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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愛征兆 第七章

「你也有事不告訴我。」屈硯豐一點也沒發覺自己無辜惹來的污點已在她的掌握之中。

「你生氣了?」早料到你會生氣,但我現在也很氣……黎淨袖將臉撇開,躲避著那使她心情雪上加霜的紅印。

如果她這個出于善意和愛意的欺騙替自己招來愧疚,那麼這份愧疚在見到他頰上以及襯衫上那抹惹她惡心的紅之下,幾乎可以全數消除了!

「我沒有生氣。」就算有,也不一定忍心爆發出來讓她傷心,他就是這麼愛她,像他這樣體貼溫柔的男人不多了,她若還想要紅杏出牆,那真是他的不堪,她的不幸。

「我有件事想跟你……」算了,別說吧!

說了鐵定讓事情變得更復雜,解釋也解釋不清,她甚至可大膽猜測,他不會相信她的清白。

何況他的忠貞已面臨考驗,她正在氣頭上,根本也不想跟他講,讓他去猜死算了!誰教他外帶口紅印回家!

黎淨袖本打算干脆將馮啟佑的事說出來,然後她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興師問罪回去……

可再慎重一想,仍覺不妥,還是照原來的意思做好了,他吃起醋很可怕,她萬萬不願他因馮啟佑而生氣。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也決定不戳破他疑似出軌的唇印事件……安慰自己也許那只是男人交際應酬逢場作戲中一個可攜帶回家的贈品,洗了就沒了,她不該過于在意!

「怎不說下去?」只要她願意說,他會無條件相信她,甚至支持她的任何決定,可若她執意不自招,只更顯示她的欺騙是種邪念,壞事做定不準備回頭了.

「我愛你,我相信我擁有足夠的能力一直愛你,也相信你擁有讓我一直愛下去的實力。」

「這是發願還是誓言?我有點不懂,麻煩說清楚點。」怎麼听起來像在念祭文,莫非她在預演他倆的愛情告別式?

她和馮啟佑是不是舊情復燃?

詩有言︰「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情人是舊的好,牌子老、信用好,新的只是「好看頭」……

這半年多來,她人在他身邊,但她的心卻老是懸在舊情人那邊吧?她根本從沒忘記過他吧?

很好!原來他只是個代用品!

「硯豐……」黎淨袖低聲喚著他,有那麼一瞬間她要沖口而出告訴他——我跟馮啟佑約見面,但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想問清楚當年……

可她將話吞了進去,因為她知道不必等她把話說完,這個男人肯定就二話不說要趕她出去。

「我去洗澡了!」不滿意她吞吞吐吐的反應,他粗魯的推開她,往浴室走去。

黎淨袖頹然坐在地上……先別說屈硯豐不高興,眼前她倒比較在意那個考驗他忠誠度的唇印。

到底是哪個野女人敢這麼明目張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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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背對著背的兩人都無法入眠,凝重沉靜的黑暗之中,只听得到彼此心事重重的呼吸聲,以及對方偶爾翻身時床上的輕微波動。

明明沒有爭吵,為什麼感覺卻如此之糟?

快樂的感覺竟因一通電話而走味?

屈硯豐反復自我檢討,難道真是他太小題大作,也許那通電話根本什麼事也沒有,他硬要將背叛的罪名安在黎淨袖的頭上,這對她而言一點也不公平。

但是,她隱瞞。

如果她心無雜念,她大可大方告知,而不必躲躲藏藏,還騙他說是她媽媽打來的電話。

問個明白吧!

就算他偷看了她的手機那又怎樣?情人間本該坦誠的。

「硯豐……」就在屈硯豐開口前,黎淨袖已先行柔聲喚他一聲,手同時撫上他的肩頭。「你還沒睡著,是嗎?」

「還沒。」屈硯豐沉聲回應。

「那個、那個唇印是怎麼一回事?」與馮啟佑約見面的事或許煩著她,但那唇印的事更煩得她徹底的睡不著。

「什麼唇印?」問是這樣問,屈硯豐卻立即聯想到游綺雲「偷襲」他的事!

「你臉頰上和襯衫領口上的口紅印。」

「衣服上也有?」屈硯豐轉過身,詫異的反問起她。

什麼叫衣服上也有?!他承認得未免也太大方了吧?!

