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是真的
白艾德
不敢相信你一出現這夢境就鮮活起來
那個緊閉雙眼才看得到的世界正在澎湃
澎湃在我眼前轉入心湖隨漣漪搖擺
是什麼撥開了我的眼簾為思念悲哀
假如你是真的夢中倩影而今安在
假如你是真的是否來償還化身的情債
假如你是真的能否伴我走出這陰霾
假如你是真的撥開眼簾的是你的愛
魏凱琳小姐,請容許我為你介紹龐帝里格伯爵,白艾德先生!」凱琳略感震驚,從來不知道安娜的哥哥擁有伯爵頭餃。「你好,」她用葡萄牙文說道,並伸出手,綻開禮貌的笑容。「我希望我沒說錯?」
白艾德握住她的小手,湊向唇邊,然後放開,當他站直身軀時,神色已經恢復正常。「完全正確,」他的英語和安娜一樣流利。「能夠認識你是我的榮幸,魏小姐。我從很久以前就一直期盼與你見面,希望有機會感謝你對安娜的照顧。」
他的聲音悅耳,帶著迷人的磁性,但是,對凱琳而言,他的這段話顯得做作與不自然,好像是事先排練過的對白。
「我的幫助非常有限。」她猶豫一下。「而且,安娜從未提過你的頭餃,為了避免更多令人尷尬的錯誤,請你告訴我該如何稱呼你才算正確。」
一個迷人至極的微笑浮現在那張古銅色的臉龐上,一掃先前的拘謹。「請直接稱呼我的名字。除了在法律文件上,我們已經不再使用這個頭餃。安娜是在開我玩笑。」他朝妹妹搖搖頭.安娜聳聳肩,顯然很高興他再次恢復正常。
「我在開玩笑!你自己又是怎麼一回事,艾德?」她直截了當地問道。「看到凱琳時,你好像非常震驚。為什麼?我明明已經告訴你許多次她有多麼美麗!」
「即使如此,」他柔聲地說道,「我還是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來面對這樣的美女。」
「騙人,艾德,絕對不只是這樣而已!」
艾德伸手掠一下額前黃褐色的頭發。「我保證,我絕對沒有任何惡意。」他用眼神警告妹妹適可而止。「我只是突然發現某個奇異的巧合,魏小姐非常像我以前認識的一位朋友。」
「誰?」安娜問道。
他的臉孔板起。「那是在你出生之前的事,親愛的。」
安娜不耐煩地搖搖頭。「你有必要這麼神秘兮兮嗎,艾德?」
凱琳決定利用這個機會告退。「或許你們兩位能夠容許我離開片刻?我想在晚餐前整理一下行李並洗個澡。」
「請把這里視為自己的家,魏小姐,」艾德說道。「你可以隨時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待會兒,你下來時,或許願在晚餐前嘗嘗我們聞名的紅酒。」
「謝謝你,我非常樂意。」她朝他綻開一個禮貌的微笑,並擁抱一下安娜。「那麼,我們待會兒見了。」
「慢慢來,親愛的,」安娜說道。「我們一定會等你用晚餐。要我送你回房嗎?」
凱琳向她保證自己可以找到路。她知道即使他的臉上帶著迷人的笑容,白艾德仍然處于初見她的震驚之中。在知道有個人和她非常相像時,她忍不住有一種奇異的感覺,甚至有點發毛。
回到房間後,她立刻打開安娜的結婚禮物,仔細地檢視那組十八世紀的古董瓷咖啡杯。在確定沒有任何損傷之後,她才松了一口氣,並走進浴室去洗澡,同時考慮應該穿什麼衣服。畢竟,這是在這里的第一餐。
她的工作使她有許多用超低價格購入名牌服裝的機會,所以她的衣櫥里有許多穿得上台面的衣服。現在,在見識過安娜的家並認識她哥哥之後,她忍不住因此而感到慶幸。
