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園茶樓
當任放正忙著接待他的老朋友甄雲臻的時候,張彤薇恰好約了雜志社同事在東區港式飲茶店里喝茶聊是非。
張彤薇提起和任放為了逃開雙方父母逼婚,彼此訂下假分手的約定。
「什麼?『假分手』?你們現在是在演哪一出啊,我怎麼一點兒都看不懂?從來我只听過假離婚,倒是沒听過什麼假分手的!」
朱玉蝶放下吃了一半的叉燒包,瞪大眼楮,一副天要塌下來的事態嚴重。
「哎哎……你完蛋啦,一定是被他騙了!天底下哪有什麼假分手?根本是任放想跟你『切』,又怕你不放人才想出來的緩兵之計——你別傻了啦!」
「才不是像你說的那樣!我們是說好的。他才不是那種會搞下流把戲的男人,我相信他。」
張彤薇不以為意,一派氣定神閑在兩人的茶杯里添加熱茶。
「而且啊,我們還是繼續約會啊,偷偷模模地約。跟以前沒什麼差別,甜蜜得很。告訴你喔,前兩天我們才去谷關那邊的溫泉度假飯店過了一夜,超浪漫……」
想起兩個人在溫泉度假村的綺旎纏綿,張彤薇不禁嬌羞地燒紅了雙頰——
「欸,張彤薇?你是不是童話故事看太多了?腦袋怎麼會天真簡單到這般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男人說什麼你都信哦?」
朱玉蝶不可置信地搖頭。
看張彤薇一臉沒有危機意識的模樣,她忍不住又碎碎念道︰「你看看電視好不好?什麼走馬燈、瞳鈴眼的你都沒在看啊?怪不得一點常識也沒!唉,你不能傻傻相信男人講的話啦!」
「為什麼不信?」張彤薇挾起一塊鳳爪慢慢啃著,用她那雙勾魂的丹鳳眼瞅著朱玉蝶。「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爸媽和我爸媽聯手起來逼我們結婚耶?若不假裝分手先避一下風頭,哪天真會被幾個『大人們』給逼瘋了!」
「不想被逼婚?」朱玉蝶翻了個白眼。「幫幫忙好不好?天下可以想的辦法何其多,你們卻選了最糟的那一個!」
「會嗎?我覺得還好耶。」張彤薇偏著頭,認真想了一下。「我都跟我家里說我們分手了,任放也是啊——現在我們可輕松多了,至少沒有人再逼著我們去選鑽戒、拍婚紗,順便把日子訂一訂什麼的。」
「沒救了……唉,可憐哪!」朱玉蝶以一種徹底絕望的表情看著沉浸在甜蜜戀愛中的張彤薇,哀憫的說︰「被賣掉還幫人家數錢的,就屬你這種笨蛋了。」
「哎,朱玉蝶你很奇怪耶,一定要這樣詛咒我們嗎?」張彤薇非常不爽地瞪了她一眼。「我也沒得罪你什麼,干嘛非要我跟任放鬧分手你才高興?」
「天地良心!我哪有詛咒你?」朱玉蝶瞠大雙眼,激動地舉起手發誓。「我是站在你這邊,怕你被壞男人騙耶!好歹我也是兩性關系的專欄作家,我來看男女感情有一定的客觀標準吧?你身在其中才容易當局者迷,一不小心鐵定被人耍得團團轉……」
「會嗎?任放會耍我嗎?」
被她這麼一恫嚇,原本信心滿滿的張彤薇也心生懷疑了起來。
「他從來不會騙我任何事情,有什麼不高興的也會直接講出來。他如果真的不想再繼續走下去,大可直截了當地對我說啊——他……他應該不會吧?」她無措地自言自語。