「你……」黎淨袖見他二話不說便承認,突然啞了口不知怎麼接話,遲疑半天才抖著聲問︰「你真有別的女人?」

「沒有。」屈硯豐神情坦然。「我沒有對不起你,而且也只能不客氣的說,像我這樣的男人即使已經愛上你,名草有主的我仍然有別的女人會喜歡!而那個唇印百分之百是個意外……」向來不自吹自擂自己的男性魅力,但眼前枕邊人打翻醋壇子,他只好一五一十將游綺雲這個女人的來歷說一說。

只不過解釋的語氣是有史以來控制不住的敗壞!

什麼跟什麼啊?!

她懷疑他出軌,她為求心里好過,就立刻質問他,而他已握有她說謊的實證,他卻怎樣也不忍心去責問她!

這算什麼嘛!

屈硯豐氣到胃都抽痛了,非常不高興的翻過身去背對著她,不想再理她,免得自己氣到莫名其妙在這一夜里喪命,劃不來!

「原來是這樣……我誤會你了。」

听完他的解釋,黎淨袖終于釋懷,但反觀自己的不誠實,她又自責得快喘不過氣!

坦白告訴他吧!就坦白告訴他吧!說不定他會理解她,而一點也不生氣?

「我有件事想跟你說……」黎淨袖將自己的身子往他那邊挪去,從他身後抱住了他,小臉就貼在他寬闊的背上。

「說啊!」屈硯豐平淡的應著,內心卻已因她的一句話和突來的踫觸而起了陣悸動。

「我要、要……」要跟馮啟佑見面……

不,她還是說不出口!語氣頓停,她的呼吸變得急促不穩,一顆心直要從胸口蹦出來。

「你要?要什麼?」

溫存嗎?不,不像,他倆之間的溫存從不必靠言語傳達,她也從來沒有這樣要求過。

他不解,此時此刻在兩人各懷心事的情況下,她到底要什麼?

「我睡不好……我要你抱著我。」或許這不是她叫喚他的原意,但她卻能肯定有他的擁抱,她會好過些。

「在我抱你之前,你還有沒有話要說?你分明有事瞞我,我實在厭惡透了我們現在這種互相猜疑的氣氛。」屈硯豐沒有轉身抱她,卻嚴厲的用話點了她一番。

黎淨袖啞然,默默收回手。

難道真要告訴他,她和馮啟佑約好了明天見面,而且馮啟佑希望與她復合?

不,她說不出口,盡避她根本不可能答應與馮啟佑復合,但她就是沒膽說出口!

「我沒有隱瞞你什麼。」她堅信自己和馮啟佑見面之後,什麼變化也不會有,就像那留在他領口的唇印說穿了也沒什麼……

所以她何必說出馮啟佑的事來讓他擔心?

老話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仍舊選擇將事情壓下來,不被他知道最好。

「最好是沒有。」明知她有,他卻不忍心當下就拆穿她的謊言,好吧!既然她想瞞到底,那他也不能強逼她該怎樣。

反正,他已想好對策。

監視與跟蹤是最直接的方法,雖然在愛情之間使用這些手段已充分表示失去了愛情本身的純真與信任,但卻是確定對方有沒有背叛最簡單的方式。

他要這麼做!

「那,晚安。」見他氣沒消又沒抱她的意思,黎淨袖識趣的將身子從他背後挪回原位。

「過來。」屈硯豐翻轉過身,手臂一伸便將她攬入懷里。

「不生氣喔?」

「我生氣是因為愛你,不生氣也是因為愛你。我說過了,你好壞都會影響我的情緒,雖然這樣有時很難過,但我卻不能不愛你。」

他的話像一劑強心針,為她對他的愛注入了更多的營養素。

屈硯豐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又這麼愛她,只要想著自己與屈硯豐相愛的點點滴滴,她甚至覺得與馮啟佑見面根本是多余,有了屈硯豐的愛,她又何需去在意當年她為什麼被別人拋棄?!

那理由對她已沒有任何意義呀!

「我更不能不愛你。」黎淨袖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來,以一種新發現的安心,熱情啄吻著他的唇。

最好是如此。最好是如此。屈硯豐接受她的熱情,但對她的信任卻只剩七分。

每個愛情都需要考驗,這正是時候了吧——

在第一個猜忌產生之後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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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淨袖終究是依約前來了。

對照當初雨傘下無情的冷漠眼神,今日見面,馮啟佑的臉上多了幾分熱切和笑意。

那份從未有過的熱忱是真是假?是不是她的錯覺?

