展,是甜兒的青梅竹馬。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呃!好說、好說。」對於他竟以平輩的身分與自己談話,小皿顯得相當意外,隨即手忙腳亂地抱拳回應,同時對他有了極好的印象。
一旁的甜兒對小皿故作老練的模樣感到好笑!忍不住開口調侃,「皿兒,看不出來你還是個行走江湖多年的大俠呢!」
「嘻!甜兒姊姊,你別取笑我了。」
甜兒愛憐地模模他的頭,何季展則忍不住好奇地問起這個小人兒的來歷。甜兒遂將遇到小皿的經過以及收留他的原因說與他听。何季展這才恍然大悟為何小小年紀的他,會有著如此早熟的表現。
「小皿,你更了不起。」何季展由衷地稱贊道,同時也為他感到心疼。
小皿對他的態度感到一陣窩心,想到多年來為了求生存所遭遇的一切,眼眶不禁泛起淚光。
「不過也是因為這樣,小皿才能遇到甜兒姊姊啊!」在這短短的一年間,他從甜兒身上感受到的關心以及愛護,足以彌補他長時間來漂泊的心酸,也因此他發誓要盡一切所能保護甜兒,直到有一天,另一個可以真正並永遠照顧她的人出現為止。現在看來那個人似乎已經出現了,不過還是有待考驗才行。
听到他的回答,甜兒感動地將他擁進懷中緊緊不放。
由於出發的時間已到,何季展將兩人身上簡單的行李搬上雇來的馬車,朝官道行去。
何畢與何季展的兩位哥哥以及其他奴僕早在一個時辰前已經上路,不過基於狀元返鄉探親的時間有限,同時也不想讓甜兒覺得過於困窘,因此他決定采取不同的路線上京,好順便帶甜兒四處游山玩水,以彌補當年的不告而別。
沿途,何季展對甜兒可說是呵護備至,這些小皿全都看在眼里。何季展也將小皿當成自己親弟弟般看待,這讓生命中沒有父親角色出現過的小皿,對他產生強烈的依靠以及信賴感。就這樣,在三人和諧愉快地相處下,一個多月的旅程終於接近尾聲。
謗據何季展估計,約莫再過兩日的路程便能抵達京城。由於現在正值中午用膳時刻,於是他決定先找個地方讓甜兒和小皿下車用餐,稍作休息再行上路。
「甜兒,我們先在這兒休息一下,我想大概再過兩天便能抵達京城。」
「真的?太好了!」小皿歡呼著跳下馬車。雖然沿途游歷不少地方,可是長途的舟車勞頓還是令人感到吃不消。
他們在官道旁的林子里尋了塊空地,一行三人準備進食。而距離他們不遠處一株兩人合抱的大樹下,系著一頭騾子,騾子兩側背上各負載了些物品。
樹底下還坐著一對約莫五十歲,身上衣著剪裁合宜的老夫婦,其中的老翁正忙著生起一小堆柴火。火堆上方架著竹架,上頭還擺放著一個個微焦的淺褐色圓餅,隨著風的吹送,火堆揚起一陣嗆鼻的白煙,和著烤餅味道,飄散至空中。
「哇!甜兒姊姊,好香喔。這是什麼?」小巴揚著靈敏的鼻子,月復中的饑餓感被香氣激得更加難耐。
「嗯!從這香味聞起來,好像是烤餅。」何季展有些不太確定地回答。
雖然現在距離夏天還有一段時日,不過正午太陽依舊炙人,沒想到居然有人不畏炎熱生火烤食。當何季展如是想時,坐在老翁旁的婦人果然開始出聲埋怨。
「咳咳!我說老頭子啊,你就不要再堅持什麼餅一定要熱的才好吃,在這麼炎熱的天氣里還硬要生火來烤!」婦人手里揮著葵扇,企圖將惱人的燻煙驅離。
「唉!你這婆娘真是不懂!這種餅呢,在吃之前一定要經過小火燻烤,內餡的女乃甜味才會融入餅里。吃東西呢,是要講究的!每道料理都是廚子精心的杰作,要用最正確的方法品嘗,才不會辜負廚子的一片苦心。」老翁看來對於吃東西相當講究,連這點細節都很堅持。
「請問大叔,這餅聞起來這麼香,這里頭是不是加了什麼特殊的材料?」
被烤餅的香味吸引,甜兒不由得走到老夫婦身旁,彎子仔細端詳起竹架上的烤餅。
「甜兒!」
「啊!甜兒姊姊又來了。」
何季展和小皿對於眼前這種情形已經見怪不怪,甜兒對於美食異於常人的執著心,在這趟旅程中,他們已經充分見識到了。