她一面想著白艾德輕松而優雅的裝扮,一面仔細地挑選衣服。突然之間,她的臉發燙,因為她想起他們初次邂逅的那一幕,他的上半身赤果,熾熱而流著汗水,帶給她巨大的沖擊。她不耐煩地甩開那個念頭,終于挑中一件黑絲襯衫和白色的窄裙,並戴上一只寬厚的銀手鐲,用一對鍍銀的小梳子把頭發固定在耳後。她的化妝技巧相當高明,是出自船上一位曾在美容院工作的女孩兒的指導。
最後一次仔細地審視鏡中的自己時,凱琳苦笑地搖搖頭,了解自己比平常多花了許多精神來修飾外貌。原因很簡單,完全是為了那個充滿傳奇色彩的白艾德。安娜曾經無數次告訴她有關她哥哥的許多事情,也讓她看過照片,但他本人卻比照片出色得多,而且,他還是個伯爵!雖然這個頭餃並沒有帶給他三頭六臂,卻還是十分令人好奇。
她捧著那盒瓷器和一袋在飛機上購買的禮物下樓,走進客廳時,發現那里只有白艾德一個人。他已經穿上西裝,並打上領帶。
「老天,你為什麼不找我幫你拿這些東西,魏小姐?」他跳起來,接下她手中的重物。「很重。」他皺起眉頭,把瓷器放在桌上。
「還好,只是有點行動不便而已。」凱琳嫣然而笑。「你絕對無法想象我在飛機上的模樣。我必須把它放在我的大腿上,還要忍受空中小姐的白眼。我必須隨時留意,不敢稍有松懈!」
「那麼。一定是非常珍貴的東西了?」
「是送安娜的結婚禮物——而且非常容易打碎。我母親認為我一定是瘋了,才會選擇這麼不經摔的東西上飛機。」
「但是,她就是無法說服你改變心意!」
「對。」她聳聳肩。「這是我的特性之一,我常常頑固得像只騾子。」
「但是,比騾子漂亮太多了!」他專注地凝視著她,令她略感緊張。他綻開笑容,表達歉意。「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瞪著你,可是,更加仔細地審視過你的臉龐後,我終于比較有把握了。」
她質疑地盯著他。「在哪一方面?」
「我發現你的眼眸是蜜糖的顏色,或者,應該是琥珀……」
「這很重要嗎?」
白艾德抬起頭說。「和你非常相像的那位小姐有灰色的眼眸——像雨點般清澈的灰眸。請坐,」他指向一張沙發。「我馬上為你倒杯酒,安娜去洗澡和換衣服,你或許記得,她總是花許多時間在這上面。我已經要瑪麗今晚晚一點上菜。」他倒好兩杯酒,並綻開笑容。「瑪麗經常喜歡爭辯,總是有她自己的看法,但今晚,我知道你會比較喜歡在這里自在地用餐,而不是到樓下的餐廳,那里比較適合一大群人。」
「你說得很對。」凱琳品嘗那杯酒。「非常好的酒,可是,我一直以為你們葡萄牙人並不喝紅酒,而是把它們外銷到我的國家。」
他聳聳肩,坐在距離沙發最近的一張椅子上。「我們還是有一些人欣賞它,但是,在正餐時,我們喝的通常是金黃色的葡萄酒,我們認為那是可以醫治百病的良方。你待會兒可以自己評斷。」
接下去,他們禮貌地寒暄著,就像一對初識的人,艾德詢問凱琳的旅程,以及一路駛來的觀感,接著,他為初次見面時凌亂的外表向她致歉。「我非常擔心你受到傷害,所以,突然忘記英語該怎麼說了。」
「我才是應該道歉的人,」凱琳向他說道。「我根本沒有看到你的卡車從另一端開過來。」
「可是,那部車是靜止的!」他含笑解釋道。「我先前才把它開到那里,以便挪出空間給你停車。安娜應該告訴你繞過屋子駛向內院,駕車通過那道窄門一向非常困難,即使開的是部小車子。」
「噢,我明白了。」凱琳搖搖頭。「我真笨,幸好那部車的煞車沒有毛病。」
「而且你的反應非常快!你確定沒有受傷嗎?」