「好啦好啦!你不去勇敢求證,像個鴕鳥似把頭埋起來是沒用的啦!」朱玉蝶拿起她的手機,大剌剌查詢里面的來電紀錄。「看,里面都沒有你honey的來電紀錄,根本就是在疏遠你。哪有男朋友一整天不打一通電話的?」
「你又亂講,最近他剛接大漢皇宮的總經理,每天從早忙到晚。況且,我們也講好沒事不必打電話的!」
「廢話不必說那麼多,你現在打給他。」朱玉蝶把手機放在她面前。「女朋友打電話問候他工作辛苦,合情合理。」
「不行啦!」張彤薇為難地搖頭。「任放最討厭人家上班時間打手機給他,而且,我又沒什麼重要事——不要啦!我等他晚上到家了再打。」
「忙,永遠是男人最好用的借口。」朱玉蝶露出調查局干員才有的深沉詭譎神色,慫恿著。「听我一次,現在打給他,以後你會感謝我。」
張彤薇不解朱玉蝶到底在打什麼主意,當下的氣氛讓她感覺強烈不安,于是她仿佛被催眠似接過手機,按下設定好的數字。
「噫?沒人接听。」響了幾聲沒人接,張彤薇心虛地馬上掛斷電話。
「你現在是怎樣?」朱玉蝶很受不了地說︰「有點志氣好不好?現在是你去查人家有沒有偷吃當賊,怎麼弄得好像是你在當賊?再打、再打啦!」
張彤薇鬼使神差又撥打同樣的號碼,響了許久,終于有人接听了。
「喂——」一道陌生、但百分之百肯定是女人的聲音穿透兩人的耳膜,當下她們如同遭受雷擊跳了起來。
朱玉蝶對她使了個眼色,意思就是︰你看吧,我就說有鬼,你偏不信!
「請、請問……」張彤薇慌了手腳,她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顫抖的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我找那個……」
「小姐?你找哪位?」
就在陌生女聲以沉穩的聲調查問她時,手機里頭冷不防傳來一陣陣嘩啦啦的水聲……
朱玉蝶一副「事情大條了」的嚴厲表情,眼楮馬上亮了起來,以唇語示意。
「問她,你問她是誰,現在在哪里?趕快問!問啊!」
「我要找……你、你是誰啊?」張彤薇根本腦袋空白,什麼也組織不起來,胡言亂語一通。「呃……我,對不起,我想我可能打錯了,對不起!」
喀!混亂中張彤薇掛了電話,睜著茫然的眼眸看著朱玉蝶。
「怎麼辦?怎、怎麼會這樣啊?任放最討厭別人踫他私人的東西,怎麼會有女人接他的手機?」
「就說你豬頭還不信?」朱玉蝶愛情專家的架勢又擺了出來。「就跟你說,不要把男人講的話都當聖經那樣堅信不疑。你喔,都沒有認真看我寫的專欄厚?來,我教你必殺絕招……」
這個時候的張彤薇根本什麼也听不下去,她的腦子像被原子彈轟炸過,滿目瘡痍,沒有半顆腦細胞生還!
一直對任放所言深信不疑的她,此時心中產生很大的疑慮,她開始有理由相信朱玉蝶的推測是正確的——
不,不會的!
張彤薇還是不願意承認這段感情已經變質,她安慰自己這件事情大有可能是個誤會!她不能這麼潦草否決多年的愛情,至少要給任放一個解釋的機會啊……
只要他有充分的理由,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吧。張彤薇心里出現一個溫柔的聲音︰如果他明天以前來解釋清楚,就當沒事了吧——
她承認自己是朱玉蝶口中所謂的「沒志氣的女人」,她只是想跟喜歡的男人一直長長久久相愛下去,比起完成這個簡單的願望,「志氣」算什麼?