老翁面對甜兒突如其來的發問卻也不覺得訝異,還十分開心地邀請她以及身後的何季展、小皿坐下一同享用,「小泵娘,我先不告訴你,等你吃完再猜猜看。」
「大叔,那我就不客氣了!」她輕提裙擺大方的坐下來。
「那位公子、小弟弟你們也坐下來一起吃吧,別客氣,」婦人似乎對眼前氣宇軒昂的何季展,還有身旁看起來相當聰明伶俐的小皿十分投綠,因此熱切地舉手招呼,邀他們一道坐下品嘗。
乞討維生多年的小皿自然習慣這樣的對待,他泰然自若地坐在婦人身邊,接過烤餅,大口吃了起來,相形之下,何季展就顯得局促許多。
「這位大嬸,那就謝謝你了!」
「呵呵,這位公子快別這麼說,大家都是出外人,互相幫忙是應該的。」
分別品嘗了兩種不同溫度的餅後,他們發現真如老翁所說,烤過的餅比沒烤過的要來得好吃許多,微焦的餅中的確散發出一股迷人的濃郁女乃香。
「這是……」甜兒嘗到這個味道,廚師的本能馬上顯露無遺。
如果她猜的沒錯,這應是上等羊酪混拌面粉烤成的酥餅,據說是只有塞外民族才會制作的特有食物。
她曾在父親留下的食譜中看過這餅的作法,卻因為羊酪取得不易,一直以來都不能如法炮制,沒想到今日有幸得以一嘗滋味,真是太幸運了!
「大叔,這餅里頭是不是加了羊酪?」她忍不住心中好奇問道。
老翁對甜兒的話感到相當訝異,他張大眼楮看著她,驚喜地說︰「小泵娘,你吃得出來?是啊,這圓餅叫作羊女乃酥餅,是采用吐蕃國特產的『羊酪』制作而成的!這東西的制作過程十分不易,是多年前我耗費許多心思才學來的。」
老翁說著說著,臉上不禁露出一絲驕傲,似乎回想起當年輝煌的戰績,看來他也是一位對烹煮相當有研究的人。
「那麼大叔必定是位非常有名的廚師嘍?」小皿發揮起他能言善道的本事,拍起老翁馬屁。
「那當然哩!想當年我殷平,可是京城安陽王府里首屈一指的大廚。不論王府舉辦什麼活動,各等菜式只要說得出來,我就做得出來,絕對難不倒我!甚至連太子殿下親臨王府時,都還指明要我為他專門做菜。」
「哇!平師傅,您老真是太厲害了。」小皿熱烈地捧場贊美,滿足了老翁的虛榮心。
甜兒在一旁听見老翁的來歷,腦中靈光乍現。既然他是京城鼎鼎大名的廚子,或許對於她爹李善仁不陌生也不一定。
「那請問您是不是听說過,京城一名叫李善仁的御廚?」她急忙問道。
「這……」殷平眉宇緊鎖,很認真地回想。
甜兒以為是自己給的線索不夠,又急忙補充,「人家都稱他為李鐵鍋,您有沒有印象?」
殷平一時間還是想不起,沒想到一旁的殷大嬸卻搖頭道︰「嘻!小泵娘,你就別听我老伴胡吹,他是在安陽王府里擔任過廚子,不過也只是一個小廚,負責幫大廚切菜洗鍋的。」
「喂!阿彩呀,你也幫我留點面子嘛,畢竟太子殿下要我為他料理是事實啊!」
「是、是!但那還不是因為你用水果雕的小狽、小貓十分有趣,太子殿下想讓你雕一組帶回宮中給小鮑主玩。」殷大嬸戳破他的牛皮取笑,不過倒也听出她話里含意,又向甜兒問起,「小泵娘,你是不是要上京尋找那個李善仁?他是?」
「他是我爹……」於是甜兒將此次旅途目的,盡數說予眼前這名和藹可親的婦人知曉。
「原來如此。真是辛苦你了,可憐的孩子!」听完她的敘述,殷大嬸心疼地將她擁在懷里柔聲安慰。
甜兒只覺得眼前這名婦人的懷抱,好溫暖、好溫暖!眼淚忍不住就快掉下來。
「對了!殷大叔,既然你們也是要到京城,不如坐我們的馬車一道上路吧?」何季展想到兩位老人家身邊只有騾子而沒有騾車,一定走了不少路,於是建議著。
「這樣也好,要不是我們的騾車幾天前壞在半路,又找不到人修理,我們也不用徒步走那麼久,走到我這把老骨頭簡直都快散了!」殷氏夫婦欣然接受他的提議。
一行人待太陽的熱焰稍稍收斂,才起程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