「我的脖子有一點點酸痛,」她承認,「但是,沒什麼好大驚小敝的。」
「啊!英國人不喜歡大驚小敝,對不對?」
「我不能為其他人回答,但我個人確實如此。」
艾德揚起粗黑的眉毛。「我會盡力記得這點。」
凱琳轉開視線,低頭喝完杯中的紅酒。
「魏小姐,要我再為你倒一些嗎?」
「不必了,謝謝。」凱琳仰起頭注視他。
「如果你繼續稱呼我‘魏小姐’,會讓我覺得有義務稱呼你的頭餃,伯爵大人。」
「那麼,我當然非常樂意直接稱呼你的芳’名,」他很快說道。
接下來,他們沉默地打量著彼此,艾德突然放下酒杯,「凱琳,你似乎非常圓滑。」
「圓滑?」
他嘲弄地揚起眉毛。「你一直沒有提起先前在這里見面時我的失態。我可以向你保證,我通常不會用這種態度來歡迎貴賓。」
「我相信。」
「你不想知道為什麼嗎?」
「我當然想知道,可是,如果你不想說,請不必認為你有義務非得告訴我不可。」
艾德的眼眸蒙上陰霾。「有一天,我會說出整個故事。但是,目前你或許只需要知道你非常像我小時候認識的美麗女孩柯伊莎,她是來投奔我們家的親戚,已經去世許久,那時候,安娜根本還沒誕生。」
「你那時一定非常年輕!」
「我十二歲,她也只有十八歲。」
「可是你非常愛她,」凱琳輕聲說道。
「她是我的初戀情人,」他嚴肅地同意。在安娜沖進來時,他顯然松了一大口氣。
「兩位晚安,」安娜神采煥發地叫道,她剛剛才和洛斯通完電話。「洛斯要我代他向我的英國朋友致意,瑪麗則問我是否可以上晚餐了。」
「確實可以了,」艾德說道,站起身子。「相當晚了。凱琳累了一天,一定很餓了。」
可是,凱琳卻發現,她先前對晚餐的興致已經被艾德透露的消息給澆熄了,幸好,他們不是立刻用餐。瑪麗走進走出,把銀器和漂亮的瓷器擺放在桌邊的小圓桌上,一邊和他們愉快地聊天。在第一道菜終于送上來時,凱琳已經忘卻先前的憂郁,開始品嘗可口的食品,並和艾德、安娜輕松地聊著。
「我認為瑪麗一定是個女巫,」她在嘗過香脆的烤雞後說道。「這道雞肉真是美味無比,一定是加入神奇的魔咒了。」
「美酒能夠使這道魔咒更加神奇,」艾德柔聲說道,倒滿她的酒杯。「歡迎你首次光臨明鶴,敬你。」
「這是你們自己種的葡萄嗎?」凱琳問道,她很喜歡那新鮮而清淡的佳釀。
安娜點點頭。「是過去十年內最佳收成那年的產品嗎,艾德?」
「這是我特地為特殊場合保留的,」艾德說道,朝凱琳舉起酒杯。
「我真是受寵若驚。」她綻開笑容,略感臉紅。「你擁有許多土地。你的酒有沒有在市場上銷售?」
他向她解釋自己其實只擁有一小塊土地,其他的都出租給農民種植葡萄、玉米和蔬菜了。「我父親去世時,根據法律的規定,培洛最多只能繼承三分之一的遺產,」他繼續說道,臉上布上一層陰霾。「現在,我是三分之一的繼承人,其他的則平分給我的妹妹。」
安娜的眼中浮現出同情。「艾德從來不期盼繼承伯爵的頭餃,凱琳。在……在培洛和我母親突然去世時,他是——你們怎麼說呢……里斯本‘年輕有為’的律師。」
「不再是了。現在我是個地道的旅館經營者、農夫兼技工,」艾德說道,毫無自憐的語氣。「這就是人生,我們必須接受上天的安排,並盡最大的努力去經營,不是嗎?」
凱琳舉高酒杯敬他。「為這句話干杯吧,我頗有同感。」
瑪麗進來撤走空盤,凱琳向她贊美晚餐的可口,她愉快地接受,並送上一大碗水果,一盤乳酪和一籃香脆的面包卷。
「嘗嘗這種乳酪,凱琳,」艾德建議。「這是羊女乃做成的,非常特殊。」