為了任放,她可以沒志氣,但他必須把自己放在他的心里面,這是最基本的要求。
張彤薇收起手機,長長嘆了口氣——她已經先向後退了,最後的底線差不多也就是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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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放帶著一臉解放後的輕松從浴室里頭走出來,緊張問道︰「剛剛是我的手機在響嗎?」
「是啊!你的耳力真好,隔那麼遠還听得見。」甄雲臻神色輕松自若道︰「我看它一直響個不停,就幫你接了——」
「你接了?」任放感覺有點不舒服,他不喜歡別人踫自己的私人用品,何況接手機更是僭越隱私領域的行為。
「對啊,你在廁所里忙著,那個打手機的人一通接著一通,我怕是有什麼急事咩,只好幫你听听看。」甄雲臻一點兒也不以為意。
他沉下臉,帶點不悅的語氣問︰「結果是誰打來的?有沒有留話?」
「哎呀,是打錯電話的啦!呵呵呵……」甄雲臻對他做了個可愛的鬼臉,開玩笑道︰「嘿,你干嘛那麼緊張啊?是不是怕被你女朋友知道我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啊?幸好是打錯的,要不然啊,這下你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真的打錯?你不要開玩笑,我可是很嚴肅的——」任放懷疑地皺起眉頭,他心中浮動不祥的預感,總覺得那通電話極可能是女友張彤薇打來的。
「真的啦!」甄雲臻斬釘截鐵肯定。「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啊?明明對方就說是打錯的啊!」
任放點點頭,他不好再追究什麼,雖然心里面浮出一個又一個不安與懷疑。
下了班打個電話給彤薇問問吧!任放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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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罷在飯店業界嶄露頭角的任放,忙碌得像一只不停轉動的陀螺,應接不暇的工作逼得他快抓狂,又加上「有朋自遠方來」湊熱鬧——
甄雲臻三不五時要他陪著做這做那的,他根本沒時間好好打通電話問候女友,甚至不知道自己漏接的那通電話,已經產生了極大的誤會。
忙到焦頭爛額的他無暇顧及女友,甄雲臻還非要拗他一起去百貨公司,任放說不過只得跟著去了,就怕她打電話回美國去告狀,到時候耳根更不清靜。
「你看,這個顏色……不錯吧?還有這個——你覺得怎樣?」
甄雲臻興奮地看著鏡子里的任放,她之所以硬拉他到百貨公司挑禮物,因為她熱戀中的英國男友特別安排了休假要飛來台灣跟她一起甜蜜過聖誕節。
「既然是你男朋友要用的,干嘛問我啊?他喜歡什麼樣的款式顏色,應該是你最清楚吧?」任放口氣很不耐煩,覺得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任她擺布。
「話不能這麼說啊,你跟他都是男人,男人才會知道男人內心的想法。」甄雲臻提起熱戀的男友,一臉眉飛色舞。「Charles他喔,可有品味了。人家他前女友可是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呢!要送他的東西當然得精挑細選,我可不想讓他覺得我的品味很遜。」
「服裝設計又怎樣?你就是你,好歹也是美國有牌的會計師。難不成他也以服裝設計師的水準來要求你?夠了沒?不要再套了……你想勒死我啊?」任放不舒服地拉拉她套在他脖子上的領帶。
「等等……你不要動,借放一下,我要選哪條好看嘛!」甄雲臻繼續把領帶往他脖子上套,順便把他往鏡子前推。「你也幫我看啊!看一下啦,哪一條好?」