在屈硯豐的愛之下,黎淨袖的情傷已經遙遠,記憶也早沖淡,在見到馮啟佑之後,不可諱言,那種久違的眷戀感似乎又不可避免的朝她沖擊而來,但她的心一方面卻又非常踏實,因為那里有屈硯豐對她的愛和呵護。

只要想著他,她就覺得安全。

「袖袖,好久不見,我好想你。」馮啟佑執起她的雙手,略顯激動。

這曾是他離去之後她最想听的一句話,但顯然此時她已不需要。

她是屈硯豐的。

這一生她只想听屈硯豐的甜言蜜語,再也沒人能撩動她的感情了。

好不容易遇見愛,她不可能再三心二意,隨隨便便就任人牽著走。

「你好。」黎淨袖態度趨冷,有別于屈硯豐雙手的溫度和握力,她覺得很陌生而不習慣,她飛快將自己的手從他的大掌中抽出,拒絕他的踫觸。

「袖袖你怎麼了?對我這麼生疏嗎?」馮啟佑臉色一沉,她冷漠的表現使他意外。

「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快說吧!我等一下要上班,沒有太多時間……」黎淨袖垂著眼,不打算迎視他。

「袖袖,回來我身邊吧!我想跟你在一起。」

「想跟我在一起?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離開我?而且還是用不告而別的方式?」這一直是黎淨袖心中的疑惑,也是她今日赴約最主要的目的,沒機會便罷,既已見面,于情于理他都該給個明白的說法。

「我是不得已的。」馮啟佑語氣低蕩,顯然為解釋此事感到不太樂意。

「如何不得已?就算當時你有多不得已的苦衷,但你若肯說出來讓我知道,我相信我不可能會不諒解你,偏偏你一句交代也沒有就走,你知道這有多傷人嗎?」固然往事成煙,但黎淨袖只要一想到,就滿月復不暢快。

「袖袖,原諒我!」

「到底是什麼原因?」快說吧!說完她要走了,她已經迫不及待想回屈硯豐身邊去了!

馮啟佑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表情變得很不自然。「我只是……我那時覺得你好像不是很愛我,所以……」

「我那時怎會不愛你,我處處關心你,以你為重,怎會不愛你?」黎淨袖覺得好笑,這是什麼爛理由?

「你不讓我踫!」馮啟佑大聲吼出來,臉上充滿嫉妒。

不讓他踫?

「你說什麼?」黎淨袖震驚得快說不出話。

「袖袖,我們在一起一年半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你卻從不讓我踫,這對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說是多大的恥辱!你知道嗎?」馮啟佑無奈的苦笑。

沒錯,她是對他很好,噓寒問暖之外,更處處以他為重,但偏偏就是太謹守界線!

不讓他踫她的身體,這就是讓他無法繼續愛她的原因,更是他另結新歡、拋棄她、不告而別的最主要原因!

「你怎麼這樣說?」這樣的理由使她覺得好難過,根本無法接受。

好像她值得他愛的,只有?

如果是因為她一直沒跟他發生關系,而造成他的離去,那麼她是不是該怪自己,而不是怪他太絕情?

不,不該是這樣的。

愛情與性雖然分不開,但若讓性主導愛情,這似乎又有點似是而非。

她與屈硯豐有契合的關系,或許那種關系無形中使她對他多了點依戀,但那真的不是他們相愛和維系感情的主要原因,真的不是!

心靈契合加上相處時的快樂感覺,這才是他們互相吸引的最大因素!

可馮啟佑竟將這種關系視為要不要繼續愛她的依據……這令她覺得荒唐,更令她驚覺他將愛看得太浮面,一點也不牢靠,而且污辱人。

「本來我以為你的個性就是保守,除非結婚,否則你大概不會輕易跟任何男人發生任何關系,就算我知道你跟屈硯豐的緋聞鬧得滿城風雨,但我還是從沒懷疑過你會堅守你的原則,可我猜錯了!我怎樣也沒想到你竟然跟他同居,這真是讓我跌破眼鏡,更讓我嫉妒!」馮啟佑忿忿的指著她,好似背叛的人已然變成是黎淨袖,而當初他離去的理由十分正當,一點錯也沒有。

「我真不僅你為什麼要這樣說。」黎淨袖審視著他忿恨的臉,萬分陌生的感覺又爬上心頭。

因為她跟屈硯豐同居,所以引起他嫉妒?如果不是她和屈硯豐的戀情迅速發展,是否他就不會有回心轉意的這一天。

那麼他想與她復合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麼?