凱琳非常喜歡那種乳酪的味道,剛出爐的面包也好吃得不得了。「瑪麗為什麼能說那麼流利的英語呢?」她忍不住問道。
「艾德沒有告訴你嗎?」安娜問道。「在柯伊莎去世之後——她就是那個和你非常相像的女孩,我父親聘請了一位英國太太來做我們姐妹的家庭教師。」
艾德點點頭。「我母親有英國血統。我們家一向有個傳統,每個人至少都要學一些英語,所以在伊莎——在我們需要一個新的家庭教師時,我母親一時心血來潮,就詢問鄧太太是否願意接受這份工作。」鄧太太是一位沒有子女的英國寡婦,立刻接受了這份工作,並熱心地教導與照顧白家的孩子。
「我出生的時候,她已經是我們家的固定成員之一,」安娜說道,「但是,她始終不肯搬過來與我們同住,堅持維持她的獨立自主,一直到她去世。」
「一位深受我尊敬的女士,」凱琳衷心地說道。
「而且充滿活力,」艾德綻開笑容。「她不但教我們,連年輕的僕人都不放過,瑪麗就是學得最好的一個。我母親當然很高興有這位年長的女士來管教孩子,尤其是在……」他停下來,突然把話題轉向婚禮的籌備,絕口不再提起柯伊莎的事。
離開餐桌後,他們坐在壁爐前喝咖啡。凱琳把禮物送給安娜,同時又送上一瓶香水,安娜開心得伸臂擁抱凱琳並親吻她,然後專心地研究她的禮物。
凱琳也送艾德一瓶威士忌,他含笑道謝。
「我希望你會喜歡這個牌子的威士忌!」
「我沒有想到會收到任何禮物,你實在太客氣了。」
「只是一點點心意,感謝你們邀請我來這里!」
安娜發出欣喜的叫聲,拿起一個杯子,仔細地端詳,並贊嘆著。「好精致!」
「一定很昂貴,」艾德說道。「十八世紀的,對不對,凱琳?」
「對,」她回答。「或許有一天,我會找到配套的煉乳罐和糖罐,但是目前我只能找到這些。」
「我一定要拿去給瑪麗看,然後打電話告訴洛斯。」安娜說完飛快地跑出去。
「我正想說她還像個小孩子,」艾德平靜地說道。「但是,我突然想到你和安娜是大學同學,這表示你的年紀和她差不多。」
凱琳啼笑皆非地望著他。「我看起來比她老很多嗎?」
艾德喝下一大口咖啡。「其實,不是老,而是成熟。恕我直言,我認為你是一位成熟而獨立自主的年輕女性。」
「我母親說我從小就少年老成。」凱琳的眼眸籠上陰影。她很快改變話題,向艾德提出第一個閃過腦海的問題——柯伊莎為什麼那麼早死?
「她自殺了,」艾德平靜地說道。
凱琳驚恐地瞪著他。「噢,我非常抱歉……我不是有意……」
「伊莎是為愛情而死,」他繼續說道,仿佛已經進入另一個時空。
「多麼可怕的事!」
「是啊。」他抬起頭,眼中寫著質疑。「你很難了解一個女孩會為這種理由自殺嗎,凱琳?」
「我恐怕無法了解。」
「你會如何處理這種問題呢?」
她抿緊雙唇。「我會利用工作來忘卻不幸,然後迅速地完全康復。」
艾德眯起眼楮。「這是經驗之談嗎?」
「可以這麼說,」凱琳輕松地回答。「總而言之,這種方法非常有效。」
「你很堅強。」
「安娜告訴過你——我曾對未來有很大的期盼嗎?」
「我們不都是這樣嗎?」他猶豫片刻。「凱琳,也許我太唐突了,但是,安娜說過你在大學時代有個勇朋友,這是真的嗎?」
「真的。」凱琳聳聳肩。「可是,我們畢業之後,丹恩立刻迫不及待地投入工作中,他的計劃中不再有我的存在。」
艾德不經心地握住她的手,仿佛沒有注意到自己在做什麼。「那位先生有沒有在他的事業中獲得成功?」
「噢,有。那競爭的環境完全符合丹恩那種為所欲為的男人。」凱琳嘲弄地撇撇唇。「我終于看清楚自己有多愚蠢,可是,那時候,我專心于學業,而且又天真,才會一股腦地把少女時代的熱情傾注在他身上。可是,就婚姻而言,這終究是不夠的。」