任放看著鏡中的自己,脖子上繞了好幾條顏色、花樣不同的領帶,那樣子看來實在很滑稽,終于不悅皺起眉。
「別鬧了,很難看!拜托你,趕快隨便選一條吧!我急著要趕回辦公室去處理事情——」
「Stephen,你有點耐心好不好?」甄雲臻不以為意睇了他一眼,繼續慢條斯理挑選。「選生日禮物,當然要謹慎一點。」
「甄大頭,我不是『英英美代子』,我、要、上、班!」任放幾乎用盡了最後一絲耐心,顧不得百貨公司是公眾場合,扯開嗓門喊道︰「限你三十秒之內搞定,一分鐘之內把我脖子上的領帶都拿下來!」
「好、好嘛!我耳朵又沒聾,干嘛那麼大聲?」發現任放確實是火大了,甄雲臻只得乖乖听話,一條條取下領帶。
然而,世界上的巧合有時候讓人不禁懷疑見了鬼——
就當她的雙手貼著他的頸部拿取領帶的時候,張彤薇正好來到這家男裝專櫃,她專程來送雜志廣告稿子的確認樣給廣告主,沒料到就這麼活生生撞見了任何女人都會抓狂的一幕。
「任、任放……你、你在做什麼?」
張彤薇的臉色蒼白,連站都站不穩,感覺自己像是被人釘了樁似釘牢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彤薇?」任放張口結舌,他沒想到會在這個曖昧的情況下遇到女友,偏偏他的脖子上還套著一堆領帶,想說什麼也說不清楚。
「……你、你怎麼在這兒?我——咳咳……你別誤會!我是陪朋友來挑選聖誕禮物的。」
「你不必解釋了,我眼楮看得很清楚。」她啞著嗓子,很勉強地提起腳步把廣告稿樣拿給專櫃的負責人,旋即走到他面前,痛心地對他道︰「想走人就明說,你又何必拐彎抹角?」
「你在說什麼?不要無理取鬧好嗎?我只是陪朋友來買東西!」
任放終于解下所有領帶,他在焦急慌亂之下更是措辭失當,然而這卻讓張彤薇感覺他在狡辯。
「不用說了。沒有人——沒人想鬧你。不打擾你們了,請繼續吧。」她沉痛不已。
其實,張彤薇等了兩天電話,沒有他的音訊已經很火大了,還盤算著送完這份廣告稿子干脆殺到大漢皇宮去,兩人面對面好好談個清楚。
沒想到,她得來全不費功夫,看到令她吐血昏倒的「真相」!張彤薇泛著淚意的眼眶直勾勾瞪著他,短短幾分鐘她什麼都明白了……
任放確實心機深沉!
其實他早就想走人了,說什麼「假分手」,根本只是他不想背上「負心漢」罪名的卑鄙手段而已。
「這位小姐,你真的誤會了啦……」甄雲臻眼看自己闖了大禍,趕快追上來澄清。「不好意思,是我硬要任放陪我來選東西,是我逼他的,你千萬不要生氣!」
盛怒中的張彤薇根本什麼也不想听,何況這女人的口氣一副跟任放交情匪淺的樣子,听了更氣!
不留余地,張彤薇轉頭加快腳步離開,才跨上電扶梯,她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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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見任放跟陌生女人親匿挑選領帶那一幕,張彤薇的心簡直像被砂石車碾過似,一瞬間破裂成千千萬萬碎片,再也不可能恢復……
心情低落的她下了班不想回家,躲在辦公室里陪編輯部的朱玉蝶趕專欄稿子。
「玉蝶,他怎麼可以這樣騙我?怎麼可以……」張彤薇把一本過期雜志撕成一堆一堆的碎紙片。
她愈想愈生氣,愈想愈傷心,整個晚上不停地又罵又哭,巴不得立刻殺到任放的飯店里狠狠把他大卸十八塊!
「早跟你說過了,什麼『假分手』?根本是他想甩掉你的計謀,是你自己不相信,笨到極點被他耍得團團轉!」
朱玉蝶一面對著辦公桌前的電腦打字,一邊碎碎念數落。
「有一本暢銷書你一定沒看,叫做『看透你的男人』,等下我找出來,你帶回去好好仔細研讀。
你啊,就是太沒戒心了,對自己的男人太有自信,犯了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那些錯……書里面很多實例,看完你就恍然大悟了,到時你就會知道自己有多笨!」
嘰嘰喳喳說了一大串,朱玉蝶把她撰寫愛情專欄的理論全搬出來,但傷心欲絕的張彤薇根本一個字也听不進去——