是愛嗎?她真的懷疑。

「袖袖,我們從頭來過吧!如果你還愛著我,就離開屈硯豐,回來我身邊吧!」

「我有什麼理由這麼做呢?」黎淨袖失笑。別說現在她擁有屈硯豐滿滿的愛,就算她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個,她都未必允許自己吃回頭草。

「難道你不愛我了嗎?」

「我愛屈硯豐。」世界上最簡單的事,就是讓黎淨袖開口說她愛屈硯豐。

「是因為他有錢?還是他很‘行’?」馮啟佑冷冷的笑著,諷刺味濃厚且意有所指。

黎淨袖沉默未答。因為屈硯豐有錢是事實,很行也是事實,但最重要的是,他能夠帶給她快樂!

他是個真誠的男人,跟他在一起,她永遠不必費心去猜他的愛真不真、假不假。她甚至早就確定他不是因為她的才愛她。

對她與屈硯豐而言,交歡是不可或缺的情趣,但交心卻是快樂的發源處。

「你說啊!袖袖?」

「啟佑,太遲了,真的。我曾經愛過你,即使在你不告而別拋棄我之後的兩年里,我甚至還幻想有天你可能會回心轉意,直到再遇見你的那個下雨天,你是那麼的冷漠,我終于明白那永遠不可能了!所以我選擇讓屈硯豐進入我的世界,我接受了他的愛情,也付出我的感情,我真的很愛他。」尤其在得知馮啟佑拋棄她的原因後,她很慶幸,她當時沒失去自己。

「袖袖,你的意思是你不願意跟我復合?我以為只要我開口,你就會回到我身邊來的。」

「很抱歉。我一點意願也沒有。」勇敢迎向他充滿求和與引誘的眼,她嚴正拒絕了他。

屈硯豐百分之百值得她拒絕任何一個男人,何況是他……一個曾經傷害她、如今回來解說分手的原因又是那麼令她難堪的男人!

「你……」馮啟佑激動的抓住她肩膀,本想發怒,卻又強忍了下來!

不能急,不能急,要將她從屈硯豐那種男人手中搶回來,光想就知道不是件簡單的事,他千萬不能急,免得壞事——

他已經失業大半年,欠下不少債務,雖不至于到了窮途末路的地步,但被逼債的日子的確不好過,他之所以回頭找黎淨袖,就是看準她與屈硯豐交往,一定接受他不少錢財或金銀珠寶的饋贈。

所以,想從黎淨袖身上弄到錢,才是他最主要的目的。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先讓她答應回到自己身邊來!

「再考慮考慮,好不好?扣除我不告而別很傷你的心之外,我們也曾經很要好,不是嗎?」他強將她摟入懷里。「我曾如此擁抱你,你不也說過覺得這樣很幸福?」

擁抱的幸福?

沒錯,曾經有過這麼回事。

通常只要他一個很溫馨的擁抱,她就覺得滿足,那份滿足是他離去後,她余下的少量安慰。

但現在,屈硯豐的擁抱比他溫暖幾百倍不止……她百般不願意拿兩個男人來比較,但屈硯豐實力堅強是不容懷疑的事實,愈比,只會將馮啟佑比得一無是處。

而比出他的一無是處,她也不會比較好過,因為那正好突顯她是多麼的幼稚,竟曾為那樣一個男人傷心流眼淚,執著到差點錯過屈硯豐。

「是不是?袖袖?我們是可以找回這種感覺的。我相信我們可以的!」

「不可能!」黎淨袖狠狠推開他,就像推開重壓在她胸口多年的一顆大石頭!

此行目的已解開她多年的掛慮,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對馮啟佑的迷思全數清除。

「袖袖!」馮啟佑粗暴的又一把提起她的肩膀,未經同意的吻,就猝不及防的落在黎淨袖唇上。

此時不遠處,一輛銀色跑車內戴墨鏡的男人則拿著相機對準了久別重逢的舊情人快速的猛拍了幾張,然後馳騁而去……

啪!

黎淨袖使出全力反抗,一揮手,一記響亮的耳光便落在馮啟佑臉上。

未多作口舌之爭,黎淨袖以堅決的步伐離去。

早知就不要來!

她的唇獨屬于屈硯豐,馮啟佑這王八蛋竟那麼不知羞恥,對她做出這種事來……不可原諒!

黎淨袖羞怒交加,萬分懊悔赴今日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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