「你非常愛他嗎?」
「當時我確實愛他。」
「現在呢?」
「現在年紀漸長了,智慧也該隨著增長。我不再愛他。」她輕輕抽回手,以免他意識到她心中的騷動。她曾經當過一次傻瓜,絕對不希望再有第二次,也不想招惹像白艾德這麼有身價的男人。
安娜在此時回來,凱琳利用機會結束這段令人不安的對話。不久後,艾德先告退,因為他必須返回書房工作了。兩個女孩待在客廳里,聊著分手後的一切。
「我一直以為你哥已經結婚了,」凱琳忍不住好奇地刺探。
「他早該結婚了,」安娜說道。「許多女人為他著迷,你覺得呢?」
「他非常迷人,」凱琳坦白地說道。
安娜點點頭。「他的生命中曾經有許多女人,施東妮是其中之一,也是交往最久的一個。」她扮個鬼臉。「我母親和培洛的去世改變了一切,艾德的人生從此也有了改觀。」
維持兩棟房子的重大責任突然落在艾德肩上,逼得他不得不放棄在里斯本的法律事業和優厚的生活。不過,他豐富的法律背景也為他解決了無數問題,並省下巨額的法律顧問費。
凱琳由衷地欽佩他的調適能力。「那位女士呢?」她忍不住追問。
「東妮嗎?」安娜聳聳肩。「艾德沒有跟我提過她的事。或許,如果艾德繼續待在里斯本,他們現在早就結婚了。我認為她並不想放棄在里斯本的事業。你知道,她也是一位律師,精明,而且非常干練,像一把閃閃發亮的利劍。她很難得來這里,但是,艾德有時候會去里斯本消磨幾天。」
凱琳認命地接受事實。「她會來參加婚禮嗎?」
「噢,應該會。你知道,我必須邀請她。」凱琳打個呵欠,安娜微微一笑。「你累了。我們去向艾德道個晚安,你就可以上床休息了。」
她們來到艾德的書房時,他正埋首于一堆法律文件中。他心不在焉地抬起頭,然後立刻站起來,朝凱琳露出親切的微笑。
「艾德,我們過來道晚安,凱琳累了。」
「如果她不累才會令人驚訝!」
「先帶她去參觀教堂吧,」安娜催促。
凱琳的心往下一沉。她已經累到骨子里了,實在沒有力氣再參觀任何地方。但是,令她驚訝的是,艾德只帶領她們走向書房的另一端,他揮揮手,要凱琳跪在一張紅天鵝絨的祈禱凳上。接著,他按下一個鍵鈕,凱琳發出贊嘆的喘息,凝視著眼前出現的小教堂。
安娜走過來向她解說,然後,艾德關掉燈光,扶她站起來。
「好美的小教堂!」實在令人肅然起敬,她在心中補充。「你會在這里結婚嗎,安娜?」
「噢,不會,這里不夠大。我們要在龐帝里格的教堂舉行婚禮。」
「現在,」艾德堅決地說道,「安娜,你必須讓客人上床了。晚安,凱琳。」他把她的手舉到唇邊,再次引發她心中的騷亂。「一夜好眠。」
可是,當躺在塔頂房間中的床上時,凱琳卻發現自己竟然睡不著。這一天所有發生的事情盤踞在她的腦海中,不論多麼努力嘗試,都無法把白艾德的影像拉出腦海。她在床上輾轉反側,’忍不住靶到氣惱。他只要用一個眼神就可以迷倒她,更別提親吻她的手了。
凱琳把雙手枕在腦後,皺著眉頭凝視星光閃閃的天空,回想著初見的那一幕。那時候,她戴著墨鏡、圍著絲巾,然後,在他發現她與伊莎如此相像時,他那震驚與僵硬的神態。她確信白艾德絕對不是會輕易感到震驚的男人。她不由自主地顫抖著。知道有一個人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而且早已過世,實在是一種奇異的感覺。但是,她與伊莎的相像確實迅速地拉近她與白艾德之間的距離,她相信龐帝里格伯爵絕對不會輕易向來訪的陌生人傾訴他的秘密。