「我不信!他不可能會騙我!不可能!」
張彤薇忿恨將手中幾乎已分尸的雜志用力一摜,砰地恰好敲在面前一部嶄新光亮的筆記型電腦上。
「喂喂喂,離我的電腦遠一點!你要打就去打那個臭小子,不要打我的『小隻果』出氣!那里面的東西一件也不能少,全都是我的命啊!」
朱玉蝶見她想砸爛那部筆記型電腦的恐怖德性,急忙把電腦搬到「安全」的地方。「任放那臭東西就是給你寵壞的啦!氣,氣有什麼用?認了吧,下個男人會更好啦!」
「不行!我不甘心!嗚……我想殺人啦!」張彤薇再抓起那本四分五裂的雜志往垃圾桶狠狠一丟。
「不甘心?那你想怎樣?」朱玉蝶從電腦前探出頭來。「去哭去鬧?還是索性殺到大漢皇宮的大廳前表演上吊才夠精彩?」
「我……我……我不知道啊?」張彤薇茫然睜著一雙紅腫的眼楮望著好友,失落道︰「哎,難道就這樣放了他,豈不太便宜了他嗎?」
「算了啦,雖然我知道這麼多年的感情你很難放下——」朱玉蝶端起案前的熱咖啡慢慢喝著,擺出她平日在雜志社里撰寫愛情專欄的「小蝶夫人」姿態勸道︰「可是,任放的心已經另有所屬,你死纏著只是讓自己更沒自尊、在他面前更沒地位而已。冷靜想想,既然人家都不愛你了,干嘛還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呢?」
「玉蝶,我只想把話說清楚。」張彤薇困難地深吸了一口氣,彷徨無助的軟弱展現無遺。「對啊,就問他一個答案……我要他親口告訴我,他是真的要分手,有種的話他就親口跟我說呀!」
「你白痴啊!事情都這麼明顯了,答不答有那麼重要嗎?听我的話——不要再理他了,當作沒認識過這種人渣!」朱玉蝶火氣大了。
她壓根不贊成張彤薇再跟任放有任何牽扯,極力勸阻。
「清醒點!你仔細想一想,手機居然可以讓別的女人接听,這樣不還打緊,他敢公然堂而皇之地帶著女人到百貨公司買衣服、挑領帶,就算是眼楮全盲的人也看得出來他們兩人關系匪淺,你該不是傻得想騙自己,說那個女人只是他的普通朋友、或者可能是剛好路過的路人而已?!」
「我……我就是要他一個說法!」她痛苦地抹去不受控制落下的眼淚。「在一起這麼久了,他總要給我一個解釋——我只是要一個解釋很過分嗎?」
「看,你又犯了全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朱玉蝶認真嚴肅地盯住她的眼楮。「你知道為什麼很多男女之間早該了斷的孽緣卻一直斷不了,非要弄到最後你死我活才告斷落嗎?就是因為有很多像你這樣缺乏理性的人……」
鈴——鈴——鈴——
就在朱玉蝶又要開始她「兩性專家」的長篇大論時,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
「是任放?」張彤薇預感強烈,月兌口而出喊道︰「一定是他!」
她激動顫抖地伸出手正要拿起話筒,朱玉蝶赫然將她的手擋開,逕自按下免持听筒,冷靜問道︰「薔薇雜志社,你好——」
「呃,你好……請問,廣告業務部的張彤薇小姐在嗎?」
丙然是任放的聲音,雖然音調緩慢,听起來很冷靜,但張彤薇可以感受他希望趕快找到自己的那一點點著急——
當下她很想湊到話機旁邊與他直接對話,想直接問他個清楚明白,卻硬被熱心的朱玉蝶阻擋。
只見朱玉蝶不斷皺起眉對她搖頭,一再示意她不要出聲。「張彤薇?她已經下班了喔。請問哪位要找她?」
「她……不在辦公室里?」任放語氣明顯失望。「那好吧!謝謝你。明天我再跟她聯絡。」
嘟——嘟——嘟——
任放很爽快地掛掉電話,滿肚子怨氣的張彤薇只能望著無聲的話機,暗自心碎。
「告訴你,他犯了那麼嚴重的錯誤,無論如何你千萬不能心軟。」朱玉蝶諄諄教誨。「這回啊,他要是沒去租個廣告看板,登他一個月的道歉懺悔啟事,沒有三克拉以上的鑽戒,再外加一百朵以上的玫瑰花,你絕對不能饒了他!哼,愛劈腿是吧?那就讓他嘗嘗失去心愛女友、遭到天打雷劈的痛苦滋味吧!」
張彤薇什麼話也不想說,她心知肚明兩人之間差不多是完了,最後的底線已經徹底打破,即便任何代價都